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皇后御赐的金剪刀,她的心情非常的激动。
金剪刀是赏赐更是赞誉,是皇后对她插花技艺的一种肯定。
从现在起,她再不是从前那个默默无名的纪清漪了,重生这么久以来,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要我说这些插花个个都好,个个都该得第一名。”寿春长公主笑道:“你们三个就各选一个吧,剩下的,都留给我,每一个我都很喜欢。”
顾向明选了一个瓶插兰花,徐令琛毫不犹豫地走到那荷花面前道:“我真是非常的喜欢,谢谢大姑姑割爱。”
寿春长公主见徐令检站着不动,知道这个侄儿向来谦逊内敛,就道:“令检你怎么不去选?你别怕我舍不得,看上了哪个,尽管带走。”
“大姑姑,不是我不去选,而是我也很喜欢那盆荷花,就是不知道琛哥能否看在我是弟弟的份上,让我这一回呢?”
徐令检话说的很软,但表达的意思却很强硬。
如果徐令琛让了,那这便是个开端,是不是以后不管是什么东西,徐令检都可以仗着他年纪小,跟徐令琛讨要呢?
如果徐令琛不让,事情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不过就是徐令琛嚣张跋扈,不仅视朝臣为无物,连比他年幼的堂弟都不放在眼里,一盆小小的荷花都不让。
纪清漪心里就像烧开了的沸水,上下翻腾平静不下来。
徐令检真是无耻至极,不管徐令琛让或是不让,都注定了话语权在徐令检的手里。
而且那是她做的插花,凭什么给徐令检那个畜生!
她宁愿给徐令琛,宁愿毁了它,也不愿意她的东西落到徐令检手里。
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跟徐令检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陈宝灵直接多了,紧紧抓着纪清漪的手咒骂徐令检:“卑鄙无耻,手段龌龊,跟琛表哥抢东西,斯文败类,令人恶心!”
场上有不少人跟陈宝灵心情一样,却有更多的人嫉妒地看着纪清漪,两位殿下剑拔弩张,只为抢她做的插花,简直太气人了。
众人都不说话,原本安静的大殿就变得更安静了。
徐令检这是什么意思?有了太子撑腰所以就要跟徐令琛打擂台吗?
本来都是她的侄儿谁坐皇位她是无所谓的,可若是在她的公主府闹事,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徐令检这是以为自己攀上了太子所以就不将别人看在眼中了吧。
寿春长公主面上就露出几分凛冽:“令琛,你怎么看?”她觉得徐令琛绝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徐令检蹬鼻子上脸的。
场上的千金们也纷纷朝徐令琛望去,纪清漪更是紧张,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徐令琛。
徐令琛轻描淡写道:“一盆荷花而已,你既然想要,我让出来也没有什么。”
纪清漪眼皮子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徐令琛。
他决定让出去了!
他知道那是她做的,可他还是让出去了。
今天是让一盆荷花,以后呢,以后他会不会把她也让出去呢?
当初陈文锦为了高官厚禄,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会娶她,结果却将她献给了徐令检。
徐令检说爱她入骨,却将她关在笼子里,不许她出去见人。
他们根本没有将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将她视作玩物,视作一只鸟,一尾鱼,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了就丢开,若是能带来利益,就毫不犹豫地将她拱手送人。
可是她没想到徐令琛也会这样,得到金剪刀的喜悦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心一点一点变得冰凉坚硬。
没有人会真正在乎她,谁都靠不住。
她若是想得到尊重,若是想自在体面地活着,就只能靠自己。
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徐令检非常高兴,立马道:“琛哥太好了,谢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跟人要东西,实在很跌份!”徐令琛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脸上凝了一层霜,一副长兄训斥幼弟的模样:“知道的,是你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家的儿郎一个个都是你这副德行呢。”
既然徐令检说自己年纪小,那他就摆出兄长的模样教训他。
徐令检气得牙痒痒,却不肯服输道:“那琛哥到底愿不愿意相让呢?”
“我若是让了,那你成个什么了?”徐令琛冷笑道:“围棋象棋你随便挑一个,赢了我荷花你拿走,输了也硬气些,莫在我面前哭鼻子、装小儿,这样子真的很难看!”
纪清漪霍然抬头,原本紧绷的心突然就是一松,感觉像是死掉的心一瞬间又活过来了一样。
徐令检气得嘴唇发抖。
他是不如徐令琛,但如今他已经投在太子门下,靠着太子这座大山,他不信斗不过徐令琛。徐令琛再傲,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如何,否则他正好抓住把柄,到了皇帝面前也有的放矢了。
可他没想到徐令琛的嘴巴竟然这样的毒!
“既然琛哥让我选,我看不如选投壶吧。”徐令检得寸进尺道:“弟围棋象棋都不在行,投壶倒勉强能看,不知琛哥能否答应?”
不能!千万不能答应!
纪清漪在心里暗暗呐喊,徐令检此人别的不在行,投壶却是行家里手,她前世见过他投壶,非常厉害,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纪清漪紧紧地盯着徐令琛,企图徐令琛能看她一眼,能明白她的意思。
徐令琛双眸只从她面上轻轻划过,然后傲然一挥手:“上铜壶、上箭。”
纪清漪心里大呼糟糕,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徐令检冷笑一声,胜券在握。
别的他不敢说,投壶他却是从小就练,如今已经炉火纯青,甚至已经达到百发百中的境界了。
徐令琛是神箭手,对投壶有帮助,但据他所知,他平时对投壶并不敢兴趣,从没有人见他在面前投过壶。
徐令检决定先声夺人:“琛哥,不介意我先开始吧?”
他要一鸣惊人,让徐令琛知难而退。
徐令琛面无表情,朝旁边让了一步。
徐令检拿了箭杆,屏气凝神,举起手朝前一掷,“咕咚”一声,箭杆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壶中。
接下来第二支、第三支…第十支,无一虚发。
竟然是十发十中!
场上有片刻的静默,很显然,所有人都被徐令检这一手绝妙的投壶技术给惊呆了。
徐令检眼波在场上一转,无不得意:“琛哥,该你了。”
他十发十中,徐令琛若还上场,那就是自如其辱,他乐得看笑话。
若徐令琛心生胆怯,不战而逃,那就更好了。
他看着徐令琛凝重的神色,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他徐令琛再厉害,也有在他面前摔跟头的时候!
这只是刚开始,有朝一日,他定要将徐令琛踩在脚下,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
所有人都朝徐令琛看去,为他捏了一把汗。寿春长公主甚感自责,她当初就该打个圆场把事情揭过去的。
徐令琛瞥了徐令检一眼,不值一哂道:“这些小玩意,你的确很在行。”
徐令检冷笑道:“琛哥是要反悔吗?”
徐令琛没有回答,从侍者手中接过箭杆,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铜壶。
场上就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难道宁王世子竟然是要背投吗?”
随着那一声惊呼出来,第一支箭杆已经投中,众人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第二支箭杆也进了壶,那速度太快,众人还未看清他是怎么投掷的,十支箭杆已经悉数落入壶中。
徐令检脸色变了又变,众人倒吸凉气,场上一片静默,片刻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掌声。
顾至明更是大声喝彩:“宁王世子文韬武略,不想投壶也玩得如此好!”
徐令检脸色由铁青变为苍白,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敢相信他引以为傲的投壶技术在徐令琛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这一场赏花会,让众人见识到宁王世子高超的投壶技巧。
而平阳侯府纪表小姐拔得头魁赢得金剪刀不说,做出来的插花还让两位世子互不相让,最后以投壶来决定胜负,更是让纪清漪名声大噪。提起平阳侯府,人们最先想到的不是嚣张跋扈的南康郡主,而是善插花的纪表小姐。
太夫人非常高兴,叫了纪清漪过去,让她不要心生骄傲,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一定要沉下心来跟着曲先生学习插花,争取今年十月能一举进入芳华女子学院。
纪清漪自己也很在意十月的考核,除了吃饭睡觉照顾清泰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插花。
她沉浸于学习,一晃就是一个月,徐令琛有些坐不住了。
郑则回了一趟山西,与心上人姚仙蕙见了面,正沉浸在甜蜜高兴之中,见自家殿下一脸的郁闷,就道:“殿下,要不我陪您到平阳侯府走一趟吧。”
“她现在忙着学习插花。”徐令琛嘴角微微抿了抿:“我就是去了,也不可能见到她的面的。”
“那就飞鸽传书给慧心,让她帮忙带口信给纪小姐。”
“那样的话慧心就暴露了,现在还不到时机。”
徐令琛想了一会,就笑道:“我可以让媚媚替我送信。”
徐令琛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好,他毫不犹豫就写了一封信,装在徐媚媚的衣兜里,让它去送信,拿了两个石榴作为奖励,还说任务完成之后,再奖励她一套新衣服。
徐媚媚非常高兴,抱着两颗石榴蹦蹦跳跳地上了马车,由郑则护着,从平阳侯府后花园的墙头上翻了进去。
徐令琛就坐立不安地等待纪清漪的回信,他写了很多心里话,一诉相思之苦,她会怎么回复呢?羞涩、生气、还是甜蜜?是在信里面骂他呢,还是会回应他的相思?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八成会骂他一顿。
那他自然不甘心被骂,自然是要反驳了,如此就有借口回信了。
终于等到徐媚媚回来,徐令琛将她身上的口袋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张纸条。
他不相信,抓着徐媚媚上下翻了半天,气得徐媚媚哇哇直叫,最终不得不看清事实,她没有回信,一个字都没有回。
这怎么可以!
徐令琛心头窝了一团火,接下来三天每天一封信。
只可惜,这三封信全部如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回了。
这狠心的小丫头!竟然不回他的信,定然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恐怕还不知道他是徐令琛呢。
“郑则,岳霖的新轮椅做好了没有?”
“回殿下,做好了,今天上午上的漆,现在太阳这么毒辣,晾晒了一个中午,肯定可以用了。”
“那就好。”他迅速写了一张纸条交给郑则:“传给慧心,让她速速办妥。”
第48章 一更:决定
清泰泪眼婆娑地问纪清漪:“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呢。”纪清漪给他擦干眼泪,镇定道:“你乖乖吃饭,姐姐去去就回,我回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将这碗粥给喝光哦,要不然姐姐可要生气了。”
清泰乖乖点头:“嗯。”
纪清漪到外院看了那轮椅,没发现什么地方出问题。
她试了推了几次,轮椅就是纹丝不动。
的确是坏了,若是想要修理,只有去找岳师傅,可岳师傅是徐令琛的人。
她突然变得心浮气躁,恨自己无用,也不敢回去面对清泰。
回到院子,清泰站在门口,一脸的沮丧:“姐姐,清泰不该哭闹的,让姐姐担心了。”
语气又愧疚又难过,纪清漪感觉自己心头酸楚的厉害,强笑道:“你别担心,姐姐来想办法,那轮椅,一定会完好如初的。”
不料清泰却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姐姐。你不喜欢宁王世子,那我也不喜欢他了。轮椅也不是必须要有,我拄着拐杖也是一样的。”
纪清漪心中一痛,忙道:“没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宁王世子人很好,他又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真的吗?”清泰半信半疑,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纪清漪:“那为什么每次我提到世子哥哥你好像都很不高兴。”
“姐姐是大姑娘了,不能跟你一样,所以要避嫌。”纪清漪故作轻松道:“像我们是亲姐弟,却要分开住是一样的,男女有别。若是我天天把别的男子挂在嘴上,传出去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呢?”
清泰想了一会,圆圆的脸上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担心了,姐姐,你还没吃饭呢,快坐下,清泰陪你吃饭。”
纪清漪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好,等清泰看不到的时候,就偷偷转过脸,把眼中的水光擦干净。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天起床,眼睛毫不意外地肿了。
“慧心,去厨房拿两个熟鸡蛋来。”她高声吩咐道:“彩心,去跟曲先生说一声,就说我昨晚没睡好,头很晕,请假休息一天。”
慧心见她眼睛虽然肿着,却一脸的坚毅果敢,好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不由暗暗凛然。
彩心去见曲先生回来,刚进门没多久,陈宝灵来了。
一进门她就高声嚷嚷:“清漪,你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了?”
一见纪清漪,她立马惊呼:“你昨晚上哭了,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你瞎嚷嚷什么!”纪清漪没好气道:“我就是昨晚看书太久,临睡前又喝了一大杯水,才把眼睛弄肿了的。什么哭不哭的,我有外祖母疼我,还有你这个好姐妹,万事都顺心如意的,有什么好哭的。”
她寄人篱下,却夜里偷着哭,传到太夫人耳中,她成个什么人了呢。
陈宝灵也想到,忙讪讪地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那也不许胡说八道!”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总行了吧。”陈宝灵从慧心手中接过鸡蛋,小心地帮纪清漪敷着。
“咦?”陈宝灵惊讶道:“你这是要出门吗?怎么穿了外出的衣裳?”
“是外出的衣裳吗?我都没注意。”纪清漪是打算出门的,却不想让陈宝灵知道,她心里乱的很,就故意岔开话题:“你怎么不去学堂?”
“嘿嘿。”陈宝灵狡黠一笑:“我也跟顾先生请假了。”
纪清漪一愣:“你装病啊?”
“不是,不是。”陈宝灵笑嘻嘻道:“我今天下午要陪我娘进宫,我娘说皇后手里有芳华女子学院的邀请函,如果我好好表现的话,说不定能得了一张呢。”
“真的吗?”纪清漪也顾不得敷眼睛了,立马坐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皇后的青眼。”
“我知道,我知道。”陈宝灵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芳华女子学院上学,你想一想啊,一旬里面有七天住在学校,只在家里住三天,多自由啊。”
“到时候你可别想家哭鼻子…”
“你才哭鼻子呢,瞧你眼睛都肿了…”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陈宝灵身边的大丫鬟良辰突然跑了进来慌里慌张道:“郡主去了外书房,与侯爷吵起来了。”
陈宝灵一听就急了:“你好好的说,怎么好端端的就吵起来了,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侯爷回来了,郡主突然就去了外书房,然后就吵起来了…”
“行了,你别说了。”陈宝灵气急败坏地打断她,拉着纪清漪说:“走,你陪我去看看。”
俩人丢了鸡蛋,急匆匆地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的院子里下人都躲得远远的,纪清漪与陈宝灵刚刚到达门口,就听见南康郡主在嚎啕大哭:“…陈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说过只要我不去找林曼皎的儿子,你就会好好跟我过日子,今天是十五,你应该去我的院子的,咱们从前说好的,初一、十五你都要在我的院子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怎么能骗我!”
陈雍的声音格外冷酷:“我是说过会好好跟你过日子,但并没有答应宿在你的房中,就是现在这样,我做我的侯爷,你做你的郡主…”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南康郡主的声音尖锐而高亢:“陈雍,侯爷,你的心呢,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林曼皎,林曼皎,你这贱人,死了都不让我好过,你不得超生…”
“够了!”陈雍怒喝一声,十分不耐:“你毒死了曼皎,不顾我人尚在牢中,宁愿与公鸡拜堂也要强行嫁进陈家,当初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他一朝得罪了皇帝,被锦衣卫抓进诏狱,不过短短一个月,家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结发妻子撒手人寰,南康郡主登堂入室…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与曼皎天人永隔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从牢狱中回来的那一天,到处都是刺眼的红色,他的曼皎孤零零一人躺在棺椁中,被安置在最偏僻的院落。
所有人都笑嘻嘻地,恭喜他娶了新妇,可谁知他痛失所爱那刀割般的疼楚呢?
想起发妻,陈雍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你为她哭!你为了一个死人哭!陈雍,你可曾为我想过一分半点!”南康郡主心神俱碎,歇斯底里地哭喊:“既然忘不掉林曼皎,为什么不替她守一辈子!你应该像刚成亲的那几个月一样,不踏进我的院子半步,我也早就死心了,你害得我如此,陈雍,你害我如此…”
“是我害了你吗?”平阳侯陈雍突然抬起头,用恨之入骨地眼神看着南康郡主:“是谁跑到广王面前哭诉的?是谁让广王绑架了钺儿的?是谁让广王胁迫我必须初一十五到你房中来的?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陈雍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年围猎救了你,如果能够重来,我只希望你能葬身马蹄之下。”
“不、不、不…”南康郡主嚎啕大哭:“侯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喜欢你,想跟你长相厮守…侯爷…”
南康郡主在屋里哭,陈宝灵站在门口泪流满面,纪清漪听着只觉得无限的唏嘘。
“宝灵…”纪清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握紧了她的手,想借此给她力量。
“你回去吧。”陈宝灵用手背擦眼泪,擦完之后又流了出来,她哽咽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纪清漪也知道这种事情她一个外人不好参合,只把随身带的帕子塞到她手中,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进去了,自己才离开。
刚到院子门口,就见清泰喜笑颜开地冲她招手。
轮椅坏了,清泰一直怏怏不乐,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情?
纪清漪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问:“怎么在太阳底下站着,当心晒出毒疮来。”
清泰也不答话,只抿着嘴笑,还将她朝房间里拉,等屋里只剩下他姐弟两个了,他才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封信来:“姐姐,昨天晚上媚媚来找我了,世子哥哥还在媚媚的衣兜里放了一封信,问我最近的情况,我就把轮椅坏掉的事情告诉他了。刚才媚媚又来了,世子哥哥回信说让我们今天下午去找他,他说岳师傅又做了新的轮椅了。”
“是吗?”纪清漪也笑了,笑容非常的温柔:“那可真好,待会我跟外祖母说一声,咱们今天下午就去。”
“姐姐,你可真好!”清泰兴奋地抱了一下纪清漪,把手中的信递给纪清漪:“世子哥哥还给姐姐也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姐姐。”
纪清漪心头一跳,忙道:“信你看了吗?”
“没有。”清泰道:“世子哥哥在信里交代我不许看,说未经允许看别人的东西太过无礼,非君子所为。”
“世子说的对,你以后要好好跟他学,争取以后跟他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纪清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打开那封信。
跟前几次满纸胡言乱语不同,这一次,大大的一张撒花纸上,只写着一行字:你若不来,我亲自去接。
第49章 二更:发现
郑则在宁王府门口迎接纪清漪。
上一次去的是徐令琛的书房,这一次去的却是位于后花园的的抱厦。
时已傍晚,暑气已散,一路走来,凉风阵阵,景色怡人。
抱厦门口的空地上,一人昂扬而立,他面前放着一把椅子,一只小猴儿蹲在椅子上吃东西。
“世子哥哥。”离得老远清泰就认出那是徐令琛,高声喊了他一声,虽然拄着拐杖,步伐却比刚才快了很多。
徐令琛身穿雨过天青色的道袍,腰绑湖蓝祥云纹带,乌黑浓密的发丝用玉簪挽起,悠然中带着几分随意。
“看看,这轮椅喜不喜欢?”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徐媚媚坐的那个椅子竟然就是轮椅。
跟之前那个轮椅非常相似,就是轮子大了一圈。
“这是新轮椅?”清泰非常高兴,大眼睛里都是期待:“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徐令琛挥挥手,让徐媚媚跳下来,等清泰坐下,他才轻声说道:“这个轮椅不用人推,只要你用手转动轮子,它自己就会走。”
清泰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徐令琛:“真的吗?真的不用别人推,我自己就可以让它走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徐令琛蹲下来,手把手教清泰怎么使用轮椅。
清泰试了一下,轮椅果然缓缓向前走去。
清泰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他才傻乎乎地问纪清漪:“姐姐,我没有做梦吧?这是我做梦吗?”
“没有,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清泰立马就咧嘴笑了:“我,我感觉自己太幸福了,幸福到不敢相信,幸福到我以为这是做梦,幸福我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快要飘起来了。”
他人小小的,脸上的笑容就像灿烂的花朵,两只眼睛也亮晶晶的,好似璀璨的阳光。
纪清漪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有些湿,她从来没有在清泰脸上见过这种笑容。
清泰像得到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用手推动轮子,不一会就跑了很远,那笑声却像银铃一样一串串地洒落。
郑则忙提步追了上去。
徐令琛以为纪清漪会去追,不料纪清漪只乖乖巧巧地站着,面上有融融的笑意。
她这是高兴坏了吧!
这个小丫头,把弟弟看的重于一切,他就知道用这个法子他不会拒绝。
“你别担心,有郑则跟着呢。”徐令琛见她笑,他的心情也非常的好:“咱们到屋里坐着等,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纪清漪轻轻点头,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抱厦三间打通,并未有隔断,所以显得十分开阔。中间是明堂,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小憩的地方,窗下放着一个美人凉塌,布置的十分清爽。
“来,我们坐着说话。”徐令琛让她坐了,自己则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她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快,他就立马坐到远一些的椅子上去。
“谢殿下。”纪清漪没有推迟,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徐令琛心头一松,脸上就带出几分笑容。
一个月没见,他想她想得厉害,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她的身上。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短短一个月不见,她又长高了不少。
“殿下请喝茶。”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沏好的六安瓜片,纪清漪主动倒了一杯,推到了徐令琛面前。
徐令琛愣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
他这是又做梦了吗?
自打他向她表明的心意,小丫头可一直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啊,像今天这样,可还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