花弄影抬起头来,脸上已没了半点怨忿,笑得极是温和:“离姑娘,是咱们公子爷心尖上人啊”
她边说边看往窗户看去,两手交叠胸前,掩在袖中紧紧握着,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沙沙的细雨一连落了好几天,庄户们是喜上眉梢,漫离却有些发愁。家里的床褥湿露露发冷不说,洗好的衣服也没地方晒。幸好家里还剩些柴禾,还能点个火盆子烘一烘。
看着窗**沉沉的天,一抹沉重不期然地袭上漫离的心头,她不自觉地长唉了一声。
自打在城里听说了杀良冒功的事后,漫离成天都心神不宁的,偏又不好四处打听,再兼又碰上这么个丝雨绵绵的日子,面上难免带出些烦忧来。
柳五儿就坐在她身边,听见这一声叹息,不由问道:“大嫂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我看你这几日都没精打彩的。”
“没事,没事。不过是昨夜里没歇好,短了些精神罢了。”漫离勉强笑应,心里忍不住又叹了声,石头倒很是宽心,他每天带着郑一索和俞鹏或是练拳,或是披着蓑衣到河叉鱼,或是上山挖竹笋甚么的。
柳家姑嫂见漫离这般蔫蔫的待要再问她,二人又都还年轻,有些话不好意思问出口,都拿眼睛瞅着老郑妈。老郑妈接着她们的眸光,无奈地搁了针线,凑到漫离身前问道:“大川媳妇,你是不是有了?”
漫离沉浸在自己的愁烦里,被老郑妈突地一问,不由得怔了,“有了,有了甚么?”
“嗨——”老郑妈拿眼一横,抚上漫离的小腹道:“还能有甚么”
漫离忙拍开老郑**手,也说不清是害羞还是心虚,忍不住娇嗔道:“大娘,你胡说甚么呢”
“傻丫头,真是有了又有甚么不好意的——”
“真不是”漫离急急地辩道:“我才来过身上,怎么会,怎么会——”
漫离话一出口,倒把柳五儿给羞红了脸,“大嫂子真是没羞没躁,这话也就这么往外蹦”
柳氏毕竟是个媳妇了,脸皮要比柳五儿厚些:“提起这个我倒想起个话头来。前儿我才跟五丫头在叉道上分了手,就撞见了六叔家的大姐姐,我见她捂着肚子一脸愁苦的蹲在路旁,赶紧走过去瞧瞧。不瞧不知道,一瞧啊倒把我看得心酸了。她那条洗得灰白色的棉裙上隐隐地透出血色来。看样子就是癸水突然来了,她本来是想挨到天黑了再回家的。我看她可怜,带她回去换了条裙子。还是簇新的呢。”
柳五儿早臊红了脸,侧转身佯装没听见,老郑妈叹道:“老六家的大姑娘也是命苦的,未出阁前她娘老子眼珠子似宝贝着,如今她兄嫂当家,老两口也护不住她。下田下地这种粗活也使唤她做了”
姑嫂俩个听了只管叹气,漫离的心思却转了起来,老郑妈在柳家集住了一辈子,有些事或者能试着跟她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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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李氏带来的消息
074、李氏带来的消息
小樗被昨天的成绩打击到,在家发了一天懒,所以更晚了
结果漫离还是高估了老郑妈,她一个庄户人家的老妇人,庄子里的事是清楚,可庄子里外头的事她就说不清了。漫离拐弯抹角的打听了半天,也只打听出来原来那花弄影是柳叶儿的表姐,因着父母双亡来投奔姨娘,不想过了没多久姨娘就不在了,后来姨爹又在续了弦。她实在不好再在柳家呆下去,才卖身进了顾家。
“要说弄影那姑娘也算是命好的,虽说是给人家做丫头,可看她前年回来探亲那排场,说实在的就连城里员外家的小姐也及不上呢”
柳五儿停了手里针线应和道:“就是啊,那么大的马车,一来就是三辆,还有她身上的衣衫、首饰,我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呢”
柳氏没见过弄影的排场,也不知道甚么顾家,只是她很不喜欢柳叶儿那眼高于顶的架式,所连带着也不喜欢连面都没见过的花弄影,当下哧了声道:“少夫人?哼,我看姨娘还差不多”
老郑妈睇了眼,道:“你啊是没见着那场面,啧啧,咱们这种庄户人家一辈子也不能那么风光。”
老郑妈说这话倒不是她贪慕虚荣,只是花弄影那次回来的排场实在是太过震撼,三辆双辕大马车,连驾车的车夫都穿着锦衣华服,跟来的小丫头个个跟天仙似的,就是跑腿的仆妇,都站得直挺挺的拿鼻孔看人。
柳家集全村人哪个不羡慕,哪个不眼红?谁也没想到当初那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竟会尊贵的如同贵夫人一般
柳氏手上的活计没停,听老郑妈这么说,依旧不以为然道:“再怎么风光也还是个奴婢,还不是由着主子要打要骂的”
听着这话,漫离不由惊诧地望向柳氏,没想到这个世界还能遇上和自己一样阿Q的人自己曾有过类似的论调,不管你赚多少钱,只要你还需看别人脸色,就没甚么好值得高兴的
当时小亦笑话自己说,至少人家看得脸色比你少呀
“你知道甚么。”老郑妈咬咬断了线头,道:“大户人家上得台面的丫头哪里是轻易就打骂的——”
老郑妈话说到一半,外头忽有人问:“大妹子在家么?”
漫离与老郑妈互视了眼,皆暗自心道,“她怎么来了?”漫离心里疑惑着,已起身迎了出去开了柴门,门外油纸伞下立着名玉面修眉的俏丽**:“李娘子,这么个阴雨天你怎么跑的来了”
老郑妈是认得过李氏的,赶紧行道:“李娘子,你怎么来了赶紧进来,看淋湿了”边说边就把她往里屋请。
李氏收了伞,吩咐车夫在车里等着,便就随老郑妈进屋去了。柳家姑嫂
见进来了客人,也不好再坐着了都起了身,站在一旁小心地瞅着眼前这位衣饰鲜艳容貌明丽的夫人。
李氏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漫离的位置上,拿起旁边做得一半的衣衫细看。漫离打心眼里不喜欢她,她正盘算着,做完这一批货换买家呢,因此她自然是没甚么好脸色的:“李娘子,难不成你是特地来查验衣衫的?”
老郑妈在旁边扯了扯漫离的衣角,漫离只当不知道,冰着张脸看着李氏。
李氏放下手里的衣衫,看了看屋里其他在人,欲言又止:“我倒是有话同你商量呢”
老郑妈活了一把年纪,这点眼色还能没有,立时就拉了柳家姑嫂二人:
“时候不早了,趁着这会雨小,咱们先回了。”
漫离送她三人出篱笆门,看她们打着伞搀扶着下山,嘱咐道:“山路湿滑,你们两个多搀着些大娘啊”
“知道”姑嫂二人头也不回的答应。
直待三人消失在迷蒙的雨雾中,漫离才转身回屋,见李氏还坐在那里看衣衫,强摁下心头的不耐,问道:“李娘子冒雨而来,到底是为着甚么事啊?”
李氏抬了笑眸看向漫离:“是这样,今日一早有个姓阴的大商贾看中了店里的衣衫,把我的存货都买了去,说要运到关外去买。只是他一直在关内走动,这关外是从没去过。他本想着到长天镖局雇几个镖师的,我一想大兄弟不是走过镖么,况且依我看他那个头,绝不会比那些五短身材的镖师差甚么。与其把这笔买卖让给外人,倒不如便宜大兄弟”
李氏这话是挑不出一点问题的,可漫离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尤其是
看到李氏那张殷勤的笑脸。只是买卖上门,漫离总不能就因着心里不舒服,就把买卖往外推吧:“多谢李娘子了,只是我们大川就只一个人,怕是顾不过来吧”
“这有甚么,大兄弟不是带了几个徒弟么”
漫离冷眸一扫,自己可不记得跟她提过这事:“李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李氏瞅着漫离的冰脸,格格直笑:“大兄弟隔三差五的进城卖东西,我撞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个孩子长得极是英气,不知是唤一索还是二索。”
虽然李氏的话没半点漏洞,可漫离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被漫离防贼似的直直地盯着,没过多久,李氏便渐沉了脸:“行不行的,你倒是给句痛快话。为了给你笼住这桩买卖,我特地把人留在家里招待了晌午饭,又冒雨跑来给你送信,你这算甚么意思”
漫离终于觉出是哪里不对了,她跟李氏打的交道不多,可正如路怀清所言,李氏是极其吝啬的人,每每付银票给自己的时候,她都跟在剜肉似的。
所以自己和她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她会为了自己又是留客,又是特地送信?
漫离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安的甚么好心,只怕这桩买卖她大有利图:
“多谢李娘子这般记得我们,只是李娘子就不怕以后我直接就跟那大商贾做买卖了么?”
李氏冷冷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他是签了文契的,我就不信他会愿意为了跟你做买卖,白赔我几百两银子”
漫离低首一笑,但是自己糊涂了,李氏虽然吝啬可敢是个精明人,想从她那里挖墙脚可是不容易的。
李氏见她半天不答应,不由催促道:“到底怎样,你也给个话呀我老实告诉你,那位阴大爷可是从江南来的大商贾,贩茶贩到咱们这里,因着今年的买卖特别好,所以想再贩些东西出关买,咱们的衣衫只是其中之一。可是人家说了,若是衣衫在关外卖得好,回来的时候会再带一批回江南,到时候大兄弟再陪他走一趟,又是一笔进项。人家阴大爷可是做大买卖的,咱们真要是巴结上他,指不定将来能把咱们的衣衫卖遍大晋呢”
漫离低着头没有做声,心里却直冷笑,“难怪李氏这般殷勤,原来是有笔大买卖呀。不过正如李氏所说,这笔买卖要真做起来可是不小,别的且不说,到时候自己至少可以在货运这上头捞上一笔再则听李氏的话,那位姓阴的商贾贩的东西不少,将来也许可以把他的货运全接了过来。
当然,这些都在畅想阶段。眼下的好处是,不仅自己可以多赚一笔,就是两孩子也能赚点钱补贴补贴。一索有个妹子要存嫁妆,俞鹏的大哥则要存路费赶考。这两个都不嫌钱多的主
想到这里漫离的笑容真切了不少:“真是多谢李娘子了,只是这么大一桩事我总要同大川商量商量才好答覆呀。”
李氏听了登时沉了脸:“你夫妻俩要商量我不拦着,但我可把话说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回头你再来找我,我可不保证人还在我这里”
“李娘子这话说的,我只求你再留他一晚我明朝一早就同大川去见阴大爷。”
这么大一桩好事,漫离自是不会只听李氏几句话就信了十分,到底怎么样还是要自己亲眼看过才算数
李氏冷哼了两声,“留?怎么留?人家在迎宾楼开了间上等的客舍,晌午饭还是我死拉活拽才留他下来的”
漫离眼珠一转道:“那,李娘子只帮我转告阴大爷,就说我们明朝一早就去拜会”
李氏站起身,不悦的眸光在漫离身上溜了一圈,不阴不阳地道:“好,我就帮你转告转告,不过我可不保证人家会等着你”
漫离笑了笑道:“这是自然——”
她话未说完,李氏冷哼了声,拂袖而去,漫离礼节性地送她出门。她临上车前,漫离听见她忿忿地嘀咕了一句:“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漫离笑了笑,没同她计较。转身回屋收拾东西,她还没收拾完,石头他们就回来,漫离把这事跟他们说了,石头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漫离便看向两个男孩,说起来一索才十六,俞鹏才十五,也不知道人家家里人答不答应:“这事啊,你们且回去跟家里人商议商议,明朝后半晌再来回覆我。”
“师娘,这有甚么可商议的,只要师父接下了这趟买卖,咱们哪有不跟着去的道理”俞鹏边咋呼,边瞅了瞅自己这几个人:“只是,就咱们这几个人能行么?”
漫离丢了他一记白眼:“我知道你大哥管不住你,可是一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总要问一问才好”
一索自听了这个消息后,一直沉默着,虽然阿奶现在跟着师娘赚了些银子,可是阿奶毕竟年纪大了,况且小艮也需要存存嫁妆,自己一个大小子总不能靠着老阿奶养活吧。
以前是没法子可想,这会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能放过了:“我家里的情况,师娘是知道的。我不在时,求师娘多照看照看我家——”
不等一索说完,漫离翻着白眼打断道:“你且别忙应下,好好的跟你阿奶商量商量,看老人家怎么说再回我不迟。”
两小子还待要辩几句,漫离看天色实在不早了,又飘着小雨,赶紧把他们打发了回去。自己转去厨里做饭,石头则进屋逗女儿玩。其实就算把小家伙一人丢在睡篮里,她也不会哭闹,可是夫妻俩怎么舍得让女儿一人呆着。
因此他们宁可吃过了晚饭,哄小家伙睡下后,再去忙别的。当天晚上,哄女儿睡下后,石头刷马,漫离洗衣裳。两人忙到快二更了才歇下。石头倒是一倒下就呼呼睡了。可漫离满脑子想着买卖的事,一整宿都在石头怀里翻来覆去,压根就没怎么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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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江南来的大商贾
075、江南来的大商贾
楼高三层的迎宾楼,如一个小巨人般矗立玉带河畔,三层大楼雕梁画栋,层层飞檐,远远看去仿若一只只铁钩。
漫离抱着安安随在李氏身后下车,抬头一望,不由赞佩起迎宾楼的东家,以一家之力竟然也能建起这么座金碧辉煌,气势雄浑的大楼,其财力之雄厚真是令人啧舌。
李氏行了几步,见漫离还呆站在门口,再看她一脸震撼的样子,心底不由的生出些优越感,村妇就是村妇嘴上却催促道:“发甚么呆,赶紧的进来啊”
石头在沧州长大,这迎宾楼虽从未进去过,却也是见得眼熟了,因此眸中并无赞叹之色,他把马车交给迎出来的店伙计,再接过漫离怀中的女儿,扯了扯漫离的衣襟:“阿离。”
漫离这才收了眸光,随李氏进了店堂。
一进店堂迎面就是扇黄花梨架子的青白玉大插屏,上头花纹繁复,漫离一眼扫去只觉眼花缭乱,也不知雕得是甚么。三人转过插屏,李氏便向柜台行去,向在柜台里算账的掌柜行了一礼:“齐大叔动问一句,阴大爷还在么?”
那掌柜抬眸扫了眼李氏,叫道:“小胡你去阴大爷门前告诉声,李娘子来了”
本在抹桌子的伙计应了声,转身上来。
漫离在旁听着,心里暗暗道,幸好把李氏拉了来,不然就自己粗衣布裳的样子,怕是连门都进不来吧
那伙计去了好一会,方从胡梯上下来,向李氏道:“阴大爷请李娘子到小偏厅稍候片刻,他一会就来”
李氏连连答应,忙招呼着漫离夫妻俩随伙计拐出客堂。众人行过一段木板铺就的廊道,在一间小小的厅堂里落了坐,奉上了杯热茶后,就再没人来招呼他们了。他们这一坐就是就是一个时辰。
茶盏中的茶水早已喝干,李氏焦急地在屋子里打着转,不时地起身到门口张望。回头看时,漫离一家人倒是气定神闲她哼了声自寻了张椅子坐下。
石头冲坐在自己膝上的女儿做各式各样的怪脸,把安安逗得格格直笑。漫离则倚窗而立看起了河边的景色。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在河风轻送之下,柳枝似浅绿的纱帘般轻轻飘动,间或有不知从何处吹来单薄的桃花夹杂其间,柳枝底下已淡淡的铺了一路。浅绿淡粉倒是惹出起了漫离的愁思。
漫离倒被自己的无病呻吟给惹笑了:“还真是春怨秋悲皆自惹啊”
“好一句春怨秋悲皆惹”门外传来清悦的赞叹声,三人或起身或回头,一名年约三十许,身着一袭雪青儒衫的风流儒士附掌而来,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眸直落在漫离清素的面上:“真想不到这边陲之地竟也有如此风雅之人。”
漫离在心底翻着白眼,自己难得发一回酸怎么就撞上个雅士呢,当下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垂首默立于原地。李氏迎上前行了一礼:“阴大爷,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汉子,你只看他的身形——”
“你只吟了半句,我很好奇下半句是甚么?”姓阴的压根不搭理李氏,只笑盈盈地盯着漫离,管她要下半句。
漫离强忍了翻白眼的冲动,缓缓施了一礼:“小妇人不过随口一说,哪有甚么下半句,倒叫阴大爷见笑了”
姓阴的噙着戏谑引逗的浅笑,凑近漫离耳旁低语:“随口一说的句子都这般才气横溢,若是深思熟虑还不得名动天下”他话音才落,猛地被人推着连退数步,耳边是个男子的低吼:“你做啥”
阴莫退了几步站定了脚,定睛细瞧,把石头一通打量,摇头叹道:“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可惜”
旁人若诋毁自己,漫离还能忍上一忍。可谁要是说一句半句石头不好,她却是半点不退的,当下笑盈盈地道:“鲜花插在牛粪上才能越来越娇艳,若是插在了花瓶里,三五天工夫也就蔫了。”
阴莫怔愕了半晌,眼眸中透出惊叹的光芒:“夫人这个论调即合情理,又别生面在下佩服佩服”
漫离微微一笑,把话题拉回正转道:“阴大爷,我听李娘子说你想找人运货出关,我们——”
“不错我是这么想的,可是——”阴莫似笑非笑的眸光在漫离夫妻二人的面上转了圈,撩袍落坐,他一坐下,就有个伙计端着茶盅进来,给他倒了杯热滚滚的红枣茶。
三个人都在等他的下半句,可是他却端起茶盅,先用茶盖撇了浮沫,再又细细地吹凉,轻呷一口,陡然皱起了眉头,哐啷一声把茶盅丢还托盘,怒声训道:“这种茶你也敢端上来”
店伙计手被茶水烫得通红,忙不迭地告罪:“阴大爷息怒,我这就去换,这就去换”
阴莫整了整袍摆,眸光在石头面上转了转,最后落到漫离面上:“我为甚么要用他?长天镖局就在沧州,不敢说天下闻名,在幽并之地的确是名声响亮,说句不吉利的,倘或了甚么事,长天镖局还能赔银子,而你们呢?难道纳你做我第十二房的小妾么?”
“阿离,他的买卖俺们不做了”石头铁青着脸拉着漫离就要走。
漫离握着石头的手,轻声安抚道:“你且别恼”说完方回头向阴莫道:“阴大爷,我们的确是陪不起钱,可是大川的功夫,不是我夸口,想是连长天镖局的少镖头也不是他的对手”
“彭少镖头都不是他的对手?”阴莫站起身围着石头转了一圈,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嫂夫人,你总不能因着他身形比少镖头壮硕些,就说这样的大话啊”
漫离瞅着阴莫,问道:“阴大爷见过长天镖局的少镖头了?”
“昨天后半晌见的,只是,还没谈妥。”
阴莫话外之意,石大川听不出来,漫离和李氏却是明明白白,俩人换了个眼神,漫离顺着他的话道:“噢,为甚么没谈妥?“
阴莫给了记笑眼:“他们要价太高。”
漫离眼眸一亮,问道:“不知阴大爷出价多少呢?”
阴莫答道:“八十两从毕竟这里出关也就两天的路,而我也只想沿着关口走一圈,最多不过四五日的工夫。我那几车东西都不大值钱,若是镖银给高了,我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漫离心里盘算道,一趟镖就凭石头三个是不成的,至少一车要能摊上一个人,这么算起来,怎么也要七八个人,四五日工夫赚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主要的是,这不是一捶子的买卖
“不知阴大爷的货能不能让我看上一看”
“行啊”阴莫说话间就出了小偏厅,带着漫离三人行至后院。
原本宽敞的后院因堆了好些箱子,显得有些个拥挤,阴莫指着挨在墙根草棚下的那几只箱子道:“那就是了”
草棚边守着几个小厮,一见着阴莫都恭恭敬敬站了起来:“大爷。”
阴莫从身上解了串钥匙抛过去:“打开来。”
小厮接了钥匙,把箱子一一打开,漫离凑上去看时,果然都不值甚么钱,只是些日常之物。
漫离不由皱了眉头:“这些东西也能买钱”她倒不是替阴莫担心,她是怕阴莫赔了本,会赖自己的镖银。
阴莫站在箱子旁边笑了笑:道:“如果嫂夫人真拿得保银,也能接受八十两的价钱,我就把这趟货交给你们如何”
漫离行至箱子边,拿起个陶罐看了看,转身向阴莫笑道:“就这些东西,也值二百两么?不过咱们头一打交道,为了显示咱们的的诚意,我也不多还价,一百六十两做为保银。但是你的镖银要先给,还有,若五天之内回来,镖银收你八十两,超过一天我多收八两阴大爷以为如何呢?”
阴莫放肆地打量着漫离:“没想到嫂夫人不仅才华出众,做起买卖来也这般精明好好好,咱们到回屋里把文契签一签吧”
漫离浅笑低头:“阴大爷,请”
待漫离在文契上签下石头的大名,石头摁下了手印后。阴莫将两张文契拿在手上看了看,突然提笔刷刷地补了一句,漫离夺过来一看,下头追加的那条乃是,“若石氏三日后无五丁送镖,以延时论,阴氏每日可收赔银十两。”
漫离眯起了眼,扫向阴莫道:“阴大爷,你这是甚么意思”
阴莫得意非凡地道:“嫂夫人,你是精明可是旁人也不是傻子,这一条规矩实在也不算过份吧五个人,一个箱子连一个人的摊不上。你要是不答应也行,就当咱们没签过就是了。”说着他就要撕文契。
“慢着”漫离赶紧拦道:“好,就这么说定,三日后一定会有五个人给阴大爷护镖的。”
如果阴莫签字前说明,漫离也没甚么不能接受的,可是他给自己来这么下,漫离心里总是不大舒服的,只是想着以后还要少不了还要跟他打交
道,只好忍了这口气。
当下漫离不愿多呆,微弯了弯腰,道:“既然买卖谈妥了,那我们先就告辞了。”她才刚拉了石头手要往外去,却被阴莫拦了下来,轻佻地笑道:“嫂夫人,天将近午,不如留下来吃顿晌午饭如——”
“让开”阴莫话音未落,就被石头单手揪住衣领一把掼开。安安抱着阿爹的脖了都看了眼。
阴莫好容易站定了,眼眸向安安瞅去,看着眼熟的很
“阴大爷,你是不是不相信大川的功夫,所以想试他一试?这会可信了?若还是不信,我可以让石头再使两招,保证你你十日都不了床。到时误了起程的日子,我可也是要照着十两银子收钱的。”漫离站在石大川身旁,笑得好不得意,哼,老娘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不用试了,石兄的身手果然不凡。”
阴莫随意的浅笑逼退了漫离脸上的得意,她哼了声,挽着石头的胳膊扬长而去。李氏落在他们后头,临去时回头望了眼阴莫,张嘴想说甚么,却被阴莫一记冷眼给瞪了回去。
李氏自是不敢多留,忙跟上了他夫妻二人。阴莫立在后头,眸光一直追着漫离:“难怪他费这么大心思,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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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我从来不是贤妻
076、我从来不是贤妻
回想起石头起身的那天,漫离就想扶额。要说起来那天的天气是分外的好。连着下了近十来日的雨,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一片片的白云都能看出高低层次来。
暖暖的春风也不急不徐地吹着,漫离一送再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北郊的十里长亭遇见顾宗训显然他也是来送人的,送的是长天镖局的少镖头。那长长的车队可比石头有气势的多。彭彦看到石大川和阴莫后,自然是大肆嘲笑了一番。
不过阴莫一句“难不成长天镖局最厉害的本事是耍嘴皮”把彭彦堵得俊脸涨红。漫离对阴莫的看法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