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屡屡找麻烦的傅卿和却排在了第二名,她原本以为傅卿和虽然容貌比她略胜一筹,内里却是个草包,连给找自己提鞋都不配。
没想到,傅卿和猜灯谜也比自己厉害。这下子,自己岂不是成了傅卿和的手下败将?
从来都是别人奉承她,给她当绿叶,如今要她屈居一个养在庄子上的野丫头下面,她实在不甘心!
可是不管她如何心不甘情不愿,赏灯宴一事她都注定了败局,她虽然跋扈,却也知道,这里是皇宫,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因此她只能愤恨地瞪着傅卿和。
除了蒋如玉之外,傅家五小姐,如今的襄城伯世子夫人傅卿宝也恨死了傅卿和,她恨傅卿和不是因为傅卿和赢了,而是因为自打襄城伯世子戴邦玉刚才见了傅卿和,就像丢了魂一样望着傅卿和,眼珠子几乎都要长在傅卿和身上了。
任她如何使眼色,如何生气,戴邦玉都无动于衷,若不是有人在,她都怀疑襄城伯世子会不会直接上去跟傅卿和搭讪。
她自己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刚成亲的时候很是甜蜜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丈夫见了傅卿和就走不动了,这让她如何不恼?
偏偏这是在皇宫,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要不然她早就发火了。现在,她不能对夫婿如何,就将心里的火发到了傅卿和身上,这团火让她牙痒痒,恨不能将傅卿和烧死。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梁福此刻充当主持的角色,对于卫昭会拔得头筹他也是又惊又喜。
他道:“卫大人,您是今年的灯谜状元,请先挑彩头吧。”
卫昭点点头:“好。”
“唉,卫大人,请等一下。”说话的是淮王,他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唰”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根本用不到折扇了,淮王这个样子,那些世家子弟都不由觉得这淮王真是附庸风雅,自己却输在了这样一个人手中,真是丢人!
大案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全是精致贵重的物件,这是宫里准备的东西,自然跟市面上不一样,有金玉、刺绣、书画、闺中女孩儿用的首饰、布匹、灯笼,还有傅卿和早就心仪的自鸣钟一座。
卫昭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拿什么,此刻被淮王打断,他就停了一下:“淮王殿下,有何指示?”
话这样问,他心里有了几分防备。
淮王跟自己一样,之前从来都不曾参加赏灯宴,自己来参加,自然是为了傅家三小姐,那淮王呢?跟自己是一样的心思吗?
卫昭想到之前淮王特意问三小姐想要什么彩头,他就觉得自己的猜测*不离十。
果然,淮王听了卫昭的话,微微一笑:“卫大人,你是头筹,按说应该你先挑彩头,只不过,本王觉得傅家三小姐一个闺阁女子,能成为第二名也十分不易,所以,卫大人何不发扬君子之风,让傅家三小姐先挑呢?”
淮王这几句话让众人的眼光一瞬间都集中到了傅卿和身上,傅卿和知道,淮王是怕卫昭挑那个自鸣钟,所以才这么说,他虽然是一番好意,傅卿和却觉得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更招人嫉妒了?
因此,还未等卫昭开口,她就笑着对淮王说道:“多谢殿下的美意,只不过根据名次来挑彩头,这是定例,岂能因为我是女子就不遵守?”
她又转过头来,对卫昭道:“卫大人,还是您先挑吧!”
卫昭没有推辞,他点点头,指着大案中间的自鸣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它吧!”
傅卿和有些诧异,她不由看了卫昭一眼。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卫昭之前应该听到了她想要那个自鸣钟了才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故意跟自己争?
也不对,那自鸣钟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不让别人拿了吧。卫昭名次在自己之前,他拿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话虽如此,傅卿和还有觉得有些诧异,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明明可以挑其他的东西的,却偏偏拿了自己最喜欢的。
可是听卫昭的口气,他又好像是临时决定的,不是刻意而为之,难道刚才他没有听到自己跟淮王说的话?
傅卿和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三小姐,该您挑了。”梁福打断了傅卿和的思绪。
既然自鸣钟已经被人挑走,其他的东西对傅卿和而言都是一样的了,她挑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玻璃镜子。
淮王见傅卿和没有挑到心仪的自鸣钟,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瞥了卫昭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铁面冷心,一点风情都不懂。

第99章 心思

赏灯宴结束,众人陆续出宫。
因傅卿和跟卫昭是邻居,所以二人结伴而行。
难得卫昭今天没有骑马,也是坐了马车而来。
两驾马车并行,卫昭的小厮韩竟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跟傅家的车夫叙话套近乎。
等马车拐进了鼓楼大街,卫昭突然道:“韩竟,你让傅家的马车停一下,我有话跟三小姐说。”
韩竟闻言,有些诧异,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话不能等明日再说?可他一想到穆九哥跟自己说过,傅家三小姐是自家大人的心尖上的人,他就精神一震:“是,大人。”
两驾马车都停在路边,卫昭下车,走到傅家马车旁边,道:“三小姐,我有一事要对你说,可否请其他人回避?”
隔着车帘,卫昭的声音传来,傅卿和顿了顿,她总感觉今天卫昭跟之前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上来。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卫昭是不会伤害她的。
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撩了车帘下车,吩咐车夫与随车的护卫稍稍走开一些。
“卫大人,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此时吹来一股冷风,将挂在车头上的琉璃宫灯吹得左摇右摆,傅卿和的头发也随风轻轻飘了起来。
卫昭上前一步,低下头,放轻了声音道:“外面冷,你坐到车里去,我再说。”
他离的很近,声音更是轻的像羽毛,傅卿和听在耳中,心里滑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回到车里,卫昭到底要做什么?
她坐在这里,撩起车帘,卫昭站在车外。
“卫大人,可以说了吗?”
“三小姐,你等我一下。”之间卫昭转身走到他的车里,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捧出一个物什,双手送到傅卿和面前。
“这个,送给你。”
他伸着双手,脸上挂着微笑,这微笑里面带着二分腼腆、三分喜悦、还有五分的得意,就像献宝一样捧着自鸣钟。
傅卿和怔了怔,却没有伸手去接。
卫昭将自鸣钟送给了自己,就说明他只知道自己想要自鸣钟的,那为什么他还要跟自己争呢?当初他选别的东西,把自鸣钟留给自己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要绕这个弯弯?
她不明所以,不由抬起头朝卫昭看去,正对上卫昭的眼神。
他的双眸映着灯光,熠熠生辉,原来微笑翘起的嘴却因为傅卿和半晌没有反应而紧紧抿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那眸子专注地盯着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比让自己接受自鸣钟更重要了,那眼神中全是她,全是她的身影。
砰砰砰!
傅卿和的心猛地跳了三下。
她明白了!
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卫昭有些怪怪的了,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绕这么大的弯子了,他是想亲自把自鸣钟送给自己。
此刻,卫昭的心意她明白了。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卫昭是喜欢她的,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口。
可是,自己能接受吗?她跟他不过才见了几次面,彼此根本不了解,怎么能这么随便地接受他的情意?
她不厌恶他,可要说喜欢,也谈不上。在没有明确自己的心意之前,她不能接受,否则那是对自己不负责,对卫昭也不公平。
傅卿和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卫大人,这东西,我不能要。”
卫昭听了,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眸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看着卫昭这个样子,傅卿和又觉得有些不忍
她张了张嘴,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觉得自己身上满是罪孽。
卫昭收回手,把自鸣钟抱在怀里,定定地看着她。
那眼神令傅卿和有些受不了。
她索性放下了车帘,挡住了卫昭的视线,可是卫昭没有走,傅卿和知道,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卿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掀开车帘跟他说话的时候,卫昭突然撩开车帘道:“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就松开帘子,转身而去。
傅卿和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
剩下的这一段路,走得十分的沉默,就连刚才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韩竟都停止了说话。
气氛沉重的有些诡异。
到了棉花胡同,傅家的马车先一步进去,卫家的马车落后一步。
卫昭看着傅家大门打开,门房迎了傅卿和乘坐的马车进去,他才对韩竟吩咐道:“掉头,去三元胡同。”
韩竟十分诧异:“大人,这么晚了,去三元胡同作甚?”
“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办,让车夫快马加鞭,别耽误了。”
卫昭之前的锦衣卫,经常会办一些紧急的案子,韩竟还以为皇帝又给卫昭安排任务了,听了卫昭的话,他连忙让车夫掉转头朝三元胡同赶去。
到了三元胡同,卫昭对韩竟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炷香之内我要是没回来,你们就先回家。”
卫昭已经换上了夜行衣,脸也蒙了起来。
韩竟闻言心头一凛:“是,我知道了,大人一定要小心。”
看着卫昭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韩竟又赶紧吹灭了车灯,也把自己隐藏在黑色里。
与此同时,离三元胡同不远的酒曲胡同里,正缓缓驶来几辆马车。
突然,倒数第二辆车马的马蹄突然折了一下,马儿鸣叫了一声前蹄就跪倒在地上。
蒋如玉今天整整一天都十分不顺,没想到这到了家门口,马车又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她一直憋在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找到了发泄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连个马车也驾不好,是怎么当差的?简直…”
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一下子消声了。
车夫也没有想到临近门口,马蹄会突然跪下站不起来,蒋如玉的质问训斥声令他战战兢兢。
毕竟这匹马十分珍贵,马里面坐的更是蒋家最最受宠,脾气又骄纵无比的小姐。
本来以为这小姐会当场发作自己,没有想到大小姐突然就不说话了,真是奇也怪哉。
与此同时,前面的蒋太夫人也知道蒋如玉马车出了故障的事情,她让贴身服侍的大丫鬟紫晶过来跟蒋如玉说话。
“大小姐,老太太说了,反正快到家了,这时候也没有必要再换一辆马车了,老太太让您跟她乘一辆马车。”
蒋如玉没有回答。
大丫鬟紫晶就觉得奇怪,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大小姐?”
蒋如玉的脖子的确被人掐着,一个身材高大全身黑衣的男子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轻声吩咐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跟外面的人说,等一会就去。”
那丫鬟眼眸中都是惊恐,她正要开口,黑衣男子却突然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眼中全是凶狠:“你若是说错了话,你家小姐就性命不保了。”
“是…”那丫鬟咽了咽口水,将车帘掀起一条缝,伸出头,脸色苍白地说道:“紫晶姐姐,你先回去,小姐心里正不痛快呢,我先劝劝她再说。”
紫晶知道,自家大小姐今天兴致高昂地去了宫里,没想到赏灯宴上却根本没有进前三甲,她一出宫门就发了脾气,这一路上一直在怄气。
她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好好劝劝大小姐。”
小丫鬟把头收回来,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
蒋如玉脸色惊恐,双目又惊又怒地瞪着那黑衣人,她脸上全是泪水,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一想到自己容貌出众,地位尊贵,她就吓得瑟瑟发抖。
祖母跟她说过,她是要进宫做宁王次妃的,如果她被掳坏了名声,那她还怎么做宁王次妃?
“蒋小姐,今天你在皇宫看到的关于淮王的事情,一律不许泄露出去。”黑衣人压低了声音,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恻。
蒋如玉听了,眼睛瞪得更大!
淮王的事情,那岂不就是傅卿和的事情?不行,她还准备用这件事情让傅卿和身败名裂呢,不过眼下自己可以先答应,先让这个人走了再说。
她拼命地点头,一副温顺的样子。
卫昭见蒋如玉脸上都是泪水,一副无助的样子,原本动了恻隐之心,可是此刻,见她眼珠子骨碌碌直转,一下子就明白她的心思。
他之前审问的人不乏久在宦海沉浮的老狐狸,蒋如玉这点道行根本不够他看的,他当即就加了几分力气,手指收的更紧,见蒋如玉整个脸都憋红了,两只手更是拼命地抠着自己的手指,旁边的小丫鬟吓得捂着嘴哭,他这才轻轻笑了。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蒋小姐,你说是不是?”
完了,他居然要杀人灭口!
蒋如玉吓得心胆俱裂,他阴恻恻的声音,越收越紧的手,无不在告诉她一个事实,眼前这个人要弄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第100章 不去

她是蒋家孙子辈唯一的女孩子,虽然是庶出,兄弟们都让着她,祖母把她捧在手心里,连太后—她的姨祖母都对她疼爱有加,她还是内定的宁王次妃。
等宁王登基,她就是贵妃,若是她先一步在郭家表姐前生下长子,她甚至有可能成为太后。
她应该荣华不断富贵不绝,享受万人的跪拜。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想不到我蒋如玉居然会死在这里,死在一个连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得人手里。
蒋如玉心里一片冰凉,突然一个哆嗦,身子底下湿了一片。
她居然便溺了!
眼下性命都没有了,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可是当她看到对方眉头紧紧皱起来,一副嫌弃的样子的时候,她的脸还是忍不住发烫。
该死!居然会这么丢脸。
算了,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她闭上眼睛,梗着脖子,一副“你掐死我吧”的样子。
没有想到,对方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蒋如玉愕然,不敢相信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对方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匕首,正在自己眼前晃。
突然她只觉得脸上一凉,那黑衣人已经将匕首贴到了她的脸上:“蒋小姐,这次我就饶你一命,可是你记好了,我刚才交代的事情,一旦你泄露出去半句,我就划花你的脸,我说到做到,你最好不要尝试。”
蒋如玉自恃美貌,她最最在乎的,除了她蒋家大小姐的身份,就是她这张脸蛋了。
那冰凉生硬的匕首贴着她的脸,只需稍稍用点力,她的脸就花了。
美貌一直是她的凭仗,所以,她见了比她更漂亮的傅卿和才会那么生气,如果她毁容了,这简直比让她死还难受。
“好…好汉…”蒋如玉脸色苍白,噤若寒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把刀拿开,拿开…”
她吓得瑟瑟发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突然,马车一动,她再睁开眼睛,那另她心神俱裂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车里只剩下跟她一样如惊弓之鸟的丫鬟。
“啊!”她厉声尖叫着,如一滩泥一样瘫软在地。
这一声尖叫把蒋家的人吓坏了,隐在两条胡同之外的韩竟也吓了一跳。
该不会是大人出什么事情了吧?他心头惴惴的。
然后就听见狗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马车一动,卫昭跳了上来。
韩竟心中一喜:“大人,可办妥了?”
卫昭淡定地点头:“已妥,回去吧。”
“是。”韩竟撩起车帘声音又低又促:“快,回府!”
他转过头来,就看见卫昭双目微闭靠在车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卫昭睁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一天,在大街上,她突然撩起面纱,对他嫣然一笑,她就如落地生根一般,深深地扎根于他的心田。
那一次,因为是她,他什么都没有问,就放她离开;他偷偷地去查她,跟踪她,就为了远远地看她一面。他搬到棉花胡同,也是为了能离她更近一些。
今天,为了她,他还去做吓唬小姑娘的勾当,而她根本毫不知情。
下一次,他又会为她做什么?
这就是喜欢,为了那个人自己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真的无怨无悔吗?卫昭觉得心口有些发酸,他想要靠近她,想要得到她,想要她与自己两心相印。
外面夜色很浓,她一定已经安寝了,如果不能与她相知相守,那他愿做天上的月,做她马车上的灯,只为她一夜安眠,照着她一路顺遂。
傅卿和自然不知道她被蒋如玉盯上了,也不知道卫昭已经替她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
因在皇宫很累,她当天晚上的确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傅卿和将自己前一天在宫里的见闻说给傅太夫人听,因为她进了前三甲,在她身上下注的皇后也赢了,因此,她不仅仅有前三甲的彩头,皇后还赏了她一盏琉璃花灯。
傅卿和将那面脸盆大小的玻璃镜子送给傅太夫人,把那琉璃花灯挂在了卧室。
大熙朝是不产玻璃的,玻璃是西洋进贡过来的珍贵之物,而且本朝规定,除了御赐之外,玻璃只能供皇家使用,其他人私自使用玻璃是犯忌讳的。
傅卿和第一次进宫的时候,皇后赏了她一对玻璃做的瓶子,当时傅卿璃还十分不高兴。由此可见玻璃的珍贵之处。
傅太夫人之前也有有一块玻璃的,那也是御赐的,后来四夫人软禁了傅太夫人,玻璃镜子那个时候被打破了。
傅太夫人之前一直用玻璃镜子,后来换了铜镜怎么都不习惯,如今能再次拥有一面镜子,傅太夫人很高兴:“真好,三丫头真是能干。”
傅卿和却问道:“老太太,昨天我不在家里,本家的那些人你都看了吗?”
她说的是过继的事情,下午傅卿和走了之后,傅家愿意过继孩子的几家人就带了孩子来陪傅太夫人过中秋。
“来了,一共来了三个。”傅太夫人说道:“我昨天也仔细看了,最大的那个都已经九岁多了,年岁太大了,不合适。另外两个小的,一个两岁,一个才十个月大,都在怀里抱着,这两个倒是可以考虑。”
前世傅卿和看到很多孩子被拐卖,父母几十年来从不停歇地寻找孩子,以至于倾家荡产的新闻,所以,她实在不能理解那些把孩子抱去送人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里虽然不赞同,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时代无子过继也是正常的。
她点了点头:“既然有两家可以考虑,那就不急,依我看,您还是多派人打听打听那那两家人的做派,也可以单独叫他们来多接触接触。”
傅太夫人听了就点了点头:“我知道,既然要过继,一定要稳妥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杜妈妈脸色诡异地走了进来,傅太夫人就问她什么事。
杜妈妈两手一摊:“老太太,驸马又来了。”
傅太夫人则是一副见怪不怪地样子问傅卿和:“你要不要去?”
傅卿和道:“要去的,如果这次我不去,那郑姨奶奶就没救了。”
“这么严重!”傅太夫人略吃了一惊:“这事情我不管了,你去锦医堂吧。”
出了太夫人的门,傅卿和就吩咐半夏:“你去请张太医过来,就说我马上要出诊。”
吩咐完半夏,傅卿和才朝锦医堂走去。
昨天在皇宫,见驸马那副郁郁不欢的样子,傅卿和就已经猜到驸马一定会再次上门来,只是没有猜到他居然中秋过后第二天就来了。
恐怕郑姨奶奶没有把药倒掉,应该是服用了那个尉迟大夫的药了,要不然驸马不会来得这么急。
驸马的确来得很急,郑姨奶奶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到了今天早上更是嘴唇肿得很高,别说是吃饭了,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驸马不是大夫,可是他却知道,人若是不吃饭不喝水,是必死无疑的,一个正常人都撑不了几天,更可况郑姨奶奶还病了那么重?
出现了这种情况,驸马自然知道,那个尉迟大夫是指望不上了,如今能救郑姨奶奶的,只有傅家三小姐了。
可是自己接二连三地不信任人家,一次又一次将人家请回家又让人无劳而返,这对于大夫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若不是郑姨奶奶实在病得狠了,他真的无颜再朝傅家来。
一想到这里,他又是羞愧又是着急,他的年龄都已经可以做傅家三小姐的父辈了,结果自己却做这样背信弃义令人唾弃的事情。
傅卿和来的时候,就看到驸马急的团团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儒雅淡定。
“三小姐,你来了!”见到傅卿和,驸马眼睛一亮,快步迎了出来,还没有等傅卿和说话,他就道:“郑姨奶奶病得很重,求你救命。”
驸马居然用了救命二字,可见郑姨奶奶的病情真的严重到一定程度了。
要是搁在从前,傅卿和一定二话不说就去了,可是这一次,她却道:“对不住了,驸马,我现在不能去。”
啊?
史驸马闻言大急,他很想问为什么,可是他又止住了,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的,自己这样做,换做任何人也不愿意再去问诊了。
可是,如今只有傅家三小姐能救郑姨奶奶的性命了。
驸马就道:“三小姐,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求你不要牵连到郑姨奶奶身上,请你去给郑姨奶奶诊治,我这里就给你赔罪。”
驸马说着弯下腰去,给傅卿和深深鞠了一躬。
要搁从前傅卿和一定会阻止的,可是这一次,她却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受了驸马一礼。
她之前的确欠了郑姨奶奶一个人情,所以驸马第一次不信任她的时候,她忍了,当然,也就算还了那个人情了。她还暗中提醒郑姨奶奶,不要服用尉迟大夫的药,对于郑姨奶奶,她如今已经不欠情分了。
可是驸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信任她,她是脾气好,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驸马不信任她,最大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公主的干涉,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驸马自己立场不坚定。
怪不得公主会在他面前颐指气使,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当初他还是探花出身呢,结果却被公主逼得休妻弃子,这算什么男人?
驸马就是个包子,正应了那句,自己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他自己受委屈也就算了,还连累得郑姨奶奶跟着受气,这才是傅卿和最生气的地方。

第101章 求诊

傅卿和对郑姨奶奶很有好感,她也是真心希望能治好郑姨奶奶的病,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轻易答应驸马。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轻易答应了,驸马就会认为她好脾气,到时候公主一搅合,驸马就会妥协了,他心里认为得罪傅卿和无所谓,反正赔个礼道个歉说几句软话就行了。
正是因为如此,傅卿和才决定这一次绝对不能轻易妥协。
傅卿和想得没错,驸马的确认为傅卿和年纪小,宅心仁厚好说话,所以才会选择得罪傅卿和,来向公主妥协。
可是这一次,他算错了!
傅卿和不仅老老实实受了他的礼,还面色冷峻地问道:“驸马,你来请我给郑姨奶奶治病,隆庆长公主知道吗?”
“这…”驸马闻言顿了顿,然后道:“三小姐,这几次你到公主府给郑姨奶奶治病,公主请了其他大夫来,我知道公主这样做稍有不妥,但是,公主这样也是一番好意,三小姐千万不要以为公主是在针对你,她是个直爽性子,并非故意。”
“并非故意?”傅卿和挑了挑眉,语气再不复原来的温和:“可是我却觉得公主就是在针对我!驸马,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给郑姨奶奶治病吗?并非是看在驸马你的面子上,而是因为我之前欠了郑姨奶奶一个人情,我想把这个人情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