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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怎么开口的任栖桐瞧了尚云清一眼,带着几分笑意说,“不稀奇,只是可能要多费布料了。”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尚云清自己也挺无奈。
可不是多费布料怎么的?尚云清身材高大健硕,又时刻不忘健身,旁人两米布够的裙子,轮到他穿可不得翻番?到时候膀大腰圆的,再鼓鼓囊囊的穿了裙子,可不是滑稽?
十月还小,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究竟,只是看着大家笑,他也就跟着笑,又拉着冼淼淼去给她看自己新的的小车。
眼下尚家孙子辈的就只他一个学前儿童,大家就都狠命的宠,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玩具也价值不菲。
听说是小车,冼淼淼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玩具车,哪成想到了一看,竟是几辆等比例缩小的真车!也是烧汽油,各种零部件都是齐备的,除了马力小一点之外,性能一点儿不比大型车差。
打开车门一看,里面的真皮座椅也是非常精致,空间可以调整,身材瘦削点的大人蜷进去坐着也不是多么憋屈,能给十月玩好多年了。
光是小车倒也不算多么稀罕,好些有钱人家就喜欢给自家的男孩儿买这个,纯手工打造,既有趣又有面子,只是没想到尚云清这么狠,一口气摆了三辆,有越野有跑车,还有一辆加长版的房车,从头到尾都充斥着土豪二字。
冼淼淼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转头看尚云清,意思是外公知道了没捶你?
两个人这些年关系好了,很多事只看眼神都能领会,尚云清当即笑道,又拍了拍那辆尤其宽敞舒服的房车,“老爷子疼他比我都狠的,这辆就是他老人家的手笔,嫌我考虑的不周到,这个确实是舒适些……还有配套的雪地轮胎呢!”
就听十月挺开心的对冼淼淼发出邀请,“淼淼,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出去兜风!”
冼淼淼忍俊不禁,见他一本正经的,也就点头,“好。”
现在也还不到上午十一点,大家闲聊一会儿,冼淼淼见老爷子似乎兴致缺缺,想起来之前尚云清跟自己说的话,就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
原本她就是想帮对方缓解心理落差,可说着说着,自己倒先感慨起来,“……外公你说,是不是我的方式方法有错误?”
也许是她的期望值太高,又或者是最初进来的任栖桐、邓清波和王琳都太省心,导致后面出来柳于飞这种,放到别的公司也许最正常不过的事,她反而有些倍受打击。
老爷子果然来了劲头,先是哼了声,又道,“不该你的事,你这就算不错了,手底下这么些人,几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信你看看别的公司,碰上真方式方法有错误的,拉帮结伙走的都有!”
顿了下又说,“人跟人的品行不同,我看小任和那个邓清波就很不错,现在起来了也不骄不躁,稳得住,可见还是有懂事的。宋志也还可以,只是太被动了些,难以独当一面。”
毕竟人老成精,老爷子哪怕不天天跟着,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几个人的本质概括出来。
冼淼淼也笑,“邓清波确实不错,”又把他凡事让自己做主的事儿说了,“这个性格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了。”
老爷子呵呵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这才是大智若愚呢,吃亏就是占便宜,那小子以后差不到哪儿去。”
见冼淼淼到底是介意柳于飞的事,老爷子就说,“你还年轻,不必怕,这带艺人啊,跟栽树、驯马是一样的,难免碰上长歪的,不服管教的。出事不要紧,解决了就好嘛。树长歪了的就再掰回来,实在不行的,砍了也就是,反正树林里还多的是,何必为这些细枝末节不高兴?”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始终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似乎什么大风大浪都无法让他动容。
冼淼淼怔怔的出了会儿神,凑过去跟他撒娇,“谢谢外公。”
也是,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自己都有退路,何必太过纠结?
尚清寒登时笑成一朵怒放的菊花,美得不行,“这孩子,跟我瞎客气什么?平时让小胡帮两把,实在不成还有我呢,不怕啊。”
一说“小胡”,冼淼淼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次出事,自己动用了璀璨这么多资源,竟还没跟胡奇峰打声招呼!
见她神色有异,老爷子顺口问了句,听是这个反倒笑了,“这有什么?本就是自家的东西,需要就拿过来用罢了。打不打招呼也就是个过场而已……”
哪怕现在胡奇峰是明面上的最高领导,可在他心里也不过是辅助而已,璀璨终究还是自家的,总有一天是要交到冼淼淼手里去。打招呼是她办事周全,而不打招呼也是应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冼淼淼听着老爷子说话,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飞远了,她不自觉想了很多东西,也终于觉察到了很多潜移默化的变动:
当初自己刚进璀璨的时候,想给邓清波宣传一下都要自己亲自出面,而跑过的地方却都不敢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回复,统一的“我得向领导请示”;
后来胡奇峰刚来,自己又要办事,却还是得给他这个副总面子,大小事宜一应都要先跟他商议,虽然有些麻烦,但终究顺利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再也不用看璀璨任何人的眼色行事了呢?就算还跟胡奇峰打招呼,可也就真的只是打招呼而已,不管对方真实意愿如何,她的想法都会如实的执行下去。
而这次的事回想起来更叫她惊喜:
她几乎动用了整个公关部,其他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有许多,之前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是直接把命令下达到了前线负责人手中……畅通无阻!
没人再说什么需要请示的话,甚至没有人有一丝的迟疑!
所有人都认为一切理所应当!
细细回忆起来,其实所有的变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她冼淼淼虽然还是没在璀璨管理系统中担任一官半职,可再也没人敢轻视她、怀疑她,以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惧怕也都换成发自内心的敬重。
她跟胡奇峰的交流沟通不再被人讥笑,甚至许多人都随时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推测出什么重要信息来,并将她这种事前跟胡奇峰打招呼的行为高度称赞为“办事周全”……
她的话语权在不断上升,权力也在日益扩大,原本的“收买人心”成了“礼贤下士”,原本的“胡作非为”也成了“出奇制胜”……
冼淼淼的血液一点点变得滚烫,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璀璨站稳脚跟!
这次她一句话就调动了整个前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明白了这些,冼淼淼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下子就开阔起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至于柳于飞什么的,也都不算事儿了。
等吃了午饭,冼淼淼就顺嘴问了句,“大舅舅他们不来吗?”
以前除了过年,老爷子都不怎么强求晚辈们来陪伴自己,尚云朗一家人也就经常缺席。可自从十月来了之后,尤其是这几年冼淼淼也立起来了,那家人就跟嗅到了危险信号一样,隔三差五就往这边跑,就算没话说也要赖几天,搞得老爷子不胜其烦,干脆勒令除非年节,否则没重要的事就别过来了,于是一年中这几个重大的传统节日对尚云朗而言,就越发弥足珍贵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冼淼淼才对他们一家人现在还没露脸的情况感到疑惑。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老爷子就哼了声,“不来正好!”
人家都是越活越明白,唯独他这个大儿子是越长越倒退,那些个吃的亏、受的经验教训,眼见着都给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是看了就生气,还不如不看,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老天爷从来不会让一个人事事如意,老爷子话音刚落,外面就隐隐传来汽车引擎声,又有人进来通报,说大少爷一家来了。
老爷子的脸几乎一下子就耷拉了,真是显而易见的不待见。
尚云清跟冼淼淼面面相觑,尤其是冼淼淼悔得咧,简直恨不得把刚才那句拽回来吃下去,心道还真是不该在人背后说长短,才刚念叨一下,这不就来了?真是太可怕!
几分钟后,尚云朗一家就风尘仆仆的进来了,脑袋上还落着未化的雪片,那六只手里都大包小串的,合着脸上可掬的笑容,真是十分令人动容。
“爸,我们来了!”
尚云朗能在上辈子纠缠冼笠然那么多年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旁的不说,光是这份百折不挠的韧劲儿也够叫人敬佩的了。
十月对这一家三口都不大喜欢,见他们一进门就收敛了笑容,就近拉着任栖桐的手不做声了。
任栖桐摸摸他的脖子,对尚云清和冼淼淼道,“也没我们什么事儿,我带他去后面玩儿了。”
现在他跟冼淼淼还没正式结婚,又打心底里瞧不上尚云朗的人品和能力,自然不乐意往上凑,反正还不算是正经亲戚,他不在也不算什么。
他们两个一走,尚云朗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当即皮笑肉不笑的嗤了声,“我们来了,小任就要走?公司里难得说句话,合着来家了也不聊聊?”
冼淼淼还没开口,尚云清就先胡扯,“也不是谁都跟大哥似的健谈,人家小任腼腆,你非缠着人家干嘛?”
尚云朗一口气就要上不来,脸眼见着都憋红了。
腼腆?腼腆个屁哦!前儿还在几万人面前又唱又跳,这会儿来家了你他娘的跟我说腼腆,这都来过多少次了……老子就长了一副好骗的蠢货样儿?
这俩人打从穿尿不湿那会儿就互看不顺,几十年下来非但没缓和,关系反而越来越紧张。后来尚云清跟冼淼淼越走越近,一直到现在的“沆瀣一气”,最后还意外有了儿子,严重危及到了尚志长子嫡孙的地位,尚云朗再看自家弟弟更是像极了眼中钉、肉中刺。
说真的,就连冼淼淼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尚云朗是钻了牛角尖,碰了死胡同兜不出来,只会是个恶性循环。
殊不知他越这么跟兄弟、侄子、外甥女不对付,老爷子就越是瞧不上他,也就越不可能把家业传给他。
虽说十根手指头不一样长,但手心手背总是肉,但凡作家长的就希望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好好的,没得说一个锦衣玉食,一个大街上讨饭的道理;要是尚云朗宽厚大方,真像个合格的长辈一样对待兄弟姐妹和侄子、外甥女亲切温柔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跟个刺猬似的逮个人就扎!
你说就这么着,老爷子敢放心把这么大一摊子交给他吗?自己还健在就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次次见面都斗得乌眼鸡似的,要等自己死了,他还不把几个小的往死里磋磨啊?
但尚云清不一样,不能说他一点儿野心都没有,有!但是小,他知足,有股份在就好,并不奢望其他的,自然肆无忌惮。所以尚云清总是故意刺激自家哥哥,乐得看他一次次受挫,偏对方又一点就炸……
看明白了这兄弟俩的相处模式之后,冼淼淼也无数次的感慨,得亏着她没跟尚云清对上,不然就这人暗搓搓使坏的天分,一般人还真玩儿不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子孙后代都不出息了不行,可要是都太出息太能干了,有可能也不是啥好事儿,比如说当年的九龙夺嫡……
☆、第117章
尚云朗跟自家弟弟掐了几句之后就果断转移目标, 开始冲尚清寒百般奉承,又将自己带来的礼盒挨着介绍, 这是哪儿买的燕窝, 那是哪儿弄的鱼翅……
只是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 苦吃过,福享过, 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像这些玩意儿, 他还真就不怎么感兴趣。
偏尚云朗还在那里讲的投入,“爸,这个我都专门找医生问过了, 您每天早晚炖一盏吃吃绝对的滋补, 比咱们从外面买的要好得多。还有这个雪参, 对您这个风湿关节炎很对症,延年益寿……”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以后你们也别老花冤枉钱了。”
总归是自己的儿子, 对自己也是真心的,老爷子又解释说,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老了,该走也就走了,何必强求?你光看古往今来帝王将相, 多少求长生不老的,可又有谁如愿以偿?咱们不过是平头百姓,何苦闹那些没用的。”
谁没年轻过?他也奢望过想多活个五百年,青春永驻,可那没用啊!
现在经历的多了,也就想开了,且不说这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就算你富可敌国,只手遮天,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没了,只剩下你一个孤魂野鬼,又有什么趣儿?
好容易表表孝心,结果却被教育了一通,尚云朗的表情就有些丰富,老爷子轻笑一声,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人老了,难免唠叨些。”
尚云朗半信半疑的点了头,等老爷子刚转过身去,却又刷的瞪向尚云清,意思是“准是你小子又背地里说什么了!”
两个舅舅在那边暗流汹涌,冼淼淼也没闲着。打从进门开始,尚志表哥就频频看过来,等父母都投入到了奉承老爷子的事业中,他干脆就坐过来,干咳一声后尝试着聊天,“淼淼,最近还好吧?”
冼淼淼摸不准这人到底什么心态,又或者说究竟什么目的,也不大想搭理,就胡乱回答,“外面闹得纷纷扬扬的……好不好的,也就那么着吧。”
尚志看得出她不想搭理自己,微微有些窘迫,只是也不愿放弃,憋了半天,竟憋出句“对不起”来。
冼淼淼简直惊悚了,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她本就不爱听这个,大过年的,一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也跑到自己跟前没头没脑的说这个,还能不能叫人好好吃一碗元宵了?
打从那回自己喝醉酒说错了话之后,尚志心里就一直不得劲,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对方道歉吧,可冼淼淼总是太忙,就是不忙也跟自己碰不上,所以一直没成。
今天早上尚志也从网上知道柳于飞打人的事儿了,早餐的时候尚云朗夫妻两个兴致很高,饭都多吃了一些。但尚志却有些着急,想帮忙却又发现自己根本连帮忙的资格和能力都没有……
所以这句道歉,就连尚志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之前的语出不逊?还是面对突发状况时自己的无能为力?
冼淼淼盯着尚志看了老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是在给自己道歉后也有些无语,沉默了大半分钟才说,“我搞的定。”
见尚志还一副要抒发感情,煲心灵鸡汤的架势,冼淼淼就禁不住头皮发麻,赶紧找个话题扯开,“那你呢?”
她就是个俗人,有一是一,有二说二,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骂,实在来不了那什么见鬼的“敞开心扉,拉近你我距离”的感**……
尚志似乎没想到冼淼淼也会问自己,还愣了下,不过随即就非常高兴地说,“挺好的!”
冼淼淼:“……”
得,又没得聊了!
尚志也很快发现自己的方式不对,马上又补充细节,“上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回去好好想了下,觉得非常有道理,之后就没再特别主动特别频繁的请大家吃饭,也试着跟老员工学习,效果还不错。”
冼淼淼这才正眼打量他,发现真是精神了不少,虽然瘦,但并不颓废,眼神也比以前坚定了很多。
毕竟是一家人,只要对方不故意跟自己对着干,冼淼淼还是比较期望他能变好的,至少老爷子看了也舒心。
“你不请他们吃饭,他们没生气?”冼淼淼有意放松了语气,声音里也带了点笑意。
尚志顿时就有些受宠若惊,显得非常开心,马上接道,“一开始是有几个不高兴,也故意不搭理我,只是我也不搭理他们……其实工作还是挺难的,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在这里能用得上的不多,绝大部分我都要从头学,做起来之后也就没空想别的了。”
他上学那会儿就是糊弄事儿,不要说校园里学的东西用不上,就算用得上,他也是脑袋空空没得可用!
所以刚开始那段日子确实很难,以前还有三不五时的请客维持这基本的人际交往,可后来他也不请客了,蹭惯了饭的同事们立刻就阴阳怪气起来。
真要说起来,尚志在璀璨的地位十分尴尬:亲爹早就失势,外公又不是特别宠爱。自己没本事不说还不上进,这也就罢了,偏有个表妹还尤其能干,现在早就站稳脚跟,被内外一致默认为继承人……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没有人明着刁难尚志就算不错的了。
眼下他有意识上进,旁人尚可,尚云朗夫妇先就喜得无可无不可,观察几天发现他不是三分钟热度后更是激动不已。一激动不要紧,尚云朗心里那颗沉寂已久的野心的种子又开始蠢蠢欲动,得空就在儿子身边耳提面命,各种教育:
“儿子,好好干,争取明年职位调动的时候咱爷俩一起使使劲,先弄个组长当当……有机会我就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有你在,谁还愿意让个丫头片子压在头顶不成?”
不得不说,在公司里结结实实经历了几年人情冷暖之后,尚志成长不少,看事情越发现实了。他也就是硬憋着才没说出口:就咱爷俩还想篡权?
在璀璨待得这些日子里,尚志也把尚云朗口中那些所谓的同盟看了个遍,发现数量虽多,但良莠不齐;关键职位的人少就算了,绝大部分还是墙头草。所剩无几的几位“原”中坚力量也在亲眼见证了冼淼淼的崛起后悄无声息的转为中立派……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现实,说到底图的就是一个“钱”,谁能帮他们赚取更大的经济利益谁就是老大,旁的都是虚的!
眼下冼淼淼虽然还没正式入主璀璨,甚至压根儿就不干预公司运作,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老爷子还没糊涂呢,怎么可能放着精明能干的不用,反而让一个草包上位?真有这个打算的话,也不用把尚云朗压到现在了。
说老实话,尚志刚回国那会儿也曾梦想过“指点江山”,当个霸道总裁什么的,可等他真开始做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跟着尚云朗和老爷子参加宴会的时候,别人也许会对他客气非常,好话一筐接一筐,但那都是看老爷子的面儿,聊吃喝玩乐可以,可一涉及到公司运营,大家就开始打哈哈,看着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那里面充满了排斥、质疑和轻视,好像在上,“你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想去指挥别人,凭什么呀?”
原本他还不服,觉得凭什么大家一说起冼淼淼来就那么恭恭敬敬的,轮到自己了就阳奉阴违!而等真正尝试着工作了,尚志哪儿还有空攀比这个,光是全然陌生又繁琐的工作就把他弄个焦头烂额……
到了现在,他也算是认命了,觉得从他爹到他这一支儿都没有当老板、挥斥方遒的脑子;既然如此,认真工作,规规矩矩的当个富三代也没什么不好,还省了跟人勾心斗角的累呢!
只是这话到底不敢跟尚云朗说,不然又是一场好打。
人都是这样,不知者无畏,越学习越知道自己的不足,尚志也是这样。原来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可这会儿真扑下身子工作了,他反倒谨慎了,又觉得冼淼淼非常了不起,反正换了他在没米的情况下,可煮不出一锅粥来……
冼淼淼看他说话的样子也不似以前浮躁,像是真心的,也就跟着有些欣慰,又说了点自己的经验,“老公司都是这样,你不拿出点实实在在的成绩来,很难说服别人。其实绝大部分人本质上倒也不坏,习惯了就好,要是你觉得现在的部门不好,申请调部门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尚志笑笑,终于有那么点儿沉稳,“我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
顿了下,他又有些自嘲的笑笑,“我一路玩过来,就算换个部门也还是什么都不会,得从头学起,倒不如继续待在这里,好歹还是我的专业……”
却说那边尚云朗被老爷子打发出来休息,抬头一看自家儿子竟然跟冼淼淼相谈甚欢,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了似的,立刻大喊道,“阿志,你在干嘛?!”
不但尚志浑身一抖,就连冼淼淼也让这一嗓子吓得够呛。
尚志冲她艰难一笑,起身过去,就见尚云朗还是很不放心的瞟了冼淼淼一眼,这才拖着儿子走了。
冼淼淼用力翻个白眼,刚一回头就见后面尚云清笑的一脸奸诈,登时又是一个哆嗦,忍不住爆粗口,“擦,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啊?吓死我了!”
“你行啊,”尚云清一脸佩服,瞧着尚志父子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这下那货可算是睡不着了。”
说完又撞了冼淼淼一下,拍着巴掌大笑起来,“还是你这招厉害,釜底抽薪,哈哈哈哈!”
冼淼淼本来还想解释的,可一看他这个样儿,也就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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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公司那边。
工作室的人大半夜被惊醒了之后就再也没了睡意,不光柳于飞本人丧魂落魄,就连其他人也各有所思。
冼淼淼回家之后,被留下的柳于飞和于榕就先后回了公寓。一路上,柳于飞都一言不发,于榕数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无声目送他关门。
于榕的经纪人才是真无辜,回房间之后,于榕先跟他道歉,并要走自己的私账给他发奖金和福利。
经纪人一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先叹了口气,“钱不钱倒在其次,只要你的演艺事业顺利走下去,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冷藏……”
于榕勉强笑笑,“才一个月,忍忍也就过去了。”
“你也太天真了,”经纪人嗤笑一声,“你现在看着红,可根基不稳,根本经不起什么风波,不要说一个月了,就是一个星期没有活动也很危险!”
说到这里,他不免又埋怨起柳于飞来,要不是这个人,于榕也不会要面临一个月的冷藏期。
而且事情明明就是柳于飞引起的,现在后果这样严重,他固然伤心,但竟没跟于榕或是自己说一句对不起!
被经纪人这么一说,本就忐忑的于榕这下算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经纪人想了想,说,“这几天老板正在气头上,咱们也别去自讨没趣,只是你平白无故要被冷一个月实在太冤枉了点儿,这么着,晚上你去找找邓清波,看能不能在他那里做做文章。”
邓清波在工作室的资历最老,跟冼淼淼的关系也好,对师弟妹们也照顾,这事儿有他出面最合适不过。
于榕犹豫了下,到底点了头,“也好。”
就像早前冼淼淼在办公室训话时说的,她能捧红他们,自然也能捧红别人;况且经纪人说的也在理,别看他眼下红着,可这种偶像派路子并不具备独特性,想红容易,说倒也不难,根基浅的经不起任何打击。旁的不说,假如接下来这段空窗期内突然又出现了其他的花美男,自己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一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于榕现在脑袋里面又麻又木,还是经纪人硬逼着才糊弄着喝了一碗白粥。
从小将军问世后,邓清波才算是真正忙起来,上个月又接了一个剧本,是正式的男二号,下周就要进组了,今天又是元宵节,他肯定不可能回家,晚上一定会去王琳家里过节。于榕不敢耽误,估摸着就过去了。
于榕敲门进去的时候,邓清波正歪在客厅的玻璃窗下看剧本,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轻轻洒在他身上,冷眼看着,竟也有几分果敢坚毅的帅气和洒脱。
王琳在里间给他收拾东西,动作很是熟练,时不时朗声问一句“衬衣要不要带”什么的,气氛很是温馨。
见是他,邓清波立刻就猜到来意,也不主动问,就是让他随便坐。
听见动静的王琳探头瞧了眼,冲于榕笑笑,又回去继续收拾,只是反手把卧室门关上了,显然是不打算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