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跟在旁边,与彩心说外面的趣事给纪清漪听。
丫鬟突然快步跑了进来:“世子妃,长宁侯派人送了一位姑娘过来,说是送来服侍殿下的。”
此言一出,纪清漪就感觉到彩心扶着自己胳膊的两只手立马变得有些僵硬,慧心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与不悦,却没有说话,只抬头去看纪清漪。
长宁侯是皇后的长兄,周王世子妃孟静玉的父亲,平时与徐令琛来往不多,但今天是长宁侯过寿,长宁侯府又特意送了帖子过来,徐令琛就去了。
慧心眼底有深意。
若是别人过寿,徐令琛只要露个面就行了,可长宁侯府却不同。
虽然徐令琛跟长宁侯不怎么走动,但因为宁王妃从小是在长宁侯府与皇后一起长大的,徐令琛于情于理都不能像从前那样敷衍。
殿下是上午去的,这都快傍晚了人还没有回来,长宁侯府却送了一位姑娘来,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原本闲适惬意的傍晚散步,瞬间变得让人心烦起来。
慧心仔细打量着纪清漪的神色,生怕她动怒伤了胎气。
纪清漪脸上的神色还是淡淡的,她轻声道:“人已经到门口了吗?长宁侯有没有说殿下什么时候回来呢?”
丫鬟见纪清漪没有发怒,松了一口气,却依然小心应对:“人是在门口,并未说殿下何时回来。”
“那就将人带进来吧。”纪清漪转头对慧心道:“就安置在从前琉璃与珍珠住过的院子里吧。”
慧心明白,纪清漪这是要像从前那样冷着这位姑娘了。
慧心下去办事,等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纪清漪就笑。
慧心向来持重,之前太后赐琉璃与珍珠来的时候也不见她怎么样,这次竟然慌了,恐怕是个绝色美人。
慧心嘴拙,彩心却因为是纪清漪从小就在身边服侍的没那么多忌讳,气哼哼道:“小姐,今天来的那位姑娘说她会吹箫、弹琴、分茶,还说殿下看中了她分茶的手艺,亲自开口跟长宁侯要的她。”
“这样的狐媚子,您就该找个人去撕烂她的嘴,打烂她的脸才是!”
她越是越气,摩拳擦掌道:“小姐,只要您吩咐一声,我立马就去收拾她。”
看来,彩心是听慧心说了什么了。
“你别冲动。”纪清漪让她坐下,然后问慧心:“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慧心点了点头,才想开口说话,就收到彩心一记眼刀,她想了想道:“比世子妃差远了,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她越是这样说,纪清漪就越是好奇了。
这必定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只是徐令琛没回来,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不好贸然做什么,否则必定要请那姑娘来看看的。
纪清漪用了晚饭,徐令琛就回来了,是罗贵与两个小厮扶着他回来的,他醉的很厉害,昏昏沉沉的,嘴里还不忘吩咐罗贵:“去书房,我要去书房。”
纪清漪想让他在正房,靠近他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只得忍了,让罗贵罗贵托着他去了书房。
纪清漪到书房的时候,小厮已经给他擦洗干净换了衣裳了。
纪清漪见他睡得沉,就非常心疼,心中埋怨长宁侯,怎么给他灌了这么多的酒。
纪清漪抓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到被子里,却被他一把抓住了。
再看徐令琛,已经睁开了双眸,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刚才的醉态。
“怎么回事?”纪清漪笑着问他:“竟然想到要用装醉来逃离?”
她说话的时候脸色带着揶揄的笑,徐令琛起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副画。
画有些年头了,纸质都有些泛黄,可画上的女子还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纪清漪的眼球。
瓜子脸,丹凤眼,修眉琼鼻,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眉间一粒朱砂痣,给她平添了几分柔媚。
纪清漪知道,徐令琛绝不会无缘无故弄一副美人画像来给她看,她却故意嘟哝了嘴:“好啊,怪不得不愿意去正房,非要来书房,原来金屋藏娇啊。”
“我还不是怕身上有酒味你闻了不舒服。”徐令琛故作生气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竟然这样歪曲我的好意,该打。”
他弹的一点都不疼,纪清漪却夸张地抱着肚子道:“乖宝宝,看你爹爹欺负娘呢,等你出来了,别忘了替娘亲报仇。”
徐令琛的眼神瞬间变得柔情似水,他搂着纪清漪的腰,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小声道:“孩子今天乖不乖?”
“很乖,没有闹。”
话音一落,腹中的孩子就踢了她一脚,徐令琛也感受到了,他稀罕地在纪清漪肚子上亲了一口:“乖儿子,这么聪明,知道是爹爹。”
纪清漪推他的肩膀:“这画很漂亮,只是不知道这画上的女子是谁?”
他问起画,徐令琛就正了脸色:“是皇上十几年前下江南时临幸过的女子。”
纪清漪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故事,她突然就想起前世听到的传闻:“她是不是小公主的生母,江南首富杭州杜家的小姐?”
徐令琛微微颔首:“看来你也听说过那件事了,的确是小公主的生母。不过不是杜家的小姐,而是大归的姑奶奶。”
纪清漪大惊:“姑奶奶?那就不是嫁过人的?”
徐令琛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有些沉重。
十五年前,皇帝下江南,就住在江南首富杭州杜家。当时杜家有一个和离大归的姑奶奶在杜家家庙带发修行,皇帝不知何故去了家庙,见那位姑奶奶杜氏一手书法写的好,就经常与其讨论书法。
等皇帝回京几个月之后,杜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最终被发现有了身孕。
杜家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出了这种事情自然勃然大怒,拿了□□逼杜氏自尽。
杜氏为保护腹中胎儿,这才说出奸.夫不是旁人,就是当今皇帝。
杜家家主大惊,当即派人进京,将消息告知皇帝的贴身侍卫吴晋。
当时皇帝膝下仅有一个太子,得知此事自然格外重视,当即要接杜氏进宫,却被皇后拦了下来。
皇后说,皇帝南巡是为了体恤民情的,结果却临幸了一个和离的、代发修行的姑奶奶,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接人,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江南百姓又要如何看皇帝呢?
而且皇帝膝下单薄,杜氏怀着身孕,万一路上有个颠簸,还是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皇帝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就按照皇后说的,悄悄派了吴晋去杜家保护杜氏安全,等杜氏生了孩子满月之后再将母子二人一起接到京城。
不想杜氏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才把小公主生了下来,孩子虽然活了下来,杜氏却因为生产时耗尽了力气撒手人寰了。
皇后再次像皇帝进言,小公主的出身有些不好看,不如就说是宫里的妃嫔生的,皇帝也觉得可行,就让吴晋护送小公主进京。
却不料路上出了意外,小公主被歹人抢走,吴晋在与歹人争夺小公主的过程中,坠入山崖。
小公主、吴晋皆丧了命。
皇帝非常生气,命锦衣卫彻查此事,可当时歹徒悉数服毒自杀,线索全无。
因为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皇帝就不曾对外提起,因此,知道小公主的人并不多。
第147章 小公主
事情竟然如此离奇!
纪清漪呆住,过了好半晌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一世我是被皇后的心腹-坤宁宫总管平德海用一杯毒酒毒死的。”
提起往事徐令琛眸中有恨有恼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不解:“我临死前,质问平德海是被谁收买了,平德海却只笑我太无知,话里话外都说明指使他的人皇后,可我却不信。”
“我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平德海。”
“平德海从小就没了父母,是被他小叔父养大的,当时他们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他小叔父宁愿卖了自己的儿子也要留下平德海。后来他们家乡发洪水,一家被冲散,平德海被人卖进了宫,他一路坐到坤宁宫总管太监的位置,一直不忘找寻小叔父一家。直到前年才把人找到,他小叔父已经亡故,他堂兄弟也都死绝了,只留下一个小侄儿如今才十五岁。”
“平德海对这个小侄儿视若亲生,除了这个小侄儿之外,再无其他亲人,而这个小侄儿竟然以长宁侯夫人远房亲戚的名义在长宁侯府家学读书。”
说到这里,徐令琛平静的脸上才露出几分冷笑:“皇后为了收拢平德海的心,能做到这一步的确令人钦佩,当然,这也有做人质的意思。所以,平德海哪怕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了他的小侄儿,也绝不会背叛皇后。”
纪清漪暗暗点头。
也就是说,前世杀害了徐令琛之人,的确是皇后无疑了。
徐令琛弄明白了这些事情,又查到皇帝有个小公主,必然是从平德海口中得到的消息了,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会不会被皇后发现。
“皇后以为拿捏住了平德海的小侄儿,就万无一失了,却不知她可以利用平德海的侄儿控制平德海,别人一样可以。”
徐令琛说话的时候想起前世率大军而归,帝位唾手可得,却被平德海毒死。
他出征的时候跟她大吵一架,却时时刻刻都牵挂着她,他回来了,他可以自己做主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了。
他回来的时候有多开心,临死的时候就有多绝望,多不甘。
他恨死了幕后黑手。
所以,重生后他知道害死他的人是皇后之后,连装模作样与皇后亲近都不愿意,对皇后,他只有恭敬与疏离,再无从前的亲近。
皇后用了很多方法,他都是淡淡的。
可他是死后重生之人,皇后便是想破头也不会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改变。
“你放心,我并未直接跟平德海的侄儿接触,只是让人给他下了一种月圆之夜会发作的蛊,平德海为了解药,不得不听命于我。只不过,他根本不知道跟他侄儿下蛊之人是谁。”
徐令琛握着纪清漪的手道:“漪漪,你放心,这一世,我再不会重蹈覆辙了。”
她当然知道。
重生后,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她想了想,道:“迫害小公主的幕后黑手也是皇后?”
“是的。”徐令琛点了点头:“我从平德海那里得知了许多皇后做的事,有一些并不足以撼动她的地位,还有一些虽然狠毒但是时间太久了,难以找到证据。只有谋害小公主一事,还有迹可循。”
“所以,我要将这件事情查个一清二楚,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就可以防备皇后,有朝一日,可以作为扳倒皇后的有利证据。”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皇后到底为什么要害自己。
在不了解对手目的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做好防范。
他说的这些,关系到他们的未来,纪清漪也就收起了随意之心,小公主这件事情非常关键。
“现在你手上是不是已经有了证据了?”
徐令琛听她这样问,就挑起嘴角笑了。
那笑容好似漫天的星辉,让人眼花缭乱。
“真是聪明!”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喜爱,拿起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一口:“我找到了皇上的心腹侍卫,护送小公主进京后来坠落山崖而死的吴晋。”
“真的?”纪清漪大喜:“那小公主呢,也找到了吗?”
“没有!”徐令琛摇了摇头:“吴晋说他坠崖后被人救了,但是他失去了记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一直以为小公主是他的孩子,他就带着小公主在那山下的村子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两年,直到他下地耕田,小公主被人贩子偷跑,他大受刺激,才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
纪清漪顿觉心惊,为小公主的命运感觉到担忧:“那小公主一直没找到吗?”
“吴晋十分自责,本想回宫面圣,却发现他刚刚露面就有人追杀他。他想起之前的那次刺杀,歹人非常熟悉他们的行程路线,又个个是武功高手,而知道小公主的人寥寥无几,就明白刺杀他的人必定是宫里的人,能近身接近皇上,又能指挥得动这么多武功高手,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吴晋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实力悬殊太大,遂决定隐姓埋名暗中查访。”
“他后来找到了那个人贩子,小公主已经被人贩子卖了。人贩子只说贩卖的孩童太多,有的得了重病死了就丢了,也有在路上走失的,不过人贩子未去过江南,只在北直隶这一片转悠。”
纪清漪扼腕:“可北直隶这么大,要找寻一个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小公主若是被人买去做小姐或者做丫鬟,都必定是养在深闺,想找到这个人,太难了。”
她突然眼睛一亮:“小公主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印记吗?”
徐令琛再次笑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他指着画上的女子道:“画上这位就是小公主的生母杜氏。”
纪清漪瞪大了眼睛道:“小公主眉宇间是不是也有一粒朱砂痣?”
“没错。”徐令琛道:“还有这个。”
他又拿出一小张签纸,展开给纪清漪看,那签纸上画着一个弯弯的月牙。
“吴晋说小公主右边肩膀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就是月牙形状的。”
“小公主身上还有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她的生辰八字与一个玉葫芦。”
朱砂痣、月牙胎记、生辰八字、玉葫芦。
有了这些东西,就好找多了。
生辰八字的纸条与玉葫芦会丢,朱砂痣与月牙胎记一般却不会掉,只要在北直隶找有朱砂痣的女孩子就行了。
纪清漪突然想起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又想起今天徐令琛带了一个美人回来,顿时恍然大悟:“你今天从长宁侯府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就是小公主!”
“还不确定。”徐令琛拉着她的手道:“碰巧遇到了,见她眉宇间有一粒朱砂痣,就带回来了。”
“什么碰巧?”纪清漪瞪了他一眼:“必定是长宁侯特意为你安排的吧?这段日子以来,你想必碰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美人了吧?”
她知道徐令琛会守身如玉,也难免还是会冒酸水。
她大腹便便在家养胎哪里都不能去,他却可以见识各种美人,真是不公平。
徐令琛立马苦着脸道:“冤枉啊,世子妃,小人从身到心都只喜欢世子妃一个,哪敢看旁的美人啊?”
纪清漪噗嗤一声就笑了:“堂堂宁王世子,没个正行,也不怕带坏了咱们的孩儿!”
“哪里,我这是给咱们孩子做榜样呢。”徐令琛上前搂了纪清漪,轻轻摸着她的肚子道:“儿子见这么听你的话,以后也必然孝顺你。”
自打怀孕之后,徐令琛每每提起,都说她肚子里的是儿子。
纪清漪听着心里“砰砰”直跳,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呢?若是女儿又要如何呢?”
“要是生了儿子,就是我们爷俩保护你;若是女儿,就是我保护你们娘俩。”徐令琛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就生这一胎,以后生个五男三女,儿女成群,多好啊。”
五男三女?岂不是八个孩子?
纪清漪想着那时候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
她这才意识到,话题又跑远了。
她跟徐令琛在一起,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经常说着说着就山南海北地扯远了,很多时候说的话,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若继续这样说下去,恐怕说道明天早上也说不完小公主的事了。
“那这位姑娘,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去验证她是不是小公主呢?”
“所以这就要交给你了。”徐令琛笑道:“只凭借眉心的朱砂痣并不能确定,还有她肩膀上的月牙形胎记。”
“这么好的事,你自己不去看?”
“看她哪有看你好呢?”他将她推倒在床上,在她胸前拱来拱去:“大了好多,我儿果然聪明,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就开始存粮食了。”
“徐令琛!”纪清漪满脸通红,一声娇叱,却被他堵在了嘴里:“我只是亲亲,让我亲亲…”
声音软的如三月的春风,还带着诱惑。
他向来知道分寸,从不会伤害她。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她最近也特别的想…
纪清漪双眼媚盈盈的,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到床上来吧。”
徐令琛虎躯一震,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纪清漪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嬷嬷说,现在胎坐稳了,轻一点是可以的。”
徐令琛笑着上了床榻,一点一点地把吻落下来。
第148章 生产
纪清漪让慧心亲自服侍那位眉宇间有朱砂痣的姑娘,第二天一早,纪清漪醒来的时候,慧心已经回来了,她如往常一样端了脸盆过来给纪清漪洗脸。
“怎么样?”纪清漪一脸的期待:“是否有月牙形的胎记?”
慧心摇了摇头:“没有。”
纪清漪很是失望,着人送了那位姑娘回长宁侯府。
长宁侯就去路上堵徐令琛:“殿下,昨天你亲自开口指了心柔姑娘服侍,还让我将心柔姑娘送到宁王府来,怎么才一夜的时间就送回来了?”
徐令琛一愣,不解道:“我亲自开的口,指名要心柔姑娘服侍?”
长宁侯真想对着徐令琛翻一个白眼。
装什么装?昨天安排了三位姑娘,就数心柔最貌美,徐令琛一眼就相中了心柔,怎么才一夜的功夫就不认账了?
“是啊。”长宁侯笑道:“当时殿下喝醉了,嫌别人服侍的不好,非要心柔姑娘给你沏茶。对了,当时罗侍卫也在场的。”
徐令琛就转头看罗贵:“是长宁侯说的那样吗?”
罗贵眼观鼻,鼻观心:“是的,殿下。”
“胡说八道!”徐令琛突然怒道:“世子妃怀有身孕,本世子又岂会在外面招蜂惹蝶让世子妃生气,若是动了胎气,这可如何是好!本世子怎么会做出那般荒唐之事?”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拔高了声音,厉声厉色的,长宁侯越听越气。
这个宁王世子,分明是指桑骂槐,明面上是骂罗贵,实际上却是骂自己呢。
长宁侯气得鼻子都歪了,却只站着不动,好不容易把人给送进去了,怎么能让他退出来,皇后娘娘就等着这一天呢,他不能退让。
罗贵一如既往的严肃:“当时殿下醉的太厉害,属下没拦住,属下失职。”
“嗯。”徐令琛正色道:“此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又转头对长宁侯道:“表舅,我当时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酒后戏言不能当真,表舅也千万别当真。”
不等长宁侯说话,他又道:“世子妃这一胎来之不易,连皇上都要她安心养胎,想来表舅不会罔顾本世子与皇上的意愿,非要朝宁王府里安人的,对吧?”
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长宁侯一眼。
长宁侯本就做贼心虚,被他这冷冷一瞥,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徐令琛不是不想纳妾,是因为没遇到绝色美人是皇后说的,要安排人进宁王府也是皇后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皇后到底要做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才要借了他的手。
徐令琛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了?
长宁侯不敢多想,忙道:“殿下说哪里话,臣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呢?安排心柔姑娘,也不过是为了给世子妃分忧…”
“不必了!”徐令琛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世子妃有孕之后,母妃特意安排了有经验的嬷嬷,平阳侯太夫人也安排好了两个稳婆,还有乳娘也已经备了三个,实在不需要别人来帮忙了。”
说到这里,全无之前的温和,语气格外的凛冽。
长宁侯是堂堂国舅爷,何尝受过这种气,便一甩袖子走了。
徐令琛继续找小公主,纪清漪则在家中安胎,这其中有不少人给徐令琛送美人,都被徐令琛拒绝了。
皇后派人来看望过纪清漪几次,再三表示让纪清漪别想其他的,若是徐令琛做了错事,她一定会给纪清漪撑腰。
时间不紧不慢,转眼就到了五月二十六,这一天是纪清漪的预产期。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是一年中最适合生产的日子,连稳婆也夸纪清漪腹中的孩子有福气。
早在前几天,两个稳婆与三个奶娘都接到宁王府住下了,给纪清漪生产预备下的产房也准备好了。
徐令琛请了假不说,还从太医院叫了两个对妇科儿科特别拿手的太医在家中等候。
连皇帝皇后都派了人来问情况。
帝后有了动静,旁人也不能闲着啊。
平阳侯府、长宁侯府、安乡伯府、长公主府、卫国公府、奉尚夫人府等都派了人来问询。
罗贵充当管家,站在门口,平素不苟言笑的他,此刻也不能板着脸了,只那张脸笑起来格外僵硬。
纪清漪这一胎,可谓是全城瞩目。
从早上开始,纪清漪就开始为生产做准备,她尽量多吃东西,为生产保存体力。
可等了足足一天,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纪清漪吓了脸都白了,她抓着徐令琛的衣袖问他:“徐令琛,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了?”
“你别胡思乱想,这不是才天黑吗?若是算上夜里的,今天才过一半呢。我听人说,有很多人都是夜里生孩子的,我就是夜里出生的。”
他嘴里说着安慰她的话,眼里却流露出焦急。
纪清漪是头一回生产,他也是头一回做父亲,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有心叫太医来问问,又怕吓着了纪清漪,只能忍着担忧,哄了纪清漪吃饭,又让她去内室躺着,他自己则是连饭也顾不上吃,就急匆匆地去找太医。
太医们等了整整一天,虽然无聊,但宁王世子好吃好喝客客气气地供着,而且世子妃腹中这一胎若是男婴,那便是皇长孙。对于多年不曾添男丁的皇家来说,意义非凡。
所以,两位太医都格外有耐心。
当徐令琛一脑门的汗过来问他们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太医们也微微有些傻眼。
这两个太医,一个是妇科圣手,一个专治小儿疑难杂症,在保胎稳胎方面格外有心得,若是夫人难产也会催产,但若是妇人不发动,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可以催产,可那是不得已的办法啊。
实在不怪太医们,是宫里出生的孩子太少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了解这些东西。
徐令琛本来就悬着一颗心,见太医们如此,心头越发惶恐,脸色都变了。
还是一位太医建议他去问问稳婆,他这才如梦初醒地去找稳婆了,走的时候脚步却有些踉跄。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还有一丝不可思议。
都说宁王世子与世子妃感情特别好,他们这算是亲眼见到了。
当徐令琛白着脸去问稳婆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两位稳婆实在是忍不住笑了:“殿下,虽然预产期是今天,但是女子生产早几天晚几天都是常有的事,咱们再等等,若过几天再无消息再做其他打算。”
这回轮到徐令琛傻眼了:“那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孩子会不会出问题?”
闷太久了,伤了胎儿的也不是没有。
可世子妃显然没到那一步,而且世子殿下关心则乱,太过忧心了,告诉他只不过让他白白担心而已。
其中一位稳婆想了想道:“若是殿下实在不放心,不妨让太医给世子妃诊诊脉,看看情况。”
徐令琛想想也是,就叫了太医去给纪清漪诊脉,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徐令琛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纪清漪没事,两位太医自然是要回去的,毕竟第二天还是要到太医院当值的。徐令琛却不放人,不顾天色已晚,拿了令牌进宫求了圣旨,让皇帝要求这两位太医留在宁王府,直到世子妃安稳产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