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齐听完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听来,这媳妇子在外头养人的事,府里也不是没人不知情,但这等事元帅的主子竟没一个知道的?
这元帅府也实在是…
“我知道了,劳烦元帅大人劳人走这一趟了。”
谢慧齐出了声,下人把这老婆子扶了下去。
这时候暗堂的武使丫鬟从侧门出来,朝母女俩福了一礼,轻声道,“还有一事,林府的人没有告知夫人,小姐。”
“嗯?”齐奚看向她。
“林少夫人昨晚被顺天府的人送回去后就吃药上吊,但好在被救了下来…”丫鬟低头禀道。
齐奚又是半会都没出声,谢慧齐也更是无话可说。
林府自己想死不要紧,但林府这时候要是出丧事,那真是坐实了所犯之错,事情不大也得大了。
谋害国公府少夫人肚子的罪名,可不是林玲是林家女出身,林家就能担得起的。
齐奚也是哑口无声了许久,哂笑了一声后转过头看着母亲,“怎么就一团乱?”
堂堂一元帅府,怎么什么人都有?
“闭门造车太久,也是个害处。”
孤臣啊孤臣,孤臣当得太久了,孤身的雄狮入了狼群,反被狼群咬得支离破碎,处处都见伤口了。
“林杳大哥倒是很像林元帅,嘟嘟哥哥还是挺中意他的,要不,他也不会让林杳大哥去西北掌军,”齐奚想了想道,“就是家里不太平,也确是个害处。”
这一家子乱的,会拖林家大哥的后腿,当然现下看来,连他们国公府都被那一团乱拉进去了。
“阿娘,你意欲如何?”齐奚问。
谢慧齐笑了一声,淡道,“林府的事,不是你阿娘的事…”
说着她站了起来,拉起女儿的小手,“跟阿娘去看看你大嫂罢。”
她的媳妇,才是她的事。
这是她娘昨天到今天,第一次去看她大嫂,齐奚听了赶紧站了起来,朝她脸上看去。
见母亲不悲不喜,脸色平静得很,她有些小心地问,“您要去看大嫂了?”
她实则也有些弄不清之前母亲不去看嫂子的想法,是罚还是怒?之前没弄明白,现在也就更弄不清母亲心中在想什么了。
“那,之前怎么不去呢?”齐奚在未出门之前,还是小心地问出了心中所想。
第300章
谢慧齐偏头看着女儿淡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
林玲其实昨晚就想来鹤心院的,下人来禀了,她吩咐了话过去,让人先休息着。
林夫人实则也是她劝回去的。
小姑娘也不过十七岁的人,谢慧齐虽也遗憾那不曾谋面的孙儿,但在她这里,到底是大人重要。
谢慧齐还没进青阳院,门口就一阵的响动,她心下一凝,不由加快了步子,过去果然看见大媳妇站在了青阳院的门口。
“娘。”林玲脸色苍白,远远地就朝她行礼,待谢慧齐走近,她又福了一礼。
谢慧齐握了她的手,一片冰凉。
“回屋罢。”她淡道。
“嫂嫂。”齐奚也叫了她一声,在她身边扶了她。
下人要拿椅子来抬,林玲拒了,谢慧齐也是目不斜视往前走,下人们赶紧退了下去。
到了屋里,让林玲躺到了床上,谢慧齐接过了下人送过来的茶,拿开看了看,又搁了回去,“温水。”
麦姑赶紧动了。
温水送上来,坐在床边的谢慧齐接过,这时候屋里除了齐奚,别的人都退到门边去了。
林玲一直抿着嘴,动也不动地看着谢慧齐。
谢慧齐试了试水温,喂她喝了一口。
林玲看着她不放。
“知道苦了罢?”谢慧齐见她喝完,把茶杯递给了女儿,淡淡说了一句。
林玲眼圈一红,抿着嘴的苍白小脸显得异常的倔强,她在谢慧齐的话后点了点头。
“我不怪你,你不要担心我是怎么想的,”谢慧齐把她颊边的耳别到耳后,淡淡道,“但你是要跟璞儿跟一辈子,我希望你们会像我跟国公爷一样,没有别人,就两个人能一辈子活在一块…”
林玲的眼泪这时候唰唰地掉。
“不要跟他离了心了。”
“我不,”林玲强忍住了泪,抓住了婆婆的手,“我怕他会。”
“他会,那你就追上去,他就不会了。”谢慧齐拍了拍她的手,顿了顿道,“我之前想着你会慢慢适应国公府的,但到底还是我大意了。”
现在满朝庭都在争利益的利字关头,有谁是能忍得住不伸手的?
林家现在也是箭靶子,她这儿媳就更是了。
“娘…”林玲顺了几口气,把哭音止了,“娘,我知道了。”
她说话时,胸膛剧烈起伏,谢慧齐也替她顺了几下气。
林玲这时候手拦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知道了,我只能靠自己的。”
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把一切都敢托付给母亲,嫂子她们。
原来走了那步,人还是要分道走的。
就是她不想,也是没有办法的。
要不,她搭上的岂止仅是自己。
“娘,”林玲又忍住了泪,拉着婆婆的手解释道,“那日,那日…”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道,“那日不是我故意支走家里人,是我嫂嫂说,说…”
说到这,她又泪流不止,但林玲还是抬手狠狠擦掉了眼泪,喘着气道,“是她说母亲着急我肚子的事,有秘方要给我,我怕,我怕家里人知道了,也就是您知道了,以为我太心急了,我就…”
“娘,我是一时糊涂。”林玲哭了起来。
“别哭了,伤身子。”谢慧齐叹了口气,给她擦起了眼泪,“别哭了,乖,这一次家里人会处置好的,你就别担心了,就是以后,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了。”
说罢,她想了想,还是道,“别跟你娘生份了,你就一个娘,你若是心里比她清楚,你就多做点。”
林玲听着都愣了,诧异地看向她,连哭都忘了。
这是…
婆婆这意思是,她可以帮着林府?
谢慧齐也没法跟林玲推心置腹,林玲到底不是她的女儿,她是别人家的女儿,她是她的家出来的,她才是对那个家有感情,有责任的。
在她来说,林玲已是极好的媳妇了,不怕事,有担当,也重感情,生在林府许多年都不太与外界来往,与家人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的,对家的感情肯定也深,只是这次发生的事,算来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是一片好心就能换到好结果的…
她毕竟嫁了国公府,跟过去不一样了,小姑娘还没适应好身份的转变。
只是这迎头一击,结果就是这么惨烈,她没好适应好,也得赶紧适应了。
谢慧齐问明白了原因,之前的那点堵心便也散了,跟林玲温和道,“发生过的事,不要多想了,以后有什么不确定的,你就来问问我,听到了吗?”
林玲傻傻地看着她,都忘了点头。
“好好的罢。”谢慧齐也没再多说了,也没立刻走,只是扶了坐着儿媳妇的躺下,“药吃了?”
“嗯,刚吃的。”
“那睡会,我等你睡了再走。”谢慧齐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温帕,给儿媳妇擦了脸。
话说得再多也是没用的,儿媳妇还小,她总归是她的婆母,她丈夫的母亲,她还有精力和时间,能多照顾他们一点就多照顾一点罢。
谢慧齐等到林玲睡了才走,齐奚跟着母亲回了鹤心院一路都没话。
回了鹤心院没多久,宫里就来人叫她回去了。
齐奚准备要走时,谢慧齐叫下人打开了大门,坐在廊下抱着女儿坐了一会。
齐奚靠着母亲也是良久无声。
好一会后,大门边传来了叶公公小声跟宫人说话的声音,初冬的风吹在人的身上也是越来越凉了,谢慧齐看看天色,天空格外晴朗,看起来也分外辽阔。
“做了的就是做了,不要老想着要得到什么,”女儿也快要走了,谢慧齐低下头看着她的粉嫩的小脸轻声道,“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人活一天才算是一天,活过的这天也才算是自己的,莫负今朝,以后再如何也没什么是可后悔的。”
齐奚乖乖点头,“孩儿一直是这般想的。”
“嗯。”到底是自己带大的。
活得跟别人不同点,那就不同罢。
“我,”齐奚想了想也道,“我跟嘟嘟哥哥也说好了,就是他走了,我也好好地活,我答应他了,他也答应我会活很长,我也看得出来,他还有许多事未做,他也想一直清明着,倒也不是全为我,他清清白白一个人,利益纠葛少了,牵绊他的少了,没那么多欲*望缠绕,做事也事半功倍些。”
齐奚也不在乎他没那么在意她,却需要她在身边,女人的爱,总比男人要更包容些。
“他信我,我也不想辜负他。”齐奚说到这笑了起来,偏过头问母亲,“阿娘,男人是不是总要比我们要自私些?”
谢慧齐被她说得也有了几许笑意,摸摸她的头道,“天性,不过你阿父也好,你嘟嘟哥哥也好,都已是极为难得的人了,也不负我们一腔真心。”
更多的男人,是名利天下要得,下半身所在的三妻四妾都想有,什么都想得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也很正常。
人心最复杂,有最污脏的也有最天真的,不管怎样,都有最缺失的和最想得到的,想要得到最好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负不负也没所谓,”齐奚靠着她的头悠悠地道,“我欢喜他一场,我就给他最好的,负了也无妨,没了我如果他能更好,也挺好的。”
谢慧齐被她说的真笑了起来,她跟她哥哥的女儿,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骨子里比他们夫妻俩都更豁达。
她现在无比庆幸,他们带她去了江南一场。
看过更广阔的天地的人,心也要大些。
林玲之事,是林府的媳妇子看她滴水不沾之后做的下下之策。
她本来是想抽出袖中藏的刀子要林玲死的,只是林玲毕竟也是身手不凡,被她撞后就抓住了对方的双手,那媳妇子手中的刀子也就没出来,但也因此用力过猛,两个跌倒在地的力道过大,那已经隐于她胎中的孩子也就没了。
那媳妇子其实也是万分的妒恨林玲,她丈夫粗壮矮小,一张丑脸,而大小姐什么都有,什么都是最好的,连丈夫也如是,嫁进国公府,不费吹灰之力就又凌驾于众人之上,她想不明白她长得不比大小姐差,为何得到的就比她少。
这媳妇子被林玲要到国公府要亲自审,谢慧齐略一思忖,就让人送进了暗堂,把暗堂她那支由武使婆子丫鬟的人先给了媳妇用,替她审讯。
林玲在暗堂里听那被逼讯的媳妇子跟疯狗一样叫嚣着为何她的一切不是她的话,什么难听的她都听够了,从头听到尾,每句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心里。
她要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她的。
只有知道这些人的恶意到底有多毒,她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那媳妇子在审讯堂里骂了数百次林玲为何要不去死的话,在林玲要走时,林玲身边自己家带来的丫鬟忍不住红着眼问那呲着牙恨不得把她们小姐碎尸万段的人,“邹婶子,你知不知,你自己发了疯,却害死了你家全家人?”
“哈哈,死了又怎么样,他们这些贱*人,活该去死,我管他们死活,他们没给我吃没给我喝,没让我当小姐贵夫人,这些贱*人…”那丫鬟一说,那媳妇子就更疯狂起来了,“我早恨不得他们早死了,这些没用的东西,死了更好,关我屁事。”
林玲已无动于衷地出了门去,听到背后的这些话,连身子都没轻晃一下,步伐依旧不急不缓。
出了暗堂,再见阳光,林玲抬起头,眯着眼看向了太阳,嘴角向上微勾了勾。
一个下人当奴婢的都这般想她,那京中的那些名门贵女,又是怎么想她的?
而那些想把林家挤下去,取而代之的人又是怎么想的?
第301章
齐璞那,谢慧齐叫麦姑去送了话,让他每晚都归府。
小夫妻俩怎么办,是哭是闹还是抱着相互舔伤,怎么样都好,但两个人得在一起,两个得相扶持着走过一段。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也是他们的日子,更是他们自己的人生,谁当逃兵都是辜负了自己以往对对方的情意。
齐君昀对府里的事便是连过问都不曾过问一句,谢慧齐倒是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把她所做的事都告知了他,大老爷连眼皮也不抬,只是淡淡“嗯”一声,示意知道了。
谢慧齐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官大的人脾气也大,她让着他就是了。
不过,家里到底是丝毫都没乱,林玲现在也是起了床,每日送齐璞出府,接着就是去事务堂,等到婆母那边差不多早茶也喝了,步也散了,她就拿着她不知道的过来问。
她也是发现了,只要她问,婆婆就什么都答。
谢慧齐这边也是发现林玲确实是非常聪明,她教她按后世的法子算数,林玲不需多琢磨就懂,还能举一反三。
不过,谢慧齐也没想着一会儿就让林玲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午膳会留下林玲一起用,带着媳妇散散步,又留她到身边睡一会,哪怕睡不着,也让她在身边眯一会。
“日子还长着呢,事情要做,但也要犒劳自己,”这日林玲趴在她身边蔫蔫地半闭着眼,谢慧齐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道,“咱们家娶夫人是娶来当家的,但也是爷们娶来跟他一块过日子的,你得把自己过好了,才能带着他一块儿过得好好的。”
林玲花了几天算了前年家里的旧帐,算了三遍,最后算出来一样的帐,却与帐房先生的帐对不上。
她是错的。
她在同一个地方错了三次。
林玲觉得她自己是不是有一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无数次都看不清事实的固性,她怀疑自己以往的聪明伶俐都是假的。
那些夸过她的话,都是假的。
她有些萎靡不振了起来。
林玲在她跟前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了,觉得虚弱时也会露出可怜的神情来,谢慧齐也是觉得在她跟前的儿媳妇也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果然人要处,感情才能处出来。
说来之前也是她太拒着这个小姑娘了,一个小姑娘从自己的家换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面对一个像她这样的婆婆,也是够不容易的。
“娘,我是不是很笨?”林玲听着话点了头,却还是在意自己的犯错。
“那帐是我带着整个帐房十来个管事,几十个打杂的,花了近半月才算清楚的,你说你花了几天?”谢慧齐笑着问她。
四天。
林玲默默地看着她。
“你仅靠自己就花了三四天而已,”谢慧齐摸着小媳妇的头,微笑道,“还是只在同一个地方算错而已。”
她捏了下小媳妇的鼻子,接着笑道,“已经很,很了不起了。”
林玲被她说得倒不好意思起来了,脸红红的,“也没有。”
林玲又趴下,径直想着事,没一会就睡着了。
谢慧齐看着她睡着的睡容,见小儿媳在她身边总算是能放松了也是松了口气。
说来她也是真不怪小儿媳了,小姑娘嫁进来,她也就这几天才觉得与她亲近了些。
她都如此作想,就不能怪小姑娘对她诚惶诚恐了。
她也不求小儿媳能有多喜欢她,就希望小儿媳能好好的度过这个难关,心中没有影响她性格的阴霾,能好好的长大成熟。
没有心理阴影的人总是会活得痛快畅意些,欢笑也才会多些。
一个家里,男人确实重要,但决定一个家日子好坏的其实是女人,只有她好过了,这个家才好过。
自林玲在他怀中痛哭过一场后,齐璞对她又是怜惜又是无奈,最后他也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他明知形势局面,却还是疏于照顾她了,让别人有了可趋之机。
她嫁给他之前,他就跟她说过会护她一生的,是他说好的没做到。
她也尽了全力去做母亲交给她的事情,明明许多事都不清楚,也还是咬着牙硬撑了下来,只为了当好她的长媳。
这日夜晚他归,听她说白日帐算错的事,他不由笑了,道,“你才花了几天?才算错一处。”
他不以为然得很。
“娘也这么说,”林玲把埋他胸口的头抬了起来,看着他,“你们说了一样的话。”
齐璞笑笑不语。
“娘以前也是这般教你的?”
齐璞想了想,摇头,“教二妹妹倒是跟教你一样的教法,教我们则不一样了…”
“错一处就拿棍子打,”齐璞轻描淡写,“在同一个地方错两处,她就要跟她家国公爷背地里告状了,不用一天,她家国公爷就要来收拾我们了,哪打眼他就打哪。”
“呃…”林玲又把头埋下去了。
这她还真是听说过不少公爹教训他跟小叔子们的法子,她以前还亲眼见过齐璞脸肿得跟个馒头,就是被公爹拿板子扇的,很惨的。
“嗯,”齐璞也想过被小妻子瞧过的惨状,把她的头抬起,继续道,“这还不是最惨的,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
“啊?”林玲只好出声。
“我阿父打我们都不用手的,他说我们不配他亲自用手。”齐璞亲了亲她的脸,“我一直都很怕在他面前出错,甚至怕他说出我不配当他儿子的话来。”
“所以我早出晚归,”齐璞说到这笑了笑,说来自己也是嘘唏,“就为了他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哪怕是点头我都能高兴好几日。”
林玲听得鼻子都酸了,话说出来,声音都小了,“那外面的事…”
她看着丈夫眼睛里都是泪,喃喃道,“这几天你在阿父面前受苦了罢?”
齐璞笑了起来,“嘘”了一声,“别哭。”
帮她拭掉眼边的泪,他接着笑道,“你夫郎我哪那么娇气,再说了,你夫郎我聪明绝顶,这几日都躲着他,没见他呢。”
遂也就没什么事。
林玲本来难受得很,他这么一说也是想笑,一时之间又想哭又想笑的,整个人都憋住了不知作何表情才好。
齐璞也是哈哈笑了起来,抱着她在她的脸上猛亲了好几下。
“那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林玲脸红红的。
她现在只知道这事里有玉婷公主的手笔,家中媳妇子养的那个相公以前就在公主府呆过,给媳妇子的银钱也是玉婷公主给的银钱。
但这事全指向玉婷公主,反倒成了蹊跷。
林府现在也稳了下来,只要有一点可疑之处的下人在府中没肃清之前都不得出门,而她小产的事因一路都是被国公府的人瞒的死死的,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去,父亲母亲那肯定不会说出去,外人能知道的就是她被娘家家里人推了一把,受了点小伤,外人能说她的顶多就是心不在夫家,而不会拿着她被林府所伤发作林府。
她这几日闭门不出,国公府也不接外客,婆婆对外所说是她犯了点小错,要禁她一月的足,不许她见客,倒是把她这罪消抵了。
那天跟家中大嫂来的那几个女眷,也是在确定无嫌疑后处置妥当了,她们就是能在那一地血中猜出点什么,以后也绝不会把话说出口来。
这事到了现在,林玲也才知是真的被府中公爹,婆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会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已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了。
现在就剩查清楚想拿她让国公府跟林府闹翻,想置她娘家与她于死地的人了。
“嗯…”齐璞摸了摸她的头发,沉吟了一下,“上官家的小姐你还记得?”
“记得的,”林玲淡淡道,见他看她,她勉强地扯了扯嘴,“我未出阁前叫她妹妹,准备成婚那段时日她天天来我府里。”
上官家有一个老大人,是三殿阁老之一,大忻出了名的老学士,身经三朝,一生清清白白,跟她公爹交情也甚笃。
她之前也不是跟什么人都称姐道妹的,跟上官家来往的多,不过也是因上官家跟国公府有所交情。
“上官阁老最近身子不好了…”齐璞说到这叹了口气,也没了说笑的心思,看着床顶道,“上官家大爷一直都不太得意,他不是个能当官的。”
他看着妻子点了点脑子。
林玲明白,上官大爷是个脑袋不太聪明的,听说以前被先帝放到了户部当主事,他拿了户部的银子去赌坊,后来户部查漏的时候把他揪了出来放到公爹面前,上官阁老去户部领人,这大爷还傻笑着冲他上官阁老伸手要钱去赌坊。
他脑子不够用,好坏分不清,却又好赌,有多少银子都不够他输的,这些年来被上官阁老关在上官府里一步都不能出。
上官家本来有个二爷和三爷的,只是这二爷三爷一个死于花柳丛中带来的病,一个因当街强抢民妇,被民妇之夫当场拿刀刺死,这两位爷死的都不风光,也都是上官家说不出口的丑事。
林玲之前也是因这事对上官家的妹妹很是怜惜,觉得她可怜,没少对她好的。
“最近上官家把上官仁推出来了,上官仁…”齐璞说到这顿了顿。
上官仁是喜欢他妻子的,这事他一直都知道,他妻子心里也有数。
林玲看着他没放,他知道她一直心里只有谁,她现在只想知道上官仁怎么了,对她林家怎么了。
“上官仁不太得皇上的欢喜,皇上拒了他求的那个西北空位…”
“我哥的那个?”
“不是。”齐璞哑然,那个位置岂是上官仁能求的。
“遂一得知我哥得了西北的重位,他恨上了我哥?他做了什么?”林玲紧接着问。
第302章
“你家那个下人,就是他妹妹牵的线。”齐璞说完,安抚地拍了拍妻子。
林玲头一下就倒到了他的胸膛上,过了一会,她才轻声道,“她也恨我?”
也恨她嫁了他。
齐璞没再说话,只是偏头亲了亲她的耳朵,脸上也是一片叹然。
女人的小心眼有多可怕,他这也算是切身知道了。
官场倾扎居然皆多都不是败在真正的真材实干上,也不是死在相互的阴谋打击下,而是出事出在了女人的手上——他当初从他阿父那里听过一桩桩事实,那个时候还不以为然,等轮到了自己身上,事后一想,他也是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林玲这时候也是一阵阵后怕,这么多的人躲在角落里算计她,她这真是踏错一步恐都会粉身碎骨。
她不对人狠,就只能等着被人鱼肉了。
朝廷现在一片繁忙,当然利益之下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这是常态,谢慧齐一直都是前瞻后顾过来的,她早习惯了也不觉着有什么,等到小媳妇出了事,她这也才领会过来,年轻人这才刚开始。
她自是用心,等林玲与她又亲近了些,她就给她暗堂的人用。
这本来是要等她成为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后才可掌握的,但谢慧齐想着都让人家小媳妇做女主人的事了,适当的权力当然也是要给的,且给她些可靠有用的人用,对她也是种保护,她自己也有底气些。
不过这暗堂的权力本是国公爷分给她的,之前的国公府女主人也只有被他们保护的份,却没有安排他们做事的权力,这些都是要经过男主人的首肯的,这其实本来也是对后宅女主人的一个约束,只是到她这里,她本身就够自我约束着了,到了后面权力反而越来越大,国公爷都不管着她了,只是谢慧齐也知道这等事过了限度终归是不妥的,所以在给人让林玲用之前还是跟国公爷商量了一下。
这夜准备上床的齐君昀听了无可不可,也不出声。
谢慧齐掀开被,把他推上了床,自己也往里爬,在他身边躺下又说,“就给个七八个人给她用,也是让她先熟悉熟悉,以后接手了也不会适应不过来。”
齐君昀还是不吭声。
他不出声,谢慧齐也就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愿意。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他。
“你这也是太…”谢慧齐都不知怎么说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