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脸在枕头里重重地揉了揉,这才翻过身抬起脸来,与摸着她脸颊的人道,“中王妃她们是辰时进宫来着?”
“嗯。”下人送来了温帕,齐国公拿过一张擦了擦手,没给她擦脸,“你再睡会,睡沉些无碍,我叫身边的人守在门外。”
鼻尖一阵清淡的味道,谢慧齐睁开眼,把手往他够,“洗发了?头发绞干了没有?”
话毕,就已抹到他的长发,还有些湿,她便坐了起来,朝站在帷床外的小绿道,“拿热着的干帕过来。”
这下她已完全清醒,把手探进了他头顶,“还湿着,得擦干了,晨风太凉,沾着了头疼。”
齐国公“嗯”了一声,脱了鞋上了床,盘坐在她前,把枕头竖起让她躺着,“我已叫人去思归宫报了。”
“就一会,帕子热,擦两道就好了。”误不了他什么事。
给他擦了头发,又束好发,这时候睡意也没了,谢慧齐干脆给他换好了朝服,等把人送出去,天还黑着,别说离早朝时辰还远,离天亮还早得很。
谢慧齐这下也是完全睡不着了,回床靠着床头想着事,不一会小麦就端来了米粥,她拿过碗喝了两口,精神也好了些。
“国公爷说是让您再睡会儿,可您还是没睡着。”好几次都是,有事要走了再回来再看看,看到最后夫人还是不得睡。
谢慧齐抬头看了正在叹气的丫鬟一眼,嘴角微翘,吹了吹热粥喝了一口,未语。
是耽误点了睡眠,但他也不是每次都如此,也只有想跟她腻腻的时候才做上一回,国公爷跟她撒娇的方式那不是与人言道的,她也不想跟人多说,所以即使是最亲近的丫鬟挑起了话,她也未搭。
小麦也只是看她睡不好说道一句,再多的就不是她能说的了,见夫人不说话,她便又仔细说起了府里来报的事,“大管家的来说,看您有什么要的,等会大公子他们一进宫,顺带让下人捎进来。”
谢慧齐摇摇头,“没有,你等会出去清点一下咱们府里的人数,稍后除了跟我出去的,都得侯在此宫不能在外面走动,有人上门也只能开门应声,不能请进宫来,除非得我跟国公爷的话。”
“是,奴婢知道了。”
“你先去,叫小绿进来伺候。”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几个王妃想在宫里“大有一番作为”的时候,谢慧齐还是想着他们国公府什么事都不沾的好。
干净点,比招事强。
齐璞他们三兄弟是在辰时前进的宫,他们先来父母住的如意宫见母亲,谢慧齐一看到正装整齐的三个儿子站她面前,因着有重孝在身,穿的都是白色的衣裳,发髻上也绑了孝布,一个个看起来都凭添了几许苍白,显得孱弱得多了。
他们当父母的不轻松,孩子们也是沉重得很。
“天冷,别在外面多呆,大公子你看着弟弟们一点,三兄弟走在一块别乱动。”谢慧齐把小儿子拉到跟前站着,让三儿子坐在身边,朝大儿子道。
“放心罢。”齐璞坐在了下人搬到她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弹了下她的鼻尖,“倒是你,吃好睡好没?”
谢慧齐见他在宫里还调皮,朝他摇了摇头,温声道,“在外头就别调皮了。”
“啧。”齐璞见她温温柔柔,轻啧了一声。
进趟宫,她就瘟了,往日还会训斥他两句,也不知道她是有多不喜这宫中,整个人都跟沉了下来似的。
齐璞也不想去想可能是祖母们的逝去才带走了母亲往日眉眼之间的笑意吟吟,生动盎然,心道皇表叔的日子定得紧了一点也好,省得她多在宫里呆两日,人都要瘦一圈回去。
“阿娘…”齐望也在母亲身边道,“你要吃好睡好,过两天,等皇表叔走了,我跟大哥跟小弟就来接你回去。”
谢慧齐看着他两颗跟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望着她,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小脸,“阿娘知道了,劳二公子挂心我了。”
齐望红了脸,脸上现出了些高兴,神情颇有两分羞涩。
“你听话喽,听话回了家,我就听你的话,”小公子齐润在她怀里摇头晃脑,跟她交易,“我还默一百遍的字经给你看。”
时辰不早,齐璞还要带着他们去太和殿跟着表兄去祭拜,说道了几句就准备要带他们去了,临走前,齐润又拉了母亲的手,抬头说,“我昨晚做梦,梦见祖母跟二祖母香了我,你也香我一个呗?”
谢慧齐怔住了,蹲身抱着他的头亲了他的小脸一下。
“阿娘啊…”被亲过后的小公子叹着气叫了她一声。
“诶…”
“你好好看。”小公子也亲了她一口。
软软柔柔的小嘴唇落在了他母亲的脸上,让他母亲的心都化了。
“我好喜欢你,你会陪我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是罢?”小公子说到这眼圈都红了,“你早点回家罢,我昨晚想找你说话都找不着,你别跟祖母她们一样,出去了都不带我,你这样很不好的,我不喜欢。”
“弟弟…”昨晚带他找了一晚上娘亲的齐望朝小弟弟摇了摇头,“听话。”
齐润委屈地撇了撇嘴,却也是听话地把小手放进了他三哥伸来的手中。
“娘亲,我们走了。”齐望脸色凝重地看着母亲,“你放心,我会带好小弟弟的。”
齐璞走在最后,走之前抱了她一下,又弹了下她的额头,“听话?”
谢慧齐眼睛也是红了,怕这时候说话眼泪都会掉下来,只好点头。
进宫来处理宫务的是中王,灵王,阳王三个王爷家中的王妃,还有一个是嫁给京中一位侯爷的玉婷公主,这几个说是皇族中处事极为厉害的,谢慧齐昨日看了一天,也没觉得她们有太多的独到之处,处理中规中矩,不拉沓,但也没省什么事。
这几个人是什么事都混作一块管,分工不细,一件事每个人都可以经手,也不知道是怕担责任,还是别的。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办法,谢慧齐也不管她们是怎么处置事情的,她们是皇族派进宫来的,上面有温氏皇族的面子,不是她能说道的,她能做的就是跟她们相处和睦点,尽自己的那点心力。
也许是谢慧齐昨日安份了一日,进宫后小皇帝也召见了她们一番,跟她们温言了几句,三王妃和公主的心情算好,等谢慧齐跟她们请完安,温声跟她们讨事情做后,几人还是分出了一些给她。
只是谢慧齐的友善也没讨着好,几个人分给她的是把明后日要作法事的皇庙前面的幡布白旗插好,但一等到中午,齐恫就来报,谢慧齐吩咐下去的事情没人去做,皇庙面前空空如也,而准备好的幡布跟白旗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无宫人告知。
谢慧齐先前正在跟人一桌用午膳,齐恫说有要事要说就出了门来听他说话,听他说罢,就让他去叫于荆过来,她便先进了了用膳。
于荆是急忙跑过来的。
谢慧齐这时候正跟几个王妃她们用茶,当着几个王妃公主的面就跟于荆温和道,“麻烦你走一趟,把事情查清楚了,是谁不听我的令,还有这幡布白旗是谁藏了去了的。”
于荆领命而去,这一去,宫里就死了几个人,还有这几个王爷家派到宫中帮忙的几个家人,皇帝直接下的令,还道这几个人就是陪葬都不够格,当时就召来了几个王爷,让他们把自家的人拣拣带回去。
几个王妃气得发抖,不过主意却是公主出的,做事的是能进宫帮忙的几个王爷家的家人,这事也就这几个王爷担了去。
平哀帝也因此召了皇族中还活着的最老的那个王叔进宫说话,当天傍晚太和殿传了消息出来,老王叔在太和殿昏了过去。
平哀帝罪责皇族的无能,但也没剥几个王妃的职,接下来的几天,谢慧齐经手的事情也顺利得多了,至少吩咐下去什么事,也有人去办,而那几个王妃也终于有点明白她不是那么好惹,几个人面和心不和呆了几天,总算是耗到了逝帝出殡入葬的这天。
长哀帝大殡后,平哀帝又大病倒下,三日都未上朝,京中传来不少闲言碎语,皆说小皇帝要跟着逝帝去了。
国公府里,齐国公又是几日未回,也不过几日,消息就传到让齐国公府的二小姐陪新帝的葬这种地步,谢慧齐听了半晌都无语,而宫中刚刚烧退的皇帝也听到了他的人传进宫来的这个消息,当下就笑了起来。
“左相大人,看来现在有人已经等不及你跟朕反目成仇了。”温尊倚着床头喘着粗气,笑望着那个守了他几日,眉目皆冰冷的齐国公一眼。
第233章
“嗯。”齐国公淡淡。
历来如此。
权力让人有所作为,但也让人你争我夺,没什么稀奇的。
皇帝若是因此防他也不为过,不防他,也是其选择,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看着皇帝的手法走。
逝帝大殡后,齐国公府也开始准备丧事,只是先帝刚逝,老夫人她们的丧事不能大操大办,最终还是比较安静地入了土。
二月底一送完葬,齐国公需有辅臣之职可以不为母守孝,但他去皇宫去的少了,代而取之的是齐璞频繁进出皇宫。
齐璞对此表现出了相当强烈的主动性,他对天下势态,朝政变化很是上心,不需其父多言,他已经开始像模像样地担当起齐国公府小国公爷的职责了。
齐国公不上朝,但林立渊却大开杀戒,这个踩在万骨之上上位的武将许是不在乎生前被人骇怕,死后被人挖坟,其雷厉风行的手段一出,所到之处鲜血满地——也因此,居然有人想起齐国公爷的仁慈来,先前投向赵益楼的官员,又临阵倒戈,想重回齐国公手下阵营。
但这毕竟不是乱世,翻脸无情隔夜就能重归旧主门下还有人收。
齐国公府对此不管不顾,齐国公爷两耳不闻窗外事,朝廷再一派血腥也与他无关,也让他躲了个彻底的清静。
不过,也只是他清静了,国公府的小国公爷也没在外头少兴风作浪。
而齐君昀不上朝也逐渐把手中的人分给了两个妻弟跟儿子,除了有些进宫跟皇帝商议些国事,其行驶的左相之权也是全交到了皇帝的手上。
等着他摄政,一手遮天的人哑口无言,哪怕其子还进出皇宫,但谁也没想到齐国公这么放得开手。
四月春闱一过,齐君昀进出宫中的次数就少了,谢慧齐也听他说他该给嘟嘟交待的都交待了,剩下的就看着他怎么做了,听他口气也是知道他暂时不打算出山了,且以后若是不出什么大事,看样子也不会再出山,喜归喜,但也怪担心他的。
一个忙了这么久的人闲下来,能闲得下来吗?
但事实比她想得要好得多,可能这些年她需要被他照顾得很好,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可能精神上却还是累了,每每一睡觉就是要睡大半天,醒来活动活动筋骨,吃点东西,找人说说话,这一天就过去了,反倒是她先前担心陪*睡陪了一个来月,每天都要陪他睡大半天,睡得昏头昏脑,事情还推了不少给和宁做还是堆了一大堆没解决,实在跟他耗不起,就很果断地解除了自己陪*睡的职,去做她自己的事去了。
现在国公府绝大部份的产业都握在她手里,谢慧齐回过味来觉得自己真是被虐习惯了,也一心为他着想也想得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现在这人闲在家里没事做,等他精神恢复过来,她手上的事岂不是有人能拿过去了?
再说,她这些年琢磨了很多新门道出来,比不上国家大事那么听起来高高在上,大公无私,但于民生,民智都是有益的事,等她详细跟他说说,也有的是他忙的。
等这年到了六月,一天要睡大半天的齐国公要睡的时间少了,精神也大有好转,但他先前一个人琢磨着的想看书立著的事没干成,就被国公夫人堆到他面前的各种帐薄,邸报给埋了。
国公夫人很大公无私,把她这些年一个人自己干出来的大业全贡献到了他面前——他一时不明白不要紧,她有得是时间跟他解说,哪怕天天抱着茶杯润喉。
谢慧齐这些年没做什么大事,但把自己底下的人养得好好的,先前灾年齐家书院没再办下去了,但她把教书的先生打散,每人给了不少书,去往国公府的每处庄子安身立命,也教书传道,而她对宝丫慷慨,可以让其走他们适合的路,但对于国公府有功之臣的人也不吝啬,这几年齐国公府有能耐的人赎了自身奴籍出去做事的也不少,而谢慧齐也没忘给他们指点些谋生之路,在背后给了他们些支持,这些自己负责自己人生的人都是有几分本事的,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家奴转变成了家臣,所以说齐国公府现在到处有人也不过为,至少在他们儿子这代,这些人他们家还是能用得到的。
另外她手里还有这两年新出来的事,她前几年在南边买下的几片果林这两年到了结果的时候了,而产量供过于求,她又想了制果脯的法子,能卖处不少年,只可惜现在灾年刚过,上上下下谁手中也没几个闲钱,要等朝廷的政令颁布下去,环境得到复苏,可能还需要一段时日。
齐国公府这些年府里都没有什么大量的金钱,都转化成了实业,但谢慧齐估计再过个五六年,也就到了国公府的丰收年了,现在把这些都管理好,前景安排好需要巨大的心力,之前她还想着要再多立几个帮手起来,现在有了现成的人,她就打算不操这个心了。
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这小半生过得就像被豺狼野豹驱赶的兔子,现在也该休息下了。
谢慧齐跟她丈夫强烈表达出了她前半生辛苦,后半生想享福,想过点苦尽甘来的生活的要求,她丈夫想了想,眼睛瞅了她好几天,最终在她可怜兮兮抱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喝茶的动作下点了头。
谢慧齐这也总算是把人给留在了家里——如果说儿子长大,自有他们的天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她可管不了,但她丈夫是她的人,她得管紧了,她也实在不想再看他重回朝廷,然后把家不当家。
她已经没有婆母二婶可以陪伴她了,她需要他在她的身边。
齐国公一答应,一直皱着眉头的国公夫人也是真轻松了不少,等到下半年,事情少了许多,每日还能闲半日的国公夫人脸上还多了点肉,为此,齐国公在见夫人脸色好了许多之后,这去宫里的次数更少了,少得皇帝有时候都不得不请身边的人过来请他进宫。
这个国家的决策,毕竟是齐国公起草出来的,很多事情的实施与变更,也得由他过下目。
这年的十月,右相赵益楼遭刺杀,箭指林立渊——被捉拿的刺客说是林元帅指使。
谢慧齐在她家国公爷身边听下人来禀时,还道又是他们这群没事就要撕扯一番的官员又在斗法,还是有几许颇不以为然的,没把这当回事。
等到过了两天,儿子沉着脸回来告诉他们说那人还真是林元帅的家将,且还是林元帅以前的过命兄弟之后,她也没把这当回事,背叛这种事时有发生,就是他们国公府这种用人连十八代祖宗都要查清楚的都难免遭遇此劫,何况是林立渊这种一代起势的,但等二郎朝她挤眉弄眼,还指了指她怀里的小金珠后,再明白自家弟弟不过的谢慧齐一下子就领悟了。
儿子这是看上林家的姑娘了?
谢慧齐恍然大悟,眼睛瞥着黑着脸,在为林立渊打抱不平的大儿子一眼——看起来,他这是很中意他岳父了?
“他跟林大人什么时候这般好了?”谢慧齐怀抱着女儿轻声问身边的丈夫。
她像足了笑面狐,情绪不喜外露的大儿子这脸沉得比他阿父出事了还黑,谢慧齐不得不说,她有点为她丈夫吃起醋来了。
齐君昀瞥了妻子一眼,见她眉眼不动的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淡道,“不知。”
“那家姑娘长啥样子?”上门求嫁儿子的人太多了,自家属臣的那些夫人们为此掐了一架又一架,谢慧齐一直也没松口,在她看来,男孩子不管多聪明,心智还是成熟得晚,她还想趁着这几年看看大儿子适合什么样的人走在一起,让他在婚姻方面多点担当,而大儿子一向也在她面前表现得根本无心此事,所以听二郎一说“姑娘家”,她真真是好奇了。
林家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交际的人家,林家入京也有近十年了,谢慧齐就见过林夫人一次——这次还是在给逝帝送葬时见过那位林夫人一眼,而这一眼真是一眼,她当时要见不少人,连人家样子都没看清楚,受了人家的礼就去受下一个夫人的礼去了。
“二舅!”听母亲一问舅父,齐璞就无奈地朝他那个嘿嘿笑着把椅子都拖到他母亲身边的二舅看去。
谢晋庆哪管他,对他而言,天底下就没有比他讨好他姐姐更重要的事,椅子一过去就嘿嘿笑着道,“我昨儿去偷瞄过两眼,我觉得挺漂亮的,你说咱们家长公子看上的人能差到哪儿去?”
谢家二郎与大外甥感情好得很,但再好也抵不住他想跟他阿姐讨好卖乖的心。
“阿姐,你要去看看不?你要看我就替你去打听打听怎么见人的好。”伯母与二婶走后,谢晋庆情绪不好,是他阿姐一口饭一口药喂着他,又陪着他人给他养活过来的,兄嫂回府后,他也一直赖在府里不走,他有要事在身也不能天天回家,但一回来就得在姐姐身边赖会不可,但碍于姐夫在家,亲近的时候不多,现在有要紧事要报,他可是找着机会了,那凳子是挪得不能再紧了,腿都挨着他姐腿了。
“二舅。”齐璞更无奈了,引得在母亲怀里的妹妹咯咯笑个不停。
“人家也看上我们家臭小子了?”谢慧齐看了看儿子,只一眼,就知道她儿子是中意那姑娘家了,知儿莫若母。
此时她心中也琢磨着若是男情女愿的,这事她是不是得放宽点先把婚事订了?只是林家真是京城中最别具一格的人家,跟谁都不来往,当孤臣当得像他们家那么心甘情愿,十年如一日的,还真找不出另一家来,谢慧齐之前就觉得林家的骨头是铁打的了。
要是说全京城适婚少女都盯着大儿子看,谢慧齐觉得这话就是太满,但至少也有一半可能性的,但要说林家那铁骨头家的女儿看得上她大儿子,她觉得这事还挺玄。
林夫人她只看过一眼,但林立渊她是看见过本人,听人说过话行过事的,且是沉弦那样的人的心腹,谢慧齐可真不觉得人家能看得上齐国公府。
谢晋平一听他阿姐这么说,顿时乐了,手就住他阿姐伸,想拉着她说话,但只伸到一半,就被他姐夫瞪了一眼,但谢二郎只当作不见,手势未停,只可惜眼看就要拉到了,被他姐夫恶狠狠地抽了一记。
“啪”的一声,响了。
“你作甚?”谢二郎只差跳起来了。
“二舅舅,不疼啊…”齐奚也是“噗”地一声笑出声来,拉过她二舅的手吹了吹。
“没天理了。”谢二郎咕噜着,把小外甥女抱到怀里在拿脸在她头上蹭了蹭,委屈得很。
“别耍宝…”谢慧齐眼见好好的谈话又要没规矩起来了,也瞪了弟弟一眼,手也朝她家国公爷腿上安抚地拍了拍。
齐国公也没看她,抓住了腿上的手,朝大儿问去,“看上了?”
“阿父!”齐璞更无奈了,“现在是林大人的…”
这时候齐国公挑了下眉,齐璞只好摸着鼻子道,“孩儿还小,这事您就让孩儿自己办罢。”
齐国公得了话就没理会他了,转头对妻子道,“要不请林大人一家来家中一趟?”
“能?”谢慧齐还挺想。
不过之前他们家从来没请过这一家就是,她也只是听说林立渊一儿一女,女儿年纪跟齐璞差不多,儿子年纪跟二女儿和三儿子这对双胞胎差不多。
“你想就能。”齐国公淡淡道。
“阿娘…”齐璞这下也不顾装淡定了,一下子就扑到了母亲身前蹲着,拉着她的手道,“您就别了,那家姑娘还没及笄呢,您就再多等两年罢。”
“那让别人先定走了怎么办?”谢慧齐眨眨眼,“再说了,你是想求你阿父给你出主意帮林大人罢?无亲无故的,你阿父为何要帮啊,你总得给我们个茬让我们家好使力罢…”
“是,长公子啊,”谢晋庆摸了摸大外甥难得低下来的头,语重心长,“就让你娘瞅瞅吧。”
谢慧齐听他那口气不对劲得很,谢晋庆这时候也是凑过头来,在他姐姐耳边吃吃笑着道,“那姑娘家跟林大人一样,是个硬骨头,武艺不比咱长公子差,咱长公子还被她打趴下过…”
谢慧齐一听,讶异极了,摸着身前大儿子的头就道,“怪没出息的。”
难怪不让她见人。
第234章
“我不让阿父帮忙了,我自己来。”长公子难得脸都红了,一脸的无奈,“您就别忙和了,我还小呢。”
“不小了,也快十四了。”谢二郎幸灾乐祸,被他姐似笑非笑瞥了一眼,顿时他阿姐眼中的老大难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谢慧齐也就瞥了她那个一百步敢笑五十步的弟弟一眼,又转脸看向儿子,看到儿子心急如焚似的,也没想弄明白他在想什么,也点了头。
大忻朝历来的古礼都是崇儒重道,像守孝等规矩是打一开始就有的,虽说细节处不像后世许多佛教盛行的地方一样要茹素吃斋,但父母过逝儿孙还是要有一段时间思哀的,在其此间,订婚等事也还是可以行的,就是不能大操大办罢了…
只是看儿子的样子是不想她现在就插手,谢慧齐不干涉他的大事,当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横加插手,就是说笑也省了,“那等娘能看的时候,你就带人过来看看?”
齐璞顿时笑意吟吟,眼睛都弯了,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看着她的眼睛微亮。
他就知道,他阿娘不会火上浇油。
谢慧齐被他看得失笑,还是玩笑了一句,“等打得过了再带回来看罢。”
齐璞还没高兴半会,又因她这句话懊然地闭眼,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娘…”
“哈哈…”齐奚却哈哈乐,摸着她哥哥的头笑道,“大兄要争气。”
齐璞被她说得把人抱到怀里挠她的痒,“你这小坏蛋,这是你能说的话么?”
齐奚被他挠得咯咯笑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末了,齐璞还是被他父亲带进书房去了,谢晋庆也要跟着去,谢慧齐送了他们到书房门口,谢晋庆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临进门前,谢慧齐拉了下他的手,与他道,“等会随你姐夫来鹤心院,阿姐煮了甜汤。”
谢晋庆顿时就舍不得动脚了,背倚着门,低着头看着矮他半个头的姐姐笑吟吟地悄声说,“给我煮的呀?”
“煮的奶汤,里头是熬得碎碎的红豆绿豆…”可不就是他最爱吃的。
“好了,进去罢。”谢慧齐被他叫得眉眼都因笑意跳动了起来,推着他往里进。
她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他几乎是不近女色,要走他师父那条道了,身边没人疼他,那只能她疼了。
这一生她也许无法陪他走到头,她能做的只能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把他小弟弟宠着爱着,他别的没有短缺了,她这里的总归不能少他半分。
“我等会就来啊,你等我啊,一会会就好。”进去的谢晋庆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好像去的不是书房,而是山高水远之地,必须眷眷恋恋。
他此举逗得谢慧齐身边几个婆子媳妇子都忍俊不禁,低下头偷笑了起来,牵着母亲手的齐奚更是咬着嘴,笑得肩膀都抖了。
她小舅舅也是太依恋着她阿娘了,也难怪像她阿父这样心胸宽广之人有时也不得不为他的缠眷皱下眉。
这日二舅舅出了门,兄长们皆又都出去了,齐奚便让丫鬟抬着绣架,搬去东堂父母办公务的地方。
她打算这日也跟父母耗在一块儿。
她让丫鬟抬着绣架在后,自个儿却抬着裙子轻巧地跳进了东堂,外边服伺的下人们看到她来朝他们吐舌头,也一个个当作没看到似的撇过脸,让她进堂去,也没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