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商行是大齐最大的商行,表面上看非常有钱,背地里却更有钱,是富可敌国的那种有钱。
一半的干股,够一般人躺着吃吃喝喝挥霍几代人了。
对于江令宛这种财迷来说,这个条件简直让她怦然心动。而且真得了一半的干股,那她直接就是主子的合伙人了啊,想见主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可是…
一想到萧湛在等着她点头呢,她就不乐意了。
不行!决不能让萧湛得逞,她江令宛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才不是银子能收买的人!
为了彰显自己的决心,她“啪”一声拍在窗户上,斩钉截铁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区区一半干股,我怎么会放在眼里!你休想用银子收买我。”
可萧湛却从她语气里听出了恋恋不舍与心有不甘。
区区一半干股?
小姑娘此刻怕心疼肉疼,咬牙切齿呢吧。
“我知道你视钱财如粪土,不把这些银子放在心上,是我心里有愧,所以才想用钱财弥补我的过失。没想到你不要。”
他低低叹了一声:“像宛姐儿这样又漂亮、又有立场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我竟然妄图用钱财打动她,真是错得离谱了。看来,这干股只能我自己留着了。”
江令宛双目盯着窗户,几乎要把窗户戳出两个洞来。
她觉得萧湛太敷衍了,道歉一点都不真诚,既然是要送干股,就得百折不挠啊,怎么才说了一次就不说了。
他分明就是不想送。
窗外,萧湛又开始说话了:“一下子送一半干股,的确有用银子收买的嫌疑,要不,我少送一点,送四分之一吧。宛姐儿你觉得呢?”
江令宛吐血。
瞧瞧吧,这才眨眼的功夫,就少了一半,他果然不想送。
如果自己一直不答应,他过一会是不是又要砍一半?
他这是道歉吗?
分明是逼迫,拿银子逼迫。
“不要问我,我不想跟你说话!”江令宛冷冷说了这一句,就“噗”一声把灯吹灭,兀自上床睡觉去了。
房间里燃着熏蚊虫的香,有助眠的功效,江令宛睁大眼睛盯着被黑夜笼罩的帐幔,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堆成山在她眼前晃。
她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她就这么想着银子想睡着了,梦里她坐拥金山银山,正躺着数钱,突然“咔嚓”一声霹雷,金子、银子全部长出翅膀,扑棱棱飞了。
啊!我的钱,我的钱!
江令宛一着急,醒了过来,窗外雷声咔嚓咔嚓响,竹枝跟柳絮进来了,一个点灯,一个撩了帐子看她:“小姐做梦了吗?一直在喊银子,钱。是遇到贼,丢了银子吗?”
竹枝给她捧了茶来,笑着安慰她:“小姐不怕,梦都是反的,梦到银子丢了,一定是要发大财了。”
外面雷声轰隆隆不绝于耳,一道青白色闪电从天边划过,窗外大雨倾盆,哗啦啦响声不断。
若是其他丫鬟,一定安慰小姐不要怕打雷,她们陪着呢。
可江令宛不是一般小姑娘,打雷什么的,哪有银子飞了吓人?
所以竹枝跟柳絮便说了好听的话哄她,她们的小姐大部分时间是冷静的,唯有在面对美食、钱财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十分孩子气。
江令宛一边喝水一边想,曾经有一份巨大的钱财摆在我的面前,可惜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被欺骗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给我钱,只要给我多多的钱,天天骗我也成啊。
外面下雨了,萧湛一定走掉了。
唉,本来没想睡的,现在睡着了,钱真的飞了。
御赐的婚姻,她想跑也跑不掉,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啊,她真傻。
“你们去睡吧,我不用人陪。”
竹枝柳絮也知道自家主子不怕打雷,两人看看窗户没有被风吹开,就又回去睡了。
这一回,江令宛彻底没了睡意,追悔莫及。
南北商行一半的干股,我五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钱。
“唉!”
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人敲了两下窗户:“宛姐儿。”
江令宛怀疑自己出现错觉了。
外面风雨大作,他一直在淋雨吗?
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趿了鞋飞快走到窗户边,试探地问:“五…萧湛,你在吗?”
她不想喊他五舅舅。
“我还在,我的宛姐儿还没原谅我,我怎么舍得走?”
有雷雨之声掩护,萧湛就不必再刻意压着嗓子了,他的声音很清晰。
“你是傻子吗?下这么大的雨!”
江令宛不知是气还是急,伸手把窗户打开,才拔了栓,呼啦一阵风把窗户顶开,裹挟着潮湿的雨水吹进了屋。
被湿冷冷的风猛然一吹,江令宛觉得身上一凉,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窗外在萧湛站着,他站在倾盆大雨中看着她,身后是幽深的黑夜,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在窗户打开的一瞬间,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窗户内,小姑娘裹了薄薄的一层披衣,遮住了身体却遮不住曼妙的曲线,那披衣是粉色的彩锦,被烛光照着,小姑娘身体的轮廓在发光,柔软与婀娜一览无余。
“宛姐儿,你愿意见我了。”
他的小姑娘,当然会心软。
江令宛见他站在雨里淋,一动不动,不知怎么心里就觉得有火,她在屋里都觉得凉,他淋了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躲一下。
明知道这是他的苦肉计,江令宛却没办法不管他,但要她现在就原谅他,她也做不到。
“我开门了,与你见面了,你可以走了。”
她侧着头不看他,风哗哗的吹,将她头发都吹到一边,露出修长如天鹅般的玉颈。
“好。”萧湛盯着那一片白皙,咳嗽了起来,“我…咳咳,我回去了。”
江令宛转头时,见他捂着胸口,眉头皱着,很难受的样子,一时不确定他是不是装的。
“等一下。”
她转身走了,再出现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伞。
“给你。”
她一直不看他,声音也硬邦邦的。
萧湛却知道她心软,心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暖。
南北商行一半的干股都没能让她原谅他,一场大雨她就心软了。
他的小姑娘啊,这么可爱,他怎么也爱不够。
萧湛伸手接伞,无意碰上她的手,江令宛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像冰块一样。
“无妨,站久了难免冷,我走起来就不冷了。”
江令宛不相信他没骑马过来。
可又有些动摇,毕竟他说一直等她,就真的在雨里等。
心里的火在燃烧!
萧湛这厮…果然是魔鬼,自打认识到现在,但凡他们交锋,她就没赢过!
耻辱啊,重生后她回回赢,却屡屡栽他手里。
太阳穴突突跳,江令宛生生按住了,咬牙道:“既然要走回去,你怎么站着不动,是想让我留你避雨对吧?”
萧湛:“知我者,亲亲宛卿也。”
“那还不快进来!”她没好气地丢下这一句,径直走回来,找了两条干巾帕、一条软毯丢给他。
萧湛拿着巾帕、软毯,小姑娘坐到床上,背对着他,披衣紧紧包裹着她,后背像精致的琵琶。
她气鼓鼓的,不想理他。
萧湛轻轻喊她:“宛姐儿。”
小姑娘没回头。
萧湛就把软毯拿起来,这毯子很软,她随手丢过来的,肯定是她刚才盖过的,上面还有她淡淡的甜。
萧湛把软毯放到鼻下,很认真很陶醉的模样,墙上投下他的影子,江令宛便把他一举一动都看清了。
这厮!
“萧湛,你不要太过分!”
江令宛猛然回头,萧湛已经来到她面前了,还伸了一只手摸她的头:“乖,睡吧,我过一会就走。”
他的手不知道摸了她头多少次,只要他手一伸过来,江令宛就会乖乖的,几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江令宛呆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当时就想把他的手打开,萧湛却说:“不用怕,银子是你的,金子是你的,通通都给你,谁也抢不走。”
江令宛:…
刚才梦里哭着喊着要银子别跑一定被他听见了。
躺在床上,她鸵鸟似的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从头到脚都盖了起来。
这一回,她是彻底失眠了。
风声雨声渐渐小了,已经到了下半夜,很快就要天亮了。
江令宛探出头,墙上男人的影子很高大,是仰面靠着椅子睡的,睫毛非常的长。
她盯着影子赶人:“你该走了!”
那抹影子一动不动,睡熟了一样。
江令宛稍稍提高声音:“萧湛?”
连喊了三声都没有反应,江令宛又不敢太高声,只能下了床去叫他。
男人双目紧闭,睡得很熟,喊他也不醒,江令宛就伸手推他。
他身上滚烫,隔着软毯她都感受到了。
江令宛伸手去摸他额头,烫得惊人,许是她手冰凉的缘故,他觉得额头凉凉的很舒服,发出轻轻的呻吟。
江令宛盯着他,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她真是拿他没辙了!
真想把他从窗户里推出去,不管不问。
男人昏昏沉沉,脸颊烧得通红,根本无法感知她的怒火。
江令宛咬咬牙,抱住了他的腰。


第104章
男人身上滚烫,身上的肌肉却非常结实,隔着薄薄的夏衣这样搂着,她的柔软、他的结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不是她有功夫底子,还真搬不动他。
饶是如此,当把人搬到床上时,她还是趔趄了一下,扑在他的胸膛上。
额头在他下巴上撞了一下,唇从他颈窝擦过,他身上有清冽的男人气息。
江令宛累得气喘吁吁,不敢让丫鬟听到,只能窝在床上喘。
萧湛双目阖着,偶尔发出细微的、痛苦、压抑的呻吟声,身上越发烫,脸也更红了。
天已微微亮,柳絮与竹枝已经起床了,但还没到叫江令宛起床的时间。
江令宛低声道:“烧死你算了!”
人却下了床,蹑手蹑脚去端冷水,拿了干净的巾帕。
转身回到床边,她手一抖,险些把铜盆给扔了。
萧湛把身上的软毯扯开了,衣襟半散,两条大长腿打开,把整个床都霸占了,修长的脖颈,结实雪白的胸膛都露着。
江令宛本能地先闭眼,过一会才把眼睛睁开,端着铜盆上床,绞了巾帕给他搭在额头上,把他推到里面。
弄好这一切,她放下帐子,在他身边躺下。
帐内光影浮动,晦涩不明,身边躺着的男人容貌俊美,身材迷人,半开衣襟,还是她的未婚夫婿,怎么看都是一派旖旎暧昧。
江令宛没觉得半分暧昧,她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想快点把萧湛弄走。
躺下之后,她喊柳絮竹枝进来。
“小姐今日醒的倒早。”竹枝负责她日常起居,一进来就走到床边要去撩帐子。
“别掀帐子,我头疼。”江令宛声音闷闷的,“去请赵爷爷来,就说我病了。记住要悄悄的,别惊动了夫人。”这是对柳絮吩咐的,外务都归柳絮管。
这两个丫鬟一内一外,俱对她这个主子忠心耿耿,服服帖帖,两人俱没有提出异议。
江令宛又吩咐竹枝:“跟夫人我昨晚没睡好,别让她知道我病了。”
两个丫鬟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江令宛这才翻了个身,面对着萧湛。
这张脸俊美无俦,如玉的脸,高挺的鼻,丰润的唇,发了高烧脸颊通红,唇也红,越发昳丽,像流云的霞光映着晶莹的美玉,好看的不像真人。
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竟然干出…
一想到自己被她放在腿上,被他按着亲,她就气得不行。
伸手捏了一下他耳朵,她心里的气才稍稍消了一些。

赵老大夫不好请,但他这两年跟江令宛处的多,早把她当亲生孙女看了。加上他今年培育双月椰没成功,还想再去蓬岛瑶台,一听到江令宛不舒服,立马就跟着柳絮来了。
“坏丫头,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治病吧?”赵老大夫坐在床边问,“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连丫鬟都支开了,准没好事。”
“赵爷爷,你先给号号脉。”
从帐子里伸出一只手,赵老大夫把手搭上去,眼皮子一抖:“不是已经赐婚了吗?你们就这么急,连几个月都等不了?”
赵老大夫是何等高超的医术,他一搭脉就知道这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身强力壮、内家功夫登峰造极的男人。
江令宛身边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萧湛。
江令宛就知道瞒不过他,这才一把掀了帐子:“赵爷爷您医术不行了啊,连他病了都号不出来啊。”
赵老大夫一听江令宛竟然质疑他的医术,登时就怒了:“我当然知道他病了,但谁说病了就不能…不过他的确还是童子鸡。”
而且还是个非常强壮的童子鸡。
攒了二十多年,成亲的时候…
赵老大夫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从萧湛两腿间划过,天赋异禀,异于常人,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真是不得了,了不得!
随着他视线扫过去,江令宛也不由自主瞥了一眼,萧湛他竟然还是…他果然还是!
她赚了!
呸呸呸!他是或者不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都怪赵爷爷,把她带偏了。
江令宛指了指自己的窗户:“赵爷爷,把您的马车弄到后墙那边,不能让他继续在我这里。”
赵老大夫点点头:“你这个死丫头,弄出这样的事来,老头子我心善,就帮你一次。若有下回…罢了,横竖过段时间你们就成亲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胡闹就胡闹一回吧。好歹他有分寸,没有闹到最后一步。”
江令宛:…
“够了。”江令宛深深吸了一口气,“赵爷爷,有什么要求,您提出来吧。”
“我能有什么要求!”赵老大夫冷着脸,十分失望,“你扪心自问老头子对你怎么样?难道没有好处就不能帮你做事了吗?你这个死丫头,真真要气死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做点点事就要好处?”
“等着!”他没好气瞪江令宛一眼,“我去弄马车来。”
江令宛:…
行,你能你有理,惹不起,惹不起。
赵老大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了门就把手里藏着的一个小纸团打开看了。
嗯,姓萧的这个小子,够聪明,够有眼力劲,老头子喜欢。
过了一会,赵老大夫回来了:“马车已经放在后墙了,我先施针,让他清醒,但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
江令宛把萧湛从床上拖下来,让他在地上躺好。
她可不想萧湛知道她把他弄到她床上来了。
赵老大夫就拿了银针给他扎穴位:“他这病很严重,用针强迫醒来,会加重病情,你把东西收拾收拾,路上帮我看着他。”
江令宛却捕捉到他的话:“他病得很重?”
赵老大夫头也不抬,轻描淡写道:“热极伤阴,痰热壅肺,小病,难不倒老头子。”
痰热壅肺的确难不倒赵老大夫,但是需要好好护理,这病是好治,但一个弄不好就会落下病根,一到特定时间就复发。
“你药膳做的好,好好给他调理调理。”
江令宛挑眉看他:“赵爷爷,您是大夫,怎么能让我给他调理?”
赵老大夫跟她反呛:“他是你男人,你不调理谁调理?调理好了还不是你受用?”
江令宛盯着萧湛,眼中的火又冒上来了。
要不是昨天的雨是偶然下的,要不是赵老大夫就是这么个性子,她都要怀疑他是装病故意跟赵爷爷一起坑她了。
看她咬牙切齿,赵老大夫就说:“死丫头你别不放心上,一定得好好照顾他,夫妻本是一体,他好了你才好。等你成亲了你就知道了。”
江令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后悔,万分后悔,为什么当初萧湛说给她南北商行一半干股的时候她没答应,她要是答应了,哪还有这些事啊。
给自己挖了坑!
流年不利啊!
说到底,还是怨萧湛,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
江令宛恨恨地盯着他,男人睫毛抖了两下,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他声音嘶哑,盯着江令宛问。
“别说话,省点力气,等会还要你翻墙呢。”赵老大夫退开一步,把位置让给江令宛,催她,“别傻站着啊,扶你男人起来啊。”
自己请来的赵爷爷,含着泪也要听指挥。
江令宛没辙,硬着头皮上。
萧湛看出来她的不乐意,自己先站起来了,就是站得不太稳,晃了晃。
赵老大夫好像没看见,用眼神跟江令宛说,别看我,又不是我男人,谁男人谁扶。
萧湛下了床,才迈了一步,胳膊就被人托着了。小姑娘两手扶着他胳膊,虽然抿着嘴没说话,却让他觉得心里美。
她一次次嘴硬,却一次次退让,他就知道,她不会不管他。
萧湛果然只支持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上马车,他又晕了过去,赵老大夫一边赶马车一边说:“诊箱里有参片,给他含着。”
江令宛拿了参片喂他,他闭着眼根本不知道张嘴,她只能用手去捏他脸,强迫他张嘴。
他身上还很烫,贪恋她玉一样温凉的小手,主动把脸贴她手心里。
捏开了他的嘴,把参片放进去,手难免要碰到他的唇。
江令宛瞪他,她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这么便宜他了!
萧湛的别院,江令宛来过许多次了。不同的是,之前她是五爷的小闺女,这一回,她成了五爷的小小未婚妻。
青峰表示震惊又喜极而泣,他真蠢真傻真瞎,竟然就没想到主子疼三小姐不是爹爹疼女儿,而是小伙子疼小姑娘。
他的主子,清心寡欲跟仙一样的主子,竟然思凡了。
天大的喜事啊。
青峰喜滋滋地笑,大牙板子都露出来了。
等江令宛把萧湛安置好,熬好了药汤,青峰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江令宛发现这别院一个女子都没有,从服侍的到做饭的,到洒扫的竟然全是男的。
她从前没太注意,今天发现偌大的别院竟然找到不到一个能给萧湛喂药的人。
所以这个差事就落到青峰身上了。
他哪敢啊。
“不行,三小姐,主子从不许我们碰他的,他生活起居都是自己,我们若是碰了他,是要挨板子的。”
这是什么奇葩规矩?
江令宛捧着药碗问:“难道就没有人近身接触过他吗?”
青峰看着她:“的确有一个人,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他眨了眨眼,没说那个人是谁,江令宛却懂了。

江令宛给萧湛喂了晚上临睡前的最后一遍药才回家。
梅雪娘虽然不太确定,但却能猜出七八分她是从萧湛那里回来的。
她心里已经认定这个萧湛这个未来女婿了,女儿不怄气了,解开心结,才能跟萧湛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所以江令宛去萧湛那里她就装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江令宛一踏进别院,黑仔就兴奋地扑过来,围着她打转,好像在问她昨天去哪里了。
江令宛摸着黑仔的头揉它,陪它玩了好一会,直到药熬好了,她才踏进萧湛的卧房。
昨天过来,没仔细看,今天才发现萧湛卧室东西挺少的。
一张大床,窗下一个炕,一张屏风,一个斗柜,两张小凳,便是萧湛卧房里所有的物件了。
东西不多,却样样精致金贵,光那张金丝楠木床就价值不菲,更别提其他东西了。
床贵重精致,睡在上面的男人更精致。乌黑的头发,挺拔的鼻梁,身上盖了薄丝被,修长的笔直的大长腿隔着被子都能看见。
江令宛故意放重脚步,男人依然闭着眼睛,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她就把药汤放在床头,冲窗外喊青峰:“抓三只苍蝇来。”
萧湛眼皮轻轻抖动,睁开了双眼。
江令宛就知道他是在装睡,昨天给他喂药,累得她骨头都酸了,他醒了,竟然还想让她喂。
既然如此,她当然要满足他啊。
伸手把药碗端过来,江令宛轻轻搅着,脸上带着笑:“赵爷爷说,要给你加一点药引子,这样能好的快一些。”
小姑娘笑得美,带了得意狡黠,还有等着看好戏的小骄纵。
萧湛知道,他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一抬手,把一张百两的银票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姑娘的琉璃般漂亮的眼睛果然被银票吸住,随着银票晃动而晃动,跟黑仔见了肉骨肉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就差张嘴吐舌头了。
真是个小财迷。
萧湛把银票收起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一口,一张。”
烧了许久,他嗓子嘶哑了,比平时更好听,江令宛无心听他的声音,更无暇去品味他眼中的深情,只端着碗盘算。
按照这碗中的汤药,用勺子喂,至少得十勺。也就是说,有足足一千两银子。
有钱不要是傻瓜,昨天没银子她都喂了,没道理今天有银子反而不喂啊。
江令宛觉得这买卖划算,也不计较他装睡了,舀了一大勺药汤,喂给萧湛。
青峰抓苍蝇走到门口,就看到房中那一对羡煞旁人的爱侣,女子貌美如花,娇艳欲滴,男子英俊无双,和光同尘,一个喂,一个吃,缱绻羡爱,鹣鲽情深。满室都是甜甜的气息。
青峰赶紧退出去,体贴地把门带上,想着自家主子很快就要大婚了,心里美滋滋。
然而以上纯属他脑补,萧湛的确深情款款,江令宛却没给他回应,她满心想的都是钱、钱、钱,早点喂完,早点拿钱。
一共喂了十三勺,一千三百两。
江令宛心情好,还附赠了漱口的服务。
收拾停当之后,她伸手问萧湛要钱:“好了,该银货两讫了。”
轻轻松松挣了一千三百两,小姑娘眼中有得意,花瓣般娇艳的红唇微微上翘,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般。
夏日锦衫薄,她伸出手来,就露出了一截手腕,白皙如玉,纤细可爱,他喉头滚动,伸手将那一截皓腕抓住,一个翻身,压倒她,亲上去。

江令宛总算明白了他说的一口一张是什么意思,一口并不是喂他吃一口药,而是让他吃…
从床上挣扎起来,她对着铜镜照,唇再次红肿了,虽然没有那天那么严重,但依然能看出她的嘴被人吃过。
他明明病了,力气却大得惊人,手劲大,嘴上劲儿也不小。
江令宛没辙,只能留在别院,等唇上的红肿消了再回家。
她在萧湛别院这里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她不打算管萧湛,只把黑仔叫过来玩。
她不去,萧湛却找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知道自己刚才过火了,萧湛就抢在她赶人之前开口:“这里是南北商行的契书,一半的干股都在这里。”
江令宛还恼他刚才的过分,眼都不瞟他一眼:“要不起,我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
一千三百两银子她拿的不轻松,差点就窒息晕厥了。
萧湛把匣子放下:“这是我给你的聘礼,钦天监算了几个日子,明天会送到梅宅让你选,宛姐儿,你选九月九这天吧。”
钦天监算了三个日子,九月九、腊月二十、来年二月。
九月九最近,离现在只有三个月。
江令宛气得瞪他,就算圣旨赐婚,也不会要求必须在什么时间内成亲的,可钦天监算出了日子就不同了,那必须得按照钦天监给的日子来。
“是我进宫去求的。”
萧湛没否认,直言不讳地说:“我想早点娶你,而且宁轩还没死心,我们早一天成亲,我就早一天安心。”
这回江令宛没说话了。
她倒是不怕宁轩,但她不是一个人,还有母亲,杜妈妈,小阿宝,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母亲弟弟。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她?
她的婚事早一点尘埃落定,的确能让母亲早一天安心。
可就这么让萧湛事事顺心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必须得把场子找回来。
“九月九的确是个好日子。”江令宛不恼了,开始跟萧湛讨价还价,“南北商行的干股,只能算你欺骗我的补偿。若要我选九月九,你还得答应我两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