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术,坐拥这锦绣河山就要比常人多用脑子去看去想,至高无上的权利中揉碎了的,是最防不胜防的人心诡谲。
皇权是世上最危险的诱惑,这条狭窄的通天之路只容许一人经过,哪怕是至亲之人,也要退后一射之地。
接过黄门递过来的帕子,刘瑞想起母后最近的异样,将帕子在手心里捏的皱起来。
他小小年纪,在宫里需要依仗陈蓉这个母后,宫外能用的人也有限,更需要每一步都小心谨慎,不行差踏错。
下午,从围场回来后,刘瑞和往常一样去陈蓉的宫中拜遏陈蓉,进行每日的问安。
陈蓉知道这一两年刘瑞和江云哲走的很近,江云哲的来历她也知道,还算得用,能力和忠诚度毋庸置疑。
但是刘瑞自从在江云哲的指导下磨练功夫,相当的沉迷,每日除了听太傅讲课,都会花至少两三个时辰练武,陈蓉越来越不满意了。
大秦以文治国,在陈蓉看来,刘瑞的年纪尚轻,更应该跟随大儒好好学习经子史集,治国之策,将来亲政后才会成为合格的一国之君。
“皇儿,武力并不是世上最强的力量,你为君王,更不可逞莽夫之勇,不能沉溺武学而耽误正事。”
陈蓉劝诫完,又命人给刘瑞端来一碗杏仁露,自从有一阵刘瑞的饮食不安全后,他的吃穿用度就尽可能万分小心。
至今刘瑞也不会轻易碰别处的食物,尽管他是整个大秦最有权势的少年,坐拥天下,富庶四海,可是依然每日只吃最简单的时蔬。
“谨遵母后教导。”
刘瑞在母亲面前一向很乖,答应的也毫不犹豫,平时就让陈蓉甚少操心,此时陈蓉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唠叨了。
只是看到刘瑞端过杏仁露只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陈蓉见后颇为无力的一叹。
刘瑞十一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不肯多吃东西,因而看着很瘦,身高抽长后更是整个人瘦成一幅骨架,面色终年苍白,一双眼睛黑黝黝的,似古井清谭。
要不是刘瑞学武身板还算不错,并不常生病,陈蓉更要担心了,只能想方为他寻最可靠的厨子,指望刘瑞能多补一补。
“这杏仁露最是养胃,母后身边的人亲眼看着厨娘熬的,皇儿放心再喝些吧。还有桌上的白灼莲心,几样你平日爱吃的小菜,多吃一点。”
像个寻常的慈母般,陈蓉拉过刘瑞坐在身边,为他劝饭。
莫名的,刘瑞想起再小的时候,他父皇还在世,他的弟弟平王也还在世,他们兄弟俩一起住在皇子专门辟居的城阳殿。
当时他和平王都是淘气的年纪,争执后被平王推倒摔伤了腿,并不太严重,只是擦破了皮,流了血,但是毕竟都是小孩子,刘瑞哭后平王也吓哭了。
在被母后知道后赶过来,刘瑞第一次见到她发那么大的脾气。
不顾父皇也在场,母后一巴掌摔在了平王生母如嫔的脸上,让她管好自己的儿子,还当场告诉刘瑞,若是下次有人再敢动手就让他狠狠的打回去,有事她担着。
如嫔的脸色很难看,在父皇面前细声细气的哭着,但是母后一脸无畏。
好在父皇觉得母后生气的样子更为火辣惊艳,这件事只一笑而过了,但是刘瑞从此更加亲近母后,小时候他觉得母后身边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这世上只她一人会无条件的爱他助他互他。
当初父皇大行,他初即位后,也是母后和他一起走过最初那段艰难的日子。
只是他们母子守望相助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刘瑞深色复杂的夹了一筷子莲心,勉强咽下,但是依然还是放下了筷子,再也无法咽下第二口。
陈蓉的面色黯淡了,刘瑞小小年纪胃口不好,吃不下太多东西,也是让人烦恼。
目前刘瑞虽然没有长成,也没有后宫,但是依然很忙,早上要上朝,下朝后跟着太傅读书,下午时候习武,晚上时候依然要埋头读书。
所以陈蓉劝了他几次,看他还是没有胃口的样子,就只能放他离去。
这个孩子走了,陈蓉又抚着肚子,摸着她的另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
恭王之事如同随时会掉下来的利剑,永远悬在他们母子欣赏。与其等到他羽翼丰满,最后做好万全准备再行逼宫,陈蓉决定利用先机赌一把。
若是赢了,她将踩着恭王减去的羽翼,扶着刘瑞踏上真正的皇权顶峰,若是输了,他们母子皆朝夕不保,失去一切。
陈蓉抚摸着纤细如葱根般莹白细腻的手指,指尖上精心养护着朱红色的蔻丹,日常置于金玉镂空而成的甲套之上,这双手呵护的如此之好,但是陈蓉透过剔透无暇肌肤,仿佛依然能看到上面粘上的洗不去的殷红。
她从来不是纯良无辜,攀扯着他人而生的藤蔓,反而她是更加凌厉的箭宇,一朝挽弓,箭无虚发,势如破竹。
甚至她如今的地位尊容都是她挣扎着一步步从后宫的修罗场拼杀出来的,她从不心软,也不相信救赎。五五分的成功几率,已经能够让她拼死一搏了。
刘瑞成长的很快,已经快十二岁了,等到明年他十三岁时,刚好就能成亲亲政,所以他们的计划必须要尽快的实行。
陈蓉已经为妹妹去了信,若是他们能赢,她就留下腹中的孩子,这辈子她总是为他人而活,最后一次,她想为了自己自私一次。
恭王于陈蓉而言,更像是一只失去控制的瑞兽,曾经他给她无边的慰藉,带着微光破开漆黑的夜,然而他只是星子,永远与她遥不可及。
之前的多年,陈蓉一直完美的做好避孕,恭王并不是那么容易失去防备之心的,所以才能让她找机会一次达成,如果说恭王完美的行事中有唯一的漏洞,大概就是她自己吧。
她以自己为饵,如蜘蛛般撒下了巨大又浓密的网,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较量了。
远在滁州的陈芸,正在清点着侯府为她送来的两大车各种吃穿花用的物品,长长的单子足足列了三页,蒋氏还专门写信嘱咐陈芸,为姑爷多多进补。
哪怕她在京都,已经听说了滁州的川府,谢奕正在搞一项从未有过的大工程,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因而特意送来各种药材,让陈芸做好贤内助。
而随着这车物品一起送来的,夹杂在货品中的另一封信,让陈芸则罕见的有点心神不宁起来,她看着兴奋地在身边绕来绕去的小初,垂头望了一眼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
不过,陈芸也没有辜负蒋氏的心意,让人专门给谢奕送去熬好的补品,暗示般的提醒他已经好久不见的娇妻等着他回家。
如今川府各种优良的条件已经不止吸引了本地农户的积极参与,田垄上忙碌的农夫们脚不停歇。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接下来大家就突然胆大起来,他们有的租借了农户开荒,有的借粮借钱,日子能过下去了,也就有动力劳作,期许着一个丰年。
谢奕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一个月能有半个月的时间,是和属官们一起住在破破烂烂的府衙,就连其他同僚,也慢慢地从嘲笑和冷漠,转向热心帮助,一起行动。
大家都不是傻的,此事难行,但是一旦成功了,便是名利双收,铁板钉钉的升官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昨天晚上本来想换来着,睡着了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大家,土下座…
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啊啊啊啊~~~一直到本文完结,都不再卡着时间手动替换了。

第81章 怀孕

“你还知道回来?”
陈芸在晚上快吃饭的时候, 才终于看到谢奕回来的身影,语气酸唧唧的问道。
她问完后自己也有点想笑, 这口气可真像被冷落的深闺怨妇了。
“夫人可是想我了?”
谢奕换好衣服后,笑嘻嘻的凑过来,亲昵的环着陈芸的腰身,深深的嗅着她脖颈间的甜香。
自从这阵子工作劳碌,风吹日晒的外出巡查, 谢奕原先偏白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 只有那双桃花眼亮的惊人,灼然如星光般,盛在了两颗漆黑的瞳子中。
谢奕确实是瘦了, 连原先衣服的腰身, 也宽松了一指有余,不过他瘦归瘦, 但是身上的肌肉更加的坚实了,抱着陈芸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还有劲瘦有力的腰。
“谁要想你!一出去就没日没夜的像脱了缰的疯狗一样, 还能记得家门口朝哪个方向开吗?”
陈芸挥手捶了一下谢奕的胸口,口气依然幽怨,只是她的捶是真的捶打,哐哐的打了没两下,谢奕就痛的忍不住弯下腰了。
“为夫已经体会到夫人的热情了…”
谢奕苦笑着揉了揉痛的呼吸都不舒服的胸口,温柔的搂过陈芸陈芸,和她并肩坐在桌前, 不顾陈芸的反抗,把她的头往自己肩上按着,右手也顺着她的脊背骨骼从上到下的摩挲着,像挠着某种又危险又好看的惊人的大型肉食般,小心的顺着毛。
陈芸一开始只是借题发挥一下而已,她知道,也能理解谢奕现在确实外面比较忙,正是关键的时候,所以若不是她需要谢奕回来配合她进行某项夫妻活动,也不会想来打扰他。
但是谁料自己的话一说出口,陈芸就真的有点忍不住埋怨了,如同这世间的很多女人一样矛盾着,丈夫不上进,要嫌弃他整日在眼前碍眼,丈夫若是太上进了,又要怨他为了工作冷落自己。
只是世间安得双全法呢,陈芸借着这股有点酸楚的怨气,爆锤了谢奕一顿,心情这才舒缓下来,看着谢奕也觉得有种小别胜新婚的热切。
“是我的错,是我不对,这阵子太忙,冷落了阿芸,以后我尽量每天都抽时间回家吃晚饭。”
谢奕也很上道,一边顺毛一边赶紧认错,把自己有点粗糙了的脸往陈芸娇嫩的如同花瓣般的脸颊上蹭着,屋里一时之间气氛宁馨。
“哼,谁要天天看到你。”
陈芸嘴上说的不客气,只是也有点脸颊发热起来,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欺负谢奕。
她前世时,一直最烦有的姑娘一谈恋爱就作天作地的,仿佛自己就是宇宙霸主,一流泪就是七彩琉璃,必须让人哄着顺着。
但是这时候陈芸突然能理解这些人的心理了,爱情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讲理的,有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会想要一个毫不犹豫的拥抱,和闻言软语的抚慰。
“你不想看到我,可是我想天天看到阿芸啊,看不到阿芸我就吃不香睡不好,浑身不舒服。”
谢奕依然口气柔软,但是并不是低三下四的卑微,更是更加圆润和成熟的温柔。
陈芸觉得谢奕这个方面是真的好,也许是早期他们俩磨合的时候足够长久,所以现在才能如此的契合,谢奕在情话方面的天分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吻着她的耳朵尖开口的每一句都让她甜到发腻。
陈芸枕着谢奕的肩膀,这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又傻又怂,但是不知道什么起,他的肩膀变得如此宽阔有力,像是真正的能够遮风挡雨,撑起一个家的男人了。
晚饭后,两个人躺在床上,俱是年轻又气血旺足,加上陈芸给谢奕准备的补药,谢奕觉的一闻到陈芸身上沐浴过后抹的玫瑰气息,就有点兴致高昂了。
往常两人虽然这方面都很合拍,但是大部分时间陈芸总想着在上面压着谢奕,其他时间就是两人轮流反攻,这次谢奕先让陈芸骑在自己身上呼风唤雨,将两人同时带往情天欲海的深处,随后趁着陈芸短暂的失神后,突然将她的身体翻过来。
“喂…”
陈芸不满的趴在枕头上,浑身懒洋洋的,手指尖都不想动,因为整张脸都伏在枕头里,声音有点闷声闷气的。
谢奕终于如愿以偿的解锁了新的姿势,他喜欢陈芸背对着他时,脊背上突出的蝴蝶骨,还有光洁白皙的脊背肌肤,往下是流畅优雅的曲线,翘起的部分小巧浑圆,两瓣蜜桃般的小山紧紧挨在一起。
“就这一次…”
谢奕的目光紧锁在在她圆嘟嘟的丰美领地里盘旋,声音有些低哑,一双手从陈芸的身下深入,揉捏着,身子也覆了上来。
他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陈芸总是喜欢在场面把控着,看着爱妻乖巧的趴在身下,跪伏在床上,那种居高临下的驾驭感,以及从上到下骑乘般的爽快感觉,简直让谢奕乐不思蜀了,一遍又一遍的以吻封缄。
“说好了就一次…”
“谢二你大胆了…”
“你等着,我马上就要来揍你…”
“不要咬我啊…”
陈芸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说好了一次,结果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结束,陈芸的语气渐渐强烈起来,威逼利诱都出来了,但是谢奕恍若不闻,在最满足的那一刻,张口咬在了陈芸的脖颈处。
“都被你压扁了…”
事毕,陈芸四脚朝下趴在枕头上喘着气,感觉自己像一只刚停下发条的青蛙般,累的就差呱呱叫了。
“没有…还是圆的…不然我再给你检查下?”
谢奕把她捞了起来,将陈芸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熟练地为她揉捏着身上使用过度而酸疼战栗的部位,揉着揉着,尤不知足的手开始不怀好意的游走。
“滚…”
陈芸硬撑着打起精神,一脚踹向他的小腹,抱着被子滚向了床里。
谢奕在她身后声音低沉的笑着,像棉花棒撩在耳朵里,痒痒的又有点舒服。
第二天一早,谢奕什么时候走的,陈芸也不知道,她醒后懒洋洋的坐在榻上,小初蹦蹦跳跳的拿着一个兔子灯。
“爹给的。”
小初既宝贝,又得意的冲着陈芸炫耀道。
因为是哄小孩玩的,所以兔子灯并不算精巧,是乡间稚拙淳朴的手笔,也不知道是谁送给谢奕的,他又拿回家哄孩子。
“给我玩玩。”
陈芸冲着小初招招手,但是小初一脸警惕的看了一眼陈芸,随即就要转身往外跑,被跳下床榻的陈芸一把从后面抱住了。
“哈哈哈…让你不给我玩,现在不仅灯是我的了,你也要陪我玩啦。”
小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胖起来了,白白嫩嫩的,面上有点娇憨,像地主家的傻孩子,让陈芸不仅感叹着周嬷嬷的喂养实力。
她双手搂住小初胖嘟嘟的小身子,强行在她鼓鼓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看着她扑腾着手脚像一尾被擒住的胖鱼,这才把人放下。
半个月后,陈芸上午在陪小初吃一笼鸡肉馅的小包子时,刚吃了一口就觉得恶心,赶紧放下包子出去稀里哗啦的吐了好一阵。
就算她自己没生过孩子,但是长这么大总见过孕妇的,稍微一猜,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有了,赶紧让周嬷嬷把擅长妇科的赵嬷嬷叫过来。
赵嬷嬷是个胖乎乎的看起来非常慈祥的老妇人,手脚轻便灵敏,坐在陈芸身边,摸着她的脉时,还笑着跟陈芸说了好几次“没关系的奶奶,您放松下些。”
唉?
经过赵嬷嬷的提醒,陈芸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内心咕咚咕咚的狂跳着,热切的期待赵嬷嬷说出结果。
赵嬷嬷摸了两遍脉息,又详细的问过陈芸的末次月事,最后郑重的告诉她,确实是怀孕了,孩子大概一个半月了。
听到赵嬷嬷语气肯定的告诉她这个消息,孩子目前长势不错,母子康健,陈芸总算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孩子很争气啊,在姐姐的信没有送到的时候,就自己偷偷跑来了,之前陈芸还担心自己赶不上姐姐的计划呢,这样一来,大概她怀孕的日子和姐姐腹中的孩子差不多,大概也就能够帮上忙了。
“终于盼到了奶奶您能有自己的骨肉了,我要赶紧给老太太写信,她老人家都惦记了好久。”
周嬷嬷知道陈芸怀孕后,激动地直抹眼泪,情绪远比陈芸来的剧烈和惊喜,她吸了吸鼻子,说完后赶紧转身跑出去,要去给蒋氏送信。
作为一个结婚即将三年的已婚少妇,陈芸大概能想到身边的亲人对于自己一直没有孕事的忧虑,但还是是没想到周嬷嬷会这么夸张,可能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连19岁都不到,还是很年轻很年轻了,可是身边的人可不这么想。
这个时代姑娘大多数是十五六岁就出嫁了,虽然陈芸以现代的眼光看,十五六岁还太小,但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生活模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大秦这边,十五六岁的姑娘,大都已经懂事早熟,是少女怀春的年纪,比起现代时还上初中高中的孩子,这边的姑娘,已经做好准备,能够随时出嫁,承担起一个家庭,并且做一个母亲了。
甚至按照大秦的思路风俗,若是出嫁一年后没有得子,大部分的姑娘就都要开始面临婆婆丈夫等身边人的压力,和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压力了。
像陈芸这般自己一直不当回事,提起孩子老是神在在的,甚至开始时都没想好要不要孩子的人,还是异类的,甚至一直纵容陈芸,一点都没有催促过或者给她压力的谢奕,也是比较少见的。
中午,陈芸的菜谱已经全部按照赵嬷嬷的安排变更了,力求营养丰富,对身体好,对孩子也好,就连她起身坐下,都有丫头立马扑上来扶着她。
“不用这样吧?”
陈芸被她们这样大惊小怪,太过于在意的态度弄得自己也有点七上八下起来,她相当不习惯,感觉这是小心过头了啊。
“您这是第一胎呢,再小心也不为过啊。”
周嬷嬷坚持着自己的一套,满脸慈爱的为陈芸盛了一碗碧梗米的米饭,还细心的为她把鱼肉都挑出了刺,厨房里还专门炖了乌鸡红参汤,撇去了汤上的一层浮油盛给陈芸。
但是陈芸刚喝了一口汤,就立马恶心起来,似乎这孩子特别讨厌鸡肉的味道,之前也是吃鸡肉包子时出现了恶心的症状。
稀里哗啦的吐完后,陈芸感觉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许久后才直起身子,漱口后觉得胃里好受多了。
这臭小孩,才刚来不久,就要在肚子里秀存在感了。
“奶奶反应这么厉害,肚子里一定会是个爱跑爱跳的少爷。”
等陈芸吐完,重新搀扶着陈芸回到饭桌前,周嬷嬷喜滋滋的道。
“男女都一样,乖乖巧巧的才最好。”
陈芸并没有生儿生女的偏好,反正老天给个啥,都就当做恩赐,都会很喜欢,好好抚养孩子成人。
只是吐完后,陈芸拿着筷子看着一桌子菜,就连平日里很爱吃的豌豆黄,都没有了食欲,丝毫没有想夹进嘴里的感觉。
“我吃不下去了。”
把筷子放下,吃不下去就不要硬塞了,这是陈芸从前世的保健书中所学到的。
书中说,你特别想吃什么,就是身体在释放信号,身体内需要什么,而如果不想吃时,就一定不要硬塞,就是身体在暂时的排斥。
按照这个理论,坚定地推开手里的饭碗,陈芸离开饭桌,愉快的啃了两个当地的特产水果,皮薄水多的“薄桃”。
这个薄桃有点像前世的杨桃,但是没有五个星星一样的棱角,而是皮很薄,一剥就能看到里面厚厚的果肉,汁水多,味道清甜。
现在只有吃点水果,她才会觉得比较舒服些。
“您这样可不行啊,现在孩子还没有长大,正是要好好进补的时候呢。”
周嬷嬷担心的看着陈芸一口没动的菜,不断试图拿着各种点心劝陈芸吃一点,但是陈芸真的不想吃,肚子里依然像是吃饱了一样,一点也不觉的饿。
“真是个挑剔孩子,恩?”
陈芸拍了拍依然平坦的腹部,也不生气,她明白,这才是十月怀胎的开始呢。
她只是更多的觉得真是神奇啊,自己竟然腹中也有了一个小人儿。从今起,她生命中的亲人,她愿意用生命去爱去珍惜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这个孩子,是从她身体中剥离出来的,又终将独立的个体,一个她存活于世的最温柔的证明,会无条件的亲近她,依赖她,维护她,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愿意倾尽一切无条件的去爱她或者守护她。
“娘”是最柔软又有力量的称呼,又是一道满是温情的束缚,世上所有的女人终会被冠上这项甜蜜的负担,用十个月的艰辛和痛彻心扉的生产,来换取一个更加美好的新生。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这一整天下来,陈芸根本什么都无心去做,满心都在想着,肚子中将来的他或者她,会长什么样子,是像自己还是谢奕,性格会不会乖巧,智商会不会高点,将来长大后会做什么。
越想越漫无边际,但是充满希望的诉求总是容易让人快乐的。
她自己完全无心吃饭,午饭没吃,也拒绝了下午茶的点心,除了两个薄桃后,再也没吃什么,但是也丝毫不觉得饿,肚子里像是饱餐了一顿般胀胀的。
陈芸自己不饿,但是世上还另有一种饿,叫做周嬷嬷觉得你饿。
陈芸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最着急的就是周嬷嬷了,生怕饿到陈芸和肚子里的孩子,直到晚上谢奕回来,周嬷嬷都还在滔滔不绝的的给陈芸介绍菜谱,想要努力找到她现在喜欢的东西。
有哪道菜,只要陈芸点点头,说明天做吧,就能让她开心好久。
谢奕回来后,尽管看着屋子里的人和陈设都没有变过,依旧满室甜香,但还是很敏感的感觉出气氛的些微不同。
“这是怎么了?”
谢奕率先问道,走过陈芸的身边小心的揽住她的腰。
才一天没有看到,谢奕就莫名的有种感觉,觉得陈芸一定是哪里发生变化了。
陈芸本来想卖个关子,或者是谢奕自己猜,但是没控制住,本来她还算平静的心情,在看到谢奕的第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甜的透心润肺,内心根本控制不住想要和谢奕分享这个喜讯的洪荒之力。
“也没什么,只是今天诊了脉,我现在有喜了,肚子里的孩子,大概一个多月了。”
谢奕完全听傻了,像被千万惊喜砸中一样,愣在了原地出身,随后看着陈芸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的身体,内心的激动和澎湃,简直要爆炸了。
“啊…我们要有孩子了!”
许久后谢奕才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扑上去,把陈芸搂进怀里,笑的傻傻的,刚才迈的步子都有点同手同脚,抱着陈芸的动作也极其的小心,仿佛抱着个易碎物品般。
他的另外一只手颤抖着轻轻摸着陈芸还完全没有起伏的肚皮,脸上的表情惊喜交加,兼之现在外面的事情进展的还不错,对谢奕而言,简直就是双喜临门了。
“我的孩子…”
像个老农夫终于看到了耕种多年的土地长出了苗儿,谢奕嘴里喃喃的,始终望着陈芸的肚子,舍不得移开眼睛。
“你孩子还没有出来呢,从你进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我啦!有了孩子,就不要孩子娘了吗?”
陈芸故意敲了下谢奕的额头,很不满意他的态度,为啥眼里就瞬间只有孩子了呢,她这么个大活人就在眼前,谢奕却只盯着个没影子的肚子看。
“怎么会!阿芸永远在我的心里排第一位!因为孩子是阿芸给我怀的啊,我才这么喜欢他。”
谢奕终于从陈芸的肚子那里移开眼睛,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看着陈芸内心溢满了柔情和幸福,凑过去轻轻吻了下陈芸的脸,毫不犹豫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已经适应了陈芸有喜这个消息,谢奕重新小心翼翼的放开陈芸,情绪依然激动着,起身饶着屋子走来走去的,甚至还想要去外面的田垄上再跑八百里。
谢奕的脑子里开始不停地打算着,首先要赶快给自己亲爹和岳父母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其次呢,还要照顾好阿芸,多准备些营养丰富的食物给阿芸补身体。
另外,产婆也不知道当地有没有好的,不然写信回去从京都里带人过来吧,大夫至少也要预备个吧,谢奕也听说过女人生孩子如过鬼门关,他自己无法以身相替,只能竭尽所能的做好完全的准备。
十个月后,孩子就呱呱落地,要给他准备好乳娘,准备取一个好名字,准备教他读书认字,请先生。
谢奕也不知不觉的发散思维,想的也更加遥远起来,胡七胡八的连儿子娶媳妇的事都想到了。
夜里,谢奕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陈芸也难得的没有睡着,两个新手爹娘,毫无困意的讨论着未来的孩子,从名字到长相性格,像你还是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