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一脸没有回转余地的表情,苏尚庭心中便有些明了,怕是沈府已然知晓公主想将将沈云雀嫁给苏复的事,所以沈府才会这般坚决的要把人接回沈府。
公主府泰半都是他的人,一小半是公主的人,这些人都不可能走漏风声到沈府,且和苏府结亲的事,知道的也不多,那知道的人,更不可能将此事传于沈府知道,那沈府又是怎样知道此事的呢?
长安郡主,是了,公主曾问过沈云雀愿不愿意嫁给苏复,而沈云雀知道以后,立马就将长安郡主给请到了公主府,想必沈云雀将此事告诉了长安郡主,然后长安郡主又将此事告诉了沈府。
谋了这么久的亲事,难不成就要功亏一篑败在那个小丫头手上?
苏尚庭眼中恨意一闪而逝,当他望向沈老太爷时,那眼中已然恢复平静,只一片淡然地看着沈老太爷道,“公主和沈老太爷您,都是一片疼爱雀姐儿之心,不如这样,让雀姐儿自己选择,是暂且留下多陪公主一段时日,亦或是现在跟沈老太爷回沈府,您看可好?”
惠安公主听了忙点头,她有信心,雀姐儿一定会选择留下来陪她个娘亲的。
沈老太爷看了身边老妻一眼,见老妻微微摇头,沈老太爷却叹了口气,今日沈府若强行接雀姐儿回沈府,怕也是会伤了雀姐儿,毕竟惠安公主是她亲娘,雀姐儿定是不想看自个亲娘和沈府闹得如此之僵的。
“行,就由雀姐儿自己做主吧。”沈老太爷沉重地道。
苏尚庭就朝身后的大总管看过去,大总管忙退了出去。
不多时,沈云雀就跟在大总管身后迈了进来,“雀儿见过祖父和祖母。”
“乖孩子,快让祖母好好瞧瞧。”沈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那张和长子有几分相似的小脸蛋,眼里就有了泪花。
看祖母眼中有泪,沈云雀心里就有些难过,轻轻道,“祖母,您别哭,雀儿如今好好的。”
她如此懂事,沈老夫人心里头又是一阵难过,也不知道孙女这些年是受了多少苦,才这般懂事。
“祖母是高兴的哭的,雀姐儿不要难过。”沈老夫人反过来安慰沈云雀。
惠安公主瞧着这一幕,心里却又有了些许的不安,轻声道,“雀儿,娘让你过来,是有一件要你自己决定,你祖父祖母想今日接你回沈府认祖归宗,可娘又舍不得你,想多留你住一些时日,你自己想想再做决定,是要留下来陪娘多住一些时日,还是现在随你祖父祖母回沈府?”
她满脸不舍的看着女儿,唯求她能留下来。
沈云雀看看自个一脸不舍的娘亲,再看看祖父祖母满是期冀的眼神,心中却也是矛盾不已。
娘亲疼她不舍得她,她心里自是很清楚;可是祖父祖母对她的关爱也不逊于娘亲,她该怎么选择呢?
良久,她咬了唇道,“娘,雀儿想和祖父祖母先回沈府,等往后,雀儿会常来看您的。”
她喜欢娘亲,也不舍得娘亲,可是她姓沈,公主府如今住着姓苏的驸马,娘亲就算没了她,还有苏妙儿,可是她的父亲,膝下只得她一个女儿,她又怎能不回沈府认祖归宗呢!
更何况,公主府和沈府都在上京城,娘亲若是想她了,她随时可以来公主府探望娘亲的。
在她说出她的决定后,沈老太爷和沈老夫人心中就舒了一口长气,交换了一个眼神却什么都没说。
而惠安公主的一颗心却宛如掉进了冰窟窿,万般不舍地看着沈云雀道,“雀儿,你想清楚了吗?真不能再多陪陪娘亲吗?”
“娘,雀儿只是回沈府,又不是离开上京城,雀儿随时还能回来看您的,您还有妙儿妹妹,可爹爹那里,却只得女儿一个,女儿不孝,还请娘亲成全。”沈云雀无奈地看着娘亲。
听她这般一说,惠安公主心里就是一痛。
女儿这是在怨她不该再嫁吗?
所以女儿选择了沈府而不是她这个亲娘吗?
一时间,她心里又愧又羞,竟不敢面对女儿那张和沈驸马几分相似的小脸,只捂了嘴,哭着疾步离开。
苏尚庭也没料到沈云雀竟然不选择留在公主府,反倒回沈府,见公主痛哭离开,他只好也匆忙跟了过去。
沈云雀痴痴看着惠安公主离去的方向,却并没有追过去,沈老太爷和沈老夫人瞧着她这模样,也不忍心催她,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她。
好半晌,沈云雀才收了眼中的泪,转声吩咐,“福伯,劳烦您照顾好母亲,长乐这就回沈府了,请福伯您代长乐转告母亲,等过些时日,长乐再来探望母亲。”
大总管心中也是不胜唏嘘的应下了,又道,“郡主,您稍等片刻,容奴才去收拾收拾。”
沈云雀轻轻摇头,“不用了,福伯,那些东西就留下吧。”
说完她行至沈老太爷夫妇身边道,“祖父、祖母,咱们回沈府吧。”
沈老太爷点头,老夫人则牵起她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见郡主竟是什么都不收拾就这样走了,大总管只好匆忙去寻惠安公主禀报。
华音阁里,惠安公主正埋在苏尚庭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尚庭,雀姐儿她心里埋怨我这个娘亲,她怨着我。”
苏尚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公主,你想多了,雀姐儿怎会怨你呢?她不是说了,往后她会来看望你的,你想啊,你是她亲娘,可沈府也是她父亲的亲人,她在公主府陪了你这么时日,沈府来接她回府,她于情于理也是应该先回去认祖归宗的。”
惠安公主这才止了哭,昂着头问,“尚庭,她真的不怨我吗?”
“你是她亲娘,她怎会怨你?”苏尚庭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轻声道。
倒没想到沈云雀竟然能舍了公主府不住反去沈府,真是失算!
沈云雀选择了沈府而不留在公主府,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心里并不愿意嫁给苏复?
一想到这里,苏尚庭心中就有一股子焦燥不安的感觉,谋了这么久,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转眼却处处被动受制于人,这滋味,当真不好受!
偏偏怀里这女人还哭个不休,简直让他头痛欲裂!
“公主,郡主已经走了,且没让奴才收拾行礼。”大总管匆忙进来禀报。
惠安公主一听,眼里的泪又流了下来,“尚庭,她什么都不带就去了沈府,定是怨着我的。”
苏尚庭拼命压下心中的焦燥,温声劝慰,“公主,雀姐儿不带行礼是好事,这是因为她往后要经常回公主府来看你,所以就把行礼留在了公主府。”
这解释倒也有理,惠安公主不再流泪,欣然望着他道,“是这样的吗?”
苏尚庭肯定的点头,惠安公主心中略一斟酌,也觉得雀儿是这样想的,就不再纠结,想到和苏府的亲事,她就不由皱了眉,“尚庭,那雀姐儿和复哥儿的事,怎么办呢?”
端看今天沈老太爷和沈老夫人执意要接雀姐儿回沈府的事来看,惠安公主心里也明白,她都不用去问沈府了,沈府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公主,唯今之计,唯有公主您直接进宫让太后娘娘下旨赐婚。”苏尚庭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谋算了这么久,他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功败垂成!
惠安公主想了想,也觉得只有这样了,虽然太后赐婚旨意一下沈府会因此而埋怨和气恼她,可又总比得上雀姐儿的亲事重要!
“那我明天就进宫请母后下旨。”惠安公主道。
苏尚庭轻轻点头,沈府今日已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夜长梦多,早日请太后下旨赐婚,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爹、娘,我听说,姐姐她回了沈府,是真的吗?”苏妙儿一头闯了进来,强按着心里的喜悦问。
她才得了沈云雀被沈府接走的消息,心里还怕这消息有误,这才巴巴的赶过来问个清楚。
惠安公主难过的点头,苏尚庭则对自个女儿抽了警告的一眼,苏妙儿上翘的嘴角因着这一眼忙抿了下来,眼珠一转道,“娘,您不用伤心,沈府这么近,姐姐她往后来看您也很方便的。”
惠安公主听着次女这话,很是受用,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道,“娘的妙儿也懂事了。”
埋在她怀里的苏妙儿,脸上绽开笑颜,那讨人厌的沈云雀终于走了,再也没人和她抢娘亲的宠爱了!
沈老太爷和老夫人带着沈云雀回了沈府,沈府上上下下自是对她的归来欢喜不已,一番寒暄过后,老夫人就挥手让康氏和宋氏带着几个姑娘和哥儿下去休息,唯沈从荺却被沈老太爷留了下来。
康氏和宋氏带着姑娘们一走,房中便只剩下老太爷老夫人以及承平侯和沈三爷,老太爷命房中丫鬟婆子们全退了出去后,方将季望舒转于他的一叠关于苏府的资料放桌上一放道,“轶儿、辐儿你们看看。”
承平侯和沈三爷拿起纸张细细看了起来,这越往下看脸就越青,这沐恩侯府,可真正是太不像话了一些!
不过自个爹为什么要去查苏府?惠安公主虽然再嫁给苏尚庭,可既然嫁了,就和他们沈府无关了,苏府的事再腌脏,他们也没理由插手啊?
“爹,您要孩儿做什么吗?”拿着手中关于苏府那些腌脏资料,承平侯问。
承平侯点头,压了心中的怒气道,“这些,是昨儿季大姑娘托了人送过来的,季大姑娘还说,这些年来,苏尚庭在外养着外室且生了一个儿子,只是等她想要查到确凿的证据时,苏尚庭可能发现了,就将那母子二人给藏了起来。”
承平侯和沈三爷就默了一默。
苏尚庭对惠安公主的情深义重,那可是全上京城有目共睹的,哪能想到,原来这情深义重的背后,却是这样不堪的真相!
不过他们心中只有对苏尚庭的鄙夷,全无一点对惠安公主的同情怜悯之意,毕竟,那是她自己选择再嫁的人,被这样的人蒙在鼓里也是自找的。
“爹,您是想为了雀姐儿,把苏府扳倒?”就凭这些资料,足够苏府抬不起头见人了,至于苏尚庭,一旦他养外室且生了外室子的事被惠安公主知道,也定讨不了好。
本朝可是有规定,尚了公主的驸马不得纳妾,妾都不能纳了,更何况养外室还生下外室子。
沈老太爷点头,又自怀中掏出几张纸道,“你们且看看,这是那沐恩侯二子做下的事情。”
承平侯接过细细一看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颇为无语的递给沈三爷,沈三爷接过一看,就忍不住啐了一口,“禽兽不如。”
沈老太爷听了就冷笑道,“你们可是知道,惠安公主可是打着让你们大哥唯一的女儿嫁给这样禽兽不如的畜生!”
“什么?”承平侯听了就大声吼了出来。
沈三爷则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老太爷。
虎毒尚且不食子,惠安公主怎就这般狠心?难不成她疼雀姐儿都是装出来的?
沈老太爷冷笑着道,“苏府瞒天过海,季大姑娘说了,苏复做下的这些事情,惠安公主是一概不知的,可惠安公主不知,苏尚庭难道不知道?他明知苏复是这样的人,却还撺掇着惠安公主将雀儿许给苏复,此等狼心狗肺之人,便是将他生剐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一听惠安公主并不知苏复是这样的人,承平侯和沈三爷心中这才稍稍好了一些,若惠安公主知道苏复是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还要将雀儿许配于他,那对雀儿来说,也太残忍了些!
幸好,惠安公主是不知情的,雀儿并没有一个狠毒如斯的母亲!
有个糊涂透顶的母亲总比有个心性狠毒的母亲要好!
“爹,我明天早朝,便将这些写进折子里呈给皇上。”承平侯压着心中对苏尚庭的愤怒道。
沈老太爷却轻轻摇头,“暂且不忙,这些事情虽经查证,可都只是苏府的事,苏尚庭却和这些事无半点牵扯,即便能拉倒苏府,苏尚庭却能全身而退。”
“那难道就这样算了?”沈三爷忍不住气愤地道。
算了?
苏府将主意打到长子唯一骨血的头上,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沈老太爷嗤笑出声,“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轶儿、辐儿从现在开始,你们调动暗卫不分时辰给我盯紧了苏尚庭还有他身边的人,切不可打草惊蛇,一定要寻出他养着的外室和外室子,寻到了,就给我直接绑了过来。”
他就不信,苏尚庭能忍得住一直不去看他那外室和儿子!
沈老太爷这般一说,承平侯和沈三爷心中便明白过来,自个爹这是要将苏府连同苏尚庭一起一网打尽。
“爹,我知道了,您放心,我和三弟一定会安排好人手的。”承平侯郑重地道。
一直在旁听着的沈从荺,虽没看过沈老太爷拿出来的那些关于苏府的资料,但由长辈们这一番言语之中也听出了七七八八,左右苏府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祖父,苏驸马既然能养着外室多年不为惠安公主所知想必是一个城府很深之人,您今天接大姐姐回府,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至少,苏驸马肯定已经明白,咱们沈府知道惠安公主想将大姐姐许给苏复之事了。”沈从荺说出自己心中所思。
沈老太爷挑眉道,“他便是知道又如何?雀姐儿已经回了沈府,是咱沈府的姑娘,他难道还能跑到咱们沈府捉人不成?”
“祖父,大姐姐是咱们沈府的姑娘没错,可您忘了,她同时也是惠安公主的亲女儿,惠安公主又对苏驸马深信不疑,她若是进宫找太后娘娘下旨赐婚,祖父您届时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将苏府这些资料呈上去才能推了这桩亲事。”沈从荺叹了口气,祖父向来精明,却没想到这一点。
一旦苏府的资料呈上去,就定会惊动苏尚庭,到了那时,再想寻出他养的外室母子二人,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沈老太爷听了自个孙女这番分析,这心里头就给惊了一身汗出来,他怎么就算漏了这一点呢!
幸好荺姐儿心细如发丝!
“荺姐儿,那依你之见,可有什么好的法子不让太后同意下旨赐婚?”沈老太爷赞赏地看着孙女问。
沈从荺心中细细思了一遍后抬起头看着沈老太爷道,“祖父,办法,也不是没有的。”
待她将办法说了出来,沈老太爷就高兴地点头,“甚好,就这样定了。”
“父亲,那这些事,要告诉雀姐儿吗?”承平侯一脸忧思地问。
沈老太爷摇头,“雀姐儿心性单纯,若告诉她,怕是瞒不住惠安公主,先不要说给她听,等以后,再慢慢告诉于她。”
承平侯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就应下了,因着事情已明了,他便和沈三爷双双告退,下去安排暗卫去盯着苏尚庭的事情。
他二人走后,沈老夫人就皱着眉道,“老太爷,雀姐儿的年龄不小了,咱们也是该为她筹备了。”
虽然她也很想将雀姐儿多留一些时日,可姑娘家的亲事,经不起耽搁,更何况雀姐儿还曾流落在民间,这亲事,怕是更难寻了。
一听老妻提到嫡长孙女的亲事,沈老太爷就极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老脸稍红地道,“夫人,这些苏府的资料,还有苏复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啊,并不是季大姑娘查出来的。”
“那是谁查出来的?”老夫人不由得讶然地问。
一边的沈从荺也不由得一脸好奇地看着自个祖父。
沈老太爷就想,反正这事早晚也瞒不住,还是说出来算了。
“夫人,这些资料,其实都是荣安侯世子查出来的,这些资料也是他委托季大姑娘交给咱们的。”沈老太爷很是干脆地说出了答案。
老夫人心中却是一片讶然,荣安侯世子,那可是一个纨绔世子哥,他怎么会去查这些?
看着沈老太爷笑吟吟的脸,老夫人心中一动,看着沈老太爷就道,“老太爷,您该不会是想把雀姐儿许给这荣安侯世子吧?”
046 荣安侯夫人进宫求娶
慈安宫,太后娘娘正和德妃说着话,掌事姑姑进来禀报,“太后娘娘,惠安公主来看您了。”
太后忙挥手,“让惠安公主进来。”
惠安公主一进来,先福下身子,“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安康。”
太后就道,“你这孩子,快些走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
惠安公主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毕竟是她打小养在膝下的,这么多年也养出了感情,在太后心里,倒真当惠安公主和亲生的相差无几。
细细看了惠安公主的神色,见她脸色红润,太后也就放了心,“惠安,你这次进宫,可是有事?”
“不瞒母后,惠安进宫的确有事相求母后,母后您也知道,长乐那孩子的年龄也不小了,惠安想让母后为长乐下旨赐婚。”一想到女儿即将嫁人,惠安公主这心里头又是欢欣又是不舍。
太后拍拍她的手问,“惠安,你为长乐相中了哪户人家的哥儿?”
女儿进宫求旨,那户人家的身份想必不低,长乐的身份,不太好嫁,若惠安相中的人选并不乐意结亲,太后便是再心疼惠安,也得为皇上考虑。
惠安忙回道,“回母后,是驸马亲大哥沐恩侯的二子,沐恩侯和他夫人皆已同意,只是儿臣恐沈府并不乐意结这门亲事,所以儿臣便宫向母后讨个旨意。”
苏尚庭是太后亲自为她选的驸马,一听是苏府,太后心中倒也觉得没什么不适,亲上加亲,甚好不过,只听到沈府不乐意这门亲事,太后就皱了眉。
先附马是为国捐躯了的,长乐终归是他唯一的骨肉,沈府若不愿意结这门亲事,倒还真不好办,也难怪惠安会因此而进宫找她讨要旨意。
沈府如今早不复当年荣光,当初因为她执意要惠安再嫁苏尚庭,承平侯因此心怀不满,后来长乐丢了,承平侯对惠安更是不满,他也不想想,长乐是惠安亲女儿,他丢了孙女心疼,可丢了亲生骨肉的惠安不是更心疼吗!
一个臣子,天家将公主下嫁到臣家是他们的荣幸,可沈府从一开始,就并不愿意接纳惠安为沈府长媳,所以在沈泽轩死后,太后娘娘就毫不犹豫的让惠安公主再嫁。
在太后看来,沈府既然这般不识抬举,那又何必让惠安为沈泽轩守洁呢!
现在还对惠安为长乐选的亲事不满,真当天家的公主是由得他沈府拿捏的吗?
“惠安——”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到。”
随着公公的禀报声,王皇后迈了进来,她先给太后福礼,等王皇后福完礼,惠安公主福下身子道,“惠安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王皇后伸手虚扶一把,笑吟吟地道,“惠安,你来得正好,本宫正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惠安公主忙道,“娘娘请说。”
王皇后就道,“今儿荣安侯夫人进宫见了本宫,却是为了荣安侯世子来求娶长乐那孩子的,本宫这还没答应,不知惠安你愿不愿意结这门亲事。”
太后娘娘听了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
荣安侯和沐恩侯虽都是侯爵,可在朝中的地位却截然不同的。荣安侯掌管着吏部乃吏部尚书,而沐恩侯则领着闲职,两相对比,自然是荣安侯更为勋贵。
且荣安侯是为府上世子求娶,而沐恩侯不过是为二子求娶,这之间的区别可又差了很多。
太后娘娘心中的盘算惠安公主自是不知的,她一听荣安侯夫人为府上世子求娶,这眉头就皱了起来,淡淡道,“娘娘,长乐的亲事,惠安也刚好和母后提及,荣安侯夫人却是晚了一步。”
这便是并不满意荣安侯世子其人,所以推辞了。
王皇后也不介意,只笑着道,“这样啊,那回头本宫在召了荣安侯夫人进宫告知于她,谁让她晚了这么一步呢。”说完又略显好奇地问,“不知惠安为长乐看中的,是哪府上的公子?”
惠安公主脸上就有了笑意,“回娘娘,是沐恩侯二子。”
沐恩侯二子可不就是苏驸马亲大哥?
王皇后听了就摇起了头,惠安公主见她摇头,这心里就有些紧张,忙问,“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皇后就朝太后看了过去,轻声问道,“母后,您也同意将长乐许给沐恩侯府吗?”
太后想着荣安侯夫人为世子求娶长乐的话,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惠安才刚说与哀家听,哀家正考虑着,倒还没决定下来,你可是认为这桩亲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王皇后很是直接地回她,“母后,公主和苏驸马虽是住在公主府,但逢年过节也是要去沐恩侯府的,清霞郡主唤沐恩侯为大伯,唤沐恩侯之子为堂兄,长乐郡主和清霞郡主9*
堂兄妹之间怎可结为亲家。
这也是王皇后觉得这桩亲事不妥的原因。
惠安公主听了却不以为然地道,“娘娘,昨儿沈老太爷已将长乐接回了沈府,长乐如今是沈府的姑娘,沈府和苏府,却没什么牵扯的。”
看她不以为然,王皇后心里就觉这惠安公主好生糊涂,长乐是她驸马沈泽轩唯一的骨肉,沈府又怎么同意将长乐嫁去她再嫁驸马亲大哥的府上。
只这些,她也并不愿和惠安公主多说,只点了头道,“这样啊,既然沈府和苏府结亲,那想必是也不会落人口舌了。”
王皇后又掉转头看着太后道,“母后,荣安侯府那边,可要本宫推掉?”
太后想了想就道,“先别推掉,让哀家先考虑考虑清楚。”
王皇后点头应下,她专程跑这地趟,为的也不过是此事,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她便告了退。
“惠安,荣安侯府那边,你就没想过考虑考虑?”等王皇后一走,太后就看着惠安公主道。
惠安公主一愣,嚅了嚅嘴唇道,“母后,那荣安侯世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怎能将长乐许配给那样的人呢。”
太后就叹了口气,“惠安,你只知他纨绔的名声,可有没有想过,他既是出了名的纨绔,荣安侯又缘何早早上了折子请封世子?”
“母后的意思,那荣安侯世子还不错?”惠安公主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太后问。
太后轻轻点头,又道,“惠安,你是母后唯一的女儿,母后怎么都不会害你和长乐,荣安侯府和沐恩侯府,虽都是侯爵,可荣安侯又是吏部尚书,沐恩侯则只领了个闲职,荣安侯夫人是为世子求娶长乐,而沐恩侯则是为二子求娶长乐,这两相对比之下,差别可就太悬殊了。”
惠安公主心中思量一番后皱眉道,“母后,您也知道长乐打小流落民间,若嫁荣安侯世子便是宗妇,长乐她怕是并不适合成为一族宗妇,更何况,沐恩侯夫人求娶长乐时,曾许诺苏复永不纳妾,惠安便是冲着这点,也觉得沐恩侯府的诚意,并不比荣安侯府少。”
对于沐恩侯府的许诺,太后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只看着惠安公主道,“惠安,你只看到眼前却没将目光放远了看,你仔细想想,沐恩侯府如今便已经是这般光景,冲着哀家和你这个公主的颜面上,他们自然会将诚意摆得十足,可你有没有想过,等到将来,哀家和你都百年之后,沐恩侯府还会像现在这般吗?”
说完太后啜了一口茶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嗓子,又继续道,“还有,你如今只想到长乐安稳,可有想过长乐嫁人之后也会如你我一般生下子嗣,长乐若嫁荣安侯世子,将来她生的儿子打出生就是荣安侯府的世子,可若嫁沐恩侯府二子,长乐将来的子嗣,又能得什么好?”
这番话也算是太后掏心掏肺对惠安公主了,惠安公主听了心中也是一番寻思,想了想又道,“母后,复哥儿那孩子,惠安也是差不多看着长大的,倒是实诚的,将长乐许与他,我心里放心得很,他必不会委屈了长乐,而荣安侯世子,惠安不曾见过,又不知他品性如何,将长乐许与他,我这心里,委实不安。”
太后听出她话中的松动,便道,“这还不好办,等回头,母后将荣安侯夫人和世子一起召进宫来,你见见那孩子再做决定也是不迟的。”
惠安公主也觉得这样的安排甚好,遂点了头,又和太后絮了会闲话方告退出宫。
且说那荣安侯夫人江氏,因着并没得了皇后娘娘肯定的答复,上了车驾后一路惴惴不安的回到荣安侯府,才刚换好衣裳,就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世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