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夫人咬牙切齿地走了,傅卿和这才从内室走了出来。
“小姐,你可真厉害!”半夏敬佩地望着傅卿和:“您居然一点都不怕四夫人,要不是您我恐怕…我当时真的怕极了。”她有些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那当然,我们小姐厉害的地方多着呢!”木棉与有荣焉地说道:“别说是四夫人,便是再厉害的人来了,小姐也不怕,以前我们在秀水庄的时候,那些病患可比四夫人厉害多了,三小姐还不是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不过三言两语就将那些人说得哑口无言,败退而去。”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看着她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傅卿和则苦笑道:“我并不是不怕,而是我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怕也没有用,只能奋起反击了,你们两个都是我身边的人,我断不会将你们的生死交由别人的。只不过,我知道,四夫人因为有所忌惮,所以一时半刻不敢对我怎么样罢了。”
“能让四夫人忌惮,小姐也很厉害!”碧螺竖起了大拇指。
傅卿和摇了摇头道:“令四夫人忌惮的,并不是我,而是四老爷,令四老爷忌惮的人,则是那位锦衣卫的镇抚,你们没听刚才四夫人说我攀上了锦衣卫这棵大树了吗?”
几个丫鬟还欲再问,杜妈妈则打断了她们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让三小姐歇一会,绿芜跟碧螺赶紧去打探消息。”
几人这才收起了好奇的心思的,各自行事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绿芜带来的消息令人心惊,厨房中午给泰和院送的饭,纹丝不动的被退了出来,还有人看到泰和院里面打扫了很多的碎瓷片,有一套成窑五彩的小盖盅,那是赵氏平日里一直在用的,还有一个炉钧青金蓝八楞弦纹瓶,傅卿和记得,这个弦纹瓶是放在中堂的长条几上面装饰用的。
杜妈妈急的嘴里长泡,几次要闯出去都没有成功。
“妈妈,您先歇歇。”傅卿和看她慌乱的样子,不由出言安慰她。
“三小姐,眼下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让我怎么歇?”她失去了耐心,语气变得有些焦躁:“你总要想想办法才是啊!”
傅卿和环顾四周,见绿芜眼神慌乱,碧螺眼圈泛红,半夏与木棉也是一脸的担心,她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在这么坐以待毙,屋里的这些人能熬得住,那些没有投靠四房的人恐怕都熬不住了。
她当即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杜妈妈说得对,眼看着就到了傍晚,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消息传来,那锦衣卫镇抚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我们也该想想其他的法子才是。”
“三小姐,您有什么法子?”杜妈妈闻言,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我是这样想的,杜妈妈你去找二夫人,请她想办法送信出去,你看行不行?”
杜妈妈点点头道:“可以,这倒是个法子。”
绿芜听了,立马站了起来,一脸的忐忑:“三小姐,这个法子恐怕不行。”
众人听了,都转头看着她。
傅卿和见她脸上有些愤慨,当即就问道:“难道二夫人也被禁足了?”
杜妈妈愕然,不敢置信地瞪着绿芜。
绿芜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杜妈妈当即勃然变色:“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就不怕今天的所作所为被别人知晓吗?”
他当然是怕的,可是谁会说出去呢?老太太心高气傲,断然不会告诉别人她居然被庶子拿捏住了。
四房肯定是不会说的,其他人以后还要看四房的眼色过日子,就更加不会说了。
“别人都是指望不上的。”傅卿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个大胆的念头跳了出来:“看四老爷这个架势,拿不到管家的对牌势必不会罢休,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等天黑了,我翻墙头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将府里的情况告诉镇国公夫人。”
“翻、翻墙?”杜妈妈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傅卿和居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绿芜她们几个更是瞠目结舌地望着傅卿和。
“嗯,没错,就是翻墙!”傅卿和看着她们惊诧的样子,点点头道:“你们都没有想到,四老爷他们就更加想不到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左右手相握道:“我趁着天黑翻墙出去,只要在宵禁之前赶到镇国公府就行了,到时候我跟镇国公夫人一起回来。我回来之前,你们就在家里等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就好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样子。
半夏听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个主意不好。三小姐,天这么晚了,您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能独自跑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或者被人冲撞了,又该如何是好?”
木棉听了,也是一脸骇然地望着傅卿和:“小姐,你不要去。要真需要有人出去,那就让我去吧。”
见她俩个一脸的担心,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关心,傅卿和不由心中一暖,她握了半夏与木棉的手,道:“木棉,镇国公府的人又不认识你,你就是出去了也不行。
半夏,你放心吧,我不会被发现的。我趁着夜色出去,他们是不会知道的。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不会出事的。不信你看杜妈妈,她之前不是经常晚上出去办事,不也总是好好的吗?”
哪怎么能一样?杜妈妈哪次出去不都是坐着挂着武定侯府标志的马车?有时候还会有一两个护卫跟车。
她这是夜里翻墙出去,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独身一人跟杜妈妈能比吗?
半夏闻言,就望着杜妈妈,杜妈妈嘴巴动了动,没有回答傅卿和的话,而是问道:“三小姐,你打算怎么出去?后墙那么高,可不是好翻的。”
嘴里这么说,分明是赞同了傅卿和的话了。
傅卿和道:“小花园后墙那边不是种了几棵桂花树吗?我爬到树上去,顺着桂花树爬到墙上,再跳下去,不就行了吗?”
她说得轻松,杜妈妈却捏了一把汗,这位三小姐胆子可真大。
木棉听了大急:“这怎么行?那墙头那么高,小姐跳下去要是崴了脚怎么办?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您之前可是摔过一次的,那一次您趟了好久,差点没能醒过来。要是您这次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什么去见夫人。”
她一把抓住傅卿和,恳求道:“小姐,您让我去吧。”
傅卿和没有想到木棉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冲杜妈妈使了个眼色,就轻声说道:“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去了。木棉,你不要担心,我就是这么一说,大家商量商量,不是一定要去。”
木棉却有些不相信,她怀疑地望着傅卿和,眸中还有泪水:“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傅卿和点了点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突然,小丫鬟来报,有人来了。
傅卿和朝外面一看,见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有些眼熟,心中想着估计是家里服侍的下人,之前见过的。
那婆子脸上带着轻松,进来就道:“三小姐,镇国公夫人到了。”

第49章 路转

“大人,襄诚伯凯旋而归,晚上设了宴,您要不要过去?”
卫昭听了小厮的话,想也没想,就道:“不去了,襄诚伯如今鲜花着锦,宾客如云,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小厮名叫韩竟,他年龄尚小,听了卫昭的话,不由低下头,满脸纠结:“可是襄诚伯毕竟送了帖子过来,您要是不去会不会显得不大好?”
卫昭哂然一笑:“人家送帖子过来,不过是应个景罢了,岂能当真?我要是真去了,恐怕他才不高兴呢,你要知道,咱们毕竟是锦衣卫,有些事情,不能不多考虑一些。”
韩竟听了,露出几分钦佩的表情:“还是大人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这才几天,你小子就学会拍马屁了?”
能这样大大咧咧说话的,除了穆九还能有谁?
韩竟脸一红,嘴里嘟哝道:“穆九哥,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再说了,我哪里拍马屁了?”
“哎呀,好小子,你才到大人面前几天,就敢跟我叫板了啊?”
韩竟不服,辩解道:“我哪敢跟您叫板,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小子!”穆九手一伸就朝韩竟头上拍去,没想到韩竟头一歪,身子朝后一跃,轻轻巧巧地躲开了这一招。
一招落空,穆九不由愣住了。
韩竟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就有些忐忑:“穆九哥…”
他刚喊了一声,穆九就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大人跟前的人,这才几日就长进了不少。你小子有福气,要好好跟着大人学才是。”
韩竟本来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穆九居然说出这样几句话,当即又是感动又是得意,立马挺直了身子拍着胸脯道:“穆九哥放心,我一定跟着大人好好学习武功,不求能强过大人,至少也要能放到七八个大汉才行。”
穆九听了哈哈大笑:“你小子,就这么点出息!”
看着他二人互动,卫昭原本清冷的脸上也多了几许笑容。
突然他感觉到胃中一阵绞痛,那痛来得特别迅猛,令他不由紧锁眉头,双手也紧紧按在了胃上。
穆九大惊失色,立马跑到卫昭身边:“大人,您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不待卫昭回答他就又问韩竟:“小韩子,快把药拿来!”
韩竟也吓得面无血色,一脸的不知所措:“穆九哥,那药大半个月前就用完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大人的吗?”穆九气急败坏地训斥了他一句,见韩竟更加害怕了,就无奈地叹了一口长气。
韩竟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一脸的担忧:“大人,先喝口热水吧。”
穆九连忙接过来,递给卫昭:“对、对,先喝口热水缓缓。”
“不用,不能喝茶水。”卫昭脸色苍白地说道。
“对、对。”穆九又忙不迭地点头:“瞧我,都忘了。大人,你之前不是好了很多吗?看来,那个小大夫医术的确不错,你赶紧去秀水庄找她拿药。”
他想了想说道:“要不然,还是我替您跑一趟吧。”
他说着,就要出去。
“穆九回来!”卫昭叫住了他,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那小傅大夫不在秀水庄了,你去了也是枉然。”
“那她在哪?你跟我说,我这就去找她。”
“那地方你我都不好去的。”卫昭顿了顿,脑海中闪过她明亮的双眸与乌黑曲卷的头发,声音放软了几分:“她在武定侯府,你去了恐怕也只能扑个空。”
“那怎么办?”穆九急的直挠头:“难道就任由您这样疼下去吗?大人,要不然您亲自去一趟吧,你现在可是锦衣卫镇抚,凭你现在的身份,武定侯也不敢不给您面子的。”
“那怎么行?”卫昭咬了咬牙关,一口拒绝:“她是侯府千金小姐,岂能抛头露面出来为人治病?”
“为别人恐怕不行,但是为了大人应该是可以的,难道您忘了,她之前说过让您去复诊的吗?”穆九越说越起劲:“她是说过的,大人您当时也默认了。既然是之前约好的,为什么不能去?”
“不管行不行,您总要试试才知道啊!”穆九急的团团转,恨不能拖着卫昭去。
卫昭没有说话,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大人,你身子已经这样了,就别再忍着了,我瞧那小傅大夫是个仁心仁术的大夫,她要是知道您这样,恐怕也会责怪您的。”穆九继续劝说道:“原来的武定侯已经被撸了爵位,新封了他们家四老爷做武定侯,您现在过去,就当拜访了,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这样总可以吧?”
他说着,冲韩竟使了一个眼色。
“大人!”韩竟也劝道:“穆九哥说的有道理,您还是去吧。”
“好!”卫昭霍然起身,对韩竟说道:“小韩子,备马。”
“好嘞!”韩竟一跳而起,高高兴兴地去了。
穆九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大人,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必了。”卫昭拒绝道:“你晚上还要当职,下午就在家歇着吧。”
骑在马上,卫昭心里想得都是傅卿和,那天去武定侯府自己有公务在身,所以并没有跟她说上话,这一次见了面,无论如何也要跟她道谢才是。
这才有了卫昭武定侯府一行。
只不过,相较于秀水庄的随意,这一次复诊形式要拘谨的多,她不仅仅是傅大夫,还是武定侯府的三小姐,至于那位新封的武定侯傅恩沐,坐在一旁更是虎视眈眈。
这位侯爷虽然是个战场上的男人,谁知道言语中却处处含着警惕,不仅如此,居然还检查她送来的药匣子。
原本以为他是个磊落的汉子,没想到,他说话做事居然这么鬼祟,连武定侯府的太夫人这个女流之辈都不如,怪不得人人都赞太夫人有手腕。
原本的二老爷是个酒囊饭袋,一事无成,眼下的新侯爷又是这般,亏得太夫人有手腕,要不然这看似光鲜亮丽的武定侯府,恐怕早就倒了。
不管怎么样,他拿到了药,这一趟也还算顺利。
出了武定侯府的大门,他坐在马背上,只感觉到握着马缰的那只手的手腕隐隐有些做痛,低头一看,发现那地方隐隐有些发红,甚至还有指甲的掐痕。
他不由眉头一皱。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脑海中闪过武定侯忌惮的眼神,闪过傅卿和言语中的机锋,还有武定侯特意打开药匣子检查…
突然,他想起了之前打探到的消息。
电光火石之间,他立马明白了什么。
他二话不说,坐在马上就打开了药匣子。
十几个药瓶都一模一样,只有一个药瓶,外面没有贴药名与服用说明,他毫不犹豫,拔下了瓶塞,不出所料,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纸条。
卫昭打开纸条,匆匆扫了一眼,意识到事情要紧,立马将纸条揣到怀中,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胯|下的白马立马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镇国公夫人并不在家,得知她去了湘王府,他又调转马头去了湘王府上。
在湘王府,他找到了镇国公夫人,当他递上纸条,说明情况之后,镇国公夫人神色冷峻地跟他道谢,然后就急匆匆就走了。
卫昭看着镇国公夫人的马车渐行渐远,眸中的焦虑也渐渐散去。
湘王邀请他进府坐坐,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回去的时候,他缓辔而行,坐在马上,他心中有些庆幸,本以为再也不会与她有交集,没想到今天还是见到了,也多亏了胃突然疼了起来,他这才去了侯府。
脑海中闪过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不由抬起手腕,见上面的红色已经消散,那指甲印也变得若有若无,心里头竟突然涌起一股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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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镇国公夫人到了,傅卿和大喜过望,她二话不说,就跟杜妈妈、绿芜、碧螺一起去了泰和院。
四老爷与四夫人已经不在了,原本在门口看守的婆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傅卿和这才相信,镇国公夫人是真的到了。
进了上房,杜妈妈先一步走进去,傅卿和落后一步,在中堂等着。
杜妈妈进去没过多久,就神情轻松地走了出来:“三小姐,老太太让你进去。”
傅卿和跟着杜妈妈进了赵氏的起居室。
见赵氏正和衣趟在床上,镇国公府人坐在床边跟她说话。
“快过来,快过来。”镇国公府一把拉住傅卿和,满脸的赞叹:“你这孩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我要好好地谢你。”
傅卿和听了,连忙说道:“大姑姑您千万这么说,您这样可真是折煞我了。”
赵氏也一脸的欣慰地望着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家里的几个丫头,你跟在我身边时间最短,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
她不胜唏嘘道:“好孩子,你的好处,我都记下了。”
说着,她拍了拍傅卿和的手。
傅卿和道:“老太太,快别这么说,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杜妈妈,还有绿芜与碧螺也出了不少力。这个家里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您了,您要是倒下了,我们这些人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话,傅卿和从前说了很多次,赵氏虽然意动却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可是今天,傅卿和再说的同样的话,赵氏却是深信不疑。

第50章 退亲

襄诚伯大败安南,凯旋而归令朝堂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皇长子楚王自小养在皇后膝下充作嫡子,本就占了嫡长的名头的他,在朝中历来备受推崇,此番襄诚伯大胜而归,令他如虎添翼。
皇帝虽然没有表态,可是朝堂上请立楚王为太子的呼声却多了起来。
相较于朝堂上的变化,武定侯傅家的变化也令人不容忽视,二老爷被夺爵,四老爷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有侯位在手,终于有了与继嫡母赵氏抗衡的力量。
得到侯位的第二天晚上,武定侯在奕知院设宴,款待那些前来恭贺的同僚。
如今人人都知道,新晋的武定侯是襄诚伯的人,而襄诚伯身后又站着楚王,这样一个巴结的好机会,岂能错过了?
能到这里来的,个个都是人精,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奉承的话好似不要钱一般,流水一样涌了出来。
武定侯满面荣光,笑呵呵的,十分的自得。
直折腾到快宵禁时分,喧闹的人群才散去了。
回到院内,武定侯傅恩沐脸上还残留着未完全退去的兴奋。
夫荣妻贵这句话在四夫人身上也体现的很彻底,她穿着打扮异常隆重。
只不过若是细细打量,就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
见四老爷满脸红光地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酒味,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老爷,人都走了?”
“嗯。”四老爷点了点头,揉了揉眉心:“都走了。”
四夫人叫了丫鬟:“去给老爷端醒酒汤来。”
等丫鬟退出去了,她才忧心忡忡道:“老爷,虽然你如今袭了爵位,可那一位毕竟还好好的,她在一日,我就一日不踏实。”
“呵!”四老爷朝椅背上一仰,面带嘲讽道:“赵氏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蹦跶不了几天了,昨天要不是镇国公夫人来了,对牌早就是我们的了。”
“我心里与你一样,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可是眼下却不是时候。”说着,他冷冷一笑:“夫人,你且等着,这侯府迟早是我们的天下。”
早料到四老爷会这么说,四夫人点了点头道:“老爷说的是,我们如今是动不得老太太,只不过,三丫头狡诈的很,有她在老太太身边,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虽然扳不倒老太太,也要折了她的臂膀才是,老爷,您说呢?”
她说完这句话,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傅恩沐,心里头就盼着他能点头。
傅恩沐半眯着眼睛仰倒在椅子上,看上去好似睡着了一样,听了她的话,就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就算有些谋略却也有限,夫人,你不用将她放在心上。”
四夫人闻言,暗暗憋了一口气,一想到在傅卿和那边受到的羞辱,一想到从前的那些事,四夫人的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一样,令她全身都焦灼地难受。
“老爷每天不在家,自然眼不见心不烦,我在家里不仅要防着老太太还要防着她,这难免就有些顾不过来,依我看,还是早早将她打发出去,也省的费心。”她话说得很是随意,丝毫没有刻意为之的痕迹。
四老爷眯着的双眼却突然睁开,露出鹰一般阴鸷的光:“夫人,我知道你心里打的那些小九九,你恨大房的人,老大死了,你就弄死了尹氏,连三丫头也不想放过。
按说将三丫头交给你处置也没有什么,只不过,那丫头长得花容月貌,好好利用是能派上大用场的。不管是送给楚王,还是送给别的权贵,都是一门得力的联姻工具。”
前面几句话四夫人听在耳中只觉得惊魂动魄,脸色也变了又变,听到最后心就渐渐放了下来。
再加上听四老爷言下之意,傅卿和总逃不掉给人做玩物的命,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不用插手了。
只不过,四老爷怎么凭白无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牙关咬得紧紧的,当即就说道:“老爷说得是什么话?我与大房的人无冤无仇,干什么要赶尽杀绝?我之前对尹氏下手,也不过是为了老爷而已。若真让尹氏诞下男婴,到最后还不是老爷您的祸患?”
四老爷闻言,就道:“嗯,我知道夫人一心向着我,既然你这么厌恶三丫头,那我就将她聘出去好了。”
他虽然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非常诡异,四夫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说辞。
她还欲再问,丫鬟却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她亲自将醒酒汤端给四老爷,提醒道:“如今有老太太护着,三丫头的婚事恐怕不是那么好插手的吧?老爷您准备怎么办?”
“这个不消你过问。”四老爷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将汤碗搁在茶几上,起身道:“过两日我休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抬腿就出了门。
“老爷去哪里?”
“去书房!”四老爷头也不回道。
见他走了,四夫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眨眼就到了四老爷休沐的当天,这天刚用过早饭,四老爷就到了泰和院。
“老太太,下个月二十,是黄道吉日,我跟襄诚伯府上定了那一天过小定。”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傅卿和,然后又低下头道:“特来知会老太太一声。”
经过前几天夺权一事,赵氏再也不敢轻敌了,面对这个庶子,她也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了。
“嗯,这事情我知道了。”赵氏点点头,脸上神色不变。
四老爷抬起头来,等待着赵氏发问,谁知道老太太却一改常态,不再说话了。
四老爷心中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五丫头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四丫头下个月初九就要进,三丫头的婚事也该抬上日程才是,总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
傅卿和也好,赵氏也罢,闻言都吃了一惊,两人却都不动声色,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冷冷地看着他,好像看猴一般。
四老爷碰了个软钉子,还要忍受赵氏轻蔑的眼神,心里头的火气就涌了上来,几天前,受制于人的明明是赵氏,要是自己当初再逼迫的紧一些,今天怎么可能还有赵氏说话的地方?
不过,赵氏的猖狂也只是暂时的,等一下自己就要送她一个大礼。
想到这里,四老爷忍着心中的不快道:“老太太,我刚回来的那天就说过,我有不少袍泽都想跟咱们家做亲,这里头不乏大好青年,我今天来,是想给三丫头保个媒。”
“不用了!”赵氏目光像月光一样清冷,声音也没有一丁点的温度:“我那天就跟你说过了,三丫头的婚事自然有我做主,这些内宅的事情,本就不是爷们该插手的,你如今做了侯爷,手里事情更多了,居然还要操心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别人还会笑话我们武定侯府内外不分,一团乱呢!”
四老爷傅恩沐听了脸上不见怒色,他好像早就料到赵氏会这么说一般,微微笑了起来:“老太太说得对,这内宅的事情我的确不该插手,我想你一定不会亏待三丫头的。毕竟你将三丫头的婚事换给了大丫头,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补偿她一番才是。”
赵氏闻言,顿觉咬牙切齿,她双手不由攥成了拳,面色沉郁地望着四老爷。
四老爷却无所畏惧,他冲着傅卿和道:“三丫头,你尽管放心,老太太一定会给你挑一个如意郎君的,就算老太太不疼你,还有我这个四叔呢,你五妹妹嫁到了襄诚伯府,你的婚事绝不会比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