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他却是不敢涉及了,天家毕竟是天家,不是他们这些为人臣,为人百姓的人可以去三翻五次干涉的。
长南当夜想去牢里看紫王,也被长福拦下了,长南仅想了一下,就听了小弟的话。
他们家中,小弟的心思是父母亲一手带出来的,有些他仅想到五六步的事情,长福能想到十步之远去了,遂长南还是听他这个是他军师的小弟的话的。
这厢过了两天,在文乐帝的禅位诏书颁旨之前,紫王被放了出来,一出来就见了文乐帝。
见到神情一点也没有因几天牢狱之灾萎靡的紫王,文乐帝看了他半天,挥手让他坐下,“坐。”
紫王在常公公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坐在了文乐帝的面前。
“我们好好谈谈。”文乐帝跟紫王淡道。
紫王点头,“随您。”
他也想听听,他这个皇兄想跟他说什么,在他为了他的皇后杀了他的小妾和儿子后。
事实上,这几天他在牢里左想右想都不对,觉得他的手头太过于容易了些,他也觉得自己是中了计,他这皇兄下了手,借他之手借刀杀人了。
“你夺回南海,这天下,就是朕,其实也是不能拿你真怎么样,”文乐帝双眼冷静地盯着紫王,“但皇弟,你杀你侄儿们的事,一码归一码,这不是你之前的功就能抵得了的…”
“您想如何?”紫王挑眉。
“你回南海去,之前的事,朕与你一笔勾销。”
“那我要是不回?”
“不回?”文乐帝磨了磨牙,冷哼了一声,“不回也得回。”
“您押我走?”紫王轻笑了一声,眼里一点笑意也无。
“你回罢,再不回,朕就要与你赐婚了。”文乐帝淡道,“到时候,你想为她守一辈子之事也要成空了。”
紫王嘴边笑意更深,眼里冷漠一片,“这么说来,您允许我守她一辈子,倒是对我的恩赐了?”
他是听出来了,他这个皇兄根本不允许他也去暮山。
如果是之前他不知道她病了,他可能还不会如此执着,再怎么说,她是皇帝的女人,不是他的,他再想守着也得他自个儿守去,没必要让天下人所知。
可他现在一想到她的病,也想过这个病连她自己都治不好,她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死去,紫王就不想离开了。
也许这辈子他不可能再见她一眼,但他不想让她死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
“回去罢,”文乐帝心平气和地道,“别跟朕争,你争不过朕的,她心里就算没有整个朕,但我们夫妻这么多年,至少还是有半个的,可你在她那里,做得再多,你也跟那些为她卖命的常人无异,可能是隔得远,你才如此喜爱她,要是离得近了,你的伤心只会更多。”
他此话不假,紫王嘴边的讽刺少了些,他很干脆地点头道,“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她没把我当回事,但我看我的,她不管我,您也别管我就是。”
文乐帝见他油盐不进,那硬装出来的和善冷静眼看就要破功了,在一边的常公公连忙轻轻地咳嗽提醒了一声,皇帝这才忍住了起身拿椅子砸向紫王脑袋的冲动。
“您要么要我的命,要么就别管我。”紫王很随意地转了转脑袋,舒展了下筋骨,淡道。
文乐帝定定地看着他,直到他看出眼前这人是真不畏生死之后,他冷笑了一声,挥手叫了带刀侍卫进来,亲自送紫王回紫王府。
他是不可能杀紫王的,他不允许这个人烙在皇后的心里。
他花了许多年接受了在皇后心里他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的事实,但他绝接受不了她心中那块狭窄的地方,还要再容纳一个人。
紫王想跟他们回暮山,那是没门的事。
紫王走后,文乐帝又召了狄长南与狄长福进宫,对狄家两兄弟进行了一轮敲打,确定他们不会再帮紫王后,文乐帝最后又警告地瞪了这两兄弟一眼,这才放了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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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在国庆之前,文乐帝的禅位诏书宣告了天下,此事过后就是太子及冠,以及登位大典…
文乐帝的禅位也被人传成了他是千古名君的传说,也有人怀疑太子可能没皇帝说得那么好,可能不及他皇帝老子的一半,他们对易国的未来也有些忧心忡忡,希望朝中有人上文乐帝,让他收回成命,再好好为易国百姓当几年国君。
但朝中这时无人真收上奏此意,除了御史和几位监察史意思性的挽留了一下,死谏文乐帝不下宝座的人却是没有。
萧大人那头也是发话出来了,谁敢逆朝上的意,谁就跟着一起走,只要是头上乌纱帽子不是嫌戴得烦了的,这等时候也不想出来当出头鸟。
这几十年间,朝臣已被这个朝廷顺乖了,上面说什么,他们跟着做就是,唱反调的人也没有过去那么敢不畏生死了。
不过,左,左,清三派之间的势力,还是跟过去一样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萧知远身为考课院主掌,他下面的人,也是三派都有,他也不偏帮谁,谁能为他做事,就是他的人,如此一来,三派之间确也无人想去动皇帝眼里最忠心的臣子。
太子继位典礼热闹非凡,那普天同庆之势让京中那天就如锅中烧开了的开水,那一天长南长福都没闲着,长南带队巡逻,护卫京中安全,长福就陪在太子左右,当为太子跑腿的人。
因着这么一天,当晚长福与太子跪安,退下要回家中的时候,已是皇帝的太子问长福,“你真不愿意当官?”
“不当,”长福摇头,他笑了一天的脸这时依旧笑得温暖迷人,“但我会随兄长为您做一辈子的事。”
太子身上流着暮家人的血,他自然明白长福的想法,与长福道,“也好,不过你要记得你会为朕做一辈子的事的话,但凡你有话要说之时,不管朕当时是怎么想的,你都要与朕道出来。”
他母后说这满朝的顺臣太顺了,也不好,太子随父执政多年,也知道看着是顺臣的人其实不会怎么顺,不过是更会欺上瞒下而已。
他坐在这京中的宝座上,只得一双眼,他需要更多的眼睛为他去看住这个江山。
“这就是长福想为您做的。”狄长福正容,又跪下朝已经是昭和帝了的太子磕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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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登位大典过后,暮皇后准备离京,此时最高兴不过的轩孝王,他可以随皇兄去暮山,如果暮家人答应,他可以在今年与暮斐成亲。
而他皇嫂终于答应了他,会帮他说话。
太上皇文乐帝却没有他皇弟那么高兴,这几天,皇后以比之前还快的速度解决京中的琐事,在皇儿大登宝位才十天后,她就准备离开。
这夜,在太上皇与太后要走前夜,昭和帝来看他的父王和母后。
连忙了数天的昭和帝在与他们请安后,跪在他们面前的他没有起来,在挪了挪膝盖跪到皇后面前后,他抬起了头,望着她,道,“孩儿哪日才能见着您呢?”
“等你忙完后。”暮皇后抬手碰了碰他脑后的头发。
她只碰了一下,就没再碰了,怕她冰冷的手伤及了他。
“您要是走了,孩儿该为您准备…”昭和帝说到这,眼睛里闪出了泪光,“怎样的后事?您喜清静的,还是热闹一点?”
暮皇后笑了起来,心道这皇宫果然不再是她的皇宫了,她以为瞒得好好的事,竟有这么多的人知道,而她竟然不知道…
她果然是老了废了,不中用了。
“清静一点的。”暮皇后终放心用她冰冷的手摸上爱子的头,淡道,“我脑子里长了颗怪东西,这阵子比我估计的还要长得快,你斐姨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再回暮山上试试,也许还能多活几年也不可知,不过要是去得走,你也不必太伤心,你过得好,我也就好了。”
说到这,她低下头,看着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的儿子,她本想笑一下,最终却是叹道,“生下你我不悔,最悔的是明知你那么欢喜我,却没有多抱过你。”
为了他的将来,她牺牲了他的童年。

 


第233章

昭和帝泪流不止,他从小隐忍,就是万分恋眷在她身边的每刻,该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加纠缠过。
他以为只要自己听话懂事,她会多喜欢他一点。
他记得小时候常公公安慰他,这是她为他好,可他的母后听到后,却是冷酷地跟他说,她不是为了他好,而是他必须这么做。
等长大后,昭和帝才明白,这个女人对他的爱,隐藏在每一句看似冷淡无情的话后,隐藏在每一个冷静自持的眼神中,只有他真正强大,她才觉得万无一失,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哪怕她也是多想抱他几次。
“母后…”
太后垂着眼,嘴边似有苦涩,太上皇文乐帝在一旁勉强笑笑,与昭和帝道,“好了,别哭了,起来罢。”
昭和帝泣不成声,似乎想一次痛快哭出来,听着他压抑的哭声,暮太后转过头去,朝文乐帝轻摇了下头,示意别管他,让他好好哭一次。
不能她都要走了,他连好好哭一次都不能。
这辈子,她不许他做的事情太多了,就让她最后对他宽容一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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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狄长南去了紫王府,见了紫王。
紫王当时正在喝酒,见到长南,免了长南的行礼,让他在他对面坐下。
“刚从宫里出来?”紫王问。
“下午出来的,刚回舅父家用了晚膳。”长南摇头。
“我明天去和皇上说你的事情。”紫王淡道,“你成亲后就上任,南海就暂交给你了。”
“皇上…”长南抬眼看他,“怕是跟太上皇一个心思。”
皇上与太上皇太亲,太上皇的意思,他不会不遵办,尤其在这个太上皇把皇位都传给他要离开的当口,他更是不会有违太上皇的意思。
太上皇想把紫王爷弄回南海,而对于他来说,紫王回去,他还是护海将军,紫王不回,他还要暂代紫王在南海之职,权利虽大,但公务可能更要繁忙,一时之间,长南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管得了那么大的地方。
他知自己份量,虽喜拼博,但也喜量力而为。
他是狄家长孙,父母长子,祖父母和父母都在,长南这几年只想求稳。
长南有所顾忌,紫王瞄他两眼,就从他的神情和语气中看了出来,他也没生气,只道,“南海是要暂交过你的,皇上那的事,我会办。”
“好。”只要皇家的事不要牵涉到狄家身上,当那被殃及的池鱼,长南随紫王的意。
“你还没成亲,这胆气倒有点像成家的男人了…”紫王给长南倒了杯酒,淡道。
长南失笑,端过酒杯一饮而尽之后与紫王道,“我父想退下,以后我就要当半个家了。”
不深思熟虑,不胆小点不行了,还有一大家子要顾。
他是长子,还有弟弟们要顾,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的负累。
“你爹啊…”说起狄禹祥,紫王嘴边扬起一抹笑,“本王还真没见过几个像他这么有自制的人。”
“他有太多在乎的人了,”长南笑道,“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我母亲为他所生,他每一个都放在心上,心重,哪敢肆意妄为。”
“还真是生了几个好孩子,”紫王也是失笑,道,“看你这老成的口气,都知道怎么为他说话了。”
长南笑叹了一口气,又闷了一口酒,与紫王道,“我爹退下后,家里的事就归我们兄弟几个管了,王爷以后有事,找我们几兄弟,无论哪个都行。”
父母辛苦了一辈子,长南他们也是想把他们的事揽过来了。
且不论父亲的事,母亲对于家事,生意上的事一向不热忱,她每样都做得好,但并不见得有多喜欢,长南心疼她,想多为她做点什么事。
他娶的媳妇是不行的,他要带去南海,现在就是不知道二弟的那位暮家姑娘如何,如是个不想管家事的,那就得长息好好找了。
“嗯。”紫王点点头,道,“本王明白了,我看长福好像也有点你这个的意思。”
当年在南海见着的小孩表,现在居然个个都能独挡一面了,他是真不知狄禹祥夫妇是怎么教子的,每一个都不愚笨懒惰,兄弟之间还相互维护,实属难得。
“诶,是。”知道他们几兄弟中,长福最得紫王的喜,长南笑着点了下头,也知长福在这阵子在中间所做之事,紫王是不在意的。
紫王在南海征战多年,有勇有谋,岂会看不穿小弟那点想帮着皇后处理后患的小心思。
“不喝了…”见紫王还给他倒酒,长南拦了一下,歉意道,“回去还要听舅父训话呢。”
“萧大人管得还真是多。”紫王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
紫王说的也是调侃话,长南也是笑笑不语。
“您也少喝点…”见紫王一杯接一杯不停手,长南也劝了一句。
“呵。”紫王轻笑了一声,抬起那杯倒满了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打了个酒嗝,与长南道,“放心,本王明天绝对能直着走进皇宫。”
**
紫王是直着走过皇宫的,在大清晨,昭和帝准备去送父母悄声离开的时候,紫王传了话进来,昭和帝听了话,就把事情告诉了父皇文乐帝,文乐帝听后沉吟了许久,让常公公带去笔墨纸砚画押,就准了紫王进宫。
紫王说,只要今天能与皇后一别,他就老老实实回南海。
暮太后听到这个事的时候,正在用药,文乐帝有些忐忑不安地说了这事,见她眉眼未动,心下也是舒了口气。
他皇后这性情,一生都没变过,谁都不会放在她心上。
他们在养心殿见的紫王,紫王一路目不斜视,大步进了养心殿,抬眼看向殿上的两人同时就掀袍而下,道,“老臣,见过太上皇,太后娘娘。”
文乐帝听他自称老臣,又叫他皇后为太后娘娘,眼睛也没往她身上多瞧,只瞥过一眼就定在他身上,这下对紫王的识趣还是满意的,便颔首道,“皇弟不便多礼,平身。”
“谢皇上。”
紫王起来。
这时,暮太后开了口,淡道,“你来是跟我们道别的?”
紫王的眼皮连眨了好几下,嘴里却是沉声道,“是。”
“小常子,搬张椅子给紫王爷。”
“是。”
“你坐近点。”暮皇后声音冷淡,但不算冷漠。
“谢娘娘。”
文乐帝却是愣了,没想到这个要求是皇后提出来的,但转念一眼,可能是她最后在还紫王那点恩情,当下便也释然了。
紫王在皇上皇后下首坐下后,这一次也抬眼朝皇后看去,眼睛直指她脸上,看了几眼,他沉声道,“您看似脸色不好。”
“嗯。”暮太后只冷淡地虚应了一声,没解释,也没接话题。
文乐帝见状,他心中沉重,但这时不免因她的冷淡有几许高兴。
“我们走的事,你既然知道了,寡人就不管了,别人你就无须告诉了。”文乐帝开了口,淡道。
“老臣知道。”紫王回了他的话,又转头看向暮太后,道,“您生病了?”
紫王过于直接,文乐帝马上就不高兴了。
暮太后却是翘了翘嘴角,点头道,“是。”
“重不重?”
“有点。”
“能治得好吗?”
“怕是难。”
一个问得随意,一个答得更是无所谓,文乐帝一时之是竟无法插话,这时连忙插嘴道,“这等事皇弟就没必要担扰了,既然已经告别,寡人与太后还有要事要忙,你没什么事的话,就且退下。”
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赶人的紫王笑了笑,像是对文乐帝的话置若罔闻,对暮皇后接着道,“您看着瘦了点,倒跟过去没变,样子还是一样的。”
暮太后这次连话也未有多说,仅点了下头。
“我这次来,主要是见见您…”紫王说到这,嘴角咧开了,看得出来他心中着实是高兴的,“知道您跟过去一样,我…我…”
见着她跟他心中思念的那个人是一样的,甚至要更好,紫王突然觉得这辈子,他这场执念也算是有安置之处了。
她未变,他爱上的不是空中楼阁水中月,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哪怕她病了,命不久矣,这其实也无所谓的。
像他这辈子,一生把该做的,别人不能做的到都做完了,早死晚死,其实没什么区别。
换到她身上,也是一样的。
想来她也是这么想的,她看着清瘦,但脸上不见憔悴,有病容却无病态,从容自在一如当年。
“紫王!”紫王我个没完,文乐帝看着他的傻笑却是怒了。
紫王这时深深一笑,朝那不动如山,看着漠然的暮皇后看去,与她笑道,“既然已见过,那我就走了。”
说着,他起身朝文乐帝一施礼,不等人说话就大步离去。
文乐帝看着大步来大步去的紫王,眉头纠结在了一块,等紫王的影子不见了,他转头对暮太后道,“他搞什么鬼?”


第234章

狄长南得了紫王要回南海的事情,还真是惊讶了一下。
按紫王跟他说的话,意思是不回南海的。
但等紫王找了他过去,与他说明了意思,就算是长南这种从不在乎儿女情长的人,也是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紫王是没有跟着太上皇和太后去暮山的意思,但紫王也不是回了南海就不需要他了,紫王今年回去南海,明年等到长南上任,他就要去游历天下,去那些暮皇后一生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写信告诉她,她为之付出一生的山河是什么样的。
长南良久不语,告别紫王回了萧府,与萧知远说了这话,萧知远也是良久未语,久久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如此也好。”
长南也明白舅父的意思,只要紫王不要跟着去暮山就好了,他接下来去哪,太上皇和皇帝都是管不到了。
**
长南的婚事也是说好,日子也是定好,只等十一月底侯府送亲了,他也没再去见过那姑娘,等长息的事情一忙完,他就准备带着弟弟们回老家。
暮小小让他去侯府跟未婚妻告个别,长南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你就真不关心你以后媳妇是长什么样的?”暮小小拿她这个大外甥都快没什么办法了,他真是对他那位未婚妻一点也不好奇,那可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呐。
“长福不是见过?”长南对着舅母微笑,“他没说不妥,那就是极好的。”
暮小小失笑,“你倒信他。”
长南点头,简洁地说,“他是我的小弟弟。”
更是那个让他们三位兄长都可放心交出后背让他看住的人。
“你从小就有主意,就不说你了。”暮小小也没多说,仔细想来,确实见与不见都无关紧要。
婚事都定了,不管以后的长媳长什么样,狄家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可能否婚。
这厢长南带着弟弟们先回淮安,等着成婚,年后他就要回南海了。
快船路过万重山,长南与长息他们这次比估计的还要快就回了淮南,船一停,长息留下处理从京中带回来的货物,长南与长福则快马加鞭回了古安。
古安那头,得到了确切消息的萧玉珠已准备大儿的婚事,而二儿与暮家姑娘的也是准备在即,长南婚后一去,三月就是长生的婚事了。
狄禹祥掐指算算,等四个儿子的婚事一完,后年他就可带妻子上京领命了。
狄增夫妇身体甚好,一想到他们还有曾孙子可抱,狄增每天都过得很是畅快,有了萧玉珠回来,狄赵氏也不怎么管家事了,日子悠闲,每天见见人跟人说说话,日子也不难打发。
就是来跟她说话的人,都不免有其目的性,日子一久,狄增出言提醒了老妻,狄赵氏也不是个固执的,之后就不跟那些嘴皮太碎的人来往了。
如此一来,耍小心眼的人少来大宅凑热闹,萧玉珠也省了不少事,免得还要招呼这些来人。
说来也是可以笑,身为主家的狄家人还算沉稳,进退得体,但有些狄家人却因忠国公的封号都有了大派头,就是来主家做客,也是对人吆三喝四的,无论是对路过百姓还是家中仆人皆是如此,派头摆得比主人家的还足。
一人得道,难免鸡犬升天,萧玉珠让长生别把生意都放在古安里,也是想着这不是他们这家狄家的久荣之地。
狄家现在在古安已是第一大家,时间久了,不受教管的后生仔难免飞扬跋扈,到时少不了造出麻烦来,到时狄家的后世子孙要是被牵连,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倒霉。
她想得远,几代的事情都要想想,但也不管狄禹祥对家族的付出,与她说来,夫君要做的事是他要做的,而她要为的事情是她的,她不会去劝说他,让他觉得她的才是对的。
狄禹祥也知她是怎么想,但他已经背负起了狄家这条大船的行驶,就算知道按现在多数狄家人的作态,家族最后也免不了颓败,但他即已经负担,在他有生之年,他还是要承担起这份责任的。
而长南他们,他就不勉强他们了。
族长之位他一直不想要,也是因此。
他能替狄家掌舵一时,为他们求得一世的荣华,以报家族对他父亲与他的栽培,但他也不会让他的子子孙孙去报,去背负该他的那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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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家三儿一回来,最欢喜的莫过于狄赵氏,在他们头一天回来的时候,她这个摸摸,那个碰碰,乐得合不拢嘴。
长南的婚事是定在十二月十八这天,算来其实也没多长日子了,长南的婚事让整个狄家村在过年之前就提前喜庆了起来,狄家村人也帮着准备起了婚事,如此也出了不少事出来。
族人来帮忙就好,只是来帮忙的人太夸张,几十两银的红布已是极等,但置办的人却拉来几千两银的所谓红布来支银,把长生气得差点甩脸色。
他勉强应付了好几波这些人,心中也就非常清楚明白了母亲私下与他的叮嘱的话是何意了,对自家人这些人都忍不了欺瞒,可想而知他们在外面的作派。
长生姑息养奸,这事他禀了族长。
族长一听也是大怒,放话出来,谁要是敢准备喜事中饱私囊,押送宗祠。
就是如此,也免不了占小便宜的,对此,长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长南他们回来,长生与大哥商量后,决定明年把家里的一些产业移一些到南海去。
做这些决定,长南他们也问过狄禹祥,狄禹祥在沉思过后点了头,事后晚上与萧玉珠笑道,“孩子们是真的长大了。”
家中有长生在,外面的事萧玉珠是一概不管的,但外面有什么事,她皆心中明了,听了也知丈夫话中的大意,也淡笑着回了一句,“该大了,你一手教的。”
说来四个孩儿,狄禹祥在他们身上花了相当大的心力,他们能长成如今这个样子,确实值得他骄傲。
“我们以前还想着,要把长南留到身边,现在想想,连长南都留不住,还好有长怡。”狄禹祥说到这叹了口气,语气中有还好还有一个女儿的庆幸。
想起那个见着她就躲的小女儿,萧玉珠是好笑又好气,见慈父满腔温柔都倾倒在了小女儿身上,她更是哭笑不得,“长怡的事,你得听我的。”
狄禹祥提起长怡,确实是想拐着弯为小女儿说情。
那丫头,已经连着一个月每日只得一块小点心了,每天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屁股后面睁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求他,狄禹祥每次都看得于心不忍。
可他仅开了个头,妻子就已经知晓他的意思,狄大人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道,“丰盈点也没事,长怡长得好。”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再说长怡也不胖。”
萧玉珠听了睡意全无,满心都是笑意,偏头看他,笑问,“那你说,长怡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狄大人睁大眼睛细想了一会,道,“比你我都好。”
小时候长怡还颇像她娘,现在是无论五官还是神韵都是有些不像了。
狄禹祥偏头,看着娇颜尤在的妻子,忍不住过去吻了吻她的嘴,这才暗哑着嗓子道,“知道了,但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别让长怡老跟着我,我看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