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茱儿也是头一次和月娘有这样亲密的举动,顿时手足无措,只觉得暗香扑鼻,月娘的身子软软的,比她瞧起来瘦弱得多。
“月娘,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她笨手笨脚地拍拍月娘的后背,不妨月娘又搂紧了她一些,她干脆放开了手脚,也用力地抱住了月娘,似乎这样就能安慰她一些。
两人就这样相拥相依,直到心琪在外面通传,曹太监来了。
(小剧场——
小鹿子:少主少主,你有几章没出场啦?
太史擎:蠢作者你出来,我们谈谈心。
作者:啥事儿?
太史擎:呵呵,我们来讨论讨论,到底谁是男主角。是我还是那个女骗子?
ps:10点有二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回 语妍心事
(二更)
曹太监今儿来的早,饭厅里的早点还没来得及撤下,月娘整理了仪容走出来,让吴茱儿坐下吃饭,她独自去了茶室见曹太监。【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f/h/x/s/c/o/m】
“公公今天起得早。”
“哈哈,待会儿要出门办事,先来你这里瞅瞅。今儿不讲规矩了,就和娘子闲聊几句,咱家就走。”曹太监看起来心情不错,穿着一身米分绸衫子,搭着他肥胖的身躯和满面油光,活脱脱就是一只猪妖,叫人看了就倒胃口。
难为月娘天天要对着这张脸,还能吃的下饭。
“听说你昨天罚了个丫头?”曹太监其实进来院子就留意到语妍肿着的脸,昨儿个后院掌嘴的动静可不小,他从外面应酬回来,就听六福子禀报过。毕竟这两个丫鬟是他给的人,他总要问上一句。月娘是打的下人脸,还是借着下人打他的脸。
月娘神色淡然,反问他道:“公公莫非是兴师问罪来了?若是我连个犯错的下人都没资格管教,那不如公公把人领回去吧,我也不需得她们伺候。”
她只点了一句“犯错”,好叫他知道她不是无缘无故地发作。
闻言,曹太监笑眯眯道:“哪里话,娘子多心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不过是两个奴婢,既然犯了错儿,娘子就算打死了也不妨事。”
月娘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从他这般言行不难看出来,传闻不假,东厂出来的阉人,根本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曹太监稍坐了片刻就走了,月娘叫了语妍送他。到院门口时候,曹太监扭头扫了一眼这个据说是不服管教的丫鬟,阴测测地说道:
“贱命一条,作死也挑挑地方,再有下一回,你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当他没看出这丫头是故意杵在院子里,好让他看见她那张打肿的脸吗?
曹太监警告了她一句就转身离开。语妍面无血色地站在原地。捂着肿痛的双颊,把头埋在胸前,想起自身的遭遇。无法克制地小声啜泣起来。
一个月前,她还是秦淮河上画舫卖笑的雏儿,因识得几个字,妈妈指望着将她的红丸卖个好价钱。巴结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商,出了二十两银子要给她开|苞。她不愿给个老头子糟蹋了身子。偷跑了一回,结果被龟公抓了回去,将她从头到脚凌辱了一遍,只差没有破身。
后来不知怎地。妈妈转手把她卖了出去。买主将她带到江宁郊外一处私宅,一同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儿,都是勾栏院里的妓子。
买主将她们和一头饿狼关在一间屋子里。给了她们一人一把刀子,结果狼和另外两个人都死了。只有她活了下来。
半个月后,她被送到了这里。
她以为自己死过一回,就什么都不怕了,那些人许诺给她荣华富贵,只要她照他们吩咐的去做。他们告诉她,她会变成一个大人物流落在民间的亲生女儿,要她在这里等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到她。
她因此有恃无恐。满心期待着那一天,她将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妓子和贱民。
可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来?
......
三伏天热,吴茱儿白日里出了一层细汗,到了晚上却不敢冲凉,她记着鬼大侠的话,脚踝上的伤口没有长好,五日之内不能沾水。
她只好倒了一盆温水端回房里,解开衣裳,用手巾擦一擦身子,免得明日一身汗味,熏到了月娘。
擦净了身子,穿回里衣里裤,她便坐在床上,拿了烛台,扳着一条腿,对着自己的脚脖子琢磨起来。
“他说他在我脚上留了一个记号,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记号。”
吴茱儿不晓得刺青一说,就记得他是拿针在她脚踝里扎了一通,眼下缠着纱布,她看不见。有心拆开瞧瞧吧,可他打的是个死结,只能拿剪刀剪开,就绑不回去了。回头他再神神鬼鬼地跑来检查,发现她没到日子就拆了纱布,会不会揍她?
她背后一寒,立刻歇了心思,放下脚丫子,扭头吹熄了蜡烛,然后枕着手臂躺下来,翘着一只二郎腿,一阵儿地唉声叹气。
“鬼大侠要我听他的话,月娘也叫我听她的话,我就不能自己有个主意了吗?”
嘟囔了两句,又将白天学的三句谚语过了一遍脑子,她就打起瞌睡,困劲儿上来,就什么也不想了,一头栽进梦里。
***
一晃三天过去,吴茱儿学会了写她自己的名字,《增广贤文》也背会了十多句,不单背下了,每句都能说出来意思。
月娘夸她是块读书的料子,吴茱儿只当她是在鼓励自己,学的越发起劲。月娘每天早晨给她讲上一课,而后就在书房翻翻杂文或是画画儿打法时间,曹太监来了就去应付,留下吴茱儿坐在那儿描红,月娘不回来,她就能一直写,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偷懒。
这天早上,两个人正在书房里窝着,听见外面通传,月娘叫吴茱儿继续写字,喊了人进来。
片刻后,就见心琪捧着两匹布料进到书房里,一脸兴奋地禀报道:“是曹公公让六福送来的,那天咱们在绸缎庄子相中的布料,娘子,您快看呀。”
月娘搁了书卷,看向她手上,果真是两匹子珍珠缎,一色月白,一色妃红。她听见了,这是曹太监让人送来的。
难怪心琪会这么大惊小怪,这缎子论尺卖,自然不会便宜,那天她们说要裁上一丈布掌柜的都没松口,这一回就送了整整两匹,一匹布可是十丈呢。
“曹公公说他今儿不来了,有一句话六福带给娘子。”语妍跟在后面进来,低着头看也没看那两匹缎子,她脸上擦了药,消了肿却还没褪淤青。
“说什么?”月娘一手抚过光滑细腻的布匹,脸上倒不见惊喜。她想的是,这事儿怎么传到曹太监耳朵里的。在场就只有她们几个人,语妍和心琪回来就挨了罚,不敢学嘴,吴茱儿更不会到处乱说,那是曹太监是怎么知道她相中了这布料?
语妍有话学话:“曹公公说了,这些不算什么好东西,叫娘子随便剪了当帕子耍。”
月娘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收回手来。
“曹公公说笑呢,缎子做的手帕能用么。”他那是在告诉她,京里有更好的等着她。
心琪迟疑问道:“那这料子?”
“搁着吧,”月娘又拾起书翻了一页,随口道:“我不爱穿这样的颜色。”
抬头望了一眼吴茱儿,就见她认认真真地埋头写字,一点没管什么料子不料子,晨光拂在她脸上,暖融融的可爱。
(ps:米分红票过百了,感谢大家,明天加更。前文已铺垫,剧情要跑起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回 玉龙青骨笛
(一更)
曹太监从宋孝辉手上讨到了一道手令,打开了应天府保籍所的大门,里头存放的户籍记录逾万册,按照籍贯与生地分门别类。
岳东莱带了六名锦衣卫探子,日夜不休在此翻阅,将十多年前江宁县的人口流动彻底搜查一遍。
雄震将如此私密之事交给岳东莱去办,一则是将他引为心腹,二则是相信他的能力。岳东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立功表现的好机会,离京之前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将人平平安安地带回去,就自断一臂谢罪。
按照雄震给出的线索,十三年前,他将不足两岁的独女托付给秦淮河畔一间勾栏院的妓子照料,此妓名叫蔡七娘。可是岳东莱追查到蔡七娘的下落,却发现此人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于花柳病,倒是有人见过她偷偷藏了个孩子,但是人一死,那个孩子就不见了。
线索断在这里,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脚上生有红色胎记的女孩儿谈何容易,又不是长在脸上,一眼就能见得。
岳东莱只好冒险走漏风声,通过曹太监进入保籍所。沿着蔡七娘死后那一年,查找身份可疑的同龄少女。
一连十日,倒真地让他成功锁定了几个目标。
留下两个密探继续在此翻查,岳东莱拿着一张名单,带着几名手下逐一暗查。然而一连三日,毫无所获。身份相符的少女们,经过他亲自验证,身上都少了那一枚胎记。
名单上还剩下两个人,一个是五岁时被好心人送入朝廷所办的养济院,去年嫁到溧阳的孙氏;一个是被牙婆卖进勾栏院的孤儿。现年整好十五岁。
“走,先去醉花楼。”
因着溧阳路远,岳东莱现在上元县,决定先去位于秦淮河上游的勾栏院寻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趟他会扑了个空。
***
吴茱儿昨晚上做了噩梦,梦里有只黑头黑脸的恶鬼,爬到床上抓住她的脚脖子。说她不听话。张大嘴巴要吃掉她。
一觉惊醒,吴茱儿整个早晨都没精打采的。月娘看出来她昨晚上没有睡好,今天就没有教她新东西。把前面学过的句子考了她一回,又让她默写了一张大字罢了。
月娘道:“等下吃了早点,再回去睡会儿。”
吴茱儿道:“今儿还没有描红呢,我不困。”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大哈欠,连忙捂住嘴巴。
月娘摇头一笑。随她去了。
吴茱儿心里很清楚为何做了噩梦,她数着日子,今天就是第五天了,到晚上她脚上的纱布就能拆开。担心鬼大侠夜里再来找她,才会梦到一只黑面鬼要吃她。
她有心和月娘说说,今晚同她一起睡。又怕那人没个顾忌。再叫月娘也吃了亏,只好闷在心里。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阿爷说过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吴茱儿想开了,早饭就敞了肚皮,一个人吃了两屉笼的鸡汁儿小笼包,一碗撒了葱末辣油的状元豆腐花。月娘是不吃这些个油腻腥辣的,她晨起含过花露,嘴里没个味道,只吃一碗碧梗米炖红枣粥就好,是怕吴茱儿吃不饱,额外派人去厨房点了这些咸香吃食。
语妍和心琪就没有这样的优待了,等到月娘饭后,桌上便有剩饭剩菜也不能动,总不能主人吃什么,下人也吃什么,只有轮流去厨房去喝粥,早上能有一碟萝卜干下饭都算是好的。
上午曹太监又没来,让六福过来传话,送来一把黑檀木制牛角轸子的琵琶名品,说是让月娘在院子里练练手,莫要生涩了技艺。
月娘上手一摸,拨了三两弦,听其音色,便猜到这品相乃是上元名匠秦处士的手笔,此人一年只做一张琵琶,自来有市无价,月娘还在幽兰馆之日,便请兰夫人帮她求过,未能如愿。曹太监好本事,为了投其所好,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
她翻过来一看,果然在琵琶颈后看见了印记,不由地见猎心喜,跃跃欲试。
于是就让丫鬟将矮榻与茶炉挪到庭院银杏树下,焚了一炉甘松香消暑,煮来云雾茶。月娘洗手更衣,卸尽了钗环,素颜未施脂粉,宛如一朵青莲,她抱了琵琶来到院中。
一曲《幽州梦》,道尽周燕事,秦汉两相灭,旧国不复兴。
吴茱儿托着腮坐在矮榻脚边的席子上,听得全神贯注。这曲子她以前听月娘弹过,她也能用笛子吹出来,却没有月娘的琵琶有韵味。
心琪和语妍在一旁煮茶,两人也是勾栏院出身,怎会没听说过秦淮三绝的大名。身为秦淮歌妓,为了招揽客人,琵琶和古筝是必学之事,语妍在今日之前,自认得琵琶弹得好,先前那老头子肯花大价钱买她的红丸,就是相中了她弹琴时候的样子,说她身上有一丝儿幽兰馆谢月娘的影子。
语妍当时还有些不乐意,可是这会儿听到见到,才晓得那老头子当真是在夸奖她,同这月中琵琶仙一比,谁能不自惭形秽。
月娘一曲罢了,仍不尽兴,脚尖儿蹭了下一脸陶醉的吴茱儿,道:“去拿了你的笛子来,咱们合奏一曲。”
吴茱儿正也觉得手痒,欢快地应了一声,便跑回房里去拿笛子了。
回到房里,摸出床头两根笛子,一根她用惯的竹笛,一根是太史擎送她的翠笛,她犹豫了一下,拿了音色更好的翠笛,是因为月娘说了她那琵琶难得,她觉得这翠笛也是好东西,两者更能相称。
吴茱儿取了笛子回到庭院,月娘一眼就瞧见她手上那一抹明快的鲜绿,轻“咦”一声,伸手讨来细看。
“这是......玉龙青骨笛?”月娘认出其物,略显得惊讶,抬头询问吴茱儿:“哪儿得来的?”
吴茱儿挠挠脖子,犹犹豫豫道:“有个好心人送我的,月娘,你认得这笛子吗,什么玉什么笛?”
月娘一听就知道另有故事,倒不追问她,玉指轻抚笛腰,告诉她这笛子的来历:
“是玉龙青骨笛,有一则传闻,说这秦淮河底下,藏有一条青龙,因为触犯了天条,玉帝罚他在岸边渡人,青龙化作船夫,白日载人渡河,夜晚就在岸上吹笛自娱,谁想他的笛声可以安抚水中亡魂,积攒了一份功德,玉帝因此赦免他。青龙回归天庭之前,感念自身多年渡人渡鬼,于是斩下一截小指,寄予神魂,化作一根玉竹生长在岸边。”
“后来一个凡人最先发现这根与众不同的竹子,将它制成笛,吹出的音色十分美妙,闻者飘飘若仙。到了今时今日,偶尔有人会在秦淮河边,找到一根身姿如玉的青竹,生有龙纹,用它制成的笛子,便叫玉龙青骨笛。”
月娘指着笛身上的细纹给吴茱儿瞧:“你看这笛身生而油绿,并非后来漆上的,这一条蜿蜿蜒蜒的细线像不像是龙身?玉龙青骨笛轻易不见,一出世便被名家搜去收藏,不知谁这么大方,竟送了一根给你。”
(ps:今晚三更,二更在9点半,三更在12点前。)(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回 是她
天明大早,岳东莱寻到醉花楼,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就让宋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扭头就要把正在睡觉的女儿们都喊了起来接客。
“不必了。”岳东莱不欲声张,进了雅间,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依靠,勾了勾手指,玉面白衣,仪态风流的让一把年纪的宋妈妈瞧了都面红,腆着脸凑了过来。
“爷问你,你在这儿待了多少年?”
宋妈妈道:“老奴十岁儿就入了这行当,怕不得有三十年了,这醉花楼原就是个船楼子,载着几个歌妓在河上卖笑,后来才迁成院子。”
岳东莱道:“那这楼里的妓儿,都是什么路子来的,你应当最清楚不过。”
宋妈妈狐疑地看着他,“大官人问这作甚?”
岳东莱哼笑一声,身后扮成长随的探子便上前一步,猛地掐住了宋妈妈的脖子,一把将人摁在了地上,叫她脸贴着地面,只能看到一双靴子。
岳东莱抬起一只脚,轻轻碾在她脸上,慢悠悠道:
“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多说一句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一盏茶后,岳东莱神色阴晴不定地走出雅间,留了一个手下善后,带着人匆匆赶回江宁城。
据那宋妈妈交待,此处原先确有一个十年前从人牙子手中买回的孤女,花名叫做小黄莺,更加可疑的是,此女脚上生有一块胎记,形容起来,竟与他要找之人十分相似。
岳东莱来不及欣喜,就被宋妈妈告知,小黄莺一个月前。已经叫她卖了出去。再一打听,原是应天知府宋孝辉要建一座戏园子,派了管家在秦淮河上搜罗了十数名雏儿歌妓,小黄莺恰在其列。
他心中十有*确认这个小黄莺就是厂公之女,生怕他去晚了一步,叫人糟蹋了她,回京不好交代。于是快马加鞭。回到城中。直奔知府衙门,找到了正在后堂办案的宋知府。
岳东莱懒得同宋孝辉打马虎眼,亮出锦衣卫行走腰牌。开门见山道:“东厂办案,查到宋大人头上。”
宋孝辉惊慌失色:“怎地回事,岳统领有话好好说,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岳东莱问:“听闻宋大人前些日子搜罗了一班歌妓。现在何处?”
宋孝辉连忙道:“人都在城西一处园子里养着,莫非是她们当中藏有奸人?””
岳东莱收起腰牌。面色阴沉:“可知她们当中有一个名唤小黄莺的妓儿?”
“小黄莺?”宋孝辉回忆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以拳击掌,大惊小怪道:“坏了坏了。之前曹公公说他那里缺两个丫鬟,我便从中挑选了两个送给他,好像就有一个会唱曲儿的小黄莺。”
岳东莱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宋孝辉在身后叫了他两声留步。看着他出门走远,脸上惊慌瞬间褪去,得意地冷笑。
这条大鱼,可上钩了。
......
“不知谁这么大方,竟送了一根给你。”
月娘感叹一句,便将那玉龙青骨笛还给吴茱儿。
吴茱儿手心一沉,没有惊喜,倒是一阵惶恐。她哪里想到这根笛子有这来头,恩公随手就给了她,早知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敢厚着脸皮收下。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受之有愧。
月娘一见她表情,就能猜到她心思,微微一笑,劝解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既然那人给了你,便是觉得你配得起这样的好笛,你想恁些作甚,不如与我和鸣一曲,也叫我听听这玉龙青骨笛吹出的仙音。”
吴茱儿的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珍之又珍地捧着笛子,问她道:“你想弹什么曲子,我陪你。”
边上语妍听她口气,暗自一哂,她瞧不上吴茱儿这个野丫头,却羡慕她交好运,能遇人大方赠宝,又能有月娘袒护。会吹个笛子算什么本事,居然大言不惭要同琵琶仙合奏。
月娘重新抱起了琵琶,拨弄了几个音,看着吴茱儿手中的玉龙青骨笛,联想到青龙渡人的传说,美目闪动,垂下了鹅颈。乘兴而起,扬手一扫琴弦,发出一声高亢的悲鸣。
紧接着,只见她手指蹁跹,一连串玎玲之音似流光剪影使人目不暇接,乱人心扉。
听到这陌生又激昂的曲调,吴茱儿也来了兴致,侧耳倾听了一段,若有所思,她双手捧笛,唇贴笛身,就在月娘琵琶声起落之际,乍起一声长啸之音,宛若龙吟,惊醒人魂。
笛音清脆,忽缓忽急,一时翻江倒海,一时风平浪静,一时慷慨激昂,又一时婉转低鸣,竟隐隐约约将那铿锵的琵琶声盖了过去。
月娘心有灵犀,甘愿放慢了十指缓缓和着她的笛声,朱唇轻启,幽幽作吟——
“衔烛耀幽都,含章拟凤雏。西秦饮渭水,东洛荐河图。带火移星陆,升云出鼎湖。希逢圣人步,庭阙正晨趋。”
与此同时,岳东莱带着人横冲直撞地闯进了江宁别馆的后院,曹太监不在,他便硬闯。
远远听到内墙传来一阵鸾吟凤唱和鸣之声,岳东莱心中一动,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循着曲子在一座月亮门前停下了脚步,正好听见了月娘吟这一首《龙》。
他脚步一顿,而后跨进门中,一转影壁,环扫院中,就见一株银杏树下几个年轻女人,当中有一名素装女子,怀抱琵琶半遮着面,袅袅香雾中,美色惊人。
岳东莱盯了她片刻,转向另外三人,一个捧笛少女,两个煮茶侍女,穿戴都是下人模样。不知哪一个是他欲寻之人。
“啊!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来的!”心琪最先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惊声尖叫起来。
曲声戛然而止。
吴茱儿看到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连忙挡在月娘身前,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们。月娘皱起眉头,坐着没动。
岳东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有再上前一步,而是出声问询:“你们哪一个是小黄莺?”
“啪!”语妍手中的茶托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心头一阵狂跳,定睛看向来人,极力抑制着脸上的惊喜,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嗯?”岳东莱眯着眼睛朝前走了一步,握住了腰间的刀鞘,不怒自威。
“是、是她!”心琪吓地失声,指着语妍叫道:“她原先就叫小黄莺!”
(ps:分章好痛苦。这是二更。第三更是粉红票加更,12点左右。)(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兔死狐悲
(三更,粉红80加更)
心琪一句话兜了语妍的老底,她们两个都是宋知府送给曹太监的人,不说知根知底,进园子之前叫什么花名,总该晓得。
后院儿突然闯进来一伙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腰间挎着刀,叫她一时害怕,想也没想就把语妍卖了。
语妍此时却要感谢她多嘴多舌,面上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连连摇头。
只有月娘最为淡定,她侧身看了语妍一眼,因为离得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扭曲的神情,像是害怕,又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岳东莱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扬手吩咐手下:“带走。”
锦衣卫得令,飞快上前,一左一右将语妍架了起来,语妍两腿发软,浑身发抖,看上去就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哪儿想吴茱儿一把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腰带,使劲儿拖住了她。
“等下,你们这是干甚,为何抓人?”吴茱儿见了他们带着凶器私闯民宅,心里也害怕,可她手比脑子快了一步。
“我不怕告诉你们,这里是京城来的曹公公下处,你们可得罪不起!”
听到她虚张声势地喊叫,岳东莱这才起兴瞄了她一眼,有个冰肌玉骨的佳人在前,这种清粥小菜,一点都不起眼。
“呵呵,爷还真不是吓大的,等姓曹的回来了,你们就告诉他,是我岳某抓的人,让他来找我算账吧。”
月娘听出苗头不对,低声一喝:“茱儿,回来。”
吴茱儿手上一松劲儿,语妍就被人拖走了,月娘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眼睁睁看着语妍被人带到那名长相斯文俊秀,说话却嚣张跋扈的年轻男子面前。
短短十几步路,语妍回了一次头。望着月娘三人,记住了她们的脸孔,她的眼中藏有恨意,嘴角却泄露了一丝冷笑。
岳东莱将人带走了。
他们一走。院儿里先是死静一片,心琪最先哭出声儿来,一口一句“都是我不好。”
吴茱儿愣愣地回头看着月娘,问了一声:“怎么办?”
月娘尚且镇定,看了看心琪不中用。就对吴茱儿道:“你去前院找一找六福,怎么放了这些人闯进来,连个拦的都没有?”
“行。”吴茱儿飞快地跑去了。
月娘在树下来回走了几步,她倒是不担心语妍的安危,而是回想语妍当时的样子,总觉得今天这事儿透着几分古怪。
心琪哭的人心烦,月娘按了按额头,低声训斥:“别哭了,方才你指认她时,怎不见心软。”
“婢子、婢子那是太害怕了。不小心说了实话。”心琪十分心虚,缩头缩脑生怕月娘怪罪她。
月娘懒得听她狡辩,抱着琵琶回房去了。
不一会儿,吴茱儿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月娘:“曹公公今早出门还没回来,六福也不知哪去了,那些人打伤了好几个家丁才闯进后院,不是没人拦,而是拦不住,我听说带头的那个。是什么锦衣卫的大人物,半个月前到别馆来过一回,曹公公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呢。”
“锦衣卫。”月娘脸色陡然一变,胃里一阵作呕。捉紧了袖口。
这三个字让她瞬间记起一场不堪回首的回忆。当年她爹爹获罪,就是一群锦衣卫上门抓的人,她的奶娘拉着她想要从后门逃跑,却被一个头戴帽盔,身穿圆领甲的锦衣卫头子一刀刺穿了胸膛,带着热气的鲜血溅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