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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异常
“哈?”兰斯听到卡门的问题后一脸疑惑,“什么判官?”
“酆都罗山的判官。”卡门接道。
兰斯想了想:“你是在跟我说龙郡古代神话的…”
卡门打断了他:“我是在跟你说一个在暗网上存在了数月之久的网络杀人秀。”
兰斯听到这儿,神色有所变化:“呃…你是指那个主持人戴着京剧脸谱面具虐杀别人的…”
“回答我最初的问题。”卡门冷冷道。
“当然不是了!”兰斯摊开双手道,“你在想什么呢?虽然我的确知道那个节目,也看过一两次,但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吗。”
“怎么证明?”卡门不依不饶。
“证明?”兰斯皱起半边眉毛,“我的探员姐姐,你在法学院待得比我久吧?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话呀?且不说我根本就不是判官,就算我是…就算你拿到足够的证据把我抓起来、并送上法庭了,那审理的时候也应该是‘由你来证明我就是判官’,而不是“由我来证明我不是判官”啊…‘疑罪从无’啊我的姐。”
“我现在不是跟你谈法律,也不是来办公事。”卡门道,“我是以私人的身份在问你。”
“私人的身份?”兰斯念道,并顿了一下,“什么身份?”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歪着头,望着卡门的双眼道,“我们很熟吗?”
聊到这句时,店员刚好将他们的咖啡送来了,两人的谈话也在此中断了一会儿。
待店员走后,他们又沉默地对望了几秒钟。
接着,卡门才开口道:“如果我们不算熟,我就不会独自到来跟你谈了。”她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砂糖包,边撕边道,“我会带上一群人,在那个储物柜前直接把你铐走,然后用一套你在任何联邦公共文件上都查不到的流程…把你祖宗十八代里有多少人藏过私房钱都给你问出来。”
“哈!呵呵…”兰斯干笑了几声,“原来在你看来我们算是熟人啊?你跟其他熟人是不是也都常年互不联系的啊?”
“我不联系你的理由,十分钟前我刚刚才说过…因为你是个人渣。”卡门淡定地回道,“但这一点,并不会改变我们过去很熟的事实;再者,每个人处理人际关系的习惯不同,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就算是家人我也是常年不联系的,你用自己的一套标准来衡量我的尺度,这毫无道理。”
“哦。”兰斯点点头,用讽刺的语气道,“我这套‘刚好和绝大多数人一致的标准’是‘毫无道理’的,而你那种做派反倒‘合情合理’对吧?”
“你瞧,又开始了。”卡门道,“这种对彼此的理念互相攻讦的辩论我们在学生时代也经常进行不是吗?是不是找回了几分熟人的感觉?”
“就好比此刻你绕开了对你不利的问题,然后用带有观点的问句来反问我?”兰斯道。
“你真的要继续下去吗?别忘了这样的较量每次都是我赢。”卡门说着,端起加完糖的咖啡,悠然地喝了一口。
“切…”兰斯侧目,啐道,“那是我让着你…”
和大多数输给女人的男人一样,他说出这句经典狡辩台词时的语气虚得一匹。
“行了,兰斯同学…”卡门不想再浪费时间,她把话题带回了正轨,“以你的智力,必然已经推测出‘我能在准确的时间和地点找到你’这件事代表了什么;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FCPS的监视网、以及我本人的权限…皆远在你的预估之上。
“所以,我建议我们像聪明人一样谈话,不要让这件事变得复杂和丑陋了…
“你要是明白我的意思,就请你立刻向我证明,你…不是判官。”
她的话还没说完时,兰斯的脸上已是神色数变。
待话音落后,兰斯舔了下嘴唇,挠了挠头顶乱糟糟的头发,接道:“那我又能怎么样嘛?要不然…你就用你的情报网来查我过去几个月的行踪吧,那个‘酆都罗山’的秀只有初一十五才有不是吗?你只要找出一些我在他们直播的同时现身于公共场合的监控录像,不就可以作为我的不在场证明了吗?”
“我已经找过了。”不料,卡门即刻回道,“没有。”
“啊?”兰斯疑道,“不会吧,我可是几乎天天都出门的诶。”
“我知道,这点我也查过了。”卡门接道,“然而,在过去那几个月里,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公共场合的你,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失踪——在所有我们可查到的监控画面里都找不到你的踪迹。”
“是不是帮你看录像的手下漏看了啊?”兰斯想当然地问道。
“我们用的是与全球联网的高智能面部识别系统…人工调取录像片段并进行识别,那是片儿警才会干的事,FCPS不可能用那种效率低下的方式工作。”卡门回道。
“不对头吧…这怎么想也不太正常吧?”兰斯道,“就算我每个月偶尔有几天不出门,也不可能刚好全赶上初一十五吧?”
“是的,这是一种异常。”卡门仍是用那种一切尽在她掌握的口气接道,“对此,我有三种假设…”
她又喝了口咖啡,再道:“其一,你就是判官,所以每逢初一十五,由于你忙着作案,自然是没有时间出现在公共场合。”
“其二,你并不是判官,但有人猜到了我会把你列为嫌疑人,所以他们用某种手段删除了你在过去那几个月的初一十五留下的所有影像资料,以此来嫁祸给你。”
“其三,你是判官,而且你很清楚,不管有没有监控记录,你的‘不在场证明’都是不成立的,因为直播中的‘判官’戴着面具、还使用了变声器,没人能证明每一次出现在镜头前的都是同一个人;你完全可以在某几期节目中让别人代替你去主持审判,而自己则在直播进行的同时故意到某个公共场合的探头下露露脸。
“你知道那种证明根本不管用,也知道我早晚会来调查你、乃至当面与你对质,所以你决定耍个花招来扰乱我…比如,当我让你证明自己的时候,故意跟我提到监控录像的事,但同时又在那部分证据中加入一些明显的、对你不利的异常。这样一来…考虑到‘判官’这名罪犯的能力,我势必得做出上述的第二种假设。”
“呼…”兰斯听到这儿,露出了一副已经对对方无语的表情,“照你这么说,我跳进多瑙河也洗不清了啊,要不你还是把我抓回去严刑逼供吧。”
“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卡门道,“那我能不能认为你已经承认…”
“我认不认很重要吗?”兰斯打断道,“你刚才那三个假设里,有两个已经把‘你一定会来查我’作为先决条件了吧?我倒是要问问,在你对我展开实际的调查之前,最初的怀疑依据又是什么呢?”
“难以置信我需要把这话在短时间内重复第三遍…”卡门说道,“因为你是个人渣啊。”她撩了一下自己眼侧的刘海,“而且是我认识的、智商最高的人渣…”她用小勺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说是直觉也好、偏见也罢…当我接受判官的案子时,我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你;在调取你的档案前,我的想法就是——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如果你现在已经功成名就过上好日子了,那你的嫌疑就还不大;但现实却是…你…詹姆斯·兰斯,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人之一,成了一个住在廉价公寓里、靠着偷鸡摸狗度日的混混…这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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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祭者
下午一点,兰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在用钥匙打开房门的同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直接冲屋里说了一句:“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溜门儿撬锁了?”
“我是个记者,记得吗?”屋里那位仁兄站在窗台边、透过百叶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头也不回地应道。
“记得啊,但我原以为你们这行只有腿脚利索而已,没想到…非法入侵也是一把好手呢。”兰斯一边关门一边念道。
“别贫了…”记者兄说着,转过头来,“我是看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还没出现,猜你可能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了,所以才潜入你家来看看。”
“我这儿有什么好看的?”兰斯把手上的纸袋放到桌上,摘下墨镜道,“难道你认为我会在这种房子里存放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我是怎么认为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敌人’们是怎么想的。”记者兄接道,“站在那些企图对你不利的人的角度上看,在对你发动伏击或追杀后,无论成功与否…都该派些人到你的住处来搜查一下、顺便留个埋伏。”
“这么说来…你特意撬锁进来,就是想看看能否抓到个活口、问出些线索?”兰斯问道。
记者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随着兰斯的出现,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
他耸耸肩,转移话题道:“既然现在你已回来了,那说说吧,这几个小时你去哪儿了?”
“被莫莱诺长官请去喝了杯咖啡。”兰斯不假思索地回道,并在说完这句之前快步走进了卫生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你…”记者兄本来想追问兰斯是不是被捕了,但话到嘴边时,他决定问一个更关键的问题,“…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被按窃听器什么的吗?”
“呃诶…啊呃…咕…”不料,下一秒,卫生间突然里传来了一阵连续的、十分恶心的呕吐声。
“喂喂…”记者兄朝卫生间的门那儿靠近了几步,“你没事吧?”
十几秒后,伴随着一阵马桶冲水的声音,兰斯打开门、走了出来:“没事,喝了点SLJ(一种他们那个时代的洁厕剂),然后连带着胃里的其他东西一块儿吐了。”
“我说…你之前到底是喝了咖啡还是工业酒精?”记者兄斜视着他,吐槽道。
“你懂什么。”兰斯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我这是在防纳米机器人。”
“通过…喝洁厕剂的形式?”记者兄问道。
“SLJ这个牌子的洁厕剂的成分不但对胃黏膜有着非常巨大的刺激…呃…”兰斯话说一半,不由得又干呕了一声,“…作用…而且对‘尚未组合成型’的纳米造物有显著的侵蚀效果;只要在吃下含有纳米机器人的食物的四小时内,喝几口这个…就能使那些物质从胃壁上脱离并迅速分解。”
“同时还能让你迅速患上胃溃疡吧?”记者兄又吐槽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兰斯接道,“还是说你刚才提的问题吧…”他微顿半秒,再道,“‘窃听器’的事儿我在回来的路上已反复思考和检查过了,她若真想在我完全无察觉的情况下在我身上安放监听设备,也就只有用纳米机器人这个法子了…”
“你为了以防万一,就去喝了洁厕剂?”记者兄好像非常热衷于吐槽这个,所以又说一遍。
“你口中的‘万一’…即常人看来概率很低、且有些匪夷所思的假设,到了卡门那里或许就是百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的情况了…”兰斯回道,“考虑到今天是她主动来找的我、喝咖啡的地方也是她挑的…以她的权限和能力,直接让店里的人配合也好、让探员冒充店员或在咖啡送来的途中动手脚也罢…有数不清的方法可以很简单地让我喝下纳米机器人,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防一手呢?”
“‘洁厕剂很难喝’这个理由怎么样?”记者兄这是没完没了了。
“哈!”兰斯笑了,“要是有人让你在吃屎和死之间选择,你选哪个?”
“我选择在死之前把屎糊到那人的脸上。”记者兄回道。
“说得好。”兰斯接道,“而我呢…比起‘输’这件事来,我宁可吞粪自尽。”
“呵…”记者兄闻言,轻笑一声,“OK,you_make_your_point.”
虽然这位记者兄长了一张欧美人的脸,但很奇葩的是…他的英语说得很烂,汉语却说得很好;在这个全球早已普及汉英双语、但凡是个人就能较为流利地讲这两种语言的世界,这位受过高等教育、当过记者的兄弟…愣是说不利索英语。
他的汉语水平属于母语级别,而英语水平则像是在用一门陌生的方言——你把句子写在纸上他全都能看懂,但他一开口,就会有发音不准、语法错误、口音等问题。
比如眼下他说的这句,很简单的句子,被他一念,听着就怪怪的,连小学生都能讲得比他好;饶是如此…这货还是很喜欢在跟人聊天时动不动蹦句英语出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养成的习惯。
“说起来…你刚才管她叫卡门?”停顿了几秒后,记者兄又道,“而且你好像挺了解她的样子啊…”他又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判官老弟…你跟‘莫莱诺长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有啊。”没想到,兰斯居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他坐到一张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念道,“那一年…我也十七岁~她也十七岁~”
“行行…打住吧。”记者兄没等他说出第二句,就打断道,“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你不用跟我细说。”
“怎么啦?你自己问的,我要说你又不听了。”兰斯接道。
“因为你就是个骗子,从你嘴里蹦出来的每个字,我都只敢信五成…”记者兄笑道,“而当你谈论自己的‘过去’和‘私事’时,这个比例还得降——降到两成以下。”
“呵呵呵…”兰斯忽地发出了一阵堪称病态的笑声,“你知道吗…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点——你这人不好骗。”
“所以我才被称作‘祭者’啊。”记者兄,或者说…“祭者”,即刻回道,“要是连我都被骗了,那还有谁能来传播‘真相’呢?”
“哼…‘真相’看得太多了,反而会让你越来越难以去相信别人哦。”兰斯,或者说…“判官”,也笑着接道。
他说得没错,在绝大多数时候,“谎言”是更容易接受的;想象一下,如果有这样一个世界…那里所流传的所有信息都没有被歪曲过、粉饰过,没有断章取义、没有遮遮掩掩、也没有任何的导向性和娱乐性…媒体仅仅只是客观公正地把血淋淋的真实全部展现出来,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地方。
知道得太多会让人恐惧,理解得太多会让人绝望。
那些把控着舆论和权力的、极少数了解真相的人,需要公众们活在谎言里。
公众们自己…也需要自己活在谎言里。
当然了,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自然也不是“绝对”的,这只是一种平衡,“祭者”就是一个维持着这种平衡的人,而他本人…也正如判官所说,很可能是最恐惧、也最绝望的一个。
“我也想活得像你这么洒脱啊,可惜不行呢…”数秒后,祭者苦笑一声,接道,“毕竟…我还有良心。”说着,他就走向了桌边,并指了指兰斯进门时放在桌上的纸袋,“这里面就是赫尔拍的录像?”
“是的,我在回来之前已经拿到一家网吧里去看过了,没问题。”兰斯回道。
“哦?”祭者又开始了恶意满满的调侃,“你看这个的时候,是不是特意去了那种封闭式的、提供免费纸巾的单人小隔间啊?”
“你这不是废话么?难道我还能在网吧大堂里播放这种玩意儿不成?”兰斯接道。
“呵呵…莫莱诺长官让你这么躁动吗?连回到公寓再看你都等不及了?”祭者继续传播着恶意。
“是啊,一想到莫莱诺长官有可能在我抵达那个储物柜之前就已经把里面的东西调包了…我就兴奋得不行呢。”兰斯显然也是个说垃圾话的能手,他当即就用讽刺的语气回道,“下次有机会,我就直接把这种可能装了窃听器的硬盘带到你面前,用胶带固定在你的脸上,然后跟你聊上半小时的犯罪计划,聊完之后,再往硬盘上贴一张卡门的照片,接着我就解开裤子,掏出…”
“OKOK…我错了!错了行吧!”祭者对兰斯这下三路的反击有点难以招架,他赶紧认怂,并转移了话题,“不聊了,既然你没啥事,我也该撤了。”
说罢,他就拿起了那个纸袋,朝门口走去。
今天祭者本来就是跟判官约定好了来拿这录像的:按原计划,判官取完录像之后会先鉴定内容、并检查一下硬盘上有没有被植入什么追踪设备,之后就跟祭者碰头,由祭者把录像再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起来。
除了祭者与判官是“合作”关系之外,每一个加入“酆都罗山”、成为判官“部下”的人,都会有一份足以致命的“犯罪证据”留存在判官这里,对赫尔·施耐德而言…就是这段录像了。
“哦…对了。”准备伸手开门时,祭者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言道,“我去细查了一下你这次要审判的那位‘腓特烈·威廉·格拉夫’…发现了一件稍微有点令人在意的事。”
“说。”兰斯瘫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应了一个字。
“除了明面上来自联邦的保护之外,暗地里…格拉夫在多年前就给自己买过一份‘杀手保险’。”祭者接道,“这个保险的意思就是…”
“…意思是,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测,一份高额的‘复仇悬赏令’会立即被发放到全球各地的‘杀手中介’那儿,届时…我会变成全世界所有杀手眼中的一头肥羊。”兰斯还没等祭者把话说完,就自己接上了这段内容。
“呵,你果然是知道的啊。”祭者笑了声,再道,“那么…看你那有恃无恐的态度,想必是对此早有对策了咯?”
“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对策。”判官说到这儿,靠着沙发的椅背,侧仰起头,望着祭者言道,“在这个星球上,只有一个杀手能杀得了我,但他在几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所以…”他摊开双手,还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好吧,那我们…”祭者听了这话,也不怎么在意——他跟判官本来也不算是朋友,“…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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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加入
二十一,阴,宜解除、纳畜,忌开工、开业、赴任,冲猴煞北。
交出了录像后的赫尔在家里等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只跟上门送外卖的说过几句话,其他的时间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
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他就只是守在手机边上发呆。
每当他出神时,几天前发生在那个“地堡”中的情景,就会在他的眼前闪回——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从四具尸体的胃中取出胶囊,已经不算什么事儿了,最多就是有点儿恶心;但是要他下定决心杀死那个女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到底…自卫和虐杀,是出发点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前者是为了保护自己在生理上不被伤害,后者则是为了某种心理上的满足去伤害别人。
而让赫尔觉得痛苦的就是,他本人并没有那种需要靠虐杀行为来满足的心理诉求——他既无法从这种行为中得到快乐、对那个女人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复仇意愿,他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这一步…并迎来了一个不得不做的抉择。
人生中有很多这样的抉择,当时当刻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你的一生。
赫尔自然可以选择做“对”的事,他可以不杀那个女人,可以报警,可以把所有的事、包括与判官有关的那些一五一十都告诉警察。
那结果会怎样呢?他很可能会被拘留,然后被FCPS接手并严刑拷问,直到对方认为他没有价值时,再踢回警方那边。
届时,如果他的运气好,才可能会被释放,重新变成一个无业游民;而如果他的运气不好…比如说警方不相信他的说辞(尽管他说了真话),或者那些“至高者”的家属们想洗白自己的子女、搞死赫尔为孩子复仇之类的,他就很可能被定个“过度防卫”乃至“蓄意杀人”罪,被扔进监狱乃至宣判死刑。
当然,赫尔也可以做“错”的事,他可以按照判官说的,虐杀那个女人,把录像交给判官,从此走上一条由判官掌控着的不归路。
另外,赫尔还可以做“不对也不错”的事,他可以和那个女人谈一笔交易——两人串供,各自为对方作证,想一套合情合理的证词,把罪名全部推到判官和至高者们的身上,他们俩则扮演受害人的角色…全部商量妥当后再报警。
这样一来,他们俩不但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归社会,还能瓜分掉“杀戮狂欢”资金池里的黑钱;至于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没准那姑娘会因为赫尔的不杀之恩爱上他,没准他们的谎言会被揭穿双双入狱,没准他们会被暗网上的赌客们追杀致死…
人生就是这样,那些重大的抉择,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即便是道德上的对错也是充满了矛盾的;你做了对的事也好、错的事也罢,都可能会引发好的、或坏的结果。
有些人一直在做对的事,人生却颠沛流离;还有些人道德沦丧、卑鄙无耻,却是飞黄腾踏、荣华富贵。
有人认为只要结果正确,手段方面大可以牺牲和妥协;但也有人认为不择手段换来的好结果已经失去了意义…
“正确”和“自由”,是永远无法达成一致、也无法分出谁对谁错的。
这两样东西折磨着世上所有有着良心和道德的人,包括…赫尔·施耐德。
判官那晚的安排,重点并不是要杀死那些已经堕落不堪的“至高者”们,那些人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判官真正要杀死的…是赫尔的良知。
他成功了。
赫尔最终还是选择做了“错”的事。
做对的事很难,做错的…就很容易。
人,用尽一生的时间都未必能成为一个圣人,但只要一念之间就能变成一个魔鬼。
当赫尔开始在那个漂亮姑娘身上发泄时,生理上的快感迅速就让他停止了多余的思考;他在欲海中沉沦,渐渐变得冷酷、疯狂…他那假惺惺的自我说服也被一种陌生的、病态的兴奋所淹没。
或许会有人觉得那女人是罪有应得,因为她和她的同伙们本身就是为了利益和兴趣而去残害陌生人的施暴者。
也可能有人会觉得她虽有错,但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理应得到法律的审判,而不是这种以暴制暴的私刑。
但其实…那都不重要。
正如上文所说的,这又是个正确和自由的问题,而判官才不在乎这种问题…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就是狗屎,纠结于这种问题的人对他来说就是Pussy…
两天前的赫尔倒是在乎的,但经过这两天,他也…不在乎了。
杀死一个人的良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说赫尔的良知在那天晚上被捅了一刀,那么这两天他的良知就是在慢慢地流血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