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伊人君独宠:王妃三嫁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荣宠记/炮灰嫡女翻身记
她声音平稳,神色淡定从容,并无半分紧张不适,丝毫看不出她是头一次受人大礼,仿佛她生来就是上位者,早习惯了旁人的跪拜。
这才不过短短两天,就适应了皇子妃的身份,真不愧是宛卿。
肖公公眸中划过一抹赞叹:“皇上记挂三皇子的身体,让奴才来看看三皇子伤养得怎么样了,顺便给三皇子、皇子妃送蟒袍,不知三皇子是否方便让奴婢上马车。”
肖公公说着,弓了弓腰,十分的恭敬。
江令宛眸光一闪,微微笑道:“肖公公奉命而来,自该上车看看,只是三皇子刚刚服药睡着,凌大夫说了,三皇子伤口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不宜时常惊动。”
肖公公闻音知雅,点头道:“既然凌大夫说三皇子已无大碍,那奴才就放心回去跟皇上回话了。”
肖公公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车帘,微微扬高了声音:“这套皇子蟒袍是皇上亲自令内务府连夜赶制出来,上午刚刚做好,奴才就赶紧送过来了。既已送至皇子妃手中,奴才这就回去复命。皇子妃可以穿上试试,后日大朝会,是要穿着参加的。”
亲王蟒袍,衮冕九章,肩绣龙,背绣山,金钩玉佩,青绶朱缨,象征着皇子身份,于皇子朝贺、受封时穿戴。
给江令宛的是皇子正妃霞帔礼服,九翟冠,金绣云凤大衫,八宝凤纹裙,亦是受册、朝会大事时所穿戴的礼服。
洪文帝的意思很清楚,让萧湛穿了皇子蟒袍上朝。
若是换做旁人,怕早就喜不自禁,迫不及待穿上蟒袍,像世人证明自己皇子身份了吧。萧湛却连面也不露。
出宫之前,洪文帝交代了,让他好好观察萧湛夫妻、尤其是萧湛的反应,回来后如实禀报。
肖公公不敢隐瞒,直接说了:“三皇子妃十分温和,接了蟒袍,还赏了奴才一封银子。三皇子服了药,睡着了,所以并未露面。”
肖公公回答时,小心翼翼的,头压得极低,生怕洪文帝发怒。
说完之后,殿内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肖公公心里打鼓,暗想雷霆之怒落下来,该怎么请罪。
等了许久,只听到头顶传来淡淡的一声“嗯”,洪文帝声音不辨喜怒:“朕知道了。”
想象中的帝王之怒没有爆发,肖公公退出大殿,擦了擦虚汗。
殿内,洪文帝眸光威严,意味不明。
服药,睡着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接受自己这个父皇吧。
毕竟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三皇子。
昨日定国公回来说,萧湛很震惊,一时很难接受这个身份。
主要是他一直暗中寻找生父,不想生父近在咫尺,却迟迟不与他相认,若非他中箭遇险,几乎丧命,他恐怕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定国公很自责:“五郎…三皇子一贯心性高傲,所以难以接受,绝非对圣上不恭。请圣上看在他身受重伤,乍然得知真相的份上,宽恕一二,让他慢慢消化。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明白圣上的用心良苦。”
洪文帝并未生气,他只是问定国公:“清华他到底是阿瑜的孩子,性子跟她也是一样的。”
定国公一惊,知道萧湛的计谋奏效了。
后妃自戕是株连家人的重罪,萧瑜虽不是洪文帝妃子,却已经是洪文帝的人,她的死始终让洪文帝耿耿于怀。
若萧湛轻易接受了三皇子的身份,认祖归宗,日后看到萧湛,洪文帝就会想起萧瑜的死,这根刺越扎越深,让洪文帝不能释怀。
唯有将这根刺拔除,萧湛才能在洪文帝身边站稳。
至于怎么拔?
自然是要让洪文帝亲自动手。
洪文帝冷着脸道:“他不会理解朕的苦心的,他跟阿瑜一样,不会体谅朕,朕给他再多的时间都没有用。”
所以,朕不会再纵容他像阿瑜那样反抗朕。若他主动归来,自然最好。若他不回归,朕也会让他俯首低头。
…
次日萧湛回京,以病重为借口在萧家别院养伤,外客一律不见。
洪文帝见他与自己想象中一样,倒也没怎么生气,低声交代了肖公公几句,让他去办事。
到了下午,流言蜚语四起,满城都在传,萧湛并不是三皇子,他腿上也没有胎记,所以他不敢进宫。
又说定国公犯了欺君之罪,洪文帝要抄了定国公府。
是夜,肖公公来到别院,替洪文帝传话,萧湛仍旧不见。
“三皇子妃,目下满城风雨,对三皇子十分不利,连圣上都十分动怒。明日大朝会,是三皇子验明正身的最佳时机,若三皇子再这么一意孤行,即便定国公没有欺君,恐怕也要被圣上以欺君之罪惩治了。”
“三皇子即便不想要皇子身份,难道就忍心看着老国公一把年纪担忧奔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雨露不要,一旦化作雷霆,谁能承受得起?”
江令宛攥紧了手,沉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用尽所有的方法,劝殿下参加明日的朝会的,肖公公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也请肖公公转告皇上,我与三皇子明白他的苦心。”
肖公公微微点头,萧湛宠妻,有目共睹,他再固执,也不会不听三皇子妃的劝,再说了,不是还有定国公吗?
肖公公离开别院,对门口的定国公拱了拱手:“接下来,就拜托老国公了、萧夫人了。”
定国公一脸肃然,傅氏满面着急,恨不能一步跨到萧湛面前。
“五郎!”
傅氏见了萧湛,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伤口疼不疼?想不想吃什么?”
当初听到萧湛中箭,傅氏就哭了一天,虽然他们都说萧湛已脱离危险,但她没亲眼看到,无论如何都不放心。
等呀等,盼呀盼,盼到望眼欲穿,好不容易萧湛就要回来了,又听说萧湛是三皇子,以后就要离开萧家了。
她一向是没主意的,担忧的不得了,吃不下,睡不着,身边也没个人商量,说萧湛瘦,其实她自己也瘦了许多。
“我无事。”萧湛已比之前好了许多,他起身在傅氏面前转了两圈,让傅氏放心。
傅氏见他的确没有大碍,一颗心放了下来,眼泪又哗啦啦淌:“我儿,你的确不是娘生的,但娘不是故意骗你。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我是真的把你当亲生儿子来疼的。我以为你要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的,怎么一眨眼你就不是我孩子了呢?”
“你可千万莫怪娘哄了你,从你一丁点大,就是娘带着你,养着你,在娘心里,你就是我亲生的骨肉呀。”
傅氏哭得伤心,眼泪流个不止,江令宛看着心里头也酸溜溜的。
屋子里四个人,他们三人都是知情者,唯有婆婆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不知有多担忧。
“娘。”江令宛挽了傅氏的胳膊,“不管五爷是谁,您都是将他养大的娘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我跟五爷会一直孝敬您。您疼五爷,跟亲生的一样,我跟五爷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
“是啊,娘。”萧湛笑道,“您是我亲娘,以后我跟宛姐儿有了孩子,您也是亲祖母,到时候还要您帮着带孩子呢。”
傅氏大喜,笑着流泪:“好,好,好,娘帮你们带,十个八个,娘都不嫌多,越多越好。”
她不伤心了,江令宛就道:“我陪您去洗洗脸,让祖父跟五爷说说话。”
傅氏点头,跟江令宛一起出去了,洗了脸,情绪平静了,她方想起另外一件大事:“宛姐儿,我听说五郎不愿意做皇子,皇上要治我们家的罪,这是真的吗?”
江令宛一口否定:“当然不是真的。明儿大朝会,五爷就会参加,到时候验明正身,就恢复皇子身份了。外头都是谣传,您别相信。”
傅氏松了一口气:“我想五郎也不会这么糊涂,好好的皇子不做,跟皇上作对,那不是傻吗?”
“我起先担心五郎心高气傲,一时半刻转不过来弯,不愿意接受,现在想想,很不必担心,且不说五郎本就聪慧,还有你在五郎身边呢,有你在旁边劝着,他一定会做傻事。”
“以后娘不能天天陪在你们身边,你跟五郎一定要好好的,莫让娘担心。”
傅氏说着,眼圈又红了。到底是养了这么大的儿子,说不是就不是了,怎么舍得呢?
定国公跟傅氏待到半夜才离开,次日一早,肖公公服侍洪文帝更衣,把这个消息告知了洪文帝:“…有老国公相劝,今日的大朝会,三皇子一定会穿蟒袍出席的。”
洪文帝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大朝会要开始了,百官上朝,朱雀大街上马车如流水。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三皇子验明正身的日子,百姓们都在猜测,说萧湛到底敢不敢去,定国公究竟有没有撒谎,真真是万众瞩目,举世闻名。
江令宛替萧湛扣上玉佩金钩,送他到门口。
萧湛握了握她的手:“等我好消息。”
江令宛点头,目送他登车离开。
第147章
萧湛是被掉包的三皇子,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京城,也在大皇子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他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本该被立为太子,但洪文帝偏疼四皇子,四皇子又有萧湛相助,所以他们打了个平手。
他自认为自己比四皇子更有希望,因为他占了正统。而四皇子固然实力比他稍强一些,但四皇子非嫡非长,这一点永远落后于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横空杀出来一个萧湛,无论圣眷、兵权、心机、手腕,都狠狠碾压他。
昔日,萧湛还不是皇子,自己占了君臣之别的天时都斗不过他,如今萧湛有了皇子之尊,怕更难对付了。
“此乃心腹大患,不得不除!”大皇子召集派系中的臣子,吩咐他们,“明日上朝,你们务必要狠狠收拾萧湛,一定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一众臣子立即响应,唯有大理寺少卿余好问不赞同:“殿下,此举不妥,万万不可实施。”
“明日三皇子回归,满朝瞩目,殿下此时跳出来,太过显眼,必会为圣上所不喜。四皇子被当庭拒绝落了脸面,便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微臣这里有一个主意,保管会让三皇子讨不到好。”
大理寺少卿余好问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计谋说了。
一臣大赞:“妙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举会让三皇子到风头浪尖!”
一臣惊喜:“甚好!欲将取之,必先予之,这一招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际上是把萧湛放在火上烤啊。”
大皇子也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当即点头:“余大人这个主意非常好,明日就这么办。”
明日就要萧湛跌一个大跟头,大皇子激动的整整一夜都没睡着,次日起床,眼底一片淤青。
到了宫里,碰到二皇子,毫无疑问被二皇子嘲讽了:“大皇兄这是怎么了,三皇弟要回来是好事,你辗转反侧一整夜,莫非是不喜三皇弟回来?”
大皇子想着今日要收拾萧湛,浑不在意二皇子的嘲讽,反而呵呵笑:“你应该问问四皇弟,昨夜他怕是比我还辗转反侧呢?”
二皇子一转身,见四皇子眼底的淤青比大皇子更明显,立刻闭嘴了。
四皇子冷笑道:“我与三皇兄昔日是表兄弟,如今成了亲兄弟,我为他高兴,所以喜得一夜未睡,与大皇兄可不同。”
“是啊,论起喜悦,谁能比得上四皇弟,前日大殿那喜极而泣的模样真是令人感动。”大皇子得意笑道,“可惜父皇不信,某人用力过猛,过犹不及,被父皇当庭拒绝。啧啧,真是一场好戏!”
四皇子脸一僵,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前日大殿被洪文帝拒绝的一幕就在眼前,他头一回尝到了被当庭打脸的滋味。
以后,再不能失策了。
四皇子寒着脸,进入大殿。
三位皇子联袂而来,怎么看都是一副兄友弟恭模样,可内里的刀光剑影,朝臣们心知肚明。
如今大皇子、四皇子二虎相争,维持平衡,今日一过,三皇子横空出世,这个局面就要被打破了。
朝臣们正想着,忽然有人小声低呼:“三皇子来了!”
众臣转头,只见三皇子走了进来。他身穿青色缎面皇子蟒袍,腰间金钩四彩小绶带,头戴九毓冕,眸中星映月;昳丽俊美的脸孔上剑眉斜飞入鬓,宽肩窄腰之下,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他稳稳走来,当真是气宇轩昂,贵不可言。
平心而论,洪文帝长相俊朗,几位成年的皇子容貌俱不俗,但绝无哪一个能跟三皇子比。
昔日他还是定国公府的萧五爷时,那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便令人心惊。今日穿上皇子冕服,真真是宛若天神,令人不敢逼视。
满堂皆惊。
窒息的沉默之后,朝臣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拜见三皇子,向他请安。几乎是百官一起跪拜,把另外几位皇子的光芒悉数盖了下去。
二皇子脸上还能维持,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四皇子眉头一拧,深深看了大皇子一眼。
洪文帝猜疑心很重,萧湛一出场就是百官跪地相迎。
不用说,大皇子这是想把萧湛架在火上烤。
忽而三声鞭响,大朝会开始,洪文帝来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早有人报于洪文帝知晓,他目光一扫,众臣同时跪拜,山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
今日大朝会,最重要的事便是萧湛从定国公府嫡长孙变成三皇子一事,虽然洪文帝已经昭告天下,但萧湛今日仍需要于百官之前验明正身。
“来人,赐三皇子坐,陈大人、肖公公来给三皇子与朕验胎记。”
一语之后,小太监们立刻在肖公公的指挥下忙了起来,大殿中庭上,放了两张椅子,萧湛与洪文帝一左一右地坐了。
肖公公与另外一个太监分别蹲在两人腿边,替两人脱鞋,挽起裤腿。
众臣瞪大了眼睛,鸭脖子伸得鹅脖子长,紧紧盯着两人的手。
随着裤脚被挽起,萧湛小腿上的胎记露了出来。
左腿,迎面骨上,赫然一个红色三角胎记,胎记正中间、每个角上,各有一颗痣,与陈大人之前那张胎记图上一模一样。
此时,洪文帝裤脚也被挽起,同样是左腿,同样是迎面骨,同样的胎记。
“皇上,这就是三皇子!”
陈大人喜极而泣:“三殿下,微臣找得你好苦!”
百官震惊!
若说之前还有一丝怀疑,那此刻真真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一模一样的胎记,再加上陈大人的证词,萧湛的的确确就是三皇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恭喜三皇子,贺喜三皇子。”
百官跪拜,举朝欢庆,三皇子回归皇室,皆大欢喜。
散朝之后,众臣退出,洪文帝回养心殿,萧湛求见。
肖公公领着萧湛进去,退出殿外,候在门口。
“臣叩见圣上。”
萧湛跪于地上。
“朕以为你今日不会来。”洪文帝却并未让他起身,故意要折他的傲气。
萧湛面色紧绷,却看不出情绪:“自打臣知道自己不是老大爷所生,没有一日不想查明身份,知道自己是谁。若臣知道会有今日,臣宁愿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定国公府的萧五爷。总好过如今,这般难堪。”
他咬了牙,面上闪过一抹狼狈。
洪文帝一声冷哼:“身为朕的儿子,你就如此不能接受,以至于觉得难堪?”
“是!”
萧湛抬起头来,与洪文帝对视:“圣上文韬武略,气度恢宏,贤明持重,政事躬勤,在臣心中,您英明神武、洞察秋毫,是圣明之君,值得臣赴汤蹈火,一生追随;于私,您是长辈,视臣为子侄,对臣谆谆教导、严慈相济。臣幼时受您教诲,受益良多,觉得父亲就该如您这样,而不是像大老爷那般对臣冷漠。”
“臣是羡慕几位皇子,有您这样循循善诱、均爱不偏的父亲,臣更尊敬您是睿智之君,是宽厚师长,是臣汲汲营营一辈子都要学习之人。”
“臣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您!”
震惊、难过、失望在萧湛眼底交织,他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怎么能是您!不该是这样!”
洪文帝愕然。
打压萧湛,让他低头的快意悉数消失,他没想到萧湛是这么想的。
萧湛幼时,他带着他与一众皇子一起做功课,骑马,玩耍的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他当然知道,萧湛对他有多么濡慕敬仰。也知道萧湛如他一般文韬武略,出众优秀,越来越像他。
他以为这是父子天性,却不想萧湛一直以他为榜样,一直在向他学习,更不知在萧湛心中他如此重要。
正是因为太看重,所以更不能接受他是这样的人。
萧湛是这样,那阿瑜呢?
当年她是不是也是因为失望,所以才弃他而去?
毕竟当年他们青梅竹马,私定终身,是他为了皇位选择蛰伏,不与乾元太子相争,将她拱手相让。
毕竟最心爱的女人都可以让出来,这样的男人还能有什么野心呢?
只有那样才能取信于乾元太子,让他对他不再防备。
他辜负了阿瑜,所以她失望到极致,便如他悔婚那日,她说的那样,她恨他,一别之后,便是路人,死生不负相见。
洪文帝闭上双目,心头滋味莫名。
“清华。”再次睁开双眼,他已恢复了素日的威严,“是朕亏欠了你,但朕亦有苦衷,希望你能理解朕。朕,到底是你的父皇。”
这是要萧湛改口。
“儿臣…”萧湛声音艰涩,“谨遵父皇之命。”
…
半个时辰后,萧湛出了养心殿,四皇子已等候多时。
“清华!”
四皇子震惊又唏嘘:“你我兄弟从前就十分投契,没想到我们不是表兄弟,而是亲兄弟。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我兄弟比从前更亲,更该相守相望,相助相成。”
他突然压低声音:“今早大朝会那些官员蜂拥而至,向你行大礼,必是大皇子的手笔,意在让你被父皇所疑。方才在养心殿,父皇没有疑心你吧?”
他言辞恳恳,目光灼灼,一副真心为萧湛打算的好兄弟模样。
萧湛又不是铁石心肠,他如何能不感动呢,一贯清冷的人神色也有所动容:“殿下放心,皇上对我并无疑心。”
四皇子松了一口气,笑道:“别叫殿下了,该改口了。”
他抱拳拱手,笑容满面:“三皇兄!”
萧湛亦抱拳颔首:“四皇弟。”
既然兄弟相认,怎能不举杯痛饮?
四皇子正打算邀萧湛与傅淑妃的昭阳宫喝酒,突然见兵部尚书一脸狂喜地疾步而来。
见了两位皇子,兵部尚书立马道:“两位殿下,大喜,大喜事,靖海侯连续攻破倭寇,直捣倭寇藏身的匪岛,活捉匪首,焚烧倭船八十余条,目下已押解匪首进京。”
兵部尚书说完,就去向洪文帝报喜去了。
四皇子喜出望外,与有荣焉:“三皇兄,今日回归,便立下此等大功。赫赫军功面前,大皇子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又有何惧?”
倭寇连年骚扰,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你打他跑,你退他扰,让江浙沿海一带的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多次派兵剿杀,屡禁不止,颇为头疼。
萧湛便提议,让洪文帝招安浙海龙王穆猷,他只打劫商队,光抢钱,不害命,与倭寇时常交战,倭寇屡屡不敌。
洪文帝便把此事交给萧湛去办,一年前,萧湛亲自去了一趟浙江,与浙海龙王穆猷密谈,许以侯位。
浙海龙王穆猷便答应下来。
然,没想到,浙海龙王言而无信,这边得了朝廷的封赏,那边立马与倭寇同流合污,掠夺百姓。
为此,萧湛受到不少指责。
直至三个月前,浙海龙王对倭寇的行动了若指掌,便开始收网,众人这才知道,浙海龙王是故意迷惑倭寇。
三个月以来,捷报频传,但都是小胜,今日终于抓到匪首,捣毁匪窝,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然而这喜事却把大皇子气得直跺脚。
有了这个大功,大朝会上他做再多的设计也是枉然。
靖海侯早不胜,晚不胜,偏偏这个时候胜,他都要怀疑这靖海侯是萧湛的人了。
…
此时,江令宛正在别院跟母亲说话。
自打萧湛遇刺的消息传来,梅雪娘二话不说就关了玲珑玉坊的门,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女婿树大招风,她就怕有人浑水摸鱼。
后来又听说萧湛可能是三皇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担心萧湛,更担心江令宛。
越是如此,她越是低调,关门闭户,哪都不去。
直到女儿女婿回京,得知萧湛去参加了大朝会,今天要验明正身,她立马领了儿子来看女儿。
小阿宝一个多月没见姐姐,扑进姐姐怀里跟姐姐玩,梅雪娘素净如白玉兰的脸上满是担忧:“宛姐儿,你跟娘说实话,五郎他当真是三皇子?今日去验身,会不会有危险?”
“五爷自然是三皇子。”
洪文帝说他是,那么他就是,不管谁问,江令宛都会这么回答。
不是故意欺瞒母亲,而是为了母亲好,有些事不必让她知道,否则只会让母亲徒增担心。
江令宛放下弟弟,握住母亲的手:“娘,五爷腿上的胎记我看过,据说皇上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些年皇上对五爷这么好,说不定他早就怀疑五爷是他的骨血,只是一直不确定罢了。”
“五爷原就圣眷优隆,如今成了皇子,只会更好,您放心。”
但梅雪娘并不像傅氏那般好敷衍,她知道事情绝不像女儿说的这般轻松,但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遂不再细问。
只是心里叹息,萧湛跟她承诺过,此生只宛姐儿一人,她当然愿意相信女婿。
可那时候承诺的人如今已变成了三皇子,堂堂皇子之尊,还能继续守着女儿一人吗?
梅雪娘不确定。
望着女儿娇艳的脸孔,梅雪娘有心想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罢了,再等等看。说不定萧湛会信守诺言呢?
虽然明知可能性很小,但她总觉得萧湛对女儿不一样,或许他会信守承诺。
没一会,萧湛回来了,江令宛与梅雪娘、小阿宝迎出去,见萧湛身穿皇子蟒袍,贵气逼人,梅雪娘拉着小阿宝赶紧上前欲行大礼。
萧湛避开了:“岳母,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客气。”
他冲小阿宝招手,小阿宝就吭哧吭哧地从地上爬起来,牵了萧湛的手,奶声奶气叫:“姐夫,小阿宝很乖,听娘的话了,姐夫要说话算话,明年春狩带小阿宝一起去。”
萧湛摸摸他头,淡笑道:“好,如果姐姐答应,那明年一定带小阿宝去。”
小阿宝立马松了他手,蹬蹬蹬跑去找姐姐,抱着姐姐的腿要姐姐答应。
萧湛站在旁边笑,场面十分温馨。
梅雪娘悬着的心就松了下来,女婿还跟从前一样,对女儿好,她就放心了。
几人刚进了屋,肖公公来传旨,洪文帝把豫王府赐给萧湛做皇子府了。
肖公公满面笑容给萧湛道喜:“内务府与工部即日便动工修缮,皇上令他们两个月之内把三皇子府修好,两个月后,三皇子乔迁,不知奴才能否讨一杯水酒?”
萧湛点头:“届时我给公公送请柬。”
“好,那奴才这就把乔迁之礼备着了。”
肖公公笑呵呵地走了,梅雪娘又惊又喜:“真没想到,皇上竟然把豫王府赐给殿下了。”
江令宛也没想到,毕竟豫王府是洪文帝做皇子时候的潜邸,洪文帝登基后,豫王府就曾大肆修缮过一次,这些年虽然没有住人,但皇帝潜邸岂能怠慢?一直有专人打理,据说十分精致。
当年几位皇子开府,大皇子很想要豫王府,毕竟意义不一般,可惜洪文帝没有同意,大家便以为洪文帝要把豫王府赐给四皇子,没想到四皇子也没得到。
谁能想到多年之后,这豫王府被赐给昔日的萧湛、如今的三皇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