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暧昧,让苏拉不由瞪他一眼,这一瞪,到是觉得身上那种让她浑身不自在的视线,更浓了点,索性低下头,不敢与熊伍佰的目光对上。
她不说话,落在熊伍佰的眼里,就成她默认傅剑诚的亲昵,这让他心头瞬间冒火,他也不知道这火从哪里来,就是不高兴,看到她与傅剑诚似乎有默契的模样,叫他快要坐不住,恨不得将她从包厢里拖出去。
他没动,坐在原处,她说爱他,这就是爱他的方式,在他的面前跟别一个男人亲近?他的嘴角泛起浅浅的嘲讽笑意,那双总是追随着他身影的眼睛,此时看着另一个男人,这叫他心里的嘲讽越来越浓。
“我还以为你无路可去了呢,没想到…”他不怒反笑,曲起的指节轻扣桌面,“傅先生不是最近要订婚了,是苏拉吗?今儿个,我可得恭喜你们?”
027
傅剑诚笑笑,将鱼肉当着熊伍佰的视线夹到苏拉的碗里,眉毛略微上扬,颇有点疑惑的神情,“熊先生的消息可真够灵通,我还没有宣布我与苏拉的好事,熊先生这就知道了,这么心意相通,看来这个合作还真得好好进行才行,你说是不是,苏拉?”
被点名的苏拉浑身一颤,心里有千万个想法,叫她来否认这个事,当着熊伍佰尖利的眼神,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承认下来,才算是解脱了,夹起碟子里的鱼肉,她装很认真地吃东西。
“那还真得恭喜你们。”熊伍佰直接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脸上的笑意更浓,指节轻轻地敲着桌面,发现清脆的声音,叫他更为高兴,“苏拉,我们都相认一场,怎么都不跟我打下招呼,要不要跟我说说,我们当年的孩子都哪里去了?”
苏拉的脸一下子刷白,还没夹到嘴边的鱼肉,从筷子间掉落在桌面,抬眼望着明明在笑,眼底却是阴冷一片的熊伍佰,全身发冷,这还是夏天,于她仿佛已经严酷寒冬,嘴唇一动,“没、没了…”
傅剑诚难得没了笑脸,他这个人一向对人是笑脸相迎,这会儿,笑脸收起来了,不悦地看向熊伍佰,还不忘伸臂将身边的搂入怀里,警告地对他说,“熊伍佰,我想我们的合作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你说是不是?”
他直接出言相威胁,再说他不爱听的话,再说让她吓着的话,那么,那会对双方都带来无数好处的合作案不进去也罢,他傅剑诚不是护不住自己女人的男人。
熊伍佰一点都不在乎,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心涌上的那种陌生的感觉,那那种陌生的感觉就是想将她从傅剑诚的怀里拉出来,指节在桌面的敲动有点不能控制地重了些,指节处泛起的微弱疼意,没让他放在眼里,目光尖刻地盯着不肯抬头看他一眼的苏拉,黑色的瞳孔狠狠地缩了缩。
“苏拉,你怎么不回答?你把我们的孩子怎么了?”他追问,不肯放弃地追问,就想要看她怎么回答,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怎么能躲在别人怀里?
她与他的孩子?
苏拉的手不自觉地抹向自己的腹部,好里曾经怀有一个小生命,鲜活的生命,她还有过感觉,曾经在里面动过,她曾经为此欣喜异常,但现在——
孩子呢?
她问自己,满嘴都是苦涩,靠在傅剑诚的怀里,恨不得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没、决有孩子,没有孩子…”她说的断断续续,却不肯承认曾经有过孩子。
“我们走!”
傅剑诚早年出国,等他从国外学业归成,他的小丫头已经爱上了别人,让他措手不及,等他从这个事实中接受过来,没曾想,她已经入狱了,她不愿意上诉,他没得办法,只能任由她在里面,等了这么多年,他想做的惟一的事,就是让他的小丫头看清楚,熊伍佰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她爱。
吃多了苦头,人才会接受现实,他对这个再清楚不过,吃够了苦,他会将满身伤痕的小丫头护入怀里,再不让她经这人世间的一点苦痛。
“傅先生可以走,没关系,我不强留。”熊伍佰看着被护在他怀里的苏拉,那脸苍白的找不出一丝血色,他努力地忽略心头涌起的异样感,指着试图躲起来的苏拉,不肯罢休地说道,“我与傅先生未婚妻的事必须得解决一下。”
说到“未婚妻”这三个字,他故意加重了音量,更是放缓了语速。
苏拉很疼,疼得几乎站不住,惟有靠着傅剑诚,才能让她站在那里,她伸手轻拉住傅剑诚的衣袖,让他的步子停下来,得到的是傅剑诚不赞同的目光,她却是摇摇头,目光带上几分哀求的意味。
这让他的心一下子软下来,经不得她一个哀求的眼神,还是护住她的双肩,站在她的身后,得给她时间,这他都知道,等了那么多年,他真的不在乎这些时间了。
苏拉很感激他,在她的生活中,早就没有了希望,他的存在,让她有种安心感,驱散她所有的不安,双肩是他的双手,她面对着熊伍佰,张了张嘴,“熊伍佰,我害了你与傅倩倩的孩子,这是我的报应,报应在我自己的孩子身上,你满意了吗?你满不满意?你不想要的孩子,根本就没来到这世上,你不是厌恶这个孩子嘛,叫我去打掉他吗?…”
一口气,她的话一口气说完,人也跟着软下去,再没有了意识,耳边只回荡着傅剑诚的惊叫声,看不到熊伍佰脸上的表情。
“苏拉——”傅剑诚抱住她倒下的身体,将冲上来的熊伍佰挡开,不肯让他碰一下苏拉,眼神如冰一般冷,警告地对他说,“你最好期待她什么事都没有,要是有什么事,我傅剑诚绝对不怕在商场上树敌!”
眼看着她激忿地冲他大吼,那些话,莫名地让他有种罪恶感,看着她虚弱地倒下去,下意识地他往前两步,就被傅剑诚挡开,看着傅剑诚抱着人离开,熊伍佰还愣愣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上半身朝前倾,试图将人扶住——
他这是怎么了?
他扪心自问,他这是魔怔了,看到傅剑诚对她好,就忍不住火烧火灾燎,怎么都控制不住,最恶毒的话也能说出口,不见到她难受,他就不开心。
她想跟傅剑诚结婚,那么最好先还他一个孩子,他推动的必定得从她身上找回来,不能叫她顺利地嫁给别人,这算是什么,有了更好的,爱他的话就不算数了吗?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人,怎么能嫁给别人!
他的手捏握成拳,重重地捶向桌面,上面的玻璃承受不住他的愤怒,瞬间出现细微的裂缝,却是没散,而他的手,瞬间泛红。
傅倩倩来得晚,推开包厢门,就见到他的手红肿,眼里全是心疼,慌忙上前抓住他的手,关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非得拿自己出气不可?是不是傅剑诚为难你了?”她与傅剑诚同姓傅,但不是说同个姓就是一家人了,那傅家,不是她父亲那边的傅家可比的。
然而,熊伍佰却是冷冷地收回自己的手,有意地拉开与她的距离,生硬地回道,“我没叫你过来…”他说的很认真,盯着傅倩倩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软化的态度。
傅倩倩一滞,她不明白,没回这里之前,都很好,一切都很好,她甚至都在期待两个人的婚礼,谁料到,他还是固执地回到这里,这让她不安,想起那个苏拉,妹妹拍到的照片里的苏拉,她不由眼神微暗。
对着熊伍佰,她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笑得很自然,迎上他冷冷的表情,上前圈住他的腰,这动作做起来很自然,没因为他难看的脸色有丝毫的迟疑,“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熊伍佰抓住她的双臂,不让她靠近,目光森冷地盯着她如花般的笑靥,找不出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听说你最近在老头子的公司八面威风,连我姐都叫你压下去了?”熊艳为人精明强悍,处事有时会严厉过头,比起傅倩倩的笑脸迎人,自然是落了下处。
她眼里一闪,却是试图缩回手臂,优雅的笑意一收,露出几分委屈,晶亮的粉唇微启,凑到他的耳边,“你弄疼我了,伍佰…”呼出的幽兰香气,染着无尽的诱惑,在他的面前,她永远就是小女人姿态。
她吃疼的委屈声音,让熊伍佰放开她的手臂,脸上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即使是跟了他多年的傅倩倩,都没能让软化一点,“老头子那里,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好,别惹我姐…”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走出包厢。
傅倩倩的心都冷了,如置身在冰窖里一样,怎么样都不能叫她暖过来,他本就是不可捉摸,现在的心思更加让她难以理解,她的心总是不能安定下来,还是固执地想要往前走,走入他的心里,不肯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她冷静地拿出手机,涂着蓝色甲油的指甲在手机屏幕上面滑轻巧地滑动,点向最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静等着电话那头的回应,没一会儿,从电话那端传过来的声音,让她露出由衷的笑意,“他还好吗?我想见见他。”
那边似乎是同意,她听完电话,将手机放回手提包,踩着十公分高的细高跟系带凉鞋,胸有成竹地离开包厢,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这便是她的性格,走出一步,没道理没到最后就退出,更何况她走的路不止一步。
不爱自己的人,怎么能奢望别人爱她!
这是傅倩倩的人生观点,她对任何人都可以不坦白,惟独对她自己,清醒的可怕,她不再是还抱着想让傅家光明正大地认下她这个私生女的小女孩,时间过了,她也变了,谁都不能阻挡她,包括熊伍佰自己。
苏拉醒来的时候,还能闻到那种独特的酒精味,让她下意识地略皱一下眉头,不是很浓的那种,就是轻轻飘过的一点味道,雪白的墙壁,找不到一丝污渍,对面墙上挂着平板电视,刚好让她看看电视。
她再看床侧,不意外地看到傅剑诚陪在身边,他没有睡在房间里的陪床里,就趴在她的床沿,高大的身体撑在小小的凳子里,上半身几乎都趴在床沿,双手支着眼睛,背部困难地隆起,让他看上去与平时极不谐调。
“剑诚…”她开口,声音沙哑的如粗麻布一般,喉咙底发痒。
028
傅剑诚这个人浅眠,有什么一点动静就能醒过来,这不,她一动,他就已经醒了,抬眼望着她,眼底一片黑影子,他坐起身,身上的衬衫有点皱,让他与平日文质彬彬到一丝不苟的印象相差甚远,额角掉落几缕发丝,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有点邪气。
“我在,好点没?”他淡定地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在他手心里,显得特别小,他一张开手掌心,她小小在陷在他手里,那上面长出的粗茧,让他的心像是被虫子啃噬过一般,“医生说你压力太大了。”
他眼里的认真,让她有种不敢面对的感觉,偏过头,不敢与他的视线对上,缩回自己的手,藏入被子里,手间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这让她有种尴尬。
“谢谢,剑诚。”她低头喃喃说道,伸手摊开被子,一脚踩在地面,有种虚浮感,让她的身体微颤,眼看到傅剑诚伸过的援手,她却是躲开了,固执地双手按住床站稳,硬是挤出笑脸,“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即使这个人是傅剑诚,她不知道他与熊伍佰的合作案能挣多少钱,这个她不管,可她不想给他的事业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现在的她没有资格回报。
他的手,空荡荡,没有接收他想要扶的人,跟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眼神暗淡,看着她固执地站在那里,她原就是骨架小,再加上全身没长多少肉,瘦小的叫人心疼,“你就这么让他说你,你是死人嘛,不会反驳吗?”
她张了张嘴,话在嘴边又吞了回去,到底是她的错,还是他的错,更或者是她错的更多些?还是冲他咧开嘴角,她像是不在意,还有意地挥挥手,“没有的事,他说两句,他自己痛快,我到是没有什么,就说说而已,没动我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傅剑诚生气,他气她不爱惜自己,没把她自己当回事,那笑容在他看来比哭还笑,伸手抚向她的脸,将她咧开的嘴角按回去,脸颊的肉都挤在一起,总算是看上去有点肉,还让他有点酸楚的滋味从心头掠过。
“你没有错。”他认真地说,双眼紧紧瞅着她试图躲避的眼睛,“苏拉,你不过就是年轻爱错了人而已,有必要把自己一直封闭起来吗?”
她的瞳孔狠狠地缩了下,像是受惊般地看着他,心底最隐秘的东西被他说出来,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没、没…”她不敢承认,双手将他推开,背对着他,自顾自地拿起自己的包,“谢谢你,把你的账号给我,今天住院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她说得很快,像是一口气就要把话说完。
然而——
傅剑诚一把拉住她的挎包,眼神里多了点坚决,对上她苍白的脸,错愕的视线,不由苦笑了一下,“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生分了?”
他的声音低沉,甚至失去了力气。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苏拉没看他,不敢看他,眼睛盯着他抓住挎包的手,压下心底所有的感动,低低地说道,“我庆幸有你这么一位朋友,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记得你。”
拒绝一如往昔,让傅剑诚面皮抽动了下,他没有发作,多年的良好修养,才不至于叫他在她的面前失态,手放开了,慢慢地放开,却是改为揉揉她的脑袋,“哪里是朋友,我是你的剑诚哥,小丫头,忘性太大了。”
她有一瞬间的呆愣,仿佛时间回到小时候,她就喜欢跟在他后头,后来他出国了,再后来,她到姨妈家去了,想到这里,她脸上挤出的笑容瞬间染上苦涩,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仿佛那么做,自己就能有勇气面对一切。
“剑诚哥,你别管我,我想自己面对,我自己的事,还是他的事,都由我自己来面对。你做你自己的生意,这与我跟他之间的事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而不跟他合作,这划不来。”她说的条理分明,表情冷静。
那过分冷静的表情,却让傅剑诚不喜,他想见的不是跌落到谷底认清一切的灰心人,他想要的还是不顾一切要宠着的女人,现在,她的倔强简直叫他头疼,最可怕的是叫他头疼时还想配合他。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情,生长在傅家,父母结婚,不止是两个人的结婚,而是两个家族的联合,他甚至以为他的一生也会那样子,可是,他碰到她的小丫头,活力十足的小丫头,那时候,她还小,真的还小。
“怎么我的小丫头也学会正儿八经地绷着脸说话了?”他颇有点逗趣的意味,学着她的样子,绷着个脸,“剑诚哥,你别管我…”
大男人硬是装腔作势起来,到让苏拉心头的那点郁闷一下子散开了,手指着他的动作,差点儿笑弯了腰。
“笑得真好看——”傅剑诚不吝啬夸奖,“得多笑笑,不然呀跟个小老太婆似的,估计我就得嫌弃你了。”
苏拉乐了,被他逗乐了,不过乐归乐,正事归正事,“剑诚哥,我那包大东西呢?”她最要紧的还是那个大包,里头可是李晴的心血,她总不能弄丢了。
傅剑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指着窗外,“还在车里,你都睡了一夜一天了,怎么着,现在还想出去摆夜摊子?”
她还以为最多是后半夜,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她有点慌了,赶紧掏出手机,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已经关机,估计是没电了,李晴不知道是不是急死了。
“剑诚哥,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我到鼓楼那边吧,我估计朋友还在那里,我得去,要是不去,人家的东西全在我这里,她还不得急死了。”她巴巴地看着傅剑诚,头半歪。
小小的脸蛋让遮了半边脸,那脸显得更加小,傅剑诚盯着这张脸,好半晌,才略略开口,“你呀,有用得着时才巴巴地送上门来…”这大都是无奈之语,他更想说的是希望她一直能巴巴地送上来。
苏拉笑得挺得意,她承认,她喜欢这种感觉,在傅剑诚面前的感觉,她所有的狼狈,他都能包容,她不会自卑,在他的面前,她仿佛还是以前的苏拉,毫无顾忌的苏拉。
只是——
现实终归是现实,不能因为人家纵容,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傅剑诚的车子很低调,尽管是这样子,苏拉远远地看到鼓楼方向,就鼓着腮帮子,叫司机停车,不顾傅剑诚的好意,执意自己扛着大包走过去。
“开车吧。”望着她的背影,傅剑诚声音低沉地吩咐司机。
车子调了个方向,消失在夜色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李晴一脸焦急,看到苏拉扛着东西出现在面前,总算是松口气,到也没有责怪她,就当成苏拉带着东西藏起来了,还笑话她胆子太小。
苏拉没有辩解什么,没有什么可说的,她很快地跟上李晴的节奏,给上前围观的人介绍衣服与饰物,说的很认真。
夜越来越深,鼓楼这边的人相对少了,最后,来来往往都没有人了,大家都自发地收拾起来,苏拉与李晴也一起收拾,两个人动手,速度比较快。
“苏拉,今天我们卖的不错呀,喏,这是我算好的钱,本钱不算,赚了六百块钱,今天算是卖得最好的一天了,你二百四十,收好了。”
李晴算账很快,一会儿就算好了,就将几张纸纱递到苏拉面前,笑得一脸灿烂。
“二百四十?”苏拉真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多,也许以前这二百四十块,她是看了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么,简直就是她的宝贝了,她赶紧将那几张钱收起来,拿在手里,很轻的分量,还是让她觉得美滋滋的,“真不错,我们就这么干吧。”
她下定决心了,虽然不是每天都这么好,还是试着干一会吧。
李晴最近有点上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鼓楼那里出现城管的次数多了很多,以前是每天出现,那是肯定的事,现在频率很高,几乎闹得鼓楼那边都摆不了夜摊子,她积攒了点货,心里冒火。
“你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最近城管都是吃闲了?”李晴远远地看着还在那里瞎转悠的城管,恨恨地说道。
城管这种事,李晴在这里摆夜摊已经很长时间了,一般都是他们出现巡视一下就走人,例行工作罢了,现在到是下了力度似的,不准夜间在鼓楼那边摆夜摊,虽说一直不准摆,但是真跟现在一样较真起来还是头一回。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子,苏拉巴巴地扛着东西出来,又是巴巴地扛着没卖出去的东西回去,这让她也跟着焦急,这货全是钱,要是卖不出去,她总不能都放着自己穿吧。
“这城管的领导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是李晴得出的最后结论,又是一天的空窗期,她悻悻然地扛着东西回去。“以前都不会这样子,大家给面子地跑开一下子,等他们人走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苏拉原来没有想太多,还以为这城管真尽业,大晚上的还出来管这种事,没想这根本不是常态化,难道是…
她眼神一暗,却是不敢再往下面想了,她一个人卖不了东西,那是没关系,总不能拖累大家的都卖不出去吧?
虽然她与这些人都不怎么认识,可她到底是做了一两天,知道她们的辛苦,要真是她的缘故,她还真是觉得这世界太疯狂了,熊伍佰也太无聊了。
一有了目标,她就有了干劲,不想让她摆摊,想让她无路可走,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在这里永远都没得出路,就算是小小的工作都保不住。
那么,她还是换个地方吧。
029
虽说下了决定,真正做起来还是有点难度,苏拉真想说自己就是个没有出路的人,开始还有骨气地拒绝傅剑诚,现在没路可走,还是找上门去,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找到傅剑诚,苏培到是来了。
他的车子就在楼下,人斜倚在车边,手里拿着电话,似乎有些不耐烦,没一会儿,他将手机捏在手里,仰头冲着将脑袋探出窗外的苏拉叫道,“苏拉,快下来,我找你有点事。”
他叫得很大声,本来那车子一看牌子就是高级款,这小区是旧小区,难得看到这么气派的车子,早就引来别人的注意,现在这么一叫,更叫人注意到他,不时看看他,又看看楼上的苏拉。
苏拉很讨厌这种情况,以前她是不知道苏培与熊伍佰的关系,现在是知道了,能叫熊伍佰舅舅的人,除了是熊艳的儿子,恐怕再也找不出别人,而熊艳,想到这个名字,就能让她的情绪跟着不稳。
她整整情绪,索性下楼去,李晴不在家,她跟朋友出去玩了,反正这几天城管跟疯子一样都出现,李晴打算歇上几天。
“上次的事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跟我舅舅认识。”
找了家咖啡馆,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半响,才由苏培先开口,他还是跟平时一样,看上去有点吊尔郎当,衬衫配着西裤的穿着,让那点吊尔郎当少了些,他端起咖啡到唇边,没有喝,再放回桌面,人靠着椅背。
他从没想过苏拉会跟小舅舅认识,那一夜他狼狈地逃跑了,年纪大不是问题,至少他没有那么想过,什么天长地久,都不是他脑袋里想的事,他这个年纪,只想谈没有负担的恋爱,而恋爱的结果并不是责任。
苏拉喝着咖啡,加奶不加糖是她的习惯,听着苏培的话,眉毛微微上扬,似乎是看穿小青年的想法,她已经不年轻了,已经二十八,她这样的年纪,于苏培来说太大了,她从来不想过与苏培能有什么,从来没有过。
但是,显然熊伍佰不那么想,她思及熊伍佰那晚的表情,不由得露出几许轻笑,抬眼望向对面的小青年,还很稚嫩,有些想法,能叫她轻易地看出来,她不再是天真不知事的少女,六年的铁窗生涯,早就叫她明白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做梦。
梦是好的,可她不想做,再好的梦,都没有实现的可能,她又何必抱着不可能实现的梦过一辈子,“认识很久了,好多年了。”她说的很简单,没有想在苏培面前摊开自己的伤口,那没必要
,博取别人同情或者是厌恶,于她来说都是负担。
她声音淡淡的,谈不上什么情绪,却让苏培敏感地发现她的抗拒,露出笑意,“明天我得出国了,也许没有机会再见你了。”
她点点头,表示算是收到这个消息了,神情依旧淡漠,熊艳的儿子,她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她不想叫别人以为她有意接近——
“苏培,真巧呀,怎么在这里见到你?”傅倩倩跟朋友相聚完,看到熟悉的身影,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走过来笑着跟苏培打招呼,冷不防注意到他对面坐着的女人,自然也跟着打了个招呼,“你好,没有打拢你们吧,你——苏拉?”
她的眼神不止是惊诧,瞬间就涌起了恨意,指着苏拉的脸,整个人都跟着软下来,嘴里喃喃念道:“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她的双手牢牢地抓住苏拉的手臂,半个身子都压住苏拉,“还我儿子的命来…”
这还是苏培头一次见到傅倩倩失态的模样,让他吓了一跳,当所有的人视线都冲着苏拉过来,那目光,让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挡在苏拉的身前,将她拉起来,无视失态的傅倩倩,“你快走,别理她,我来解决——”
“苏培,别叫她走,别叫她走,我要跟她算账,我要跟算账!”傅倩倩眼里的眼意是真真切切,又是伤心欲绝,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她还没有满周岁的儿子,就死在苏拉手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自然不能容许苏拉好好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恨不得苏拉最好将牢底坐穿。
她想往前追,苏培挡在她身前,不管她想往左还是往右,都让苏培挡住,这让她满脸的怒火无处可泄,索性瞪着他,“苏培,枉我傅家养大你,你就这么报答我?”她的手指到苏培的面前,就差一公分就能戳到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