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眼睛放到太子身上。
太子当下就王袍一掀,跪下地朗声请征。
当日还未朝毕,齐君昀就在府里听到了消息。
当时他正在练武场,背着手拿着皮鞭站在场边看着国公府的小长公子在一本正经地练武,听到消息后,他仅点了点头,就让下人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投雷的同学太多了,让我知道有非常多的人在关爱我,太感谢了。
另外我觉得我前面说的话太让大伙同情我了,虽然我确实有时候非常忧虑一些事情,但我觉得我面对的问题其实挺正常的,跟同学们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需要去解决的事情一样,我也会好好度过去的,我心态其实很OK,虽然也有脆弱的时候,但我很快就能振作起来,想办法去解决。
人生有苦,但也有很多的喜,就如我现在此刻拥有了你们的善意。
真的很感谢大家在我身上用了你们的善良来祝福我,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们,我也会用同样的真心,祝福各位就算陌生不认识的你们的。
再次,谢谢你们。
齐璞已是虚龄五岁了,眼睛一瞥到他阿父往后点头,黑黑的眼珠子就是一转,见他没跟着下人去,迅速就回头…
“吆喝,吆喝…”他一拳一拳打得格外认真。
齐君昀转过身,就听长子吆喝得起劲。
他笑着走了两步,还没走到第三步,小子就不吆喝了,正视前方,目不斜视,一拳比一拳打得用力,他方才收住了步子,站在原地看他打拳。
谢慧齐跟着二婶来接他们,见二婶掐着自己的手背就要哭,她哭笑不得,赶紧挽住了她的手。
二婶现在已经像老祖宗看齐了,一看当家的不如她的意,她就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齐二婶见侄媳妇拦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见侄媳妇正视着前方,目不斜视,心里嘀咕着那活宝贝真是她生出来的,母子俩装傻的时候完全一个样。
“国公爷…”谢慧齐远远地就出声叫了丈夫。
听到欢快的叫声,齐君昀盯了那小子一眼,才回过头去,顿时那严厉的眼睛已是变得柔和起来。
他什么也未说,只是伸出了手。
谢慧齐这时候可不敢放开二婶的手奔过去,只是加快了步子,一等到快要走到他面前,她连忙拿起刚才二婶掐着了的手背,心疼地道,“二婶,您疼吗?”
老齐二夫人这时候就是要哭,也没脸哭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朝侄子凶巴巴地道,“我要接我侄孙儿回去用膳,都快午时了,太阳升那么高了,你怎不能连口饭都不给你儿子吃吧?”
不远处还在虎虎生威打着拳的齐小长公子听了大力点了一下头。
可不就是,再埋汰他,不给他好日子过,这饭总得赏他一口吃吧?
他总归是他亲儿子,还是他娘给他生的第一个儿子呢。
齐君昀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就见到那小子又目不斜视了。
身为长公子的父亲,国公爷在他不到一岁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什么人了,这几年跟他明斗暗斗,这小子年纪小小,但就是因为知道讨好卖乖,还真能在他的手下讨着便宜。
“璞儿…”他淡淡地叫了他一声。
齐小长公子的拳打得越发地卖力。
“齐璞。”
齐小长公子特别卖力。
“我的宝贝儿诶…”齐二婶开口了,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疼惜。
齐小长公子算回头了,眼睛因惊愣瞪得甚大,“二祖母,您来了,呀,我刚刚起拳的时候还想您来着,没想一会您就来了…”
说着,齐小公子的眼睛变得湿漉漉了起来,看得齐二婶就跑了过来抱了他的头,拿着帕子给他擦汗,满脸的疼惜,“可不就是二祖母来了,我的乖孙诶,二祖母来带你回去用饭了,可不能饿着我的乖孙儿了。”
“哦。”齐小公子乖巧地应了一声,又朝父亲看去,乖巧地叫了一声,“阿父…”
齐君昀似笑非笑地翘起嘴角,朝他颔了下首,齐小公子因此长揖到底,跟他阿父感激地道,“多谢阿父。”
那感恩戴德的样子看得他娘都想拦眼睛。
她儿子若是真有这么良善就好了。
这俩父子,一个比一个能装。
可小的不懂得,他阿父到底比他虚长二十几年,他小翅膀都没长齐,居然想跟大妖怪斗,真是…
她只能说,初生牛椟不怕虎了。
齐二婶却是更是心疼他了,眼睛不满地朝侄子看去,拉着小侄孙走走到他跟前还朝他非常不满地跺了跺脚,“哪有你这样当阿父的!别人家的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可你呢?摔摔打打坏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我们赔!”
说着,低腰哄着小长公子,满嘴疼惜的话哄着他走了。
远远的,还传来了小长公子乖巧无害的话,“没事的,二祖母,阿父是为我好呢,我一点事都没有,不要紧的,就是我膝盖好像有点青了,二祖母,你等会要跟我上药药哦…”
齐二婶一听,顿时抱怨声连连,那声音大得就是他们离得远了,谢慧齐这边也依稀可闻。
谢慧齐本来还想朝着他的背影喊小公子你对你阿父太入戏了,连杵在你阿父旁边的阿娘都忘了,但一听这话,她话都忘了说了,甚是羞愧地闭上了眼睛。
苍天,她怎么生出了这么个鬼灵精。
齐君昀看着她一脸的羞愧,嘴角笑意更深,牵了她的手悠悠地往回走。
“不能让小金珠跟小馒头跟他多呆了,以后若是被他们哥哥带坏了,我们这一家子哪找安宁去?”谢慧齐喃喃着。
“哼。”齐君昀哼笑了一声。
“国公爷…”
“他跟小馒头的事你别管,我来教着就好。”齐君昀淡淡道,“你带着小金珠就行。”
谢慧齐一想那乖乖巧巧,但特别会计较的女儿,也是心里没底…
那小女孩可才虚三岁,跟弟弟吃起糕点来,已经会骗弟弟他吃的那份才是最多的,她是姐姐特别爱他,才把她吃了一半觉得最好吃的那半与他换…
可能他们夫妻俩所有的精明都被长子次女分完了,小儿子特别的憨,姐姐把吃了一半的换他那份整份的,他一听说姐姐把最好吃的给了他,他感激得不行,还会送上一个香香的吻,每次看得谢慧齐都特别的心碎,真想把长子次女的精明揉巴揉巴,分点给小儿子。
她操心小姑娘太精昨了,也实在是操心小儿子太憨了。
“国公爷,咱们小儿子怎么教啊?”一想起这个,谢慧齐就欲哭无泪。
“我带在身边,总不能让他真让人占了便宜去。”
国公爷说得甚是淡定,对他无条件崇拜的国公夫人连连点头,但一等他们进了青阳院,看到正在门口的小儿子乖乖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怀里抱着他小姐姐的玩偶后,谢慧齐莫名就觉得她脆弱的小心肝又抽抽了起来。
他们一走近,小齐望眼睛就是一亮,抱着姐姐粉粉的小玩偶站了起来,“阿父,阿娘…”
“馒头,你在作甚?”当阿娘的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小姐姐说,我抱着她的布娃娃晒晒太阳,它就会变很美很美了,小姐姐晚上抱着它睡觉,就可睡得很香了…”小齐望认真地说罢,见阿父弯下腰来抱他,他赶紧把手挂上了他的脖子,一等阿父抱起他,他就把他柔嫩的小嘴唇印在了他父亲的脸上,咯咯地笑了起来,“阿父臭臭。”
在练武场也练了半天的武,出了一身汗的齐君昀微笑了起来。
小齐望摸着他的嘴角,也是咯咯笑了起来。
但等他们一进去,被放到地上的小齐望发现祖奶奶放在他小盘子中间的奶糕没了,他困惑地看了看他的小盘子,抬头奶声奶气地问祖奶奶,“祖奶奶,我的小糕糕呢?”
祖奶奶无奈地看着他,这时候,穿着粉色小衣裙,长得特别精巧可爱的小姑娘开了口,也是奶声奶气地回答他,“小弟弟诶,小糕糕长着腿跑了,我怎么找他都找不着,你别担心,等会吃完饭,小姐姐就帮你去找啊,你乖哦…”
小齐望又看了看盘子,见小糕糕确实不见了,他回过头就朝小姐姐点头,“多谢小姐姐,那我等会还帮你晒布娃娃。”
谢慧齐一听就绝望了,她知道小儿子绝对会被他小姐姐一句找不到打发完的。
她走过去就掐了小姑娘的鼻子,眼睛朝婆婆望去。
小姑娘被捏住了鼻子也不怕,还奶声奶气地叫“阿娘”,叫得谢慧齐都不敢看她,生怕一看到她纯真洁净的眼睛,当场就原谅她。
而老国公夫人尴尬地转过头去,没敢对上媳妇的眼睛。
她不是不想管,只是小孙女这么可爱,她怎么舍得管?媳妇儿自个儿不都是吃不消她吗?
不过,真是委屈了小孙儿了,回头她得让厨房送一块大大的奶糕过来,带着他进内房让他一个人吃一大份!
齐璞这时候嘴里塞满了吃的,眼睛盯着他阿父不放,等他阿父走到主位坐了下来,垂着眼看着桌上的盘子挑了个桔子吃,也没看他,他这才放下心来了,继续手脚不动满足地任由他二祖奶奶给他喂食。
可惜他到底是太天真了,他这一吃完午膳,他阿父就把小妹妹塞到了他二祖奶奶的怀里,让她带她去午睡,二祖奶奶刹那就欢天喜地带着妹妹回她的院子去了,而祖奶奶一得了他那个呆呆的小弟弟,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这时候小齐长公子才想起他阿娘,可惜这时候晚了,他阿娘也是一溜烟的不知道哪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单独面对着他阿父,然后被他阿父拎到了书房,双脚开叉蹲立拿着毛笔,足足写了一个时辰的字,且一字都不能错,错了,一字就得换少吃一天的奶糕。
而这一小半个中午,齐小长公子就错了六个字,因此要少吃六天的奶糕,为此,他掉下了他小英雄的泪,抱着他阿父大腿哀求了好一阵,结果,未果。
皇帝接连几天都没听到齐国公府的什么动静,国公府的属臣未进府,国公爷也不召见人,就是太子眼看就要起程了,太子没说要见他表哥,他那表哥也未向宫里求见。
国公府就好像什么事都不管了一样。
也好像之前齐国公府的忧国忧民是他的错觉一般。
直到即日太子就要起程,皇帝也没听到齐君昀的求见,他有点沉不住气了,当即在太子来跟他拜别的时候,他打断了太子那滔滔不绝的谢恩,直接问他,“你表哥没说要见你?”
太子抬头,困惑看向他,“表哥,我哪个表哥?”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儿子。
太子依旧茫然。
本来,他就与国公府没什么来往了,这两年他也就逢年过节收了点国公府孝敬的礼,连个回礼都没有,说不记得,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几个表哥?”皇帝也不恼,挑挑眉问。
太子细想了想,“有许多,母后娘家岂不是有许多个?”
俞家府里不是男丁一大堆。
皇帝听他称俞后为母后,心里一下就被堵得好一会都不能说话,久久,他淡淡道,“是齐国公府的那一位。”
太子占了上风,也不作恍然大悟状,也只平淡地“哦”了一声,道,“齐表哥啊?他啊…”
太子想了想道,“他重孝在身,闭门不见客许久了,且在朝廷也无职责,万事不关心,孩儿是有许久没见过他了。”
“他孝期也快到了罢?”皇帝淡淡道。
“也没,”太子也是波澜不惊地道,“按齐表哥的孝心,至少也要守到明年五月去了。”
他是定要守足三年的。
他父皇所说的快到孝期,那只是寻常人家的守法。
“呵。”皇帝终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也没再多问。
国公府不出面,那就不出面。
这国家,没了他一个难道还不成了?
再说,领兵上阵的是太子,他那位妻侄就是真想袖手旁观,他还能看着太子打败阵不成?
太子要是输了,他这些年的扶持也算是白费了。
他就不信他那个妻侄在要出手的时候不出手。
谢晋平,谢晋庆这次也要跟随太子出征,他们本来是有这个打算,跟太子请了令,而太子那边,皇帝也还问到了谢家两个儿郎之事,知道他们要去,皇帝当时就微微一笑。
太子当时眼观鼻,鼻观嘴,心绪未动。
谢晋平离结冠之年也没多久了,本来因国公府的丧事他定要带着弟弟也跟着守丧三年,所以这三年他连婚事也不谈,连说亲也说等他姐姐一出孝给他订就,他如此说道,二弟谢晋庆也跟随,所以京城众多想要嫁给他们的少女们没少掉泪的,有些见过他们每天都盼着他们来说亲的姑娘们没等来他们的说亲,却等来了她们的出嫁,不少人心碎了一地。
两兄弟这几年在京中甚是活跃,交往的好友无数,更是时不时还做几桩好事出来,这名声也是冲天了,健忘的老百姓们说起他们只说是谢家的两位小将军,都不太记得他们是国公府的小舅子了。
市井民间,现在也不太谈起那已经在朝无官位的国公府国公爷了,比起说起国公府,他们更记得当朝的左相罗则同,也更愿意说起他家仆人身着的衣裳有多好,日子过得有多富贵。
两兄弟也是要走了,这日来国公府跟长辈家姐拜别,谢慧齐这次听他们说要去凉西,虽说有些不舍,但一点也不想拦着了。
她不是心存大义的人,但这等时候,就是不识字的妇孺老少,听说凉西的惨状也是有几分血性的,这时候真真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时候,个人的生死与喜怒哀乐在这些面前是不值一提的,所以她在弟弟们见过礼,与她私下谈话时,她便道,“我知道你们这一去,许多事不是我想你们就能做到的,所以阿姐也不废话,给你们增添负担了,但不管你们身处什么境地,都要记得,阿姐都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阿姐,我跟阿兄会回来的,媳妇都没娶着,我还想回来了就娶媳妇呢…”二郎挨着她坐得近近的,在她耳边连说了好几个他看得还算中意的姑娘,说清楚了人名跟府邸之后,他向朝他瞪眼的阿姐笑嘻嘻地道,“阿姐你出孝了就去帮我看看,掌掌眼,不用等我回来就可以下聘书了,我回来只管娶就是。”
谢慧齐都被他吓着了,他一说就说了五个,他到底是看过多少姑娘家的脸了?这是怎么见的人?他这样没规没矩,就没人喊登徒子打他?
大郎的倒是确定了,他要娶的是恩师的独女,也就是当朝的和宁郡主。
“我已跟师傅与和宁都说道过了,明年六月,也就是和宁的十六岁生辰日去下聘,我明年若是没回来,阿姐帮我去王府提亲罢。”谢晋平淡淡道。
谢慧齐一看大弟弟连人都订来了,连亲家自己都搞定了,忙不迭地点头,欣慰地看着弟弟。
还是大弟弟靠谱。
不像小弟弟,一看就是花心鬼。
谢慧齐这时候还不知道,大弟弟把亲事说定了,只等结婚书下聘礼,万万没料到等日子到了,兄弟俩在前线生死未卜,小弟弟看中的那几个姑娘家,也因为年纪到了,没法再等,回头就嫁与了别人,而大弟弟看中的一看日子到了她没上门去求婚书,派了家中老仆过来请她,一等君郎就是四五年才等到人归。
谢慧齐这一次只跟她家国公爷求了二十个护卫给弟弟们做贴身保护,但这一次,两兄弟拒了。
“我们毕竟大了。”二郎如是说,说得谢慧齐拉着他俩的手,叹了好几声气。
真是大了,所以她啊,只管瞧着他们的人生就好,不要再去插手了。
孩子大了,大人是必须要放手的。
谢慧齐当夜留了弟弟们一夜,这日一大早上,一家人都起了个早,与两兄弟用了一顿早膳,方才放他们出府。
两人一出府天只微亮,离校场的拔营还有一点时间,两兄弟分道各往各住的恩师家前去做最后的拜别。
休王爷迎了他,还有和宁也出来了。
和宁也是半夜就醒了,千金小姐去厨房做了一锅的馒头打了大包袱,还打开了包袱与他道,“做得好瞧圆圆的都是我奶娘帮我做的,不好瞧的都我捏的,不过不要紧,等你回来了,我就会学会下厨了的,你莫担心。”
“嗯。”大郎淡淡点头,把脖子上挂的玉佩摘下给了她,淡道,“我娘给我的,你拿着,你的事我跟我阿姐已经说了,她常去长寿观上香,你若是得空也去去,不一定要上香,就当散散心,遇上我阿姐了你就与她说说话,她会待你好的。”
和宁点头不已。
“嗯,亲事我是一定会订的。”
大郎说过这句话,也没看她转头就跟在一旁的休王爷磕了个头,再不出一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宁微笑地看着他离去,但等转过眼看向她父王时,她双眼里已是有了泪,“我都没哭,一直笑着,他都不回头看看我。”
休王爷摸着跪倒在地,趴伏在他腿上无声流着泪的女儿,轻叹了一声,“他心里有你,多看一眼,不舍就要多一分,这又怎么走得了。”
这厢二郎一进恩师府,就提着手上买的肉跟肉进厨房给煮了一大锅面,还煮了一大锅白煮肉。
端上桌上,他恩师跟老仆人都已经上桌了。
“吃!”谢二郎一把碗放下,就豪迈地道。
一家三口,把一盆面和一大盆的肉没一会就扫光了。
“肉我还切了半盆在锅里,你们中午跟晚膳就自己煮点饭,拿水煮个青菜,就着肉对付着吃一顿啊,明日的事我就不替你们烦了,我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二郎吃完,拿袖子一擦嘴巴就道。
说着觉得师傅跟老家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日子过得惨兮兮的,反正没人喂他们吃的,他们就记不住吃东西,他们一连半个月不吃东西也死不了,就是嘴馋得受不住,但受不住,他们一不会出门找吃的,二不会自己动手…
二郎一想,就替他们苦起来了。
“诶,我阿姐倒是说,能给你们差人送点吃的来,但你们又不爱别人家乱上咱们家的门,名堂老多…”二郎嘀咕着,“到时候就看我阿姐有没有那个善心,隔段时日就来给你们做点吃的。”
这个好。
老家人已经点起了头。
那个小姑娘着实不招人讨厌,后来她来看了他们几次,都不带仆人进来脏他们家的地的,她进来给煮吃的还把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们不糟蹋,还能维持个几月半载的清爽…
嗯,除了灰会多一点。
“你走吧。”国师见徒弟废话老多,有点不爱听了,脸如少年的国师清清淡淡地说罢就扬了扬袖,让他赶紧走。
“你给他点东西。”老家人见他又是用过就丢,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有点师傅样。
国师想了想,起身进了他的屋,拿出一对能藏于袖中的短刃和一瓶药丸,“杀人的,救命的。”
说完,眼睛清清净净,纯净如孩童的国师大人朝老家人看去,见老家人点了头,也是松了口气。
看来他这师傅当得还是不错的。
谢二郎则是笑嘻嘻地接过了东西,东西肯定是好的,他师傅这里那把砍柴的破斧头都是前朝天下第一巧匠手里出来的东西,他们国师府就没个什么差的东西,何况这是从他师傅房里拿出来的。
他把东西当场就装好,国师见他装短刃的方法不太满意,又指点了一下怎么放它们,又给了几招怎么出刃的招式,二郎练了好一会,直到老家人抬首看天色,这时候天色大白,时辰也不早了,他当场就屁滚尿流地滚出了国师府,骑马前去大队伍的校场集合。
但愿今日当值的校场校尉是他的好兄弟,若不然被他上面的将军逮到了,肯定得削他一层皮出来。
他不知道他走后,老家人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国师倒是没动静,眼睛一直往厨房的方向瞄。
那里还有半盆肉呢。
他还没吃饱…
午饭晚膳什么的,可以不吃,现在吃饱那才是恰恰好。
老家人看到他的眼神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拉着他主子的袖子跟拉牲口一样拉着往厨房走,边走边叹气。
他知道十年二十年的时光在他这主子的眼里不算什么,他早晚能等到徒弟回来的那天再看到他,就是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再见到这个小二郎的时候。
好几年了,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居然也长出了感情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实在是病大发了,觉得整个人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今天早上吃了顿热乎饭,喝了杯热茶,顿时又觉得人生充满希望与鲜花,又美得不知今昔是何昔了。
我看我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
还有霸王票名单实在太长太长了,我从下章开始一章章列一部分感谢,得好几章才能列完,真是谢谢大家了,着实让你们破费了。
太子领兵而去,国公府依旧闭门不迎客,大门冷清,内里却是一片闹腾景象。
有着孩子的家里,总不会冷清到哪里去。
谢慧齐总觉得她想象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就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尤其看着跟前三个需要操心的孩子,她老觉得如果没有婆婆跟二婶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她用不了几年就会为他们操心死。
所以国公爷不管国家大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有他在,她烦得急了就把孩子往他跟前一塞,掉头逃去躲会儿清静也是可行的。
齐君昀对于管孩子的事也是从不懈怠,只是他一个人管,两个长辈宠,还有一个一半宠一半凶的妻子在其中也添了点阻力,国公爷教导儿女之事也是路漫漫,其路远兮。
齐璞早上一起就要巡视他的菜园子,那里长着两株说是长大了就会长出老虎头的树,还有每年一到年底就会变成小兔子的小白菜,当然这都是他娘蒙他的,但此时的小国公爷对此深信不疑,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夏热冬寒,每每一早都会小跑着去查看它们一番,还要给它们浇浇水,忙完这个,又得去站桩打拳,半时辰后方能受到二祖奶奶的热闹追棒,被她牵着小手进入膳厅。
而谢慧齐则是每早一起,就先去把女儿抱了去送给婆婆,尔后,才安安心心,清清静静地带着小儿子在身边,然后一路走到练武场,看看大儿子被丈夫虐待的惨景,尔后牵着小儿子的小嫩手满足地离去,路上还会塞个小奶馒头给小儿子磨磨牙,带着他去见见管事,解决一下家里的事。
本来小齐望也该习武了,可先前让他试了几日,小呆子起得比鸡早,站得比谁都久,没几天走不动路了,一看不能去练武场了还掉泪珠儿,小呆子一个人哭着还不出声,那无声无息哭泣的小模样在头一次就把谢慧齐吓得都喘不过气来,连忙哄他不练武不要紧,先把字练好了才能有本事跟哥哥一样练武,小齐望这才专心练字,不再因为辜负他阿父的要求泪洒长襟了。
谢慧齐看小儿子年纪小小就对自己要求这么高,真怕他呆得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折腾没了,还是想等他的骨头长好点才让他去练武,所以也不太敢给婆婆和二婶带,自己带的时候也稍微多点。
但也多不到哪儿去,小齐望用完早膳,就要进书房了。
而她则要面对她的小金珠,看着她把线扯了一根又一根,洒到地上花花绿绿,末了抬起头来朝她讨好地一笑,笑得谢慧齐连怪她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只能抱在怀里喊活祖宗。
不过小金珠再难带,谢慧齐也是要在她出嫁之前教会她这女儿绣朵花出来的,哪怕把鸳鸯绣成鸭子都成,只要她能拿起绣花针。
上午是国公府的小公子们读书练字的时候,这时候是最安静的,等到下午,小长公子一练武,国公府不是他抱着他阿父大腿假哭的声音,就是小长公子正在装模作样的“吆喝”打拳声。
国公府的小儿子有他阿娘疼,所以就算要文武双全,他文武双全的准备时期就要比他的长兄宽裕得多了,小长公子苦命,就是站一下午的桩,打一下午的拳,他阿父就是要揍他,他也能拖着残腿跑得飞快,一溜烟就能不见踪影,没一会就能找到祖母跟二祖奶奶这两尊大佛当保*护*伞。
当然小长公子这时候不明白,就因为他强盛的生命力,所以他阿父折腾起他来很放心,而他阿娘也很忍心,都不带同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