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孙儿从小到大就是个有福气的。
等以后成了亲,福气就更大了。
而她也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婆,以后不知有多少的曾孙子可以让她抱,她得天天吃好睡好,活得长一点才好。
当然这个时候齐老太君还不知道,她孙子已经把第一口先吃下去了。
没隔多久,因望梅止不了渴,又顺势尝了尝回味了一下。
这厢太子领了皇帝的令,出宫代皇帝去了民间微服私访,体恤万民,那厢朝中的韩相却突然上门来说要求见国公府的老太君。
韩相位重,于身份于辈份都要长于国公府的长公子,他来求见老太君,如若他还是之前与国公府有亲的韩家,老太君怎么样也是要见的,但他现在求见的时机恰恰不好,长公子没在府里,他就被老太君身边的七婆婆柱着拐仗出来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谢慧齐不解韩相为何莫名来这一遭,而且是在家中公子不在的时候。
趁国公夫人给老太君喂参茶的时候,谢慧齐更疑惑地轻声问了二夫人一声,“我们家就哥哥一个男人当家,韩大人不知道我们见男客都是要经问过他的吗?”
“许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来算计我们这几个妇道人家,他不趁你齐家哥哥不在的时候来,还趁他在的时候来啊?”说道起韩家,齐二夫人满脸的厌烦,“见风使舵的玩意,见你风光的时候巴上来,倒下的时候恨不能踩你两脚的东西,还左相,我看他连狗相都不如!”
国公府的当家晚上归家,才一坐下就听小未婚妻说白日韩相来了,淡道,“以后我不在,就让门房直接拒了就是。”
谢慧齐从丫鬟手中端着的冰水盆里拧了块冰帕给他,“他好端端的来我们家作甚?”
齐君昀擦了把脸,把帕子给了她,笑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问齐老太君,“祖母今日在家作甚了?”
“唉,什么也没干,就光等着你归家了。”一天打了花牌还听人说了两个时辰东家长西家短闲话的齐老太君叹了口气,还把一听到他回来就捏在手中的帕子给他看,“祖母还给你绣帕子了,你小时候的衣裳都是祖母亲手给你做的呢。”
“累着您了。”齐君昀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银发。
老太君笑眯眯地点头。
可不就是,她总是记挂着他的,哪怕他就在京中就在国公府还在她身边呢。
在外头听下人报了晚膳菜式的齐二夫人回来,一听到这话就翻了翻眼皮。
这府里,就没有比老太太更会卖乖的人了。
那谏官的事没两天就被捅到了朝廷上,当朝竟然反咬了韩相一口,说他在朝廷所说谢家女不敬祖母之事是韩相指使他说的。
这谏官本就是韩相一派的人,现在却窝里反,朝廷韩派的另一个对头,也就是朝廷武将为首的三元大将军当即精神一振,把矛头指向了左丞相,指责韩相心胸狭窄,是非不分。
大忻虽重孝,但当年谢侯府把次子赶出家门,把人从族谱上划去了的事却是铁板钉钉上的,这时候就是谢家女不敬谢老夫人,那也算不上什么不敬祖母。
武将跟文官吵架输就在输在没文官那么能说会道,但他们的喉咙大,这三元将军一扯喉咙,整个上朝的天銮殿就剩他的喉咙了,吼得皇帝皱眉不已,听完什么也没说就散朝回宫了。
这韩相上门,估计是上门来澄清的,不过没必要见就是。
但没过两天,谢慧齐这天上午正跟老太太和国公夫人坐在同一个屋里,国公夫人陪着老太太玩,而她烦着给张家三妞再安排偶遇的人选,这时外面的人又来报了,说悟王妃因上次的事前来给姑娘致歉,现在马车就停在门外面。
国公夫人正在一旁看着齐老太君在乱扯绣花的线,听到这话,眼皮一抬。
“十二娘,”她喊着她今日在身边当值的管事婆子,“几年了?”
十二娘再明白主母话不过,一听就知道她是话那悟王妃有几年没上门,弯腰禀道,“回大夫人,差两个月,就是五年了。”
“嗯。”国公夫人淡淡颔了首,朝谢慧齐看去,“既然来都来了,你去门边迎迎她。”
说罢,朝十二娘道,“你挑几个丫鬟跟在姑娘身后听她吩咐…”
“小麦?”
“奴婢在。”小麦忙道。
“你也挑几个人去,你们一并把人带到了青阳院再随你们姑娘去…”国公夫人给小媳妇儿摆排场,又看了已经起身的小媳妇一眼。
小姑娘今儿穿的是一件半旧的青白的纱衣纱裙,但她身姿好,胸是胸腰是腰的,年纪虽小但也比一般姑娘要高挑许多,便是现今她儿一进青阳院眼睛都要缠在她身上,风华已不是旧裳挡得了的…
穿得旧些,没什么不好的。
谁不知道,国公府里什么好的没有?
“镯子戴着了?”国公夫人淡淡道。
“戴着了。”谢慧齐忙回。
“过来我看看…”
谢慧齐一走过来,就把藏于袖内的镯子拨弄到了前面。
她手细,镯子稍微有点偏大,得放在上半肘才不会滑出来。
“就放这吧。”国公夫人凤镯放在明显处,又朝谢慧齐的脖子伸去。
谢慧齐见她把藏于她脖内的长玉佩拉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是那夜过来他戴在她脖子上的,她一直放在里面没敢拉出来过,没想还是被发现了。
这夏天的衣裳太薄了,她早应该解下来,冬天再戴回去才是。
国公夫人也没奇怪从她掩在衣裳下的红绳拉出来的是她儿子的玉佩,这是他出生时,他祖父亲自为他戴的,连红绳也不是普通的红绳,而是大忻的火岩山上一种红蜘吐出的红丝结绳而成,这种红蜘绳平时看着跟一般的红绳没什么区别,但在阳光和灯光下会发出泛红带金的光彩出来。
也就这小姑娘天天戴在脖子上,自以为掩藏得好了,殊不知连老祖宗都眯着眼,看过她脖子好几次了。
“放在外面戴着吧,瞧着也好看。”国公夫人也有好多年没见过玉佩了,这是她儿子的出生玉佩,平时都是贴身戴着,她能见的次数也有限,这次能见着也是看了一下,把正面的昀和反面的长字颇为怀念地摸了摸。
她是生了这个儿子,才一直保住了国公夫人的身份。
若不然,就是婆母疼她,也保不住她。
更别论熬到了现在,他还带了一个人进国公府来陪她。
“伯娘。”谢慧齐一见她摸玉佩的手势脖子都红了。
“嗯…”国公夫人摸了下她起了艳色的脸,果然少女年华最动人,一点妆也不用上,就能衬得所有的光华黯然失色了。
也不需要上什么妆了。
“去吧。”国公夫人拍了拍她。
“慧慧啊…”旁边没把线扯清,干脆拿了一把剪刀剪利索了的老祖宗满意地摸着几把顺眼了的丝线,笑眯眯地跟谢慧齐道,“你就替祖奶奶去接客吧,这里啊,是祖奶奶跟你伯娘的国公府,也是你的国公府,可知?”
“慧齐知道了。”谢慧齐道了个万福。
她一走出了,老太君就凑到大儿媳妇面前,笑眯眯跟她道,“媳妇啊…”
“有时候啊,我就不知道韩家人的脸皮子怎么长的,老觉着他们家的人命也好,脸皮也好,都要比一般人家的要贱些。”
当年为了让韩家那姑娘嫁进家门来,她孙子啊,她可怜的孙子啊,为了安慰她这个快要病死的老人家的心,为了让她暝目,是去韩家求他们成婚的呀。
可韩家就是不答应。
她想让他成亲她才好去死,逼得她孙儿没办法,连那小姑娘跟前都去求了…
齐老太君当然也恨自己那时鬼迷心窍,非要以死逼他成亲,非等到小姑娘都拒了他,很快嫁进了悟王府,他脸面全失她才悔悟,可她也着实不喜欢这韩家这一个个。
老的为了坐稳那个位置,无所不用其极,小的明明嫁了别人让他颜面扫地,却还要私下勾勾搭搭,弄得像他跟国公府亏欠了她似的。
这一家子,可不就全都是贱脸皮子。
国公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尔后又淡道,“您别管,先看看再说,早晚有一天,有咱们踩着他们脸面的时候。”
至于现在,也不用太急。
谢慧齐是坐了轿子去了前门,她到的时候国公府的大门没有打开,谢慧齐让下人开了侧门…
王妃位重,但于国公府来说,她的身份还没重要到开正门的地步。
除非悟王随她一道来。
“去迎悟王妃罢。”谢慧齐没去门口,而是让小麦去了。
韩家毕竟是与国公府有旧怨的,她用不着太多礼。
韩芸很快就带着一群奴仆进了门,谢慧齐在大院门口迎了她,“谢家小女见过悟王妃。”
“免礼,二夫人呢?”韩芸扶着丫鬟的手淡道。
她今天戴了金冠,上了妆,艳光四射得很。
“我伯娘,也就是国公夫人派了我来迎您。”
“也好。”韩芸淡淡道,说着她停下步子看了谢慧齐一眼,把手伸向了她,“谢姑娘,扶我一把?”
谢慧齐淡笑不语,这个时候国公夫人身边的十二娘走了过来,朝韩芸福了一礼,“王妃娘娘,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我们姑娘怕冲撞了您,您看由我来如何?”
韩芸当然认识十二娘,更知道她是谁的人,听了这话笑了一笑,那手就搭上了十二娘伸过来的手,“那劳烦十二娘了。”
十二娘福身。
“王妃请。”谢慧齐带她走向侧道。
韩芸朝只有主子能走的拱桥看了一眼,若无其事转过头,对谢慧齐颔首。
等过了前堂主殿,国公府抬客人的内轿已经停在青石铺成的大坪里。
“王妃,请。”
韩芸朝她略一点头,进了轿内。
等她进去,谢慧齐淡道,“去珠玉院。”
珠玉院是国公府的女客堂,离前堂没有多远,但离内院远得很。
谢慧齐的轿子先进了珠玉院,她站在大门口的廊下等着韩芸下轿,上梯,走到了她面前,方才微笑道,“王妃,请。”
韩芸的眼睛再次若无其事地滑过她那在阳光下不断闪耀着光芒的红绳和玉佩,还有半垂在她手背上的凤镯,朝她颔首。
一等坐下,奉上茶,韩芸朝坐在她边上的谢慧齐淡道,“我今日来,是为我那日的失态来道歉的,那日是我无礼了,怡心…”
“奴婢在。”
“把我给谢姑娘的赔礼奉上。”
那个叫怡心的丫鬟带着几个丫鬟捧着一直没离手的盒子走了过来,把十几个盒子一一摆了在谢慧齐眼睛够得着的桌子上。
“区区心意,还望谢姑娘收下,也望谢姑娘大人大量,能接受我的赔礼道歉。”韩芸垂着眼看着桌子淡道。
她本以为来了,她就是来赔礼道歉的,也不会那么狼狈。
但她还是高看了自己了,以为断了的情思再不可能影响她一二,可看着谢慧齐身上出现的东西,她竟然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能,心比刀子割还难受。
几年前,她以为这些东西全是她的。
可现在全不是了…
且她还要跟这占了她位置的小丫头赔礼道歉,这世事说来有多荒谬就有多荒谬。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昨天的评论,真是饿着大家了…
今天有些感冒,上午跟下午吃药捂汗去了,所以今天要更得晚些。
第二更在九点左右。
先更,错字我回头改。
谢谢大伙了。
“王妃娘娘,恕我不能收…”谢慧齐摇了头,见悟王妃朝她看来,她道,“就是要收,我也得过问一下家里人。”
韩芸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家里人?”
她笑了一下,“你现在已经嫁到国公府了?什么时候的喜事?我怎么没听说?”
她话没几句就带刺,谢慧齐也不以为然,她本来住进国公府就是被人诟病的事,没少被人说的,这种事别人说都说了,她更没什么好怕的,“我住进国公府,国公府的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就归国公府的人管。”
说着也不以为然,招了小绿过来,“小绿,你给我去通报二夫人一声,帮我问一下,王妃带来赔礼道歉的礼物我能不能收。”
“哎,姑娘,奴婢这就去。”
韩芸忍不住又急促地笑了一声,“谢姑娘真是乖巧。”
乖巧?
谢慧齐想了想,她确实够听话的。
但国公府的主子们看重她的,不就是她的听话?
“是的,我家祖奶奶也是这么说,说我乖点好,乖点她就什么都给我…”谢慧齐搭起茶杯,朝悟王妃示意她也喝,嘴里淡道,“我吧,也没什么好的,祖奶奶和伯娘也好,还是哥哥也好,他们喜欢我乖乖的,我便乖乖的。”
谢慧齐本来没打算针对悟王妃,因为他足够干脆,她从他身上看不到对这前未婚妻丝毫的不舍,一个男人的心思如果都在她身上,她却还要去吃他不在意的前未婚妻的醋,那也是太闲极无聊了。
但悟王妃针对她的话她也不是听不出,她又不是木头人,王妃打她一巴掌,她也回她一脸就是。
而且她也明白,这府里上下的三个主母都不喜欢这悟王妃。
当年韩家退婚的事谢慧齐不知详情,连齐昱都没问过,但从刚才国公夫人把她身上的显眼的东西都拉到明面的举止可以看出,当朝韩家及韩芸,都伤得国公府不轻。
怕不止退婚伤及国公府脸面这么简单。
“难得有这么听话的女孩儿,也难怪齐老太君这般喜欢你了。”韩芸忍着心中的厌烦,尽量不让自己变脸色道。
她以为她想明白了,但现在她还是恨。
恨为何国公府当年失势,恨他有这般雷霆手段,为何不在她要嫁悟王的时候使出来,却偏偏在现在全用出来,逼得她上门来求他!
他真的有喜欢过她?真的曾把她当未婚妻过吗?
韩芸内心翻滚,这时候肚子猛烈一痛,痛得她刹那就回过了神…
“王妃娘娘!”这时候王府的丫鬟担心地上前。
“滚!”韩芸没忍住,转过头就朝她斥道。
“是,王妃娘娘…”那丫鬟被她厉声喝得眼圈一红退了下去。
以前她们的王妃娘娘还只是小姐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不住…”韩芸抚着肚子朝谢慧齐勉强道。
谢慧齐瞧她额头鼻尖这时候都冒出汗来了,站起来就道,“我替你找府中大夫。”
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了。
“小红,你去药房把大夫请来。”
“快点。”
“奴婢这就去。”
“姑娘,出什么事了吗?”不能进来的齐昱在门口道。
谢慧齐快步到了门口,朝齐昱道,“我看悟王妃的肚子有些不舒服,你派个脚快的赶紧把大夫请来。”
“不用麻烦了,”韩芸这时候又坐直了身,朝走回来的谢慧齐道,“我有带安胎丸。”
说着她就叫了她的丫鬟。
谢慧齐没说话,等她把药吃完,静坐了一会,下人说大夫来了后,她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还是让大夫看看罢。”
韩芸摸了摸抽痛的肚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孩子不能出事,出了事她就完了。
而且,若是他听说她病了,也许…也许还能来见她一面。
抱着那点痴心妄想,韩芸点了头。
谢慧齐让下人搬来了屏风摆好,让大夫隔了屏风诊了脉,府里的大夫说悟王妃是动了血气,这时候还是好生静养得好。
大夫这一出,没一会,仅半刻的功夫,后面就有人来报谢慧齐了,“姑娘,长公子回来了,说东西您不用收了,王妃的事已经有韩大人跟悟王跟他赔过不是了,公子还说王妃既然身体不适,还是回府静养的好。”
说着,大管家的媳妇,封婶子就走了进来,笑着跟悟王妃请安,说她奉老祖宗和长公子的令来送她回去。
韩芸这时候却站了起来,跟封婶子道,“封婶,你能否替我去跟老祖宗跟长公子说一声,说我想求见他们。”
“王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封婶子弯了腰,这时候又转向谢慧齐,“姑娘,您也回吧,公子等着你回青阳院呢,客人就让奴婢来送罢。”
谢慧齐颔了首,朝悟王妃一福,就朝门边走去。
门后,她听到封婶子在淡淡地道,“王妃,您还是别晕在我们国公府的好,上次您晕的时候太子就在跟前,还能为我们国公府做主,现在他不在,您若是晕了,我们国公府就是长无数张嘴,也没法说清自己的冤啊。”
谢慧齐听完这完整的话,已经是下了珠玉院的台阶了。
她与跟过来了的齐昱道,“长公子回了?”
“是回了,”齐昱笑眯眯地道,“还有楚大人和楚夫人也来了…”
“楚状元夫人也来了?”
谢慧齐忙加快了步子,她之前跟楚大人拜托过,看他认识的那些书生里有没有未婚可托付终生的,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给她个回信。
楚牙恒已经进户部了,因他是国公府的人,也时常进出国公府,楚易氏也会在谢家大郎二郎归家的那小两天里带孩子来见一见他们,让小孩子们在一块玩耍。
他们这些人家都是这般来往的,谢慧齐以前也如是,也是常进出国公府,只是后来国公府没什么小孩子,就是想带孩子来国公府的夫人们也找不到好理由,这事也就歇了好几年了,难得谢家两个孩子都住在国公府,年纪还小,国公府的属臣也就都起了心思,只要他们从国子监回来,就会让夫人带孩子过来串串门。
楚易氏前后因事来过国公府几次,也算是比较得二夫人的眼,这次齐君昀带了楚牙恒回了他的院子商量事情,她就让楚易氏来了青阳院。
谢慧齐一进青阳院,站在门口和楚易氏说话的二夫人就停了嘴,翘着讥俏的嘴问她,“打发走了?”
“二婶,封婶子送的人,我没送悟王妃出门呢。”
“哪用得上你,有个下人送她都是抬举了她。”
“姑娘…”楚易氏这时候朝谢慧齐见礼。
谢慧齐忙扶了她,笑着道,“楚夫人,你今儿个,是给我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姑娘,您明眼,还真是有好消息,要不妾身也不来了。”
“赶紧的说给我听听。”谢慧齐去扶了二夫人的手,一行人去了老太君的屋子。
“你还真是当媒婆当上瘾了。”齐二夫人捏她的鼻子。
谢慧齐无奈地笑,“二婶…”
再不给向南院的五,六娘子找个人嫁出去,她们都要把向南院的妹妹们吓得魂不附体了…
她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几天更是三更半夜出来游荡,还想跑出府去,她再不上点心,这两个姑娘要么是自己毁了自己,要不就是被国公府了结了。
“回来了?”这时候国公夫人听到她们的说话声,出了声。
“伯娘,回来了…”
“嗯,先别忙着,把这盘冰果子给你齐家哥哥送去,他刚等了你一会,先回了鹤心园了。”
“哎呀,那我赶紧送过去。”谢慧齐一听,也顾不上要听楚夫人说话了,朝二夫人就道,“二婶,您先替我跟楚夫人说着话啊。”
“别急,慢点走,小心摔着了。”见她一端上果盘就往外冲,齐老太君急了,忙挥手叫着。
“祖奶奶,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着的。”
见她说着人就没影了,老太太纳闷极了,“见着人了连个眼神都要躲着,一没见着人吧,冲得比谁都快。”
“还不是挂心着您那心尖尖呐…”二夫人在旁拿了个冰果子往嘴里送,淡道。
老太太一把抢了过来,瞪着她,“不给你吃,你这没良心嘴笨的,一辈子就没跟我说过几句好听话。”
换平时,二夫人一定要跟人斗上两句嘴才罢休,这时候有外客在,老太太不懂事可她不能不懂事,嘴角抽抽,也不理会老太太,招呼着楚易氏就往旁边坐,“来,你接着跟我说,你家夫郎给看上的是哪几个…”
这厢谢慧齐端了果盘子往鹤心园走,她走了小道,没一会就到了,但这天气太热了,一通急走下来,她满头都是汗。
齐君昀得报从书房出来,一看她满身的汗就摇头,“急什么?”
“果子,冰的。”谢慧齐忙把盘子端到他面前。
这大太阳的,就是果盘里还卧着冰,不一会也就不凉了。
“送进去。”齐君昀把果盘从她手上拿走,放到了身后的齐大手上,又思及这果盘是她端来的,就拿了一个到手。
谢慧齐笑了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牙恒下了朝说有事跟我说道,我就先带他回来了。”
“那您很忙啊?”
“嗯。”齐君昀抬头摸了摸她的红脸,“帕子呢?”
谢慧齐忙抽出她的帕子。
齐君昀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祖母让你过来的?”
“不是,是伯娘,说你等了我好一会呢。”
“嗯,上午收到了驿丁送来的你舅父的信,我等会跟牙恒还要出去,先把信给你。”齐君昀把放在腰间的信抽了出来,“拿着。”
谢慧齐这时候脸都发光了,双手就伸过去接了信,喜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齐君昀哑然失笑,拍了下她涨得更红的小脸,问她,“你刚才见了悟王妃了?”
“求情来的?”
“呃…”谢慧齐傻笑了一下,“还没怎么求呢,就被你轰走了。”
这话其实还只开了个头,他就回来让人走了。
王妃也是,她拉下脸来一趟国公府,正事不说,非得跟她说些没用的,这工夫一耽误,该说的没说就被轰走了,岂不就是白来了?
不过悟王妃怎么想的,谢慧齐也不觉得重要,她看着手中舅父来的信,鼻子莫名就酸了。
亲人的信,这么多年来,他们全家就收到了这一封。
阿父跟河西走商的人打成一片,为的就是想能知道一点在东海的舅父的消息,可是他们在河西那么多年,阿父从来没有一次得偿所愿过。
好在,她终于替他盼到了这么一天。
第三更大概10点左右。
跟早睡的同学们说声晚安。
韩丞相被皇上单独召进了宫,第二日没有上朝。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韩相被掌了嘴,遂这天在下朝后有不安好心的人就结伴去韩府看望韩大人了。
这外边的事,在国公府的谢慧齐是一概不知的,她在接到舅父写给他们姐弟几个的信后,她就盼着弟弟们回来了。
但这个月国子监要考试,不放学生归府,谢慧齐等了两天等到了这个消息,嘴都快扁了起来,二夫人可跟她不一样,她也盼了小二郎归家一个月了,新裳都替他做了好几身,他不回来,她就去国子监。
依她的身份就是进不了国子监内,国子监边上监生常去的一些地方她还是可以去的,如国子监的书肆就是,到时候就可让下人带谢家大小郎出来见她。
二夫人当天一说去,国公夫人让丫鬟收拾收拾,也跟着去了。
两人留下了谢慧齐照顾老祖宗。
谢慧齐一见她们抛下她,傍晚也不见回来,只等到了齐君昀的归府,不由满脸的失望。
齐君昀奇了,问老祖宗,“这小姑娘今儿是怎么了?”
说着没看到母亲与二婶,又道,“娘呢?”
“国子监看那两个不能归家的孩子去了,不带她一块去,在我这赌一天的气了…”老太君说着就去捏谢慧齐闷闷不乐的脸蛋,“陪我还不乐意啊?那行,不乐意就不乐意,陪你齐家哥哥去…”
“祖奶奶。”谢慧齐被她闹得哭笑不得。
“出去玩一会去,晚膳再回来。”齐老太君朝他们挥手,乐呵呵地道。
说来她孙子就是聪明,知道把人养在自个儿府里。
自个儿府里好啊,养的样子都是她爱的,小孙媳妇身上哪一处她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