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他脱掉了多余的衣物、尽管他的水性也很好,他依然是在距离海岸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体力不支溺水了。
毕竟…他落水的地方离海岸线着实很远,而且他还受了伤。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上岸了。
说是奇迹也好、巧合也罢,洋流和潮汐就这么把一个本应尸沉大海的年轻人送回了陆地,就仿佛…连“死亡”本身都在厌弃着他。
“还真在啊…”
就在榊被冲上岸后不久,一个身形壮硕、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出现在了沙滩上,并在望见榊的那一刻念叨了一句。
这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看脸和头发就知道是典型的欧罗巴人种。他不但高、而且壮得像头牛;他那背部的肌肉厚实得仿佛能防弹一般,胳膊跟一般人的腿一样粗,再配上他那络腮胡的造型,简直就像格斗游戏里才能见到的那种标准壮汉角色。
“所以说…不就是扛个人到医院去吗,为什么还要老子我出马呢…”壮汉一边用抱怨的语气自言自语,一边靠近了榊。
就在他离榊还有大约十步之遥时,突然!那多云的天空中…雷光一闪。
紧接着,一道闪电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这名壮汉。
数秒后,雷声方起,而这壮汉竟仍是站在原地、屹立不倒。
此时,由于他的衣服因雷击而破裂,他后背的皮肤露了出来,也同样是因为雷电的影响…他的背上赫然浮现一大片形如植物叶脉般的、鲜红色的“电流纹”。
不过,除了这些变化之外,他好像…并无大碍。
“妈的…”这是他被雷劈了之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骂完之后,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几秒,然后…竟是笑了。
笑了一阵儿,他又抬头望天,试探着朝前走了几步,等了几秒,才走到榊的身边、探了探后者的脉搏;在确认了榊还活着后,他就将榊扛到了身上,朝最近的医院出发了。
沙滩的入口那儿只有一个保安,当他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壮男扛着另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从一个封闭多日的公共场所走出来时,他的心情和想法各位可以揣测一下。
反正…这位保安在稍微犹豫了几秒后,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长话短说,两个多小时后,榊从一间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
虽然他询问了很多人,但并没有人知道是谁把他送来的,只知道那人是个白人壮汉。
当然了,关于这位“救命恩人”的身份,榊也不是全无线索,因为对方在他的床头留下了一张印有逆十字标志的、黑色的卡片,卡片的背面还有一个数字——“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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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第二次投票
二号的叙述,又一次结束了。
当然了,在座的十三人中,除了七号以外,并没有人知道这是二号第二次陈述完一份档案。
此刻,关于“杰克·安德森”的那段陈述,对他们来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而“杰克开枪打死十号”、“杰克开枪打了七号”、“杰克推测出七号的能力”等等,那些发生在“回溯点”之后的事情,也都只存在于七号的记忆中了。
“那么…”很快,二号就放下了手中的I—PEN,抬眼看向众人道,“我猜,咱们又该投票了吧?”
他说完这句,却没人接茬儿。
数秒后,二号干笑一声:“呵…不如我换个问法吧,这轮还有没有想放弃投票的人?有的话咱就别浪费时间了,直接视为投票失败就行了。”
“我放弃。”他身旁的一号果断的接道,“失败就失败吧。”
他话音未落,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要不然…”二号没有急着接起来,而是看向身边的三号道,“…你接?”
“好的。”三号应道。
说罢,三号就微微起身,将桌上的电话朝自己拉近了几分,然后拿起了听筒。
“喂?对,我是三号。”说完最初这几个字后,三号就陷入了沉默,将近一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I—PEN,输入了他刚刚才从电话中得知的密码将其解锁,并接道,“有鉴于第二次投票依旧没有成功,接下来将进行关于本次议题的第三份档案的陈述。”
本以为他这就要开始读了,没想到…
“不过…”三号居然将话锋一转,“根据电话那头的那个人的指示,在开始之前,我必须揭示一名陪审员的身份。”
此言一出,整桌人接将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别这么看着我,都是‘他’的意思…”三号说到那个“他”字时,还特意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至于揭露谁,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他’已经指定了本轮要揭露身份的人…”说着,三号便将视线投向了一号陪审员,“就是一号…”他微顿半秒,言道,“一号,燕无伤,联邦通缉犯,多起重大盗窃、绑架事件的嫌疑人,人称‘邮差’。”
他所说的这段信息,有些人早已知晓、有些人则是刚刚听说;但无论如何,在这种场合,身份被人点破…对于一号来说总归是比较不利的。
“哈!原来你就是燕无伤!”三号的话刚说完,九号陪审员…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目前为止还没发表过任何意见的小男孩便忽然高声接道。
“怎么?”燕无伤看着那个男孩儿,冷冷言道,“你找我有事?”
说时迟、那时快,燕无伤的话刚问完,小男孩儿就踏着椅子跃起,蹦到了桌面上,并用那张挂着纯真笑容的脸,冲着燕无伤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顿了顿,一边沿着长桌朝一号的位置跑去,一边喝道,“…就是想请你赶紧去死而…”
他这句话还有一个“已”字没说出口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就在他说到那个“死”自的时候,他正好经过杰克的面前,并被杰克单手一攫抓住了脚踝。
下一秒,小男孩就脸朝下摔了下去,伴随着“啪”的一声,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
两秒后,他朝着杰克的方向转过头,一脸冷漠地问道:“这位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杰克缓缓松开了对方的脚踝,并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递了过去:“我劝你…还是回到的座位去。”
虽然杰克没有解释自己的动机,但桌边绝大多数陪审员都明白,杰克是想阻止小男孩去送死。
“干嘛?”小男孩却是有点不服,“看不起我?”
“小兄弟,你先把自己的鼻血擦掉再问这个问题,会更有说服力的。”二号这时戏谑地笑着,插了句嘴。
“切~”小男孩不以为意地接过了杰克手上的手帕,抹掉了自己脸上鼻血,并保持着淡定的神色、重新站了起来,“你们这些大人,就是只会以貌取人。”
“我也劝你坐下。”在桌子另一头的七号终于忍不住了,“这场闹剧结束前要是有人死了…我会很难办的。”
“嗯…那我也劝你一句吧。”两秒后,连燕无伤都开口了,“不管你为什么要杀我,原则上来说…我都是不杀小孩的;所以,你要是跟我有什么恩怨,就等眼前的事儿了了,我们私下再解决…我保证不会逃跑。”
“哼!”闻言,小男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然后…总算是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喂!你们这帮双标狗!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啊?”这一刻,十号又开口说话了,“我和他体型差不多吧?我被人揍的时候咋就没人出来劝一劝呢?”
“老兄…这不是体型的问题吧。”他旁边的十一号当即朝他投去一道嘲笑的目光。
“镜子是个好东西,我觉得你应该去尝试一下。”六号说这话时,都没往十号的脸上看。
“我警告你,别再讨打啊!”七号也用很不耐烦的口吻又恐吓了他一句。
“行行…我不说话了,行吧。”十号撇了撇嘴,不再言语,不过他的余光立即转到了身旁的九号身上,在心中排遣道,“呵…一帮大傻瓜,这小鬼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们就只会以貌取人…要是你们以为这小子只是个普通的小学生,到时候可有你们受的。”
“各位…”三号等了片刻,见事态基本已经平息后,才重新开口道,“如果你们暂时没有亟待处理的事务了…那我就开始咯?”
“呵…念吧念吧。”二号这时拉长了嗓门儿接道,“看这意思…等你那段念完,我的身份也得暴露,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咯。”
虽然二号的话有点耐人寻味,但此刻却是没有人理他。
因为…其余十一人中,的确是没有一个知道二号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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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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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判官
互联网,很可能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它就像是火种、农耕技术、蒸汽机…它对人类生活方式的改变是难以估量的。
而在被普及之后,它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控制人们意识形态的工具之一。
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已基本放弃了从书籍上寻找知识的习惯,转而在互联网上查找他们需要的一切信息;无论是专业的学术性问题,还是私密的情感问题,甚至是哲学问题。
对于那些动动手指就能换来的“答案”,只有少数人会经过思考后再确定这是否是正确的,而更多的人…则会无条件地去相信、或至少是倾向于相信。
他们会相信那些自称“专家”、“专业人士”的答案,但却从没质疑过那些人是否真的专业。
他们会相信那些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的“现身说法”,只要回答者的语气足够诚恳就行。
他们会相信“大部分人达成共识”的某种结论,通常就是搜索引擎第一页上出现雷同最多的那个答案。
说白了,只要方法得当,你可以通过网络,让成千上万、乃至上百万上千万的人…接受某种精心设计好的谎言。
我,就是一个以谎言为生的人,相信我,骗人比你们想象中简单的多。
我的名字是…呵,其实那不重要不是吗?看完上面那些话之后,你们现在肯定在想着…接下来我说的话里到底有多少是可以取信的呢?
如果你们平时也能这么谨慎,而不是在被人提醒了以后才偶尔思考一下,那你们的人生必然会少走很多弯路。
不过你们怎么样,说实话跟我无关,我只要让自己愉快就行。
还是说回我吧…
我的名字很多,可以说,我这一生都在不断转换着身份。
从孤儿院,到少管所,到监狱,再到大学,我都有不同的名字…或者代号。
是的,我没把顺序弄错,我上大学是在进过监狱之后,很有意思的对吧?
还有更有意思的,大学毕业后…在只上过一年法学院、且这一年里上的女同学比上的课还多的前提下,我顺利取得了律师资格。
看到这儿你们大概会想,啊…这家伙要么是在撒谎,要么就是个天才。
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
不是天才,是超级天才。
嗯…抱歉,不知不觉开始自吹自擂了,还是回到我一开始说的——互联网。
最近我在网上找到了一项非常有趣的活动,一个建立在“谎言”这个基础上的,既可以娱乐大众、也可以娱乐我的活动。
当然了,所有喜剧的内核都是悲剧,所以,在我们大家快乐的同时,必定会有人受到冒犯、受到伤害、经历痛苦…
总之不是我就行了。
什么?你觉得我是个坏人,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自恋狂?变态?
不不不,你并不知道我是谁,就像那成千上万被骗的人一样,你会觉得我是英雄,对我充满了憧憬和崇拜之情。
因为我是——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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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酆都罗山
你知道“酆都罗山”吗?
要是在龙郡,有人突然问你这个问题,你可能会联想到一些关于地狱的、古老的民间传说。
但现在,在全球范围内,都有人在问这个问题。
只因…互联网上,出现了一个与之相关的“都市传说”。
传说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在2218年初的某天,暗网(Darkeb)上出现了一个叫做“酆都罗山”的网站,这个网站既不提供非法交易(暗网上的非法交易包括但不限于军火、毒/药/化学品、敏感的专业知识/咨询、违法行为的雇佣关系等等),也不发布耸人听闻的阴谋论,更不搞那些神神鬼鬼的灵异探寻…
酆都罗山只做一件事——审判。
根据网站本身的记录显示,自2218年2月起,每逢农历的初一和十五,该网站的直播频道就会开启一次,开启具体的时间不定…有时是在晚上,有时是在凌晨,还有几次在中午。
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只要频道开启,就意味着一次“审判直播”开始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观众们将目睹一个戴着面具的,自称“判官”的男子,对一个、或多个人进行审判;被审判者的年龄、性别、职业都没有限制,但有一点是不变的…他们全都是上过新闻的人物。
靠着金钱和地位逃脱罪责的性犯罪者;在逃多年却始终未落入法网的连环杀手;恶意赖掉赔偿义务的交通肇事者及其家人;对好友见死不救且在事后为撇清责任而拒绝协助调查的关系人;以碰瓷和恶意诉讼将人逼死的老人及其怂恿者;靠抄袭和侵权起家的文化界人士;专骗老人、但靠着法律漏洞逍遥法外的诈骗团伙;诸多潜规则和丑闻缠身的影视大鳄等等
这些被审判者的罪行有轻有重,但无外乎都符合两个前提:其一,有一定难度社会话题度;其二,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或根本没有付出代价。
而“酆都罗山”,正如其名字在民间传说中的意义,就是一个跟这些人“算账”的地方。
每个月,“判官”都会准备两场直播秀,且在直播结束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将本次直播的完整版高清视频放到网站的首页上,提供免费的在线观看及下载。
和那些在暗网兜售变态、虐杀、猎奇向视频的人不同,判官似乎对钱不感兴趣;他与观众唯一的互动方式就是…投票。
每次审判直播时,判官都会以观众们的投票数来决定审判的进程和最终的结果;虽然控制大局依然是判官,但观众们也会感觉自己有着很高的参与度。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场秀,自然是很符合网民们口味的。
在网络世界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追逐现实中得不到的、超出自己阶级和能力的认同感。
他们躲藏在屏幕后,敲打着键盘,发表着自以为不用负责任的言论,并期待着能得到支持、得到认可。
每年、每月、每天、每时每刻…他们都期望着、渴求着,被重视,被回应。
他们在恶意的攻击和粗野的辩论中发泄,用廉价的怜悯和既得的知识来伪装,让自己的虚拟身份变得强大、获得同伴、乃至是得到拥趸。
而这些,无非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去“改变”些什么。
这种意愿是真切的,他们的确是想让这个世界朝着“他们所认为的”更好的方向发展,但他们又不愿在现实中付出人力或物力上的成本以及承担风险,所以他们选择通过手中的键盘,和一个在互联网上的虚拟身份来实现这种意愿。
判官,便是一个为他们实现愿望的人。
如果有一天,有人将一个“死刑按钮”递到你的手上,只要按下去,你就能让一个你在社会新闻上看到过的、让你和无数人都觉得没有资格活在这世上的人渣去死…且死的很惨,你会不会按下去?
如果那人再告诉你,就算你按了,也不会被追究责任,所有的责任都是他来承担,你还会不会犹豫?或者说…还会犹豫多久?
即便在人们熟知的那个光明的互联网上,这答案恐怕也是昭然若揭,在暗网上…就更不用说了。
…
2218年,夏,黑鹰郡,柏林。
从公司会议室走出来时,赫尔·施耐德的心情糟透了。
他又一次失败了。
那个比他晚进公司的马屁精大卫当上了楼层主管,而他则要在自己那乏味的岗位上至少再待六个月。
赫尔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他没有结婚、没有恋爱,甚至没有什么朋友。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工作上,但至今仍然没有升到管理层。
从三年前起,他的老板就不断地暗示他可能会给他升职,但永远只是停留在“暗示”的阶段,最终…总是别人捷足先登。
那些办事能力不如他、天天请同事出去消遣的人;那些在他加班时早早跑路、却在邀功时拼命叫嚷的人;那些靠着裙带关系才进公司、尸位素餐的人…
如果赫尔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他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列出一份有着十几个名字的“废物名单”,其中有一多半还是中层以上人员,他确信,把这些人赶出公司,能让这儿的办事效率提升50%以上。
可惜…他不是。
开车回家的路上,赫尔那辆破车的空调赶巧不巧地坏了,再加上糟糕的交通状况,让他坐在车里蒸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桑拿。
回到住处时,他的愤怒和沮丧不但没有减弱,还变得更加严重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愤怒。
即便在他去冲了个凉之后,这份怒火依然没有平息的趋势。
他披上浴衣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块儿昨晚留下的冷披萨,敷衍地热了两分钟;在准备这顿“晚餐”的同时,又顺手拿了三听冰镇的啤酒出来。将这些全都准备妥当后,他就坐到了电脑前。
一开机,他的电脑桌面上显示的就全是和工作相关的软件及各种临时文件夹,在此刻的他看来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他不禁想到,如果在过去的十年里,自己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人际交往上,那他或许反而会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会有很多朋友、有家庭,或至少有个女友;他会像那些骑在自己头上,除了邀功和拍马屁之外什么实事都不会干的废物一样,只靠应酬就能拿高薪。
念及此处,赫尔胸中就一阵郁结。他猛地灌下半听啤酒,粗鲁地打了个嗝儿,接着就顺手打开了桌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瓶润滑剂、一包纸巾、和一个可以连接在电脑主机上的VR外设。
虽然这件事很可能没有人统计过、也无法得到准确的统计数字,但一般来说——如果你是一个独居的、有一定经济条件的、年过三十的男人,那么你必定会去和一些与法律擦边的东西打交道。
赫尔也不例外…有着一定计算机知识的他,早在数年前就已是各种暗网的常客了。
当然了,刚踏上工作岗位的那几年,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网民而已;他上着大众都知道的网站,站在自己的观点上发表各种意见,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即使是在网络世界,自己也是个很无趣的人。
如果说“社交”是一种天赋,那赫尔在这方面大概算是个弱智;他就是那种在聊天室里用几句话就能让全场气氛冰冷的存在,他就是那种认真地发表评论后会被无视或是让人尴尬想假装没看见的存在。
久而久之,他网络上的言论变得越来越有戾气、并带有攻击性,但那并没有改善他的状况,最多就是让他的处境从“令人尴尬”变成“令人讨厌”而已。
当这种不断反馈而来的负面情绪累积到一个临界点时,终于,赫尔开始去寻找一些血腥的、猎奇的、非法的东西,来刺激自己的神经,以达到发泄的目的。
就这样,他踏入了暗网之中,并在这里…找到了一份自在的感觉、找到了一种缓冲现实压力的途径。
他至今仍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在暗网中看到一段号称是“供给联邦高层某议员”的、由某“网戒中心”里流出的“调教录像”时,所产生的那种憎恶感、罪恶感、和…兴奋感。
今天,在这个升职再度宣告失败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有着充分的理由再去罪恶一次。
就在他备好了各种物品、喝着啤酒,在各种暗网资源的分享站里浏览着资讯时,他忽然看到了很多条类似的信息——
“审判开始了。”
“审判正在直播。”
“今天审判是博格!”
“大快人心啊!哈哈!”
“博格那混蛋上酆都罗山啦,哈哈哈。”
这些内容无疑都是在指向同一件事,而这件事…常上暗网的赫尔自然也有听说过,不过他并没有去亲眼去看过。
但眼下,既然正好赶上了直播,那赫尔也就抱着进去随便看看的心情,打开了那个他耳闻已久的“酆都罗山”网站。
那网页一刷出来,就是一个特大的视频窗口,窗口的右边是即时评论列表,那视频的左下和右下角还分别显示着两个数字,左边红色的数字现在是241,而右边白色的数字则只有可怜的4而已。
赫尔戴上了耳机,稍微调整了一下音量,便开始观看直播里的内容。
此刻,视频画面上,显示了一个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秃头男人。
这个男人的脸,赫尔曾在新闻上见过,他叫卢卡斯·博格,就是黑鹰郡生人,是一名联邦社会保障组织的负责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人爆出,博格长期以来都借职务之便,带着一些来历不明的“客人”到那些智力有障碍的女性公民的家中,趁她们家人外出时,对其施加暴力侵犯。
此事一经曝光,立刻引起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反响,一时间民怨沸腾,各路媒体和百姓都将矛头指向了联邦的相关部门,博格也很快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
但这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是…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调查和侦讯后,联邦方面很快就出动公关,给了几套既无法验证、也无法否定的官方说辞,平息了舆论;随着时间推移,绝大多数事不关己的群众在义愤填膺了大约一周后也就把这新闻给忘了,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相对于这些自己管不了的事,明星八卦之类的消息显然更容易吸引走他们的注意力。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时间,等这事儿差不多已经被完全忘却时,博格事件的调查才被官方以一种十分低调的方式宣布了一下——证据不足,指控不成立。
根据联邦相关部门的说法:那些所谓的“被害人”身上的伤口并没有采集到博格的DNA,所以物证不成立,至于她们的伤是从哪儿来的…这些人在日常生活中比我们常人更容易磕伤碰伤,很正常;同样因为她们本身就是有智力障碍的特殊人群,所以她们的证词也都不足取信,雷同的证词可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制造出来的,除了官方公布的信息之外,其他小道消息皆不可信,那些造谣传播者,有关当局将追究其责任。
就这样,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当然,出了这种事之后,博格肯定是不能在原岗位上再待了;不过没关系,他好歹也是联邦官员,这个位置不能待了,换一个就行,至于换到哪儿…这是联邦政府内部的调动,没有必要跟外界汇报。
如此一番操作后,联邦社会保障组织的形象,就保住了;涉案人呢,现在反正也不在其位了;当事人的声音,没人能听得到了,至于网民们的声音嘛…反正他们基本也早就把这事儿忘了,没忘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总之,处置妥当,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