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蒋素兰一直没有身孕,两人就到杭州灵隐寺求子。灵隐寺拜佛结束,蒋素兰就提议去西湖游玩。没想到蒋素兰不甚落入西湖溺水而亡,连尸身都没有打捞上来。如今葬在丁家祖坟的,是蒋素兰的衣冠冢。
丁汉琼十分伤心,若不是仆人拦着,他几乎就要一头扎到西湖中陪着妻子去了。虽然他殉情不成活了下来,可整个人却意志消沉,这几年在京城更是听不到他消息。
京城的人提起丁汉琼都要道一句“情种”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死去五年的蒋素兰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而且还是以郭英豪的外室身份出现的。她还为郭英豪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三岁,次子一岁。
事涉豪门权贵,又是风流情事,消息就像雨后的春笋,捂都捂不住。丁汉琼的妻子丁大奶奶,与郭总督苟且,五年前溺水假死,实际成了郭总督的外室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更有好事者说出蒋素兰在出嫁前就与郭英豪有勾搭,早就不是处子之身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人将郭、蒋、丁三人的事迹便成了故事天天在酒馆茶肆说个不停,戏台上也出一本叫《窃玉偷香》的新戏,其原型就是他们三人。
事情发展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御史们的褶子如雪花一样飞到了皇帝的御案上。有的弹劾郭英豪与人通|奸、道德败坏、无耻之尤,应该立马革职;有的弹劾蒋首辅教女无方败坏纲常不配做首辅;还有人弹劾西宁总督郭肃养子不教以至于郭英豪拐带良家妇女…
皇帝只留中不发,一律不做处理。
京城里就开始有了其他的传言,说郭家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做了不少的坏事,霸占民田,郭家下人仗势欺人,耀武扬威。
皇帝一律装聋作哑,当做没有听见。
直到久不露面的丁汉琼,亲自到皇宫门前敲响了登闻鼓,皇帝才不得不处理这件事情。
当登闻鼓响起来的时候,卫昭心里就松了一口气,这丁汉琼果然上道,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登闻鼓设置在皇宫西门,但凡有冤情者都可以击鼓鸣曲申冤。凡登闻鼓响,皇帝不管在干什么,都必须上朝,都必须要亲自审理此案。
但是,若案件结束之后,证明击鼓者是诬告,那击鼓者将被判欺君之罪!所以,大熙朝建朝以来,登闻鼓只想过两次。而这一次,是第三次。
登闻鼓响,撼动了整个京城,撼动了整个朝堂。这样皇帝就有了处置郭英豪的借口,太后就是想从中阻拦也无计可施。
看着丁汉琼重重击打登闻鼓,卫昭悄悄离开了。他知道,郭家这次要受到重创了。
因为事关重大,皇帝亲自审理此案。
案件的结果是蒋素兰与人通奸,被判斩首;蒋首辅教女无方,罚一年俸禄;郭英豪闭门思过三个月。在此期间,五军都督府之职由淮南王暂代。而本案的受害者丁汉琼则被皇帝赐婚,女方是皇后娘家侄女,号称江南明珠的程家九小姐程琼华。
案子虽然落幕,可京城依旧议论纷纷,说的无外乎是皇帝不公平,对郭家处罚太轻了。
卫昭将京城各方面的反应向皇帝汇报:“…今日与蒋首辅来往的人少了很多,蒋首辅家的大门口甚至被人泼了粪。那些文人士子更是做了很多诗词来讽刺蒋首辅,说他腆颜无耻,居然敢居首辅一职,简直无耻之尤。”
第147章 决裂
皇帝点了点头,那些文人口诛笔伐,蒋首辅的名声如今已经毁了。蒋家倒了,那些文人士子之心恐怕也不会再偏向宁王了。
“还有,事情跟您预想的一样,市井民众都觉得您对郭家的处罚太轻了,只罚了三个月闭门思过,简直跟没罚一样。如今众人对郭家也是抱怨连连。”卫昭道:“皇上,还要继续引导民众舆论吗?”
“嗯,引导舆论不能停。”皇帝点点头道:“把郭家之前做过的事情都抖出来,还有明日迎接皇叔一事是否安排妥当了?”
“已经安排妥当。”
“好!”皇帝终于笑了出来:“朕真要感谢郭英豪,若不是他痴迷蒋素兰,朕如何能一石三鸟?”
的确是一石三鸟,一来,令蒋首辅名声倒地;二来,夺了郭英豪的兵权;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令丁家与郭、蒋两家翻脸。
郭英豪掌管着五军都督府,皇帝十分忌惮。但是令他食不安寝,夜不能眠的确是西宁卫与岭南卫。
郭肃掌管着西宁卫十二万兵马、丁振中掌管着岭南卫八万兵马,这两人联起手来就是二十万兵马,辽东王十万兵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丁振中是个忠心的,可他忠心的是先帝,皇帝并不肯定他是否也忠于自己。若是宁王与郭家造反,丁振中应该不会为虎作伥。但是只要他按兵不动,那郭家的十二万兵马再加上太后、宁王的势力,恐怕真的能撼动京城。
这件事情一直令皇帝耿耿于怀。今天他终于拉拢了丁家的势力,再加上辽东卫十万兵马,郭家便不足为惧。
这只是刚刚开始。
前几天才得知辽东王来进京,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辽东王居然已经到了京城了。更令众人吃惊的是,辽东王居然带了三万精兵来京。
就在朝廷上下猜测不已的时候,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了兵制改革。
原五军都督府改名为五军营,并从中挑选精锐组成三千营,另挑选五千人成立神机营。
三千营以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的,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由原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卫昭统领。
神机营五千士兵,其中步兵三千,骑兵一千,炮兵一千,三千步兵人人配有火器。由辽东王之子,辽东郡王统领。
五军营暂由淮南王统领。
也就是说,三个月后,郭英豪闭门思过出来,他统领的兵力,也不过只是原来的三分之一。郭英豪的权势被大大削弱。
这一改变让朝臣心里发凉,很多人心里开始思量,皇帝这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心针对郭家。
有些精明的朝臣已经看出了风向,开始悄悄地与郭家、蒋家划清界限。
太后听说之后气得很厉害,几番折腾之下,得了重病。
太后病了,郭英豪也断了消息。说是闭门思过,实际上却是被皇帝派人□□起来了。
宁王觉得自己大势已去,为了不束手待毙,于是冒险起兵。
然而宁王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一个幕僚早就投靠了皇帝。在哗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掌握了先机。
宁王起兵失败被皇帝软禁,而宁王妃、宁王次妃一同被软禁。
对外,皇帝只宣布宁王得了恶疾,这个儿子,他还是心疼的。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拖着病体到乾清宫与皇帝理论,并要求皇帝释放宁王。
皇帝不仅没有答应,还冷着脸反问太后:“母后,祖宗有训,牝鸡无晨,内宫不得干政,否则斩无赦,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太后支撑不住,当场晕厥。
太后醒来之后,便以绝食来威胁皇帝。从前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灵。
一天之后,皇帝果然还是来了。
太后含泪训斥皇帝:“虎毒尚且不食子,哀家生你养你,可从未如此教过你,皇帝,你太令哀家失望了!”
看着太后痛心疾首的模样,皇帝心里冷笑连连,他的母后,惯会说大道理,惯会用孝道逼他低头,自己也总是让她如愿。无他,只因她是他的母亲。她对他虽然不十分亲近,可他却总以为她是对自己好,不想让自己长于妇人之手。
可后来,皇帝明白了,太后的冷漠不是为他好,而是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还是他的杀母仇人!
若仅仅是如此,皇帝还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让她继续在慈宁宫里做安享晚年的太后。可是她不知足!她要干政,她甚至伙同别人来谋求他的江山,这令他如何能忍?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他坐在太后的凤塌旁边,问她:“母后,你可知我头顶有几个穴?”
太后一愣,紧接着有些不耐烦:“皇帝,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怎么顾左右而言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皇帝,你翅膀硬了,就可以忤逆母后了,是不是?”
皇帝站了起来,发出了长长的、无奈的叹息之声:“母后啊,在女子中,你也算心思缜密智谋过人的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四十一年前你分娩的那个夜晚,有个小太监成了漏网之鱼。”
四十一年前,分娩之夜,漏网之鱼!
这几句话就像响雷炸在太后的耳边,令她大惊失色,面白如纸。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皇帝:“你…”
“母后,朕头上有两个穴。”皇帝望着太后惊慌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些疼。这是他依赖多年的母亲,是他曾经以为的后盾,是他一直最信任的人。他何曾想过,他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半是自嘲半是冷漠:“说来好笑,朕头上两个穴,母后不知道,朕也不知道,居然是一个老太监告诉朕的。”
“皇帝!”太后突然焦躁起来:“你到底想跟哀家说什么?”太后的表情如困兽一般暴躁。
“母后,你放手吧!”皇帝目光像月光一样清冷:“母后,你这些天与朕较量,到底是担心宁王?还是担心郭家?”
在太后惊惧眼神的注视下,皇帝缓声说道:“宁王是朕的骨肉,朕会自然会好吃好喝养着他。可郭家与朕毫无关系,他们不过是朕的臣子,是朕养的一条狗。母后,若是郭家的人咬了朕,你说,朕要如何?”
皇帝看着太后瞳孔越放越大,放在床边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他垂了眼皮,转身就走。
原本骄傲、视天下为囊中物、运筹帷幄的太后看着昔日襁褓中的婴孩长成了足以与自己抗衡的皇帝,牙关不由紧紧咬在一起。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这些年在她的极力压制下,皇帝还是慢慢收拢了势力。她最后的凭仗就是她是他的母亲,他不会对她如何。可如今事情已经败露,皇帝对她显然没有耐心了。
太后颓然倒在床榻上,心如死灰。
第二天,太后就死了,死于惊惧。
太后知道,皇帝已经知道四十一年她偷龙转凤的事情了。她害的皇帝母子分离,还害死了皇帝的亲生母亲,再加上郭家这些年做的事情,她必须死。
皇帝已经知道真相了,可郭家并不知道。郭家还以为皇帝蒙在鼓里,郭家人还以国舅爷自居。
只有她死了,郭家才有可能放弃谋反。皇帝才会给郭家一条生路。
太后死了,举国大丧。
对外宣称得了重病的宁王也借此机会来到皇宫。
看着跪在自己身边磕头求饶的宁王,皇帝心里一片冰凉。
这个儿子,他给过他很多机会,可是每一次都令人失望。
至于郭家,没有宁王与太后,他们就没有依仗。
郭家的长子次子都在京城,西宁总督郭肃不得不交出兵权,否则他们郭家就要断子绝孙。就算他手握重兵,却没了子嗣,造反也是无用。再说了,如今岭南卫总督丁振中已经与郭家决裂,郭肃就算是造反也绝无胜算!
西宁总督郭肃回京,以身体有恙请求致仕。并亲自交上西宁卫的大印。
皇帝一番挽留,最后同意了他的请求,然后调了建宁伯任西宁总督。
建宁伯姓顾,与皇后娘家程家有姻亲。皇后嫡亲的堂妹,就嫁给建宁伯的长子。
太后死了,三个月不许嫁娶。
等傅家得到消息,挂起白幡的时候,去江南给傅卿和采买嫁妆的众人已经回来了,他们急匆匆换上了孝服。
辽东王帮助皇帝稳定了大局,就在他要离京的时候,突然去找皇帝说话。
“皇叔找我有什么事情?”对于这个虽然交流不多,但深明大义的辽东王,皇帝心里是充满感激的。
“是这样的,皇上,六年前您微服到辽东,当时嫣然才十二岁,如今嫣然已经十八了。”辽东王哈哈大笑:“嫣然已经成了大姑娘了,辽东那边好儿郎很多,可嫣然这孩子都看不上。所以,臣想请皇上帮嫣然留心,找一个夫婿。”
嫣然郡主,是辽东王的小女儿。
“嫣然都已经十八岁了,时间过得真快。”皇帝笑着道:“嫣然英姿飒爽,骑马弓箭不输男儿,寻常男子的确配不上她。不知皇叔想找个什么样人?”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要求,不过如果能像卫昭那样能干就行了。”辽东王道:“这个忙,皇上您应该能帮吧?”
卫昭!
居然会是卫昭!
是啊,卫昭之前几年一直在辽东,嫣然会看上他也是正常的。可为什么之前不将婚事定下来呢。如今已经迟了一步了,卫昭已经是别人的夫婿了。
第148章 淤毒
“皇叔,卫昭此人的确不错。不过可惜,卫昭已经定亲了,并且今年五月就要成亲了。”
“什么?卫昭已经定亲?”辽东王一听眼睛一瞪:“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卫昭还在辽东的时候,辽东王的小女儿嫣然郡主就十分钦慕卫昭,却一直碍于女儿家的面子没有直接说明。
辽东王向卫昭暗示过几次,奈何卫昭不接招。
后来卫昭来了京城,这事情就不了了之。可嫣然郡主却一直在等着卫昭,不愿意嫁给别人。时间就这样耽误了下来,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
他这次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请皇帝赐婚。
他身为王爷,不好主动俯就卫昭,上赶着嫁女儿,只好求助皇帝。
没想到卫昭居然有未婚妻子了。
那怎么办?他来的时候,可是亲口答应女儿一定会完成她的心愿的。
“既然卫昭已经定亲,那就让他退婚便是。”辽东王心疼女儿,就道:“大不了我们赔偿那女子金银财物,再给她找个门第更显赫的人家。总之,卫昭必须要娶嫣然。”
皇帝没想到辽东王居然会这么坚持,他有些头疼。
可这一次,辽东王到京城来帮了他这样一个大忙,人家就只有这一个要求,自己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太薄情寡义了?
可卫昭已经定亲,怎么能反悔?
皇帝想了很久,再三斟酌,然后道:“皇叔,卫昭这婚事是朕金口玉言赐的婚,不能退。”
辽东王一听傻了眼。
不能退!难道要嫣然做妾?或者让嫣然做平妻?
不行不行!他堂堂辽东王的女儿,辽东卫的明珠,怎么能跟别的女子共事一夫?
辽东王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了。
“皇上,如果臣能说服卫昭,让他主动退婚,您能不能不要治卫昭的罪?”
“哦?”皇帝没想到辽东王会这么问,但是一转眼他就明白了辽东王的意思。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卫昭在辽东生活了好几年,都未曾与嫣然看对眼。跟傅卿和认识了不过大半年,就主动来求娶了。这里面的差别不可谓不大。
一个点火的老房子,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熄灭的。
更何况,那傅卿和容貌出众,人品性格皆是上佳。嫣然虽然也很好,但是却是个马上能拉弓,马下能射箭的巾帼英雄。此二者虽然都很好,但作为男人,明显更喜欢傅卿和这种。像嫣然这样的姑娘,作为好兄弟好姐妹倒是不错的。
皇帝想了想就道:“我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皇叔,我看这事恐怕不行。这婚事虽然是我赐的,但却是卫昭亲自求到我面前的。卫昭是什么性子,您也知道的。”
“是卫昭亲自求的?”辽东王不信!
“当然是的了。”
“那女子是谁家的闺秀?”辽东王气得不行。
皇帝道:“是傅卿和,京城有名的神医。她祖父是武定侯,如今家里已经失去爵位,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好!”辽东王道:“我去会会她。”
“皇叔,皇叔,傅卿和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不会任何武功,您可千万别吓到人家。”
“我不找她打架,我找她看病,她既然是大夫,想来一定能治好我的病了吧。”
辽东王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气哼哼地盘算,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我就不客气了!
傅卿和正在屋里看书,半夏却神色匆匆道:“小姐,外面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自称是辽东王。我们也不敢拦着,已经请到锦医堂了。”
辽东王!傅卿和心里也是一惊。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应该没有敢冒充辽东王吧,可辽东王怎么会来?不管他为什么会来,这样把人晾在锦医堂都是不行的。
“他有没有说来做什么?”傅卿和一边朝锦医堂走,一边问。
“没有,只说要见你。”半夏忧心忡忡:“看他的样子,恐怕来者不善啊。”
“为什么这么说?”傅卿和停下来,不解望着半夏。
半夏想了想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那辽东王说话声音很大,看人的眼光也很是挑剔。”
傅卿和轻轻抿了抿嘴道:“我与那辽东王素未蒙面,要说得罪他应该不可能。他是皇亲国戚,在辽东又是第一人,脾气高傲也实属正常。看东西挑剔,并不代表他一定是针对我。”
有些人就是这样,性格直爽挑剔,其实内心并不坏。这样的人,傅卿和也遇到好多个了。
半夏点了点头,两个人步履匆匆地去了锦医堂。
气氛跟平时很不一样。
锦医堂院子门口站着三四个手握武器的大汉,他们统一穿着大熙朝军中的着装,面色肃杀,令人骇然。
傅卿和脚步顿了顿,才朝前走去。
“慢着!”两刀相交,傅卿和被拦了下来:“你是做什么的?”
“这是我们家小姐。”半夏赶紧解释道。
那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傅卿和一番,然后就拿开刀:“进去吧。”
傅卿和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明明是傅家,明明是她的锦医堂,如今倒像是辽东王的行辕一样戒备深严了。
看着从大门一直到中堂门口都站着士兵,傅卿和一边嘀咕一边走到中堂门口。
“慢!”傅卿和再次被拦了下来。
那士兵道:“等我们去通传。”
士兵去了,很快就回来了:“王爷请傅小姐进去。”
走上台阶,傅卿和就看到中堂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的大汉,他穿着亲王的蟒袍,正在把玩傅卿和大案上的倒药杵。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听到声音,辽东王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将傅卿和打量一番。
傅卿和只做家常打扮,却面白如玉,肌肤胜雪,唇红齿白,娇如春花。
辽东王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心里就觉得堵得慌。这小丫头长得好皮相,的确比我家嫣然强了那么一点点。
过了好一会,他撇了撇嘴,眉头轻挑:“你就是傅卿和啊,也不过如此嘛!”
也不过如此?傅卿和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辽东王怎么突然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傅卿和抬起头来看着辽东王,见他一脸的连边胡子,心理就叹了叹。皇帝长相虽不十分俊美,但也姿容不俗。这辽东王黑膛面皮,大胡子,五大三粗,跟皇帝可一丁点也不像。
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居然还敢抬起头来瞪自己。
“哼!”辽东王不怒自威,冷冷哼了一声。
傅卿和连忙低下头:“不知王爷此次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什么指教?你是个大夫,我来找你自然是看病来了。”辽东王走到大案里面,一屁股坐到了傅卿和的椅子上。
“来吧,帮我诊诊脉吧。”辽东王瞥了一眼傅卿和:“不都说你是神医吗?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神医神在什么地方。”
傅卿和抽了抽嘴角:“王爷,您坐的是我的位置。”
“那又如何?难道你给人看病必须坐在这张椅子上?”
“当然不是。”傅卿和低下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到了此时此刻,她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个辽东王,的确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可自己与他素未蒙面,实在想不起来哪里得罪了他。
“请王爷伸出手,我来给你号脉。”
辽东王把手放到大案上,傅卿和的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一搭,傅卿和的心不由一惊。
辽东王的确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傅卿和脸色郑重,诊得很仔细,为了却保无误,她诊了很久。
再三确定之后,傅卿和可以肯定,辽东王的确是有病。
看着傅卿和诊脉颇有几分模样,脸色也带了紧张,辽东王就摇了摇头。毕竟是小姑娘,被自己一吓,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样的人怎么能比得上嫣然,卫昭那小子简直是瞎了眼!娶了这娇滴滴的女娃娃进门,以后有他卫昭后悔的那一天!
“王爷,您近来可曾感觉四肢、腋下有痛痒之感?”
辽东王心里正气着呢,听到傅卿和这样问,就没好气道:“没有,没有,我好着呢。怎么,你查出我身体有病啦?”
傅卿和正色道:“王爷,实不相瞒,您身子的确不适。”
“哼!”辽东王嗤笑道:“那你说说,本王哪里不适,有何问题?”
“王爷,您体内有毒,不出三日,您的双臂以及两条腿、还有腋下都会长出疮来。”
“大胆!”辽东王蒲扇般地大巴掌拍到傅卿和的大案上,将案上放着的笔墨纸砚震得一颠。
随着他一声呵斥,门外迅速跑进来几个士兵,虎视眈眈地瞪着傅卿和:“王爷,没事吧?”
“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难道这小丫头还能将我吃了不成?去,去,去。”辽东王冲他们拜拜手:“谁让你们进来的,吓坏了我们的神医。快出去。”
他说神医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劲是嘲讽。
“王爷,您体内有淤毒,必须要现在就服药。这毒藏得很深,潜伏几十年,一旦发作,将会奇痒奇痛无比。您到时候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疼痛难忍。”
“哦?”辽东王说起了刚才的轻视,正色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呢?”
“需要立马服药。”
“药从何来?”
“我现在就给您开方子。”傅卿和道:“今天晚上先服一剂,明天接着服,或许可以将毒压下去。”
“如果没压下去该怎么办?”辽东王道:“本王有性命之忧吗?”
“王爷,您放心吧,我会尽力将此毒压下去的。如果下不下去,您也不要担心。这毒潜伏几十年,让其发作出来也是好事。只是您可能会受些皮肉之苦。”
傅卿和脸色郑重地望着辽东王:“您不要担心,我会让您平安无虞的。”
她言辞恳恳,目光灼灼,十分的认真。
辽东王却突然哈哈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啊呀,笑死我了…”
傅卿和不由呆住!
这是怎么了?
辽东王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更是笑得欢快:“你这小姑娘长得挺漂亮怎么这么笨?编个瞎话漏洞百出倒也罢了,居然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哎呀,逗死我了。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啊,真是太逗了…”
自己一番真心实意,却被对方当成了逗乐的笑话,傅卿和气咻咻地望着辽东王。
辽东王又是哈哈大笑:“看看吧,被拆穿了就恼羞成怒了,跟我家嫣然是一模一样的。”
傅卿和满头黑线,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王爷,非是我危言耸听,您真的要长疮了。”
“别骗我了,我骗人的时候,或许你爹还在吃奶呢。”辽东王正色道:“你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本王。你心里怎么想的,本王一清二楚。你肯定不是求财,那一定是求名了。就算要求名,也应该是真才实学才行。你是大夫,不能这样黑心。人家没病,就说人家有病。”
他摇头叹了一口气,京城的这些权贵啊,就是怕死。一个头疼脑热,就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被所谓的“神医”忽悠两句,开一些名贵的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服下去,就觉得自己病患解除了,然后赞扬神医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