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武就在第三批。
狄禹祥回到秦北,见到妻子女儿,女儿已经会喊爹,张着黑黝黝看着他的时候,他竟有些怕去抱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儿。
萧玉珠几月操劳,怀小女儿时养的那点肉又没了,狄禹祥看她下巴尖得吓人,他摸了摸自己清瘦的脸,抱着那软得不可思议的小女儿与妻子笑道,“我们倒还真是一生患难与共了。”
实则狄禹祥比萧玉珠还瘦得惊人,回京的路上,狄大人病倒了,一直病倒了半路,在妻子的精心照顾之下,他的精神才渐渐地好了起来。
到京已是六月底,京城的盛夏已经快要来临,萧知远在城外就迎了妹夫妹妹,看到这对脸带憔悴的夫妻,萧知远不由摇了摇头。
“哥哥。”萧玉珠见兄长脸色甚好,样子比去年见到他时好了太多,她却是笑了。
见她欢快不已,萧知远揉了揉头疼的脑袋,不知该骂妹夫还是该骂妹妹。
他这时其实还有点不敢置信——妹夫这次与冰国的大仗好几次都是大出奇招,兵行险路,所以才在最快的时间里夺下了林州,赤州,雁州三州,这么快的速度让皇上都吃了一大惊,群臣也是震惊于这个在朝廷中儒雅温和的狄大人竟有此手段,可萧知远现在竟觉得,这是妹夫为了尽快带他妹妹回来才行的步步奇棋。
如果这样的话,如若有一次是败了,谁能担当得起起这后果?
萧知远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刚身边双方的人皆是心腹人,拉了狄禹祥就到了一边悄声问了起来。
萧知远问什么,狄禹祥皆是笑而不语,在舅兄到最后气急败坏骂他胡来后,狄禹祥淡淡一笑,道,“永叔心中有数,我从不行无把握之事,舅兄知我习性,实在不必过于担心。”
“你有个狗屁的数!”萧知远听了一愣,狠狠地抽了下他的脑袋。
萧玉珠在一边看着他们说话,见兄长打夫君的脑袋,她不由急了,“您轻点,他病刚刚好。”
她说着音都发抖,狄禹祥闻声笑了起来,朝她摇头示意他没事。
见他们夫妻同心,萧知远无奈地朝妹夫轻声道,“你这么大胆,就没想过她?”
“就是想着。”狄禹祥低头,也轻声地回了话,“南海那边也是等不及了罢?”
萧知远默然,南海那边情况确是不是很妙。
大谷已被攻入,冰国大败,祈人与南突人已经联手,两方打算从温北与南海向易军发起战事。
南海那边的紫王府带领南海诸将先前还能与南突对抗,但南突如若增兵力,紫王府就不一定能挡得住了。
“大兄,南突是岛中之国,我们这次需要的是水兵…”狄禹祥朝萧知远伸了伸手,“但我手里只有五千水兵,我还要去南海训兵,还要打仗,我的时间也是不够,我要是不与冰国速战速决,到时去南海的,又会是您了。”
萧知远张了张嘴。
“您不能再去南海了…”狄禹祥朝不远处看着他们说话的妻子笑了笑,嘴里则轻声与兄长道,“岳父快要不行了,您还要去南海,珠珠会受不住的。”
所以,还不如他去。
“你…”萧知远半晌不知该说何话才好。
“大哥,”狄禹祥叫了他一声,微笑着与他道,“以前是您为我护航,现在该永叔为您分忧了。”
最终萧知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点了下头,带着妹夫走向了妹妹。
“把长怡给我。”萧知远抱起了妹妹怀中那朝他伸手的长怡,长怡甜甜地叫着刀疤舅舅,软软胖胖的小手往舅舅的脸上摸去,咯咯笑了起来,萧知远亲着她乱摸的小手,眼睛里满是慈爱,“好了,带你回去见你大哥小哥,还有你念康表哥了。”
说着,他朝那恭敬站在一边的长生长息喝道,“你们去骑舅舅的枣红马,让舅舅的战马带着你们进城,今个儿,也让我的小外甥随他们的父亲风光一把!”
“舅舅。”长生长息一听,喜上眉梢,朝父亲看去,“爹…”
狄禹祥朝他们点头,得到他的允许,长生长息飞也似地往远方的枣红马跑去。
这枣红马,可是塞外之国送给他们皇帝陛下的野马之王,听说整个天下都仅此一匹,陛下赐给了他们舅舅,他们才有那骑的机会,若是赐给了别人家,他们肯定连摸都摸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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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宫中,狄长福正在与暮皇后告退,说要回去迎爹娘。
暮皇后点了头,与刚才与她下棋的狄长福道,“我都不怪你棋下得比我烂,你改明儿有空了,就来陪我再下一次。”
长福极喜爱这个救过他,还帮祖父治病,让祖父不受病情折磨的皇后娘娘,听了点着小头颇,微笑道,“我娘回来了,我让她做些小点心,改明儿带来让您尝尝鲜。”
“也好,我还没吃过你娘做的点心。”暮皇后觉得再好不过,站起身后,拉了长福的手往外走。
“天气热,但夜里您别贪凉,别往玉床上睡太久,容易着凉。”长福叮嘱她。
“知道了,你也是,”暮皇后回着他的话,“少吃些沙冰,免得闹肚子。”
上次贪吃沙冰拉了肚子的长福害羞地一笑,抬头朝暮皇后点了点头。
“我再去看看宝儿弟弟就走。”快到了宫门,长福朝皇后禀道。
“那我陪你去,我还能和你走走。”暮皇后嗯了一声,拉了小男孩的手,往珍王小世子独住的宫殿走去。
三更完,晚安。
第216章
一进城门,狄禹祥先进了宫。
这边狄府已被狄家的二夫人,三夫人打点好,路上长南与长福已经来接了他们,这次回来,萧玉珠是带着四儿一女进的家门。
狄家二郎的长文长益长元都已长大,狄家三郎家的蛐蛐儿,还有蛐蛐儿刚不到半岁的小弟弟也被抱着来皆见过萧玉珠。
狄家的族人也都来了,一大家子全见过后,竟花了小半天的日子。
陈芙蓉在见过人后,忙扶了嫂子进他们的院子,到路上人少的时候才敢与大嫂道,“瞧着您竟是瘦了不少。”
话语间颇有些酸涩。
嫂子看着富贵披身,但其中操劳,外人只当看不见,只会认为她是凭白享的福,当她命好。
萧玉珠却是笑,伸手拍了拍这两三年不见,爽利性情还保有几分的弟媳,微笑与她道,“这大喜的日子,别不高兴。”
“诶。”陈芙蓉忙应了一声,高兴了起来。
萧玉珠朝她颔首,赞许地望了她一眼,陈芙蓉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这时也然有点明白嫂子的意思了,这抱怨的话呐,还是少说点好,人都只会望着好事情,好脸色高兴,你要是满身怨气,一嘴的抱怨话,谁瞧着都觉得你晦气,哪还高兴得起来。
“跟您在一起,我老觉得轻松高兴。”陈芙蓉想至此,喟叹出声。
以前在老家有婆婆关爱,到了京中,有了大嫂维护,日子过得虽不是全轻松惬意,但每天都觉着自己是高兴的,是幸福的,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担忧,更无挥之不散的忧愁之事,等嫂子走了,他们另立了府,曾经向往的一家主母的生活落到了头上,才知维持一个家没有她曾经以为的那么容易,一个主母肩膀上挑着的担子,远比打点家务,维持人情来往这些要复杂得多,每天操劳着这些事,真是想痛快笑一场,都找不到地方,更找不到看她笑的人。
她这还算是好的,家中夫君操起心来不比她少,每天都要上上下下周旋,怕一个不好,就给家里拖后腿,添麻烦。
现在想来,以前在老家和在大嫂护下的日子,竟是她所过的最无负担的时候了。
“我也是,”萧玉珠看着二弟媳妇,笑着道,“以前还不觉着,走得远了,才知道不是谁家都有这么个笑得好看的弟媳的。”
“大嫂…”陈芙蓉一听,好几个孩子的母亲顿时就顿了脚,跺着脚像少女一样娇羞了起来,“我都这么老了,您别老说我好看。”
萧玉珠笑出声来,带着她往前走,嘴里说着,“谁说你老,再年轻不过了,我瞧着比以前还要好瞧了一些呢…”
“大嫂…”陈芙蓉拦了脸,“您可别说了,我听着怪不好意思了。”
“哈哈…”萧玉珠被她逗得爽朗大笑了好几声。
两妯娌说说笑笑,走到半路,后面追追打打的堂兄弟和妹妹们都跑了过来,小长怡和蛐蛐儿被她们的哥哥背在背上,两个小闺女捏着小拳头,咯咯笑着为他们的哥哥助威。
萧玉珠停下步子来,往后望了几眼,清亮的眼睛里温暖的笑意满溢…
“真好。”陈芙蓉看着欢快打在一块的孩子们,感叹出声。
大伯大嫂回来了,他们狄家整个大家在一块了,这才算一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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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狄禹祥进宫,文乐帝在御书房里见了他。
他一进去,文乐帝等他跪安完,就拉着他去沙盘那了,让他看南海阵势。
“你给朕说说,你对南海的看法。”把人一带到沙盘,文乐帝就打算屠宰他的大臣了。
“南突是岛中之岛,”狄禹祥一指,就在没有做特殊标记中的沙盘里,把七岛环绕的南突指了出来,“周围五百里,前后左右就有七个岛屿族拥着它,加上南突,八岛就如一个桃子坐落在孤海之中…”
“遗屏,三元两岛被他们夺去后,他们更是有了一道坚实的屏障,他们有众多士兵驻守在遗屏,三元两岛,紫王兵力我尚不知全况,但以我手上五千水兵攻过去,能与他们打五天,就已是为臣对自己最好的估算。”
“五天?”文乐帝挑眉。
“五天,”狄禹祥点头,“我军全军覆灭,且这场大仗是由我全线指挥,我是牺牲的第一列。”
“嗯,”文乐帝点头,客观地说,“换紫王手里,五千他能打十天,还能让南突损失惨重。”
“所以臣下想尽快过去,”狄禹祥轻吐了口气,“仅在沙盘上操练,许多事没有眼见为实,为臣不敢妄自猜测,纸上谈兵太多。”
萧知远在一边咬着冰葡萄,一直听着他们对话没有说话,听到这时,他插了一句,“那给你一万,你能打上几天?”
“一万,情况就不同了,不是几天不几天的问题。”狄禹祥回头,看着舅兄解释道,“但我手上只有五千水兵,这五千水兵是指能上船作仗的士兵,而不是南突那种水上之民,我现在让白虎带大队沿运河而下,也是想让他查清,我方能上船的士兵能有多少…”
“你带在外面守着的那些,是那五千能上船的?不能的都让你扔到河里先去练去了?”萧知远问。
“是。”
“嗯”萧知远点了下头,“算你有点盘算。”
狄禹祥笑笑不语,转头看向紧皱着眉头不语的文乐帝。
那五千水兵,还是皇上给他的,皇上比他再明白不过。
“你还要练兵?”文乐帝大概也知道了他的划算,朝他道,“要多久?”
“最早一年…”狄禹祥朝皇帝指了指他想练兵的几个地方,“我要跟紫王借这三个地方用,希望一年至少能练出两万水兵出来。”
“你还要什么?”文乐帝听他的话音,也知他没有把话说完。
“我要五十艘战船,一百条小船,两月之内,我希望就能运到南海,让白虎先带兵上阵先熟悉熟悉水性。”
文乐帝往后喊,“有没有?”
兵部尚书抓着他头上那没几根秃毛,苦笑道,“有。”
没有也得有。
他现在敢说没有,皇上能当场就革他的职。
“有。”文乐帝朝狄禹祥点头。
冰国之战,让他对这个臣子的能力更是信任不已,南海这不好打的仗交给他,文乐在原本的五成胜算里,又多加了一成。
“你要跟紫王借的这三个地方,”文乐帝指了那三个海口,“恒常,弯口,三眼,这都是紫王的练兵之地,朕不能跟你说紫王会借给你,得你去跟紫王谈。”
狄禹祥当下就愣了。
他跟紫王谈?他谈什么谈?
他不禁朝舅兄望去。
萧知远又往嘴里塞了颗葡萄,狠狠地咬了下去,饱满的汁水顿时就充盈在了他的舌尖上,他用舌头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抬起眼,朝妹夫道,“如果这三个地方是你深思熟虑定下的,这个得你去跟紫王谈。”
皇上跟紫王都闹翻了,没真打起来,还是因着中间有个他们都心照不宣的皇后在。
比起皇上跟紫王的没得谈,还是他妹夫跟紫王有得谈一些。
不过,也不好谈就是。
不顾房里还有别的能臣,萧知远指了指皇上,又指了指了自己,跟妹夫提醒,“皇上跟我把紫王得罪惨了,你是我妹夫,你去后注意着点。”
狄禹祥站着没动,不知说什么才好。
真正得罪紫王的是皇上,他不过是帮凶,萧知远言尽于此,也不好再跟妹夫说下去了,遂就又低头往嘴里塞葡萄,打算静观其变。
文乐帝这时轻咳了两声,把狄禹祥咳了过来,转向看他,他就与狄禹祥特别和善地道,“紫王是我大易守海之王,对我大易忠心耿耿,一片丹心可照日月,只要是为着我们大易好,紫王都是支持的,狄爱卿实在不必忧心,去了跟紫王好好商量就是。”
你是皇上,这事你跟紫王是亲兄弟都不说,让我这个卖命的,当臣子的去跟紫王谈?狄禹祥哭笑不得,但他依稀也知道皇上跟紫王那点私怨,心下虽有诸多不解,但也没再问下去,仅点了下头。
“朕今年就能给你备下三年的粮草,所以粮草之事,你大可放心。”文乐帝开口,在另外的事情上补偿了一下狄禹祥。
狄禹祥举手,“多谢皇上。”
“嗯,”文乐帝风度不凡地浅颔了下首,又指了指沙盘,“给朕说说你要是有了两万水兵之后的初步想法。”
这事狄禹祥也有想过,就指起了沙盘给文乐帝说了起来。
这本是一场汇报冰国战果的见面,最后变成了针对南突的沙盘操练,直至说到傍晚,文乐帝才放了狄禹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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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狄禹祥共坐一车,与舅兄低声说起了皇上与紫王之事。
“紫王把南海治理得不错,”萧知远低声跟狄禹祥说着话,他估计这次他们也不会留得太久,他只能逮住每次时机把妹夫想知的告知他,“所以南海他说了算。”
狄禹祥也知道现在南海危急是因南突想抢南海,南突东面跨海的几个国家都经南突向南海运货买物,南突是那几个国家到达南海的必经之地,他们经南突交的过路物资这几十年来让南突越发壮大,南突甚至在这十几年里跟那几个国家要了不少强大的武器下来,这也是南突一挑畔南海,南海每次都讨不了好的原因。
萧知远所知的是紫王也想过要那几个国家的武器,但紫王能得到的,一直都是那几个国家的商人悄悄带进南海的小几件,而大件的南突根本不允许他们运进南海州跟易国交易。
因那几个国家对易国的布料器物,茶酒等物的需求上百年来都异常过丰,这些年来几方来往频繁,南海也因这些商人带来的金银宝物振兴了当地的一些产业,这对南海来说也是有益的,但因中间有个南突节制了几方的往来,且南突现在因利益驱使,甚至想把南海也占为己有,现在两国的冲突越来越大,而且南突也察觉到了易国想打他们的心思,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举国全民练兵了。
南海局势,确也是到了朝廷必须强力支援的地步了。
文乐帝确也一直对南海很是关心,但他左边有温北温南,后有冰国,前偏南向北之方有大冕要顾,这些年来,确实没有余力把手伸到南海去与紫王助威。
而紫王那边,一看皇帝十几年如一日地每年来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好不容易等到人了,居然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王爷,不由怒火中烧,把轩孝王戏耍了一顿,想把人关起来逼着皇帝来要人,果然,他等到了萧知远,可一听萧知远是来带人走的,紫王就更怒了,把人抓起来,一个都不放,甚至想着把皇后逼出,让皇后来帮他。
文乐帝过去,两兄弟吵架,文乐帝非要撕了他那块皮,紫王则更加痛恨皇帝,骂皇帝占了皇后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干出什么来,还不如把皇后还给他,让他带着她去打南突,他让她上战场,让她去飞,比把她禁在深宫的皇帝不知会强到哪里去,她也只会喜欢给她自由的他…
紫王的这句话最终引发了文乐帝的雷霆大怒,两兄弟吵架吵到最后打了起来,文乐帝身手不凡,盛怒之下还有帮手,确实把紫王那块皮给撕了,但紫王也不弱,把文乐帝打得脑袋像猪头,直到回京那头也没好全,在皇后的深宫里又养了半个月才上朝。
总之,这两兄弟闹翻了。
而萧知远是那个按着紫王的脚让皇帝撕皮的帮凶,萧知远觉得这辈子他是最好别去南海的好,所以对于妹夫的自动请缨他是欣慰的,他去了南海,境况绝对会糟到他媳妇都会不堪忍睹的地步。
上次萧知远来秦北,告诉狄禹祥的事没有这次的这么详细,他只跟狄禹祥说了现在南海的局势,皇上紫王的私怨说得甚少,而这次因狄禹祥去南海的事已成定局,明知不妥,萧知远还是把这帝王这两人的私怨说给妹夫听了。
狄禹祥听后,揉了额头好一会,都不知说何话才好。
萧知远也是在发愁,妹夫去南海的事。
他真不觉得身为他妹夫,永叔能在紫王那讨着什么好去。
“趁着在京,你让珠珠带着孩子多去皇后那走走…”萧知远想来想去,也觉得他们只有这一条路可好走了,“多走走,跟皇后多说点话,可能对你们去南海有好处。”
“皇后…好像不是很愿意管皇上与紫王的私怨?”狄禹祥看着舅兄。
“她是不想管,但这事她就是不管,也少不了她。”萧知远说到这叹了口气,“紫王是个痴情种,他手里的兵,等你过去看看就知道有多强大了,可他就是不愿意反,他说他一反,皇后就不会喜欢他了,他死都不会反,他是替她守着南海,所以有这个,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会置南海的安危于不顾,但另一方面,你也把握好分寸,紫王对皇后的事,真不是说着玩玩的,他计划良久,就是想逼皇后去南海,因此你过去了,你们用皇后跟紫王套近乎,但还要防着紫王的这心思,但别让紫王明眼看出来了,要不然,到时他也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个愁事,萧知远觉得没几个人能拿捏得好这其中的分寸,不过换到他妹妹手里,大概有几许可能。
第217章
狄禹祥进府,狄家的晚宴就开始了,萧玉珠一直守到半夜,才守到了狄禹祥回来。
一进屋,醉醺醺的狄禹祥拉着萧玉珠表白,直说了好一会的情话,才昏昏然地睡了过去。
阿桑婆是第一个知道男主子回来的,又叫了桂花,两人与夫人端热水挤帕子,见男主子睡下了,两人才退了下去。
外面其实不乏想送人进来的,又有不少牙婆子想卖丫环进来,但这事都被陈芙蓉与曾倩倩挡了出去。
狄家家风不可破,但如果大伯这里开了先例,她们心知肚明,她们两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一旦位高权重,就多的是女人投怀送抱,想用一己之身求得荣华富贵的多不胜数,这满京多的是这样的人家这么想,也有人真上位成功的,陈芙蓉与曾倩倩防得严,今晚的晚宴,男丁与女眷入府的院子隔得甚深,她们在靠侧门的小院开了个地方出来摆桌,所以除非那别有用心的,就靠近不了主堂。
这是两妯娌存的心思,另一边,郑非已经让护卫严守了前后两院的地界,这一晚也着实热闹不已,挡了不少走错路的女客前行,给她们指了许多次走回原路的途径。
这晚也出了个跟护卫搭讪,使花招非要进前堂的小姐,但被前来的阿桑婆请回去了,小姐一路甩了阿桑婆不少白眼,但在过后不久,她与她母亲就被二夫人客气地请了出去,顺便告知了在前堂的这一家的男主人,这一举,遂也让许多抱着心思来的女客消了那点小心思。
这一晚,萧玉珠跟狄家以前与她处得好的几位同族的堂妯娌说说笑笑,只出去跟这些官夫人见过了次面,也就没再出去了。
因狄禹祥与萧玉珠多年维持下来的家风,京城中的狄家人也是严守只娶一妻的规矩,即使是有夫妻不睦到日子过不下去的,也是需回家请示了族长,得到允许后才许休妻,而纳妾是狄家绝不允许的。
兴族难,败族易,狄家老族长退下后,为着振兴家族之威,甚至没有举自己儿子继承他的位置,而是把族长之位传给了掌管礼法的长老那能力杰出的长子。
而新族长继承族长之位后,三年之间,从大冕的商路攒金千两,而老族长的大儿则是这条商路的总掌柜,两家的关系没有因新族长的继承而生闲隙,而是两两得利。
新族长比老族长更为看重祖宗家法,从而淮安族里的规矩管束比以前更为严厉,而京中因狄增三子坐镇,那出息了的狄家人也是不敢放肆,即使是真有那耐不住心思养外室的,也只敢偷偷摸摸,比做贼还人小心翼翼万分,不敢让族里人知道,怕被揭晓后被族人孤立,而从少了家族庇护,断了那大好前程。
而到了狄家人面前,族里那内妇也只管说家里的好,不会说家里的坏,免得在这位统帅夫人面前留了家庭不睦的印象,回头有着什么好事来,也不会想及他们家。
谁都知道狄家出的这位大官夫人是最为看重规矩和家庭和睦之人,她虽没明言过什么,但从她看重的人来看,都知她只会把活计交给那些手脚勤快,家里和睦的人家来做。
因着她们存的这些心思,但凡出现在萧玉珠面前的,也不会说什么龌龊事,萧玉珠要知道这京里的情况,还得叫来狄小七,才能知道一二。
第二日,狄禹祥刚醒来,就听外屋里妻子跟人说话的声音,他披衣出去,看到了小七。
“祥叔…”坐着的狄小七忙起了身。
“坐。”狄禹祥揉揉额头,拉着起身的妻子坐下,就着她递过来的茶水清了清嘴,吐掉后朝她道,“你们接着说。”
“先洗漱罢?”
“呆会,你忙完再说。”
“小七…”萧玉珠叫了狄小七一声。
狄小七诺了一声,接着说了起来,“河面那买我们买了几块新地,族长的意思是要看看别人家是怎么起的,我们不要先动,看着人动了手再动,我们不出那个风头,跟着人来就是。”
“有说要建什么吗?”萧玉珠问。
“说了,一家开酒楼,一家开客栈,挨着边,弄大的,房间好坏都有,酒菜贵贫都管,分两块地方管,族长说咱们族里有几个娃就在淮南城里跟酒楼客栈当学徒,学好了就挑中用的过来管。”
“族长这安排不错。”萧玉珠笑着与狄禹祥道。
狄禹祥看着她眼色温柔,嗯了一声,点了头。
“还有一个事,也跟您说说。”狄小开又张了嘴,他现在是族里在京的二管事,他亲叔狄轼是大管事,他亲叔忙大头的,他忙小头的,所以知道的事情还要比他亲叔多点,所以今天就他来了。
“你说。”
“丘叔,您还记得罢?当年第二年来京里的那一个。”
“嗯,我记得。”狄禹祥点了下头,“论起岁数来,比我还小两岁那个?”
“是。”狄小七挠挠头,“这事说来是个事吧,也不是个事,不是个事吧,也是个事…”
“说罢。”他这饶口令一出,萧玉珠笑了起来。
“他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个儿子,这事丘婶娘知道,她没闹,还想着把这儿子给接回来自己养…”狄小七说到这耸了耸肩,“这是他们家的私事,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管。”
“嗯?”狄禹祥看向妻子,“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