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起身告辞,边墨砚则看着楼下叫嚣着说娇娘子出老千的曲项明撇嘴。
敢在他边墨砚开的赌坊叫嚣的人,自是要吃点苦头方能明白道理!
059 主仆议策
清音阁里,林妈妈苦着一张脸看着二姑娘季芙蓉道,“五姑娘,老奴真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将这些摆件收回库房,您就别拦着老奴了。”
季芙蓉将头一仰,“我要去问过母亲。”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林妈妈无奈只好紧紧跟上。
到了归燕轩,季芙蓉一脸委屈的看着叶华梅问,“娘,您为什么要将那些摆件都收回库房?”
叶华梅朝管嬷嬷看过去,管嬷嬷会意忙带着丫鬟们退出去。
“蓉儿,那些物件都是娘从陆氏嫁妆中拿出来的,你祖母让收回库房,不过是些物件,回头娘再给你换上更好的。”叶华梅将季芙蓉揽进怀中劝慰。
一听是老夫人命收回库房的,季芙蓉心里再不乐意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只好闷闷不乐的扁了扁嘴。
管嬷嬷脸色晦暗的迈进来,刚想说话看见五姑娘也在,便欲言又止的看向叶华梅,见她脸色不好,叶华梅就有些不安的感觉,找了个由头命季芙蓉回自已的院子后看着管嬷嬷问,“事情办妥没有?”
管嬷嬷摇头,面色阴暗地道,“夫人,三爷他昨儿去了长乐赌坊把要给夫人您的银票全给输光了。”
输光了?
叶华梅身子一愰,管嬷嬷忙伸手扶住她,叶华梅抓着管嬷嬷的手定了定心神后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会去长乐赌坊?五十多万两,他怎么就能全输出去?”
管嬷嬷压低了声音道,“老奴打听了一下,昨儿三爷原本是想来咱们府上送银票给夫人您的,可来时的路上遇到了钱二爷和赵六爷,是这二人撺掇着三爷去了长乐赌坊。”
一听是钱二和赵六这两个上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撺掇,叶华梅就气得直哆嗦,从前她就劝曲项明不要和钱二赵六走得太近,他却不以为然,从不将她的话听进去,如今更好,拿着她的银子当散财童子,偏还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若是输给别的赌坊,凭着叶府的权势,就算要不回全部也总能要回一半,可他偏偏就去了长乐赌坊,长乐赌坊的背后实力非常强大,当年庆国公府二老爷因酒后去长乐赌坊输得太多,第二天酒醒之后想去长乐赌坊找回场子,结果却是让人给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以庆国公府的势力,长乐赌坊都敢打,自那以后,再无人敢去寻长乐赌坊的晦气。
愈想叶华梅就愈气,又气又急的她看着管嬷嬷道,“备马车,去曲府。”
若是几万两银子,输了就也输了,可这是五十万两,如今她又急着用这笔银子,怎么着也得让曲项明想办法填上。
管嬷嬷忙摇头劝道,“夫人,三爷他昨儿被打得都下不了床了,这个时候去曲府,只怕曲老太爷和老夫人会将气置到夫人您头上。”
叶华梅不由一窒,心中明白管嬷嬷说的很对,她这个时候去曲府,的确是讨不到好。
这五十万银子短时间里只怕是找不回了,可还能从哪挪出银子填上公中的账呢?
叶华梅皱紧了眉头,心中却是悔恨不已,明知道曲项明是个靠不住的,她却还是自欺欺人的信了他,当初若是坚定一点听管嬷嬷的劝,如今她也不会无计可施!
公中这笔账若不填上,老夫人一旦知道,这掌家之权肯定就会被老夫人收回,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将靖安侯府捏在手心,难道就要因为这五十万两银子失去一切?
“嬷嬷,大哥那边,可还能挪到银子?”左思右想,叶华梅只能想到回自己娘家去借。
管嬷嬷依然摇头,“夫人,您忘了,这些天因为靖州那边的事,左相大人亦是忙得焦头乱额,前些天左相大人还谴了人来问夫人您手头可有宽余不是吗?”
叶华梅不由颓然,她急过了头,倒把这茬给忘了,大哥都还想从她手里挪银子填靖州那边的坑,又哪里还能挪出银子来借她!
娘家那边也指望不上了,难道就要坐等着老夫人上门问责?
“夫人,老奴倒是想到有个人兴许能帮到夫人您渡过此难关。”管嬷嬷凑上前道。
“谁?”叶华梅满脸期冀的问。
管嬷嬷伸出三根手指在她眼前一晃,叶华梅恍然,苦笑道,“奶娘,如果只是几万两银子,我也能舍了脸面去求三房,可五十万两,即便我舍了脸面不要,三房也未必就肯帮我。”
“夫人出面或许不行,可如果侯爷肯出面的话,三房难道还能不买侯爷的面子?”管嬷嬷笑着道。
叶华梅唬得一瞪眼,忙不迭的摇头,“奶娘却是糊涂了,这件事如何能让侯爷知道?”
管嬷嬷只好又道,“夫人,这事您若不让侯爷出面,到时瞒不住老夫人的,侯爷和您到底是夫妻,只要夫人您肯服软,侯爷他岂会不帮着夫人您,侯爷就算生气,也不会自扬家丑,可若让老夫人知道这事,这中馈,老夫人肯定是要收回去的。”
叶华梅瞪了一眼过去,什么叫自扬家丑?奶娘这话说的也忒不中听了些。
管嬷嬷被她这么一瞪也明白过来,就有些讪讪的垂了眸。
到底是奶她长大的乳娘,又一直忠心耿耿的服侍她,叶华梅也就没去斥责,收回视线心中开始纠结,奶娘的话不无道理,让侯爷知道总好过让老夫人知道,只是,肯定也不能据实而说,得想个可靠的说辞说服侯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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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夫妻商议
用过晚膳,管嬷嬷和林妈妈见侯爷并没有离开的迹象,二人便很是识趣的退出了厢房。
叶华梅亲自斟了杯热茶递过去道,“侯爷,妾身有件事要和侯爷您商量,侯爷听了可不许恼了妾身。”
季青城接过茶盏啜了一口后朝叶华梅望过去,叶华梅今儿特意精心装扮了一番,虽不及年轻时的娇艳动人,但现在的她,自有一种妇人独有的妩媚风情,这会正媚眼如丝似嗔似怨地看着他,季青城心里就像被人给挠了一把似的。
要说容颜,叶华梅自是比不上当年有西楚第一美人之称的元配陆氏,可陆氏美则美矣,性子却委实清高淡漠了些,在陆氏面前,季青城无形之中就有一种自卑感。
叶华梅则和陆氏完全不同,在外人看来,叶氏和陆氏一样都有着勋贵世家女的端庄贤静,可私底下两人相处时,叶华梅却是换了个人似的,在他面前不但从不曾端过什么世家女的架子,反倒一直小意奉迎着他,在和叶华梅相处时,季青城完全感受到了妻以夫为天的尊荣,从而忘了和陆氏一起时的自惭形秽。
“爷什么时候恼过你?什么事,你只管和爷说。”放下茶盏,季青城压低了声音道。
一直仔细观察他表情的叶华梅见此便知今晚这身精心装扮果然起了作用,心下稍安,看着他道,“前些天大姑娘对了铺子和庄上的账册,有八十来万的收益跟账册不符,妾身问过母亲,母亲说是这笔银子是为了娘娘打点宫里头了,由公中拨出来填上,侯爷,这打点宫里头,要花上这么多银子吗?”
季青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快到连一直紧盯着他的叶华梅都不曾察觉,点点头他道,“这笔银子我也是知道的,娘娘初进宫时并无根基,先后怀了两次都出了事没能保住,为了能保住娘娘,母亲便动用了这笔银子去打点,既然母亲说了由公中拨银子去填,你就按母亲说的去做。”
叶华梅脸上就带了些许的愧疚看着他,“妾身要和侯爷商量的,便是此事,侯爷可还记得去年妾身和侯爷说过的事?”
季青城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什么事?”
“去年曲家长房不是要去南边做生意,问妾身要不要一同入股,妾身当时和侯爷提及此事,侯爷让妾身自己决定,所以妾身就从公中拨了银子入了股,如今需要从公中拨八十万两银子填账,即便曲家舅舅同意退股,可这远在江南的,一时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妾身原想着回叶府一趟,可侯爷您也知道,自打靖州出了事,叶府那边如今亦是混乱得很,侯爷您看,要怎么办才好?”叶华梅不无懊恼的说完,又拿眼小心冀冀的望着季青城。
季青城听她说完就皱起了眉头,她说的入股的事他脑子里是一点印象都没的,不过曲家长房的确是江南第一首富,“你拨了多少银子入股?”
“五十万两。”叶华梅忙回道。
季青城的眉头拧得愈发紧,明显不赞成的表情看着她问,“怎么会入股这么多?”
做生意总归是有风险的,拿几万两入股也就罢了,这一下就掏了五十万两出去,万一出了事,府里头这么一大家子的,可怎生是好?
叶华梅忙赔上笑脸,“侯爷您也知道的,曲家舅舅做的生意大,想要和曲家舅舅合伙的人亦多如牛毛,舅舅他也是看侯爷您的面子,才拉上妾身入股,否则曲家舅舅他又何必让妾身入股白拿银子,光这一年,妾身就收到舅舅转来的红利一万多两。”
一年有一万多两的银子白拿,季青城的脸色就稍稍好转,想了想便道,“曲家不是在京城也开的有店铺吗?不能让他们先把这银子给垫上?”
叶华梅摇了摇头,“京城是曲家二房的生意,曲家长房和二房向来不和,侯爷您也是知道的,再说了,曲家舅舅拉了妾身入股可没拉曲家二房入股,二房那边心里头本就生着气,道是有银子不叫上自家人一起赚却让外人赚,咱们这会再让曲家二房垫银子,万是不能的,再说了,侯爷,这若退了股,这一年一万多的红利可就没得收了,松儿和柏儿这一年年的花销也不菲,光靠侯爷您那点俸禄和公中那点银子,如何能让松儿和柏儿进国子监?”
季青城最是看重两个嫡子的前程,听她这般一说,自是马上打消了退股的念头,可是五十万两银子,这一时间让他上哪去筹?
“侯爷,妾身入股的事可没和母亲说,不如妾身将此事坦白告诉给母亲听?母亲即便生气,好在一年有一万多两的红利还诸公中,想必母亲也能接受。”叶华梅又补上一句。
她很了解季青城,他虽然孝顺,可是一旦事关两个嫡子的前程,季青城肯定是选后者的,所以她才敢说出这番话。
也正如她心中想的一般,季青城马上摇头道,“不必了,此事不用告诉母亲。”
得了肯定答案的叶华梅就放了心,又道,“侯爷,妾身想着,三房那边不也是做生意的吗?五十万两银子,对三房来说,应该不难,不如侯爷您出面,和三房那边商量商量?”
季青城闻言却是不语,因为他是嫡出的身份,打小他可没少欺负庶出的三弟,母亲也没少折腾三弟的姨娘,他们这些兄弟当中,其实三弟的学识最好,可就因为母亲,三弟才被生生断了前程,不得不弃学从商。
虽然这些年三弟表现得还算孝顺嫡母,可他心中却是清楚,三弟心里头,定是怨着的。
让他拉下面子去求庶出三弟,而且这庶弟心里还藏着怨恨,且不说就算他肯拉下面子去求庶弟,只怕三弟也未必就肯给他这个面子拿五十万两银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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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父女对恃
这日,天稍稍放睛,柔和的阳光驱散了些许的寒气,带来丝丝暖意。
因着没风,季望舒便命人将桌椅搬至院中,桌面上摆放了几碟精致的点心,主仆五人围着桌子坐下,季望舒翻看着一本记载着西楚国野史的书籍,茯苓勾着头编织璎珞,甘草手里拿着个绣棚描花样,白芍和白薇分别坐在季望舒左右二侧,二人看着手中的花样,不时给甘草些意见。
李妈妈虽觉得大姑娘命贴身丫鬟和她同桌而坐实在不合规矩,但在行云阁呆了这么长时间,她心知大姑娘极有主见,她虽是行云阁的管事妈妈,大姑娘对她却是疏离淡漠并不信任,所以她也很是聪明的对这不合规矩的一幕选择了视而不见。
季青城迈进院子后,看到不分主仆围桌而坐就不由皱眉,心道这个女儿到底是打小就在庵堂长大,不懂规矩。
“奴婢见过侯爷。”
仆妇的请安声惊动了季望舒,抬头迎上季青城略带不满的双眸,身边四婢起身福礼,季青城挥手道,“都退下去。”
李妈妈带着一众丫鬟婆子退开,四婢却是眼望着季望舒,季望舒轻轻颌首示意,四婢遂放心退开。
众婢退开后,季青城一脸复杂的看着季望舒,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个打从出生起他就不怎么关心的嫡长女,纤长浓黑的眉毛带了一丝英气,波光潋滟的凤眼和她母亲如出一辙,想到陆氏,季青城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迷离。
那个曾经被他视若天人的陆锦绣,是深深扎在他心坎上的一根拨不得的刺,即便他如愿以偿的娶了她,即便她睡在他身榻,他心里也是无比的清楚,陆锦绣喜欢的人从来就不是他,他得到的不过是一具肉身,她的心里从不曾有过他的名字。
他记得陆氏看着他时那种冰凉无谓的眼神,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将他推得越来越远,直至有一天他遇上了和清高淡漠的陆锦绣完全不同的叶华梅,那样的鲜活那样的亮丽,他陷进叶氏的鲜活亮丽不愿自拨,而陆氏,则缠绵病榻最后撒手人寰。
他始终记得那晚,夜灯如烛,他以为缠绵病榻月余的陆氏应该是憔悴不堪的,可是当他行至床畔,那本该憔悴不堪的女子,却美得一如他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天,不同的,只是看着他的眼神,那样凉冷疏离的眸光,宛如一支利箭般狠狠的刺进他心坎上!
“父亲可是有什么事要和望舒说吗?”等了半晌的季望舒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抬起头静静地问。
被打断思绪的季青城眼神一黯,将心中那些复杂的情绪悉数掩下,咳了一声道,“舒丫头,为父经过深思熟虑,你母亲铺子这些年的收益数目过大,你如今还小,交还你为父也不放心,这样吧,铺子和田庄你且先收着,至于铺子这些年的收益暂交由你继母打理,等你及了笄后,再交还于你。”
季望舒唇角微微勾起,不无讥诮的看向一脸为你着想大公无私表情的季青城,幽幽道,“不劳父亲忧心,这些收益望舒已经和四海钱庄的华老板谈好,将这笔银子存入四海钱庄,望舒每月便可得一笔不菲的利息。”
季青城不由一窒,沉了脸道,“为父已经决定了,这笔收益暂时交给你母亲打理,为父的话,你也不听?”
季望舒唇角的笑愈发讥诮,直看得季青城目光都有些闪躲之后她才淡淡道,“非是望舒不孝不从父亲之言,只是生母早逝,这些年望舒挣扎求生自是不敢轻易信人,望舒恕难从父亲之命。”
“逆女!不管你从不从,为父都已经决定,由不得你不同意!”季望舒直接了当撕破脸皮的说辞激得季青城顿时恼羞成怒,大声说完一甩袖袍转身就要离开。
季望舒一脸淡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浅笑道,“父亲是以为望舒交出了上清丹谱换了泰阿古剑给李术安李大人,没了后顾之忧,所以才会强行替望舒做主吗?”
被揭穿心思的季青城脚步一窒,却并没有回头继续前行。
“望舒很是好奇,父亲可是在官场历练了几十载的人了,怎么就没仔细想一想,二叔偷情李副将如夫人、无涯斋恰逢时机放出可拿上清丹谱换取泰阿古剑,这一桩桩事情,不会显得太过巧合?巧合到天衣无缝了吗?”季望舒凉凉的声音响起。
季青城提起的脚慢慢放下,因为过于震惊,以至于他连转身这个动作都有些迟钝。
看着近在眼前的嫡长女,一如她生母一般清冷的双眸满是讥诮的看着他这个父亲,季青城狠狠的盯着她,因为不敢置信,所以连声音都显得有些空旷,“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季望舒是很镇定的点头,还很好心的提醒他,“父亲是明白人,该当知道如若望舒拿不到老夫人和父亲所允,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必父亲亦是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是吗?”
被自己打小就没放在心里的嫡长女,当着他的面这般直接了当威胁他,季青城只气得浑身隐隐发抖,用尽全力控制着怒火眦睚欲裂的看着她道,“季望舒,你敢威胁为父?”
季望舒不认同的摇头,“非也,父亲,望舒只是就事论事,何来威胁一说?”
季青城恨恨的盯着她,这个女儿,简直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府犯下那样的罪孽,若不是他一时心软念着这个女儿终究是他季青城的女儿,又岂会容她活到现在!
早知道她这是这样一个忤逆不孝的孽障,当初就该淹死了她让她跟着她生母共赴黄泉!
“父亲不必悔不当初,望舒以为,其实父亲应该感到高兴,有望舒这样一个聪明绝顶又心狠手辣的女儿,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季府何愁来日前程。”看着季青城眼里的悔恨,季望舒凉凉一笑。
062 再次失望
季青城盛怒离去,白芍和白薇皆一脸担心的看着季望舒,她二人打小习武,耳目自是比一般人要灵敏,二人虽是避开,但父女二人的对话,二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甘草和茯苓虽没听到,但观季青城离开时一脸铁青的表情,也知道侯爷对自家姑娘很是不满,故二人亦一脸担心的看着季望舒,李妈妈小心冀冀的打量着季望舒,心中却在掂量着,侯爷离开时显然盛怒之极,可大姑娘这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竟像是一点都不害怕惹怒了侯爷会有什么下场,这样的大姑娘,要不是糊涂之极的,要不就是有恃无恐的。
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大姑娘非但不是糊涂愚昧之人,反倒聪明绝顶又极有主见,那么,也就是说,大姑娘是有恃无恐,所以才不担心惹怒侯爷的下场!
“姑娘,您这么早就和侯爷撕破脸皮,会不会为时过早?”等季望舒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李妈妈后,白薇就忍不住问。
茯苓闻言忍不住睁大了眼,侯爷可是姑娘在这府上唯一的倚仗,好不容易侯爷肯来行云阁看望姑娘,姑娘怎么就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讨得侯爷的欢喜,反倒惹怒侯爷?
四婢或担忧或不解或纳闷的看着季望舒,季望舒却是浅浅一笑,从容摇头,“身居高位的人,害怕的越多,他心中有虚,不探个虚实出来以前,他不会亦不敢对我如何,即便他真要对我下手,也得寻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吗?难道你们没有自信能护我周全?”
白薇和白芍闻言一笑,心中的担忧悉数散去,二人齐声道,“姑娘放心,奴婢二人定以命相护。”
甘草也忙不迭的接过话道,“还有奴婢和茯苓姐姐,姑娘放心,谁若敢对姑娘不利,奴婢和茯苓姐姐一定和好拼命。”说完她推了推身边一脸忧心忡忡的茯苓,“对不对,茯苓姐姐?”
茯苓毫不犹豫的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说,“姑娘,侯爷到底是姑娘您的父亲,不管姑娘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惹侯爷生气,只要姑娘您去认错,侯爷他一定会原谅姑娘您的。”
季望舒心中微微叹息,有些失望的看着茯苓,淡淡道,“你和甘草都是打小就陪着我一起长大,连甘草都能看明白想清楚的事情,为何你就是不愿接受?再有下次,你便出府好生过日子去吧。”
看了一眼因为她的话满脸不解和难过的茯苓,季望舒转身迈向厢房,她身边,不需要优柔寡断人,像茯苓这样有着根深蒂固三从四德观念的人留在她身边,将来只会害了茯苓她自己,而她,亦会因为茯苓的优柔寡断将她对茯苓的情义消磨殆尽。
在这个身子最孤苦无依之时,是甘草和茯苓扶持着她,念着这份旧情,她不愿将来某一天,她和茯苓走到恩断义绝的那一天。
难过的看着姑娘远去的身影,茯苓忍不住流着泪看向甘草,呐呐地问,“姑娘她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不过是为了姑娘好,我哪里说错了?”
甘草心中也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回,“茯苓姐姐,这些年姑娘在庵堂过的是什么日子,别人不清楚,茯苓姐姐你还能不清楚吗?整整六年,奉年过节的,侯爷可曾接过姑娘回府过个年节?整整六年,侯爷可曾来庵堂探望过姑娘一次?”
茯苓怔怔的摇头,却还是道,“可现在侯爷不是已经接了姑娘回府了吗?不管侯爷从前对姑娘如何,可姑娘始终是侯爷的亲生女儿,姑娘若不倚靠侯爷,这往后的日子可怎生过?”
“你糊涂。”甘草气得瞪她一眼,继续道,“姑娘受了六年的苦,只接回来就能一并抵消的吗?侯爷若真心疼咱们姑娘,又岂会由着老夫人将才刚回府的姑娘送去家庙?你好好想清楚,你是姑娘的奴婢还是侯爷的奴婢?若想清楚了要跟着姑娘,往后姑娘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管服从姑娘的命令行事,若你还像今天这样的想法,即便姑娘不说,我也会劝姑娘放了你的身契,你出府好生过你的日子,也算是咱们姐妹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深深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茯苓,甘草难过的转身离开。
连甘草也不理解她!
茯苓的泪流得更凶,她只不过是想姑娘在府中能有个倚靠,这也错了吗?
姑娘不喜她的话她能明白,做主子的,都不喜欢奴婢忠心之语,可是同样身为奴婢的甘草,为什么也不明白她的这番苦心呢?
站在远处将这一幕看进眼中的李妈妈眸光一闪,上前一脸讶然的看着茯苓问,“茯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哭了?可是谁惹了茯苓姑娘?”
茯苓忙掏出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慌乱的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风迷了眼,劳妈妈关心了。”
风迷了眼?
李妈妈看了看天上的暖阳,又看了看院中那棵纹风不动的槐树,心中嗤笑,嘴里却是关切的道,“没事就好,姑娘若是有什么烦恼,可以和妈妈说道说道,妈妈年长你就托个大,凡事都要往开了想,这过日子嘛,总得开开心心的过,可不能每天愁眉苦脸的。”
被李妈妈关切的话语所感动,茯苓一脸感激的道,“谢谢妈妈开导,茯苓知道了,这络子还没编好,茯苓就不打扰妈妈了。”
李妈妈笑咪咪的点头,看着茯苓拿起桌上编了一半的缨络进了耳房,她不由若有所思。
063 他的条件
侯爷去了行云阁,不多时又怒气冲冲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靖安侯府。
归燕轩。
余气未消的季青城来回踱步,嘴里一会念着‘孽障’一会又念着‘逆女’,瞧着他气愤不已的咒骂,叶华梅心中欢喜不已的同时又暗自揣测,侯爷去行云阁找那小蹄子究竟所为何事?又发生了什么事表竟让侯爷气成这般模样?
不过,侯爷眼下这般生气,可见侯爷心中对小蹄子的厌恶极深,于她而言,却是桩好事。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先喝杯热茶消消气。”亲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叶华梅小意殷勤的劝抚。
季青城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被自个嫡女威胁了的这种事他自然是不会对叶华梅说的,放了茶盏边走边道,“没什么,你谴人去请三弟去书房。”
叶华梅听了心中就是一喜,忙不迭的点头,瞧着季青城出了房门,她便吩咐管嬷嬷,“奶娘,你去行云阁探探消息,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侯爷这么生气。”
管嬷嬷领命离开后,叶华梅又吩咐宝珠去三房那边请人。
季府的书房位于季府正厅的正后方,因为靖安侯乃兵部尚书,这书房便成了季府的禁地,女眷一委不准入内,便是老夫人和叶华梅,也不曾踏足过书房一步。
书房很是宽敞,迎着门的左手边和正对面沿着墙壁放着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书架前是一张紫檀木打制的书桌,桌面上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以及笔架、镇纸、笔洗都放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