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第一句话时还真以为他大发好心要替她说话,其实话锋一转,话说得比陈涉那家伙还难听,听得个段乔都想自己的耳朵给捂起来,“沈济南!”
她尖叫了一声,叫他的名字。
沈济南瞄她一眼,那小脸蛋红扑扑的,明显就是气饱了,乌溜溜的眼睛还有点火气,比刚才那种“死样子”要好太多,他迅速地收回视线,装作淡定地继续开车,“叫我呢?”他眉毛上挑,“有什么事,要说给我听?”
她为之气结,叫他的名字,不就想喝止他别再讲叫她都没有地洞可钻的事了,被他一问,到是给狠狠地噎了一下,世上最讨厌的是他们把她耍的团团转,而她是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真是讨厌——
“我没事。”她恨恨地咬着牙齿。
不敢朝他发火,又不想自己独自生闷气,索性口气就生硬了一点。
“没事?”陈涉像是揪住她尾巴似,接着沈济南的棒子,就跟接力赛那种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接力棒,一个个的接下去,“我看不出来你没事,我觉得你有事,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干了不想叫我们知道的事儿?”
真的,这一句,才是真真问到了段乔的弱点,她本就心虚,被这么一问,脸上的血色顿时就消了一点儿,尤其是她的眼神,根本不知道怎么伪装,要是她来之前做过心理建设那还好,根本就是一天之内发生的事,叫她怎么也适应不了。
以至于像是个幼稚的女孩儿一样,容易叫人轻易地就看出来她心里藏着事儿——而且是藏着大事儿,不愿意叫别人晓得的大事儿——确实是有件大事儿,压得段乔心里压力可大了,在飞机上一直怕何权晓得——
尽管只要高炽不亮出结婚证,她自认是谁也不会晓得,但还是怕何权知道,下了机,她才算是稍稍松口气,自以为到了叔叔那里就“安全”了,没想到机场外头还有个“大惊喜”等着她,实在是叫她难以承受。
“哪里有什么事背着你们——”她都搞不明白,都说了断关系的,怎么还是这样子,跟没说一样,她嘴上否认,心里一丁点把握都没有,“我没有什么事背着你们,一点儿都没有——”
她还怕他们不相信,还重复了一下,似乎想让她的话显得更真实一点。
可就是这个举动,让她的话看上去那么的假,叫人一眼就看穿,沈济南的职业看穿她,那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他却笑着,笑得很温和,那笑容对“病人”一向无往而不利,他反而没有顺着陈涉的话问下去,到是安慰起她来,“就你心眼小,爱怀疑,其实真没有什么,她就是藏着自己的一点小秘密,不告诉我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不是乔乔?”
段乔一听这话就爱,保留一点自己的秘密又怎么了,凭什么要把自己的事都给说出来,她瞧向沈济南的目光就隐隐的有点感激,“对对对…”还不住地点头。
“是我不对,是我爱怀疑。”陈涉这个人认错很快,晓得自己错了,就会认错,尤其是这个时候,看着她个猛点头的傻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嘴上没说,想着她昨天看着他们几个打架,就私自逃走的行径,牙根都有点疼,索性把这事暂时压下,提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对面就是雍和宫,康熙大帝第四个儿子雍亲王的王府,也就是那位雍正皇帝未登基前所住的王府,登基后所住的王府就一分为二,一边成了行宫,另一边就成好像给了藏传佛教的喇嘛,只是后来行宫失火,就留下了这座藏传佛教的寺院。
段乔家住的离这里很近,但她是一次也没有进去过,也就是将将的从前面路过,陈涉的提议,让她摇摇头,“没有兴趣,——”她还跟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才往后边走过去,见他们跟上来,她如临大敌般,“你们别过来,要是我妈知道了,非得把我的腿打断…”
她真是怕她家老太太——
“打断腿,也挺好的,到时我就把你娶回家,天天背着你,你想去哪里都行。”陈涉笑意不到眼底,面色突然的有点阴沉,作势就要去拉她的手——
她哪里敢碰,就觉得那手跟妖怪的手一样,赶紧地往里跑,手朝他们使劲地挥挥,根本不想让他们跟进来,哪怕一步都不行,“你饶了我…”
丢下这么一句话,她就跑,跑得飞快的,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沈济南拿着个车钥匙,瞅着她奔跑的身影,慢步地跟了上去,不像陈涉还有所顾忌般的真站在原地,他走了几步,见陈涉还在原地,冲他一瞪眼,“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不止质问他,还朝前跑。
陈涉不是笨人,而且是个精得不得了的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大街上,还得注意一下影响什么的,进了弄堂,还真没有什么顾忌的,这个时间,都是空的,哪里还有人在家,一整条弄堂进去,还真是没有人——
空的清静,前头就看到段乔在跑。
两个大男人要是追不上段乔这样的,确实就是种笑话,所以他们不会真让这个笑话实现,没一会儿就把气喘吁吁的人给追上了,一前一后的,把人困在中间,不让她往前,又不让她往后退——
段乔紧张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们,索性先发制人,“何权说的,你就给我当司机的,今天——”
“没说不给你当司机。”沈济南说得好声好气,完全不像是路上把人拦截住的“恶霸型”人物,显得可亲可爱,“司机嘛,就得跟着你,你想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
这人脸皮厚的,这话也说得出来,段乔给狠狠地噎了一下,恨不得伸手往他脸上刮一下,让他个笑脸都没了,也只敢想一想,叫她动手,完全就是渣,主要是不敢,她生平最怕跟人掰扯,尤其是这种情况,——
这里住的都是老邻居,她生怕叫别人认出她来,虽然是好多年没回老家,还是有点怕,这心就快到嗓子眼了,压低了声音,“现、现在不用,我就回家,你不用送我的,谢谢你的好意,——”她还加上了一句,“我们不熟的,这样子不好的。”
她好意思说跟他不熟?
原本是他把她给噎着了,沈济南还有点小得意,结果,她话反过来,就把他狠狠地噎了一下,噎得他差点就翻脸了,目光对上陈涉略有点阴沉的眼神,他总算是比陈涉修养要好太多,伸臂把人揽着,那手就有意地往她微挺的胸脯前掠过,立即发现她跟受惊似地往后退,薄薄的唇瓣,顿时扯开一抹充斥着恶意的笑,“哟,你说说,我们是哪里不熟的,是跟你这里不熟,还是跟你那里不熟?”
他边说,那视线还跟在她身上扫过,扫得她觉得自己像是跟没穿衣服一样难堪,稍稍褪了一点血色的脸,顿时又胀得通红,几乎没有缓冲的余地,一下子就红了,人往后退时,后背就抵着陈涉,她又是一滞,赶紧地想往右边退——
偏叫沈济南的手臂挡着,被他一挡,她就想找个救命稻草,侧过头,乌溜溜的眼睛就巴巴地瞅着陈涉,眼睛一眨,就忍不住了,不是当着他的面才哭的,是她真受不住了才哭的——这里头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她怎么也不敢叫这里的人晓得她个生活关系乱得跟个乱麻一样,老太太要是听见了,她估计顶不住。
这么一想的,她就哭了,完全是忍不住的,“陈涉,陈涉…”她叫着他的名字,那双眼睛里全是泪水,还一滴一滴地往下滑,滑过脸蛋儿,求救似地叫道,“你别叫他欺负我——”
都说她是自私鬼,自私鬼自有自私鬼的本事,这就想分化他们了。
偏陈涉不为所动,老神在在的挽起袖子为她擦眼泪,诱哄着她,“他哪里有欺负你,不是说得好好的?”进一步地将她圈在两人中间,不让她躲开一点点,他低下头,额头低着她个光洁的额头,与她含着泪水的眼睛相对,“落落肯定想我们了,你不想让他见见我们?”
把她问的哑口无语。
但是她不可能把他们带回家去的,这个是她的坚决主意,再没有比这次更让她坚定的时刻了,老太太要是晓得她根本没干成事,又跟人牵扯到一起,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着她——
她、她…
真是两难。
“不行的…”她近乎喃喃自语,觉得自己都给分成两瓣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从陈涉那里,她想可能是配合不了,于是又找沈济南,两手巴巴地揪住他个挽起来的袖子,“要不,我把落落带出来见你们?”
“凭什么呀——”
没等沈济南回答,陈涉一句话就把她打的主意给否决了。
她胆怯地回过头看他——见他神情坚定的,几乎又想哭,又怕回了家,叫老太太晓得她哭过,肯定要问她为什么的,使劲地吸吸鼻子,她努力不要哭,都一把年纪了,还老哭要干嘛,她忍不住嫌弃自己起来,“你就当帮帮我——”
“帮什么?”沈济南插了句话,笑眼盈盈的,“怎么帮,你给我说说?”
想到老太太的意愿,段乔还真是胆儿肥了,头一次还想跟他们谈谈条件,“我妈、我妈说让落落跟着我姓,你们行吗?”
前一句说的还好,后面一句,声音轻的跟蚊子一样。
惹得陈涉大笑不已,那笑声实在太惊人,把段乔吓得赶紧拿手去捂他的嘴儿,偏他顿时就不笑了,深幽的眼睛就瞅着她,被捂着的嘴,就轻轻地磕着她手心,她的手瞬间就缩了回去,——
“就这么点胆子,也跟我谈条件?”他毫不留情的“奚落”她,“你拿什么跟我说这个?谁承认落落是你儿子?谁承认的?你要告诉别人,这是你在与高炽结婚时出轨生的孩子?要不要?”
明明说好不哭的,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就哭算了——
可是真哭不出来,这脸上烧的,快把她的脸都烧坏了。
又不能否认,人家说的是真事儿。
“你胡说什么——”到是沈济南“听不下去”,伸手把陈涉给推开,不悦地瞪他一眼,把段乔搂入怀里,摆出护着她的姿态,“又不是她爬你的床,是你自己爬的,怎么着想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那还是我儿子呢,你胡说个什么,我儿子叫你养了这么多年,你占了大头,还想怎么着呀——”
“不知道谁当初嫌带个儿子麻烦的?现在想跟我提这个?沈济南,你别他妈/的占了便宜还想占最大的那份儿?”
“我不想带儿子?”沈济南那表情都快吃人了,“不知道谁把我儿子弄走,叫老子一眼都没见?你行呀,陈涉,就你敢耍老子一手!”
“谁耍你,老子是光明正大的,哪里像你,现在想当个二十孝老爸了?”
“…”
“…”
这是内乱了?
统一战线被段乔给摧毁了?
不,他就是个变色龙,哪里有好处就往里哪钻。
但,段乔这时候哪里还敢相信她,在她个眼里,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挖了坑等着她跳进去,让她摔个粉身碎骨都是轻的,他们估计要闹得她都没有脸做人——这吵的,万一把别人都吵出来看架,她估计一辈子也不要进这里了。
“我丢人,我出轨,我乱爬你们的床,我是贱/人,好不好?”
要是换成别个气势稍强一点儿的,说这话,那简直就妥妥的高贵冷艳范儿,偏她说出来,就跟息事宁人一样,求着人家的,不惜把自己往低里说,就求着这两位大爷高兴一下子,好歹把她给放过了——
她得回家去。
“不好!”
“不好!”
这回异口同声了,刚才还一句对一句的两个人,瞬间就把枪口对准她,又站到统一战线上了,妥妥的,两张黑脸,两双黑眼睛,就瞪着她。
太齐整了,她讷讷地想有个隐身的技能,好歹能躲上一回。
可她没有,只好看着他们两个人都瞪着她,瞪得她冷汗直冒,后背一下子就湿透了,贴在身上很难受,慢慢地举起双手,她试着提出要求,唔,是的,是试着提出要求,而不是跟他们谈条件——
“我妈想让落落姓段——”
她说得很小心,一边说话,一边怯生生地看看沈济南,又看看陈涉,见他们的脸色有加黑的迹象,声音就更加小了,“还、还有,你们不许说我们有关系——”
“不行——”
“不行——”
果断被否决。
她跟蔫了一样,歪着个脑袋,双手合十的,又慢慢地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他们,“那你们、你们说…”
“你跟他结婚——”
沈济南指指陈涉——
一点迟疑都没有,像是早就商量好的样子。
不怪段乔会这么想,就看看陈涉那样子也是一点意外都没有,让她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又叫他们给联手忽悠了,何权、高炽,都是一个人就把她忽悠了,这回上的是两个,一会儿联合,一会儿又出现内部分裂,一会儿又统一战线的,把她绕得云里雾里,眼泪掉是掉了,可惜啥事也没有弄成——瞧瞧她个可怜的。
但——
“不行的——”
她软弱地回答。
“为什么不行?”陈涉笑眯眯地问她,看上去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他越笑,她越觉得自己个杯具的,怎么就碰到这样的人,好端端的就能吓着人,她的心哟,跳得个老快的,越跳越快,快的让她觉得下一秒这心就能从胸腔里跳出来,硬着头皮,她总算是把她心里想隐藏“一辈子”的事给说出来,“我早、早上跟高炽登记了——”
低着头,跟犯了罪似的,她根本不敢抬头。
“段乔!”
她个话音刚落,就听到她家老太太的叫声,那声音隐约含着怒意,叫她心里头一突,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已经下意识地往老太太那里跑——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她不想说,最后还是坦白了,我这时救了乔乔一把,让老太太出来了——


第115章

老太太简直气坏了——
那个晚上段乔个家伙根本没有回来,她这个做妈的就晓得事情没那么容易,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就她家女儿那种性子,别看她有时候很能拎得清,那都是她给洗脑成功的“典范”,要真让她自己做主,真的一点都不靠谱——
她那晚就直接给女儿打电话,谁曾想接电话的是何权,她自然能详细的说起何权的身世,就他那个妈与她姐夫之间不得不说的关系,让老太太心里就不太爽,到底何权又不是自己想生下来的,就他那个妈非得生下来,才有了何权。
老太太挺不待见这一对母子的,主要陈美华那个人,做事的方法她不喜欢,小姨子跟姐夫这种事,老太太挺鄙视的,没曾想,当年她们家隔壁的何权到是“缠”着她女儿了,老太太当时在电话里就想骂人,幸好还能克制一点,声音虽然生硬,可到底还是保持着一份“克制”——
她还想着女儿晓得消息很快就会来北京,想的是没有错儿,她就是走出来想买点料酒,谁曾想就在这里,两个大男人的就把她女儿给堵住了,她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就挡在女儿身前,盯着这两个年轻的男人——
上次还去她家里,老太太还认着,当然还认得他们身后所带来的一切,叫老太太实在是要气得快发抖,她往后拍拍段乔的手臂,叫她别怕——目光狠狠地瞪着他们,仿佛他们才逼良为啥的不良分子——
“你们还不快给我走开,想让我报警呀?”
老太太威胁他们。
这是丈母娘,的的确确的丈母娘,不需要任何提供任何证件来证明她是段乔的亲妈,她们本来就是亲妈,老太太那么一威胁,到惹得段乔心里安不下来,生怕真报警了,那手就小心翼翼地拉住老太太的衣袖子,似乎想让她别说了。
老太太那是谁呀,虽说对自己女儿那种性子晓得很清楚,但人都护短,自己女儿再怎么着还是自己女儿,那两个男人在老太太眼里就成了带坏她女儿的坏家伙——“还不快走?”她还真作势掏手机,要拨“110”。
沈济南试着露出笑脸,想要缓解一下老太太的愤怒,“妈…”
“滚!”
他不叫还好,这一叫,惹得老太太的眼睛跟要吃人似地瞪着他——
确实把他吓了一跳,还是陈涉反应比他快一点。
“初次见面,我是陈涉,他是沈济南——”他语速很快,一张嘴话就来了,比沈济南这个精神科医生靠谱太多,“我们把乔乔送过来,如果妈对乔乔有什么责怪的话,那都是我们的不是,妈不要对乔乔苛责太多,都是我们的错,这次见面很失礼,希望下次能正常的拜访——”
话说完,他还拉着沈济南一起鞠躬,当然,沈济南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时候跟老太太扛上确实不是怎么合适,谁都知道这次为什么段乔要跟他们断关系是谁的缘故,不就是老太太嘛——可那个是乔乔的亲妈,谁也越不过去的。
丈母娘那是得讨好的,不能硬来。
老太太还以为这两个人得说什么叫她不高兴的话呢,却是听到这两个人都叫她“妈”,叫得她心里都直打鼓,别看她刚才那个完全要维护女儿的架式,也多亏得她还有勇气,——看着丢下一长串的话就走了,叫她真是皱起了眉头,不怕跟人硬碰硬,就怕人家来软的——电视剧我党的背叛者都是怎么样的,要是敌人来个一刀切,估计就成了烈士,可是一次次的折磨,却让人扛不住,成了个叛徒——
老太太心里就怕这个,他们强硬点估计会让她反感,现在他们到是软了,一个个的,还叫起“妈”来,她不好意思听,他们到是叫得光明正大,还两个人一起叫,叫得她真是…转过身看看躲在她自个身后的女儿,真是烦恼透了。
“怎么又跟这两个家伙一起的?”
由于这是小胡同里头,两边都是曾经的邻居,老太太到是不好提高声音问得太直白,怕把女儿的名声弄难听了,要是别人听见就刚才、刚才两个年轻男人就对着她喊“妈”,估计一时半会整个胡同里的人都晓得了。
段乔自然听得出她家老太太声音里的情绪,压抑着的愤怒,她此时还庆幸人在外头,没有在家里,要不然老太太估计能把她吼得都“耳聋”了,她现在红了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讷讷地说道,“妈不是让我去断了关系嘛,我到了这里,他们执意要送送我…”
尽量的简单化,没牵扯一个人。
老太太一看她个神情,就晓得她没把话说全,心里更气了,到是在胡同里没有表现出来,家丑不可外扬,她也不想叫女儿的名声坏了,索性先回家再说
段乔默默地跟在后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家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多了点熏香味道,估计是多年没住,老太太特意点了熏香。
“坐那边——”
才进了屋,段乔伸手将门在身后关上,就听得老太太严厉的声音,完全是下意识地就坐在客厅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布艺沙发里,不敢往后靠着,就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正襟危坐。
惟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抬头。
她显得局促不安,就觉得她家老太太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她,叫她浑身不自在,试着稍稍地挪了半寸个位置,又立即觉得老太太的视线跟着她在移动,顿时还是不动了,坐在那里,缓缓地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老太太,“妈,我错了,我错了——”
“认错?”老太太从鼻孔里哼一声,确实有那么一点气势,虽说社区是最基层的,好歹老太太一直是思想先进,但是再先进,也实在是扛不住段乔身上的事儿,“你说说都错在哪里了?”
通常都是这样的,段乔小时候就是这么长大的,要是有什么犯错了的,就会老老实实的认错,而且态度非常诚恳,叫人不忍责备,尽她自个全力的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
“我错在不该跟他们扯不清。”段乔老实地承认。
“那还不断了?”老太太瞪她。
段乔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没断了,人家不让她断,哪里是她一个人就能行的事?可这个话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她怕老太太听了血压会飙高,只得是点点头,甚至是为自己今天被人送回来的事都加以一番解释——
呃,仅仅是让老太太觉得听得过去的解释。
她压了压舌头,脑袋里的东西飞速的转上了,难得利落的就编出一个听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来,尤其是她那个表情,也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妈,我们断了,他们今天就是送我过来,就最后的,最后一次见面的,以后我们不见的…”
还怕老太太不相信,她一边说还一边挺注意老太太的表情,见老太太的表情有点松,她瞬间就差点松口气,幸好还有点理智,又一瞅老太太的表情,还是有点狐疑的模样,她更加上一把火,“妈,他都同意把儿子给我的,同意让落落姓段的,我怎么能不同意让他们送我的?”
提到落落,老太太就挺松动了,毕竟她也晓得虽说孩子妈是她女儿,但落落这个外甥子不是高炽的儿子,那要是上法院硬碰硬的弄外甥的抚养权,别说没那么快就判下来,就算是判下来了,落落跟着她女儿走的机率不大——
人家那是什么背景的,她家又是什么样儿的,老太太心里门儿清,人家条件好太多,抚养权这种事几乎就顺理成章的,而且要是他们提出来落落的出生日什么的,再弄出个亲生父亲是谁的事——
想到这里,老太太又忍不住瞪段乔一眼,觉得这个女儿叫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这性子跟她爸不一样,跟她这个当妈的也不一样,“你就这么忍不住,就算是想跟别人好,也不至于那么急,就跟人有了孩子了?——”老太太说到这里就不甘心了,“跟高炽离婚了你怎么着都行,怎么跟高炽婚还没离,还跟别人生孩子?你把我们老段家的脸都丢没了——就他们中的一个也就行了,怎么就这么几个都…”
老太太实在是说不出那种话来,太刻薄,也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心里钟意高炽这个女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觉得非常对不起人高炽。
老太太说的不是太直白,可要说的也都说了出来,说得段乔个脸红的堪比最鲜艳的红旗子,瞧那个艳的,人家都说红旗是革命烈士的鲜血染红的,可——段乔个脸,就是她自己的难为情与尴尬染成的。
“妈——”她叫一声,把个声音拉得老长。
“以后不许你也跟史证来往——”老太太心里非常膈应这个名字,又是个七点新闻里常见的人,就因为这人如今是一把手,老太太都戒了看新闻的一点小爱好,“他才比你妈我小几岁的,你就跟他扯不清?一把年轻的,老不休的——”
段乔听在耳里,难受在心里,用力地点了点头,嘴上一句话都不敢为叔叔说好话,这个时候,给人说好话,估计就是让老太太不待见谁了,她装哑巴。
“先去睡一会儿,半小时后下来吃晚饭。”
老太太想着落落能姓段,确实挺高兴的,见她个乖巧的听话样,也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回,把今天的“审问”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要说:那位要《擒妻》的同学,定制已经开了,这是最后一次开

 


第116章

段乔心里苦呀。
真是心里苦呀,让落落姓段,哪里有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