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妈应了声,解开她身边的包袱,抖开条月白缎的裙子,登时屋里人都看直了眼
密密的褶裥叫人数都数不清,随着老郑妈那一抖,褶裥中透出的晕辉光华耀得人眼晕,然待它静垂在那里,又仿若是天边采下的一抹流云。
李氏咽了口中唾沫,她从来没想到霜花织锦缎能做出这么清雅飘逸的裙子来,这要是上了柜,还怕不卖疯了这裙子在她眼中早化成了白花花银子了
“大妹了,你莫不仙女下凡么,手怎么就巧成这样”李氏紧紧的拽住漫离,惟恐这棵摇钱树跑了。
漫离笑了笑还没开口,外头忽传来喧闹之声,李氏远山似的纤眉一皱,呼喝叶掌事道:“老叶你出去瞧瞧,看他们嚷甚么呢?”
叶掌事这才从那裙子上移开眸光,答应着退了出去。
李氏拉着漫离,一双妙目直在裙子上打转,问道:“大妹子,这裙子可有名字?”
“有啊,叫月华裙”
听到“月华裙”三个字,李氏的眼眸更亮了:“真真是好名字,穿上这裙子可不就成了月宫里的仙娥了么”
“是啊,李娘子大可以用这个来大作篇文章——”漫离话未说分完,外头的吵嚷声越发大了,听那声音好似是向这里来了。
李氏很是不悦地向外瞅了眼,向漫离道:“大妹子,你且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不想她话音刚落,就抢进了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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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小作坊开张
069、小作坊开张
不等来人站定,李氏已抢上前先怨道:“怀清啊,不就是六七十两银子的事,你至于大正月的就跑来要债么李家那些人欺负我一个没指望的寡妇也就罢了,你可是我娘家的叔伯兄弟啊你这般逼我是想要了我的命去么”
李氏边说边哭了起来,老郑妈跟石头都低着头远远地站着。惟独漫离稍移脚步,微微探头看清了来人,原来竟是路氏医馆的那名后生。他俊秀的面容阴云满布,浓黑修长的剑也拧成了结:“二姐,那六十七两银子还前年的债,说好了是旧年清明还的,可你一拖再拖,你总要给我个准信吧”
漫离斜眼向李氏瞧去,她瑟缩着细肩抽抽噎噎地只是抹泪,乍一看还真是楚楚可怜。叶掌事上前道:“路公子,你且容咱们几日,咱们东家正谈买卖呢。自家的事总是关起门来说的好,不然招人家笑话不是”
路怀清本是听说李记刚同顾家做了一笔大买卖,心想趁着李氏手里有钱,赶紧把钱给讨回来。可被叶掌事那么一劝,终究是面嫩,心底还真生出些愧疚来,毕竟李记的买卖不好他是知道的,真要闹得他们少接了桩买卖他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可当他清亮的眸子向漫离扫去时,眉头又拧了起来,心道这妇人看着怎
么这般眼熟待看到石大川并他怀里的安安,才猛然想起,这不是年前带着孩子来部诊的夫妇么
当下不由多看了漫离两眼,才转向李氏,勉强再多说了句:“二姐,你今朝只给我个日子就是了。”
李氏抹着泪道:“我如今才刚同人谈呢,怎么知道啥时候能赚钱,这样吧,总在清明前还你就是了”
路怀清张嘴想说甚么,李氏又哭了起来:“你要实在不答应,也没别的,我就这回家去看还有甚么值钱的物什,或当或卖,总还了你那点债总成了吧”她边说边做势出门。
路怀清一个读书人,若不是家里实在困难,也不能上门讨债,他本就是又羞又愧。李氏再这么一闹,他哪里还有主意,忙拦了叹道:“有日子就成,那我且回去了。”
漫离在旁听着,手捂着嘴直笑,是说这后生老实呢,还是说他脾气软,或者是李氏太过无赖?她正偷笑着,却接到路怀清颇有深意的眸光,漫离不由敛了笑容,疑惑地看过去,路怀清却已出门了。
路怀清一走,李氏的眼泪倏地就收干了,转过身向漫离道:“大妹子,你这月华裙定然是要大卖的,依我呢你且做一百条来——”
“一百条?”漫离微笑着打断,再看了看老郑妈闪闪发亮的眸子:“头一批我只做三十条,一条裙子一两银子的工钱,上襦我算你便宜些八百个钱,那么一共就是五十四两银子你先付工钱,我们再交货”本来漫离是打算让她先付定金就好的,可是刚才看了那么一出,钱还是拿到手的稳妥
李氏一听数目,清丽的脸上立时就黑了一半,“大妹子,可从来就没这样的规矩的,素来是先交货再给工钱的,哪有先拿了工钱再做事的再说了一条裙子一两银子的工钱,你这价钱未免也开得太高了吧”
漫离笑了笑道:“即然李娘子觉得我这价钱不公道,那么我只好另寻买家了”说罢,叫了石头就要往外走。
李氏赶忙拦道:“大妹子这是做甚么,咱们可以细谈啊”
漫离连笑容都没一丝的改变,只道:“没甚么可谈的,李娘子要是答应就签字据,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各自走开。”
见识过李氏的为人后,漫离根本不想把东西放在李记卖。只是现下自己能力有限,店铺、货源等事她都摸不着头脑,总要借家店铺来熟悉熟悉情况。
况且李氏又怎么舍得这条月华裙从自己手中溜掉呢,既然碰上了个冤大头,不痛宰一翻怎么对得起自己
李氏苦着脸掐指算了好半晌,才咬咬牙道:“好,五十四两银子就五十四两银子,不过你们一定要在十日内交货。”
“二十日。”漫离轻飘飘地驳回。
李氏想了想,“十五日。”
漫离又端起了笑脸道:“李娘子,做衣裳讲究的是个细致,难道你要为了这几日的工夫砸了自家的招牌么?”
李氏俏丽的脸庞几乎纠成了一团,好不容易才下了狠心道:“好,二十日就二十日,只是这月华裙你可不准再做给别家了”李氏心里恨道,且让你得意得意,待拿到了衣裙有了样式,谁还要你来做。
漫离笑道:“李娘子放心,我保证这月华裙,还有这——”漫离又抖开一直被人忽视的水蓝缎的上襦:“媚月襦衫,也一并只在你李记有卖”
衣摆领口处都都绣着银丝暗花,外层还罩了层极细的香圆纱,简简单单一件襦衫登时显得光华隐隐。李氏张着樱桃小口,心里直庆幸自己适才忍下了那口气,有了这一衫一裙自己定要大赚一笔了
李氏步近襦衫,伸手在柔软的衣料上轻抚,嘴里不住地称赞:“真是巧手啊”称赞间,她不忘吩咐叶掌事道:“老叶,你赶紧把文契写了来。”
叶掌事应着退下,漫离索性把襦衫丢给李氏,由她细看去嘴上说道:“这一套襦裙我可是要拿回去做样子的。”
李氏稍愣了愣,她本想拿着这个做衣样,请人做去的。没想到漫离竟把她要了回去,可转念一想反正头一批的工钱自己都付出去了,越性等这一批做出来再说,“成,反正一套衣衫也卖不起来,不过弄脏弄坏了到时可是要你们照市价赔偿的。”
漫离想也不想地道道:“可以。”
她才应下了,叶掌事就已写了字据来。漫离细细地看了,这一回他们倒没玩甚么花招,于是漫离签字画押,又搬了好些衣料上车。
石大川刚掉转马头,漫离她们正要上车,斜刺里走出一人:“这位大嫂,我劝你还是另寻买家的好”
漫离招眸看去,来人一袭青衫丰神俊朗,正是适才上门讨债的路怀清。
“路大夫你话说晚了,我已经和李娘子签了文契。”漫离浅笑淡淡,好整以睱地看着路怀清。
路怀清微微一叹,道:“那,你们多加小心吧”说罢,转身要走。却被漫离拦了下来:“话说一半算怎么回事,你这一半的好心我可是不领的。”
石大川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劝漫离道:“阿离算了,俺们走吧”
漫离讽笑的眸光在路怀清面上一转,反身上车,却听他在身后道:“按说我是不该说自家二姐的不是,只是我看你们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漫回身道:‘不要兜圈子,有话直说“
路怀清唉了声,似下了决心道:“我二姐那人有些俭吝,其实也难怪她,她一个寡妇——”
“有话直说”漫离再次打断他。
路怀清看着漫离略显阴森地眸光,低声道:“你们同她做买卖,只怕银钱没那么容易算清。”
漫离还当他有甚么内幕,却原来不过是为了这么件事,当下笑了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么?我倒劝你一句,你真要想讨回那笔债,还是趁着这会去吧”说罢,扶了石头的胳膊登车而去,丢下石怀清在原地发愣。
回到家老郑妈急急地吃过晌午饭,就跑了去叫人,午错还没过,她就拉着明远的五姐,明伟刚过门不久的二嫂走了过来。
漫离自然是客客气气地招呼她们,又是倒茶又是摆糕点,老郑妈是个急脾气,拦了漫离道:“咱们又不是来做客的,你只管把事情说清楚就是了。”
一句说得一个小媳妇,一个大姑娘都羞答答地笑着。
“好好,我这就把衣样给嫂子妹子瞧一瞧。”漫离说话间就把包袱里的襦裙递给了她们。
两人接过手一看,都惊得合不上嘴,柳五儿颤声问道:“这是大嫂子做的?”
漫离笑回道:“样式是我想的,针钱活计却是郑大娘做的。”
来的路上老郑妈已把事情说给了她二人,可她们没想到这新样式竟这么的好看。
漫离看她二人抱着衣裙,爱不释手的,也不同她们绕弯子,直话直说道:“工钱我已经拿到了手,你们觉着四六开如何?我占四成,你们三人占六成”
两个年轻人即不知道工钱总数是多少,也拿不出甚么主意来。老郑妈听漫离这么说,瘪着嘴算道:“一份银钱是五两四钱,咱们三个一人两成,唉哟了不得”老郑妈猛地一拍手,瞅着漫离道:“二十日的工夫就赚十两八钱银子?”说到最后,老郑**嗓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十两八钱啊,对她们来说可是笔大数目啊
柳五儿跟柳氏也是一脸的震惊,虽然老郑妈说有银子拿,她们也知道漫离大方,可怎么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一时间都瞢了
漫离笑道:“这还是头一笔呢,往后还会再有。只是咱们这事啊不要外道才是。不然村里的嫂子妹子都找了来,我又没那么些事给人做,可不凭白得罪人么”对于老郑妈漫离倒是放心的,就是这两年轻的,倘若一时忍不住到处说嘴,弄得人尽皆知那可就不大好了。
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久,漫离也知道,十多两银子在村民们的眼中可算是个大数目了。自己的买卖才刚起步,总是低调些的好。
老郑妈也瞅着两个年轻地道:“大川媳妇把你们当自家看,你们也别乐忘了形,到处说嘴,弄得满村里都知道了,到底吃亏的是你们”
柳氏到底比柳五儿大得几岁,接过话道:“这还用大娘吩咐,咱们也不是傻的,还能不知道多来个人,就要多分出去一份钱的道理么”
漫离听柳氏能说出这话来,放心不少,“即这么说,那明朝辰时末刻过来——”
“辰时末刻”老郑妈三人齐声打断:“也太晚了些了吧”
漫离微张了嘴,干笑了两声:“那依大娘,甚么时候好呢”
老郑妈不客气道:“也不要太早了,柳家媳妇还做早饭呢,就是辰时二刻吧”
“甚么”这回轮到漫离傻眼了,辰时二刻不就七点半么,自己怎么起得来啊,漫离忍不住求道:“大娘,再晚二刻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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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怨根深种
070、怨根深种
柳五儿和柳氏毕竟年轻,且又手巧,对着衣样琢磨了半日后,做起活计可比老郑妈那会快了许多。做了三四日后,她们三人就已做成了十来件衣裳,漫离完全没想到速度能有这么快。
这日后半晌,老郑妈三人坐在太阳地里做做针线,聊聊闲天,艮儿在旁边逗着小车里的安安玩得不亦乐乎。
柳氏见漫离又从屋里端了茶点出来,不由笑道:“大嫂子,你是请咱们来做衣裳的,还是来吃点心闲聊天的,你这茶点都不曾断过。”柳氏左不过也才十九、二十的年纪,又是个天生直爽爱说话的性子,头几日与漫离不大相熟,又顾念着自己是个新媳妇,倒还装了装斯文。如今与漫离混得熟了,且左近又没旁人,自然就大说大笑了起来。
漫离瞅了她一眼,放下茶点,不客气地打趣道:“就你那张嘴叽哩呱啦的,用糕点都堵不上的。再要没了这些点心,人还以为我家里养着麻雀呢”
五儿掩嘴一笑,老郑妈也笑着道:“亏得咱们庄户人家没那些讲究规矩,我听得城里略有些头脸的人家,媳妇多说两句话就要被休呢”
“多说两句也要被休”柳氏睁大了眼问道:“这是甚么规矩,难不成做了媳妇的人,连话也不能说了么”
老郑妈笑瞅着她道:“你放心,我看你婆婆倒是把你当女孩儿似的宝贝,总不会因着你多说了两句话就赶你回娘家的”
柳氏撇了撇嘴道:“哼,只要老2厌烦我了,我也不用他们赶,我自己就回家去,我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了不成”
漫离听着这话倒是有些诧异,只是她还不及开口,老郑妈就啐道:“你少胡说,你当和离是那么容易的事柳老六家的大姑娘可不就是和离么,如今又怎么样?成日躲在家里连面都不敢露。”
柳氏嫁来柳家集的日子还短,村里的旧事,她虽听到些议论却也知道的不详细,这会听得老郑妈提起,登时来兴头:“这到底怎么回事呢?我听说六姐姐的相公是中了举人的,且家道也殷实,跟六姐姐又是打小的情份,怎么好好的就和离呢?”
漫离听到和离这个词,也亮了眼眸。没想到啊,这个时代还有女人主动要求离婚的,看来这里妇女的地位还不至于太低么,体内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了起来:“我们村里还有这样的事,大娘快给我们说说”
自己六叔家堂姐闹和离的事,五儿也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这种事情又怎么会知道的清楚,因此这会也是直瞅着老郑妈,等着她的下文。
然老郑妈话一说完就后悔了,这毕竟不是甚么光彩的事,村里人或有背地里议论的,可面上谁都不提。如今自己嘴快说了出来,三个人又是一副等着下文的模样,只得叹了声道:“你们听过就算,可别在外道了才是。”
三个人忙点了头道:“大娘放心,咱们听听就罢的。”
老郑妈又唉了声,边做针线边缓缓说道:“七八年前,谁不说老六家的闺女命生的好,模样儿俊俏不说,就是婆家也说得极好。老俞家跟他们家紧挨着住了十几年,都知根知底。两个孩子又是一处长大的。再则自打订了亲后,俞家就就渐渐发达了起来,不几年就在城里置办下了房产,俞小子先是中了秀才,隔年又中了举人。他公婆直说六丫头旺夫,才刚及笈就抬了过门。当时那迎亲的场面,唉哟哟,可是晃花了人眼。”
老郑妈说到这里,手里的线用完了转头去取,柳氏忙道:“我来。”边说边就给老郑妈穿好了针线,递到她手上,老郑妈接过针又继续道:“谁晓得六丫头过门了五六年,也没生下个一男半女。老俞家就一个独养儿子自然是心焦的,况且家里又有那么些田产,难不成将来全给了外人?两个老的就给儿子置了一房小妾,不上半年工夫,那小妾就怀上了,两个老的自然是万分欢喜。可六丫头却不知是着了甚么魔,把那小妾害得流了产,已然是一个成了形了男婴啊老俞家里倒是厚道,顾念着两家多年的情份,也不说休妻,只让六丫头自己提和离就是了。”
漫离听到一半时,就渐渐地阴了脸色,低着头一言不发地闷坐在旁。柳氏听罢,嘴一斜道:“要我说总还是男方的不是,就算六姑娘生养不了,就不能过继一个么?却非要置甚么妾,这不是拿针戳六姑娘的心窝么怎么觉着她旺夫,就急急抬回家,没了用处就丢到一旁么”
老郑妈瞪着柳氏,啐了口道:“你也就是会说嘴,莫说人家家大业大的,就是咱们这样人家谁肯绝了门户。”边说边指着五儿道:“你只看她家,为啥连生了五个女儿,不就是想养个儿子么。再则说了,小妾养下的儿子,还不是要管六丫头叫娘”
老郑妈只顾着教育着柳氏,全没发现漫离已刹白了脸色,嘴唇微微地哆嗦。
“离姊姊。”
篱笆外一声低唤,止了老郑**话头。众人抬眸望去,柳叶儿穿一身淡绿襦裙,外罩一件雪白的兔皮背褡,俏生生地立在外头。
漫离稍稳了稳心神,起身问道:“你来做甚么?”
柳叶儿笑盈盈地站在外头道:“离姊姊,我听说你接了些活计,我是特地过来帮忙的。”
她话一出口,柳氏先就变了脸色:“多谢妹子了,咱们几个人做得过来,不劳你帮忙了。”
柳叶儿只当没听见,径自推开了篱笆门,走进院来:“这叫甚么话,我跟离姊姊跟亲姊妹也差不多,她有事我断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漫离本来就被老郑**一席话说得心慌慌,再看到柳叶儿那副套近乎的讨好模样,心里更烦躁了:“真的不用你帮忙,我们这里也还忙着,就不招待你了”说完拿起针钱做了起来,再不搭理柳叶儿。
柳氏瞅着她得意一笑,自顾着做手上的活计,倒是柳五儿看她呆站在那里,有些不忍心,放了手上的活计道:“不然我陪大姊姊先回去。”
虽然老郑妈她们没四处张扬,可她们日日过来帮忙,却是瞒不过村里人的,柳叶儿听得消息哪有不过来殷勤的道理。可她万没想到,漫离会是这么个态度,当下又是委屈又是恼怒,忿忿甩开柳五儿,逼到漫离面前:“离姊姊,就算我得罪过你,可这些日子我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你修好,你这般的拒人千里之外,我倒没甚么,就不怕大川哥为难么”
漫离蹭地站了起来,杏眸中怒意灼灼,偏偏只是瞪着她的脸庞一言不发。老郑妈并柳氏见情形不对,都站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可该回了,叶儿跟咱们一齐吧”
柳叶儿见漫离一言不发,不由得意了起来,推开老郑妈和柳氏,又逼进了一步:“离姊姊,怎么说我也与大川打小长大的,你总不能逼着他不认我这个妹子吧”
漫离眸中的怒意渐渐消散,眸光降至冰冷直直地盯视着柳叶儿的桃花似的脸庞,良久方从齿鏠里挤出一句:“请你离开”
“我——”柳叶儿刚一张嘴,就听身后响起道憨厚的男声:“阿离,咋了?”
关切的语声刚落,石大川人已站到了漫离身旁,并且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漫离略有些发凉的手。
老郑妈见石大川回来了,拉了自家的小子,忙都告辞:“咱们先回了。”边说边就是去拉柳叶儿。
不想柳叶儿却站在那里呜呜地向石大川哭诉了起来:“大川哥,我好心
好意地来帮忙。离姊姊一句话不说只管赶我走,就算我大哥冲撞了她,我却是拿当亲姊姊看待的。”
柳叶儿这话也算废了些心机,在场诸人谁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漫离拿她出气么
柳氏是个急性子,听她这般胡说正要开口问她,被老郑妈一把拿住,“大川啊,咱们先走了啊”说着,她一手拽着柳氏,一手拉了艮儿离开,那几个小子给石大川夫妻俩人行了礼,也都跟着出了篱笆门,往山坡下行去。
石大川忙应了句:“大娘走好啊”回头看了看犹还抹着泪的柳叶儿,再看了看站成了冰雕似的漫离,心里难免有些怨怪柳叶儿,好好的又惹得阿离不高兴
况且自从那晚无意间听到漫离的话后,他就决定要远着柳叶儿。这会看着漫离越发冰冷的神情,也顾不得柳叶儿会不会不高兴了,嘟喃着赶人道:“叶儿啊,你先回去吧”
柳叶儿断没想到石大川会说出这么句话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石大川,还没开言,就听漫离冷笑着问石大川道:“先回去怎么?你等会还想追了去给她陪不是么?何必那么麻烦呢,你要是觉得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我进屋避一避如何”
说完漫离挣开石大川的大掌,抱起安安转身回屋,旋即砰一声,大力地甩上了屋门,石大川稍稍一怔,忙追了进去:“阿离,俺没那意思——”
柳叶儿站在院里,瞪着紧闭的屋门,怔忡着回不了神。一直哄着自己的石大川居然会为了那个女人,就把自己关在门外不理不睬丹凤眼里泪光点点,泪珠子强吸着没落下,袖底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陷入肉里生疼生疼。
路漫离,你记着今日的一切我总要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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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一家三口
071、一家三口
追进了屋的石大川看着漫离平静地收拾屋子,高壮的身子怯怯地缩在角落里,小安儿坐在床褥上四肢并用的朝他爬来,嘴里还依依啊啊的。石大川瞅了眼女儿,“安安,乖啊”尔后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漫离,“阿离,你别生气,俺以后不理叶儿就是”
漫离没有搭理他,把女儿丢进睡篮后,又跑出去收外头的针线剪子。石头跟在她后头帮着搬东搬西,嘴里连声陪着不是,只是他嘴笨,说来说去不是“阿离,俺错了”就是“阿离,别生气。”
石头跟在她后头一直转到天黑,赔礼赔到嘴都干了,可漫离就是不搭理他。顶着漫离的冰块脸吃过了晚饭,石头收拾了碗筷回屋,安安已被哄睡下大奔也已歪着脑袋睡在窝里。
挨墙边放着的小箱子他们一直当桌子用,这会小桌上点着盏油灯,漫离坐在灯下画着样式,抬眸扫了石大川一眼,挪了挪身子,拿后脑勺对着他。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石头本来就憋了满肚子的气,漫离的这个转身,就好像个火种噌地点爆了石头的怒意,大步抢到漫离面前,吼道:“你到底要咋样么”
这一下着实把漫离吓了好大一掉,“你嚷甚么,看把安安闹醒了”她起身待要去看女儿,却被石头铁钳似的大手牢牢钳住:“阿离,俺错了你只管打俺骂俺,可你总是不理俺,俺——”石头的那点火气一对上漫离的眼眸登时消散无形,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委屈。
漫离挣开他,步至睡篮边,伸出微凉的手轻抚着安安天使般的睡颜,把老郑妈后半晌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诉给石头。
低缓的语调,哀绝的神情,失了神的眼眸,漫离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悲伤瑟缩恐惧给包裹着。
看得石大川胸口陡然一痛,猛地把她拥入怀中:“阿离,俺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谁说俺们没孩子的,安安不就是俺们的闺女么”
漫离没有像从前一样往他怀里钻去,僵直的如根木头似的杵在他怀里,
“我相信你现在是不在意,可是过个几年呢,村里人早晚会议论的。流言蜚语多了,难保你不会嫌弃我”
她也知道自己过于敏感了,可是她在成长的那个世界,爱情是最容易改变的事情。
小亦一直在劝自己,爱情从来就不需要天长地久,曾经拥有就好。可是自己已经失去了父母,一个人拖着不完整的生命在世上游荡,她需要的是个无论如何都会对她不离不弃,永远予她温暖的人。
在那个世界,她已然放弃了寻找。打算三十岁的时候去领养个孩子,一个人撑一个家,就算辛苦也会是幸福的。可老天爷偏偏把她丢到了这个世界来,还让她遇上了石头不曾拥有过,她还可以假装坚强。可是已被温暖过,失去就显万分的可怕。所以原本坚强的自己才会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你是俺妻子,这一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