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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憋着笑,截了几张快把脸糊住的弹幕图,放给他看。
【2333333活活笑死,林少的秘书读软广也太硬了吧,一股尬味铺面而来!】
【最好笑的难道不是大家前一秒还在嫌弃,下一秒林少豪气送出酒店白金卡,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啊我可以再听十遍’吗?】
【嘤嘤嘤,林少太可爱,好想做他腿部挂件。】
【我居然觉得素人这一对最好看,2333333】
周导快速浏览了一遍,心里有了数。
目前的策划点都是有效的,开门红,稳了!
而粉丝们哪里知道自己正在被节目组作为大数据分析着呢,从节目结束到深夜,相关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
路人在猜测接下来的剧情,各家粉丝都在激烈battle,唯一只有“烈焰熊熊”CP群里一片欢乐祥和。
【吃糖啊姐妹们!开篇就狂撒糖,这套英伦风情侣装可以嗑一年!】
【233333,房间考试答题这里,喜提史上最没默契CP吗?】
【说他们在互相埋怨的瞎了吗?明明焰焰眼中一抹无奈的宠溺,林少一脸内疚啊!】
【两个人一起去井边的画面不要太美,感觉就像农村小两口准备要上炕!】
【注意一下,林少自然而然地抢着拎水桶啊,超级宠妻有木有!】
……
硕大舒适的沙发上,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紧紧贴合的剪影映在墙壁上。
“呜……太晚了……”成焰的声音发着抖,微眯着的星眸中带着水光,眼角微红。
整个身体被桎梏在青年坚实又蛮横的臂弯里,斜斜地压在沙发一角,被一波又一波的吻袭击着,像是无休无止,海浪拍岸。
林烈凯的唇辗转又温存,刚刚一波火热的吻后,现在的吻更像是轻柔怜惜,春风化雨。
“不晚……你不是明天向公司请假了吗?”林烈凯的声音早就哑了,像是在沙漠中长久地缺了水,正渴着。
成焰艰难地伸出酸软的胳膊,将他往外推了推:“是请了假,可是也得外出啊。”
林烈凯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明天有什么事很重要吗?”
成焰怔怔地望着他,嫣红的脸色终于慢慢褪了一点。
他低垂下眼,那两排睫毛上沾了从眉峰滴下来的细汗,湿润,根根分明,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明天清明节,我要……去一下墓地。”他低声道。
林烈凯一怔,满心以为他和妈妈妹妹一起,要去祭奠生父,心里一阵怜惜,试探着问:“这么巧,我也要陪妈妈去墓园看去世的外公。我陪你们一起?”
成焰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有一丝林烈凯看不太懂的情绪。
“不用了,应该不在一处。”他柔声道。
他尚且没去过自己的墓地,想来也不是什么高端场所,林家的墓园应该更加豪华些。
林烈凯“哦”了一声,也是,毕竟是人家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自己去,委实也有点唐突。
“那我以后再去。”他温柔地道,“再过一阵子,等你家里人都接受我了,我再陪着你。”
成焰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点头一笑:“好。”
……
夜色已经很深,偏僻街道边,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暗影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两个人的脸都藏在黑暗里,一个声音低沉:“你找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到?城市就这么点大。”
对面的男人声音有点焦躁:“吴哥,那个女人身患癌症,我找遍了城里的医院,都没有就诊记录。我觉得,没准已经死了!”
吴静安扔下手中的烟头:“癌症拖上几年不死的,多的是。”
那男人犹自辩驳:“也没准回老家等死去了呢?”
吴静安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倒是心大。真要是有一点点疏漏,你我都要把牢底坐穿的。”
那男人满不在乎地龇着牙:“吴哥,我真不怕。当年村子里,就数你出来混得好,带着我也跟着有吃有喝,我一个小混混,这辈子活得算是够本了。”
吴静安恼火地瞪着他,咬了咬牙:“胡说什么,好好帮我做事,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那男人嘿嘿一笑:“行,我听你的。”
吴静安在暗影里站了一会儿,忽然道:“明天是清明节,你去陈岩的墓地里守着,早点去,看看这一天里,有什么人来。”
男人一愣,声音犹豫:“干、干什么?我不去。”
吴静安讥讽地冷笑一声:“人都死了,这一年又没厉鬼找你索命,你怕什么?”
顿了顿,他淡淡道:“万一那个女人没死,说不定会去看看呢?”
不过是一个坐台的,花点钱买通了,先谎称自己被迫卖-淫,求他的救助。再找几个混混前去抢人围殴她,按照陈岩的性子,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面对着忽然亮刀的三五个人,随随便便也就被砍伤了。
一边报警有人贩-毒和斗殴,一边叫那女人偷偷往他身上藏几粒东西,一切就这么简单,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清清楚楚,算无遗策。
只是谁又能想到,十年后的一天,这个女人竟然会患上重病,要死了呢?……
死就死了,偏偏死前要良心发现,惦记着十年前那个被她害过的人。
幸好,她不知道去哪里找陈岩,更不知道当年的事本就是他吴静安的手笔,所以这个蠢女人竟按照公开的资料,来找到他这个前经纪人,问他知不知道当年的陈岩在哪。
老天长眼,幸亏啊幸亏。
……
乌云凝空,清明节这一天,果然阴雨霏霏。
城郊的高端墓园里,林烈凯撑着伞,陪着母亲在外公的墓碑前拜祭完毕。
他把肖雅送上了车,冲着她挥挥手:“妈您先回去吧,我再在这边呆一会儿。”
肖雅凝视着儿子,心里微微一软,柔声道:“好,你去吧。”
肖雅的车缓缓开走,旁边,林烈凯的秘书无声上前,帮他撑起了一把硕大的黑伞,递过来一捧黄白相间的菊花。
“林少,您交代的花。”
林烈凯默默接了过来,戴上了墨镜,无言地跟在他身后,向着墓园另一边走过去。
经过一排排洁白的墓碑,绕过一排松柏,秘书将他带到了墓园角落的一处。
“林少,就在这里了。我买了偏远幽静的地段,占地疏阔,没人打扰。也有雇人定期打理。”秘书小声道。
林烈凯点点头,声音恹恹的:“你先走吧,去门口等我就好。”
绵绵细雨中,洁白的墓碑被打湿成了微微的青白色,上面一位少年的黑白照片俊美英气,笑容像是沾染了阳光。
清明节来看望故人的人很多,可是这一片墓地占地大,又整洁讲究,而且价格极高,来祭奠的人彼此隔得都远,互不打扰。林烈凯静静伫立了一会儿,黑色墨镜下,看不出表情。
良久之后,他弯下腰,将手中的菊花轻轻放在了墓碑前,又将刚刚落在墓碑边的几片残叶拂去,才转了身。
远处,两个男人顺着青石道拾阶而上,都撑着雨伞。
一个人身材修长,姿态优雅,戴着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另一个稍微矮一点,身形微微有了一点发福,圆圆的包子脸上,依稀有着少年时的稚气可爱。
林烈凯和他们擦肩而过,忽然就一皱眉,停下了脚步。
他器宇轩昂,在任何地方也是人群中的焦点,这样忽然在两人面前驻足,那两个人也一怔,抬头看向了他。
林烈凯的目光只在沈木轻面上停了那么数秒,就冷冷移开,倒是在他身侧另一个人上停了许久。
终于,他认出了这个以前男团中的成员,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微微的惊诧和恍然,但是终究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伍鸿有点奇怪,扭头又看了看林烈凯的背影:“什么人啊?”
沈木轻道:“是个跋扈的富二代,不用理他。”
关注成焰的时候,这人的脸可没少见,就像牛皮癣一样,总是和那个成焰一起捆绑出现,想不认识都难。
伍鸿“哦”了一声:“大概是认出了你这个大明星吧?”
沈木轻道:“我瞧他看你的时间,倒是比我还多,说不定是认出了你呢。”
伍鸿摇头:“沈哥,别开玩笑了。我都残成这样了,又不在圈子里混,哪还有人认得出我。”
沈木轻温和一笑:“哪里有残了,那时候啊,你可是团里最招人疼的一个。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妈妈粉最多的。”
伍鸿苦笑:“我们几个的粉丝,加起来还不到你和岩哥的零头呢。”
一提到那个人,两个人忽然都不说话了。
循着墓碑编号,两个人终于找到了陈岩的墓。
天幕上垂下来的雨丝越来越密,风也急了,将雨丝斜着吹到了人的衣服上。
站在那里,两个人无声静默。
雨水中,伍鸿的哽咽终于压不住,沈木轻双眼通红,伸手揽住了他:“别哭了,以前你一哭鼻子,阿岩就急着哄你……假如他泉下有知,见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伍鸿狼狈地擦了擦眼睛,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三个躬:“岩哥……我来看你了。我回老家后,盘了一家超市,现在虽然不唱歌跳舞了,可是过得也还行。”
他从钱包里翻出来一张照片,颤抖着手向着墓碑亮了亮:“我结婚了,去年你走的时候,我老婆临产,没能来送你最后一程。对不起啊……你看,这是我老婆和儿子,你原先说过,等我结婚了,要做孩子的干爸呢。”
墓碑上,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灿烂而明亮,像是真的看到了他的照片,听到了他的话。
沈木轻低着头,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涩声道:“他看到了,放心吧。”
……
远处,一排排的灌木丛后,一双眼睛从树叶缝里露出来,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
伍鸿依旧站在那里,身子在微微发抖:“岩哥,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该在后来和你吵架,我只是、只是……”
他哽咽声更大:“我只是一时太气、太绝望。我天赋没有你们好,所以我练习比所有人都辛苦,就是想,和你们一样好好站在舞台上……”
沈木轻低声道:“我们都知道的,你父亲死得早,还有弟弟妹妹要养。阿岩更知道。”
“不,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伍鸿痛哭起来,“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怕团队倒掉,因为我知道,离开这个男团,我这样的资质,在娱乐圈里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出了事,我一开始心疼担忧,可是后来,我心里其实是真的怨恨他的。”
他激动地叫起来:“我明知道那是意外,可是我真的会忍不住想,他为什么非去夜店,为什么和小姐扯上关系,为什么被人不小心陷害?”
他声音嘶哑:“我是有一点点埋怨的。假如他再谨慎点、再洁身自好点,不遇上这种意外,我们的男团说不定会一直风光,我付出的所有努力,也都不会白费。我们剩下的几个人,梦想全毁了啊……”
沈木轻静静望着他,一瞬间,眼中竟似有种极其复杂的神色。
苦涩、犹豫,又有点奇怪的怜悯似的。
“伍鸿……这个世界上,谁都能误会他;我们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理由埋怨他,唯独你,不能啊。”
伍鸿身子一颤,痛苦地闭了闭眼:“是啊,因为他一向最照顾我、疼爱我。”
沈木轻凝视着他,在雨中,显得又冷淡,又疏远。
“不,是因为,你欠他的。”
伍鸿抬起头,怔怔看着他,依稀留存这稚气的脸上,有着茫然:“你、你说什么?”
沈木轻垂下头,俯视着墓碑上那张熟悉的脸,声音木然:“你年轻时那种天真又可爱的脸,一直很受某种变态人士的喜欢,你记得吗?”
伍鸿颤着嘴唇:“那、那又怎样?”
“偏偏你又胆小,不懂怎么应付那些场合,所以每次吴静安叫你去陪酒,都是阿岩死命帮你挡着。”沈木轻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古怪,“他还私下为了你找过吴静安,说以后真有什么推不掉的局,不准找你,找他,他酒量大。”
伍鸿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嘶声叫:“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沈木轻淡淡嗤笑一声:“你是全团最小、家境最不好的那个,阿岩自己是孤儿,当惯了孩子王,就觉得,照顾年纪小的,是天经地义啊。”
伍鸿呆呆地听着,雨水越来越大,打在他微胖的脸上。
不远处,他们身后,一个人怔怔地站着,想要靠近,可是又犹豫着。
前方风雨中的对话隐隐约约,他听不清楚,不由得上前了几步。
“那天晚上,吴静安说,夜总会那边有位富商,无论如何也要指定你去作陪。”沈木轻眼睛望着墓碑,低声道,“阿岩不同意,和吴静安吵了一架,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天边忽然一道沉沉的惊雷,雨势越发得大。
伍鸿丢了魂一样,身子一歪,踉跄着,歪倒在前方的墓碑上。
密集的雨水打着他微胖的脸上,流淌下来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沈木轻缓缓摘下墨镜,神色古怪:“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告诉你,有任何意义吗?出事后,他醒来后就求我们,千万别跟你说……”
忽然地,雨中就蹿出了一个人影,踏着地上的雨渍,溅起了串串水花。
他一个箭步狂冲上来,猛地一把揪住了沈木轻,嘶声低吼:“你疯了,和他说这些干什么!干什么啊?”
沈木轻猝不及防,被他揪得一个趔趄,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的少年,震惊地几乎失声:“你、你……”
伍鸿更是呆住了,看着这俊美又有点熟悉的少年,他恍惚认了出来:“啊,你是那个?”
成焰再难控制情绪,猛然扭过头,眼眶红了:“是、是我……”
“你是那个声色偶像的冠军?”伍鸿喃喃道,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沈木轻,“你刚刚说什么?”
成焰心情激荡,正要踏上一步,听了这一句,忽然停住。
他单薄的身体在雨幕中僵立着,发着红的眼睛看了伍鸿一会儿:“……”
旁边的沈木轻却猛地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神色凄厉,重复着和伍鸿一样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问话,两个人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成焰直直看着他,声音压不住怒火,他咬紧了雪白的牙,嘶声道:“你也说了,陈……陈岩老师拜托过你们,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十几年过去了,说这个有意义吗?!”
当年的他已经残废了、毁容了,难道叫还是一个懵懂少年的伍鸿,也跟着自责,然后背上一辈子的内疚?
吴静安和沈木轻明明答应了的,永远闭口不谈,可是为什么,在他的墓前,沈木轻非要说出来?
除了叫已经过上平静生活的伍鸿陷入巨大的痛苦,又有什么用处呢!?
沈木轻呆呆地望着他,心里有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陈岩把一切都告诉了这个忘年交的少年,是吗?
所以他知道一切,所以他这样愤怒地指责他?
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怪异,伍鸿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有什么立场露出这样的责怪?……
然而,他问得对。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
是因为,觉得不甘心吧。
他和伍鸿都应该内疚和愧对那个人,凭什么他就要每每午夜梦回、辗转难眠,伍鸿却可以心安理得,好好地过这么多年呢?
第100章冰山的下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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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灌木丛后面, 那双暴戾的眼睛眨了眨,不耐烦地掏出手机,遮住雨, 发了条短信。
“一大早有个男人来上坟,看上去穿得很好。然后就是你家的沈木轻和一个男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有个小年轻来了, 一起站在那边。”
很快,短信回复了:“拍张照片传我。”
男人小心翼翼从灌木丛里找了个缝隙,没开闪光灯,拍了一张发过去。
摩天高楼的办公室里,吴静安猛地站起来, 看着阴暗色调下的墓园。
沈木轻没有叫他,却自己去了墓园, 这没关系,可是伍鸿那个小子怎么也在?
他们俩的旁边, 那个少年……虽然隔得远,光线又差,可是吴静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挺拔身姿、无瑕侧颜, 不是那个成焰又是谁?……
沈木轻上次说的对, 这个人就像是阴魂不散, 像是一个来讨债的!
“你注意接着盯, 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还有, 继续看还有什么人来!”他恶狠狠地按下发送键。
站起身, 他望着大玻璃窗外阴沉压抑的天空。
没钱的时候,看什么都两眼冒绿光,现在好像没那么饥渴了,但是一想到失去这些得之不易的东西,还是会觉得无论如何都不甘。
就好像站在这几十层的高楼上,往天空看,原来和十几岁时站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看,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叫他再回去村口看天,他宁可死!
……
墓园里,成焰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伞,撑在伍鸿头上。
“我是陈岩老师的学生,他生前待我很好。”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和他一起喝酒时,他常常说你们以前的事。”
伍鸿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通红:“……”
“那晚上的事,和你没关系。”成焰站着,雨水顺着他形状姣好的眉峰往下滴,“他本来就酒量好,又是队长。换了任何一个人,那晚上也是他去。你千万……”
他涩然道:“千万别多想。明白吗?”
伍鸿忽然蹲下了身子,无声地开始流泪,终于,那哭泣变成了号啕大哭,在风雨中,在安静的墓园一角飘荡。
沈木轻在一边,身影僵直,一言不发。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安慰着伍鸿的少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模糊。
就像是又看到了那个人,看到他每次搂着年少的伍鸿的样子。
扭头看去,几尺之外的墓碑上,亡去故友的笑意明朗温柔,眉目中,却有那么一丝丝极难发觉的少年恣意。
从没有后悔过,也不曾在别人需要他的时候退缩。
……
三个人不知道在那墓碑前站了多久,一直到伍鸿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成焰盯着墓碑上的铭文,目光落在了最下面的落款上。
“爱过你的歌迷们”。果然,像那个贴吧里的置顶帖上说的那样,是某位过去的歌迷帮他置办了后事,虽然没有什么风光大葬,可也安详体面,栖身在这种幽静的地方。
他淡淡地笑了笑,扭头看着伍鸿和沈木轻,低声道:“你们也不用太难过,看,他也不是真的……被所有人都忘记了。”
毕竟也有过去听过他的歌的人,多年后还记得。
三个人沉默着转身,向着来时的青石阶行去。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前,成焰站定了。
他默默地看着伍鸿,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地抱了一下他。
“好好开超市,好好带孩子。”松开怀抱的时候,他眼圈微红,笑着,“陈岩老师一定看到你的全家福了,你活得好,他才会高兴。”
……
雨势小了,天边的阴沉云朵变得疏浅了,墓园里,不时有前来吊唁的人擦肩而过。
一个女人从他们身边低着头走过,身形瘦削,步履艰难。
三个男人都没有注意她,但是他们这样站在道路边,身形气质俱佳,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向他们望上一望。
那女人脸色蜡黄,目光呆滞地一瞥,忽然,就有点愣住了。
她困惑地睁着眼睛,看着沈木轻戴着墨镜的脸。
沈木轻也注意到了她,微微皱了眉,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移了移身子。
就算带上这么大的墨镜,在这种地方也会遇见能认出他的歌迷,真是叫人烦不胜烦。
那女人却依旧目不转睛,眼光直勾勾的,有那么一瞬,她身子晃了晃,似乎想靠近沈木轻,可是忽然,她又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迅速地,那犹豫又变成了忌惮。
转过身,她匆匆低下头,四下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陈岩的墓碑那边仓皇走去。
沈木轻看见了她眼中的那丝惊恐,正在纳闷,身边成焰已经转过了头,看向了他。
他顺着沈木轻的目光看去,正看到那个女人微显踉跄的背影,没有在意。
沈木轻也将疑惑的目光收了回来,两个人目光一接,相对无言。
成焰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开口:“沈老师,歌曲的事,就这么过去吧。”
沈木轻的理智终于从恍惚中回来了些,他冷冷地盯着成焰,心里的羞辱和愤怒翻涌上来:“你偷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当然想过去。”
成焰笑了笑,不欲再解释什么:“假如过去有什么冒犯的,也是不得已。”
他指了指远处那个孤零零的墓碑:“他在那边,想来也不想看到我们这样水火不容。”
沈木轻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再说话,而是冷笑一声,看向伍鸿:“我们走。”
可是,他身边的成焰,却似乎神色有点奇怪。
他刚刚指向墓碑时,目光自然而然地也望向了那边,正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脚步蹒跚,停在了那里。
隔得远,有有绵密的雨幕遮挡,那女人的背影似乎是陌生的,可是一眼看去,却有什么在成焰眼前忽然闪了闪,像是一道闪电,划过了阴郁的天空。
……
墓碑背后的灌木丛里,一直盯着的那双小眼睛,忽然睁大了。
他死死看着墓碑前女人的侧脸,身子因为震惊而有点发抖。
摸出手机,他急促地发了一条短信:“那个女的真的来了!”
放下手机,他悄悄地猫起身子,四下看了看。
墓园这边偏居一隅,没有摄像头,有一排排的松柏挡着,远处祭奠的人离得很远。
站起了身,他悄无声息地用雨衣把脸遮挡住,向女人身后走去。
那女人站在那里,身影消瘦得像是脱了形,一动不动。
她身后,男人阴沉的脚步越来越近,长袖的雨衣下,一道隐约的寒光露了出来,映着雨丝。
还差几步就能靠近,他的目光死死盯紧了前面,悄悄抽出了那闪着寒光的锐利刀子。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那脚步就像是鼓点,声声入耳,转眼之间就到了他们身后。
那个男人的刀已经快要拔出了衣袖,忽然听见这脚步,身子就是微微一震。
一个身影急速地和他擦肩而过,冲向了前面的那个女人,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你是?”
那个男人大吃一惊,手里的刀猛地收了回去。低低地垂下头,赶紧半侧着脸,快步向另一边走去。
成焰紧紧地抓住了那个女人,一把将她转了过来。一眼看见这女人的瞬间,他的脑子就“嗡”了一声。
十个月前,在星二台的楼梯口,抓住他的那个女人!
虽然只有那么短短几分钟时间,可是濒死时的记忆是如此深刻,以至于在他的梦里反复出现。
这个女人憔悴木然的脸,和他记忆中比起来又苍老了些,带着明显的濒临腐坏的气息,可是眉目却没有大的变化。
“你……你,是你?”他心情激动,声音打着颤。
女人猝然被抓,长久的惊怕猛然爆发,令得她尖叫一声,开始拼命挣扎:“啊啊啊……放开我,不要杀我!”
她重病在身,虽然拼尽力气尖叫,声音依旧极小,根本不能惊动什么人,也完全挣不脱成焰的手。
成焰又急又心疼,慌忙松了她的肩,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别怕,别怕,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