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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他们那位“前副司令”扎伊采夫,或者说“前联邦探员”马豪斯·普拉托,是不可能在政治上和他抗衡的;即使普拉托如今已经反水,站出来指控了联邦…但其曾经为联邦当了多年卧底的事情不会改变。
和鲍里斯这种在铁血联盟基层出身,一步步爬上来的将领比,普拉托想当铁血联盟的领袖,自是名不正、言也不顺。
于是乎,鲍里斯顺利成为了铁血联盟的总司令,而普拉托…则连职位都已不被承认了,成了一个只有逆十字肯收留的边缘人。
另一边,再说哥萨克游骑兵的领袖。
这位我们并不陌生,就是那个在纳尔维克之战中担任哥萨克游骑兵“临时司令”的汉娜·梅德韦杰娃大妈。
如今,她已成功上位,成为了组织的正牌司令。
由于哥萨克游骑兵早在“九狱事件”就已有所行动,是战争初期最先站出来正面对抗联邦的组织,同时也是“铁幕之炎”中受创最严重的组织之一,所以他们在民间得到的支持也是非常高的。
自六月以来,游骑兵们以蓝盾郡为根据地,急速发展扩张,到现在,他们已坐拥欧亚大陆中西部的大量地盘,不但军力强盛,且支持者甚众,可以说是目前账面实力最强的反抗组织;和当年那种只能给其他组织当小弟的规模比起来…现在的游骑兵在实力上反倒还压了铁血联盟一头。
而汉娜这个游骑兵总司令,到了今时今日…自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野心。
她和鲍里斯两人,虽然表面上都还算服从逆十字,但心里早已觉得——那种靠少数精英在运作的组织,是不可能永远骑在我们头上的。
眼下,联邦已成明日黄花,每个组织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汉娜和鲍里斯都明白,逆十字邀请他们参加的这次会议,十有八九会演变成一场关于各势力如何瓜分天下的谈判。
因此,他们不约而同的在会议前秘密与对方取得了联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人一拍即合,结成了盟友。
在他们看来,铁血联盟和哥萨克游骑兵的这次结盟,乃是奠定天下大势的一次壮举。
其一,两个组织的战力可以合到一处,确保他们出席这次“会议”时的安全。
其二,到时候在谈判桌上,两人也可以互相帮助,为彼此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其三,如果日后要靠武力解决那些在谈判桌上无法解决的问题,两个组织也可以共同进退;届时,游骑兵向西鲸吞欧洲、南下北非,铁血联盟挥师东亚,剑指美洲…双方二分天下,岂不美哉?
当然,这些步骤具体能不能落实、怎么落实,还得看这次会议开的怎么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是不会再让逆十字在自己头上当“太上皇”了。
他们俩也不怕被人发现他们结盟了,他们甚至很乐于让别人知道这点,因为这也是一种施压的方式。
所以,他们昨天就在巴尔的摩会合,直接走陆路,开车来到了大洋城。

另一方面,同样是在这个夜晚。
大西洋上空,一架开启了光学迷彩和反侦测系统的飞机,正在“隐形模式”下向着大洋城靠近。
“柏柏尔之魂”的现任司令乌维吞马,就在机上。
乌维吞马并不是这位司令的全名,他的全名…如果要完整念出来,需要将近二十秒;就连他自己都对这种也不知道是几辈儿的祖上传下来的取名方式感到无力吐槽,但想想传了好多代都这样,在自己这里断了好像有点可惜,于是就这么忍着…但实际上,平日里他一直都在用“乌维吞马”这个简化的名字(也就是他那全名最前面的几个音节),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没人背得出他的全名。
有点扯远了,言归正传…
乌维吞马也是在“铁幕之炎”后上位的反抗军领袖,他的前任伽西里司令在铁幕之炎发生时只是失踪了,并没有死亡,但由于伽西里不得人心,乌维吞马趁他失踪期间很容易的就夺了位。
纳尔维克之战那晚,伽西里被已经转投逆十字的前九狱副监狱长苏菲·克莱蒙特所杀,或者说…“被自杀”…此事,后来自然也传到了乌维吞马的耳朵里(汉娜有意把消息放出去的)。
按理说,乌维吞马应该感谢逆十字帮自己除掉了这个后患才对,但他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最终还是摆出了一副连他身边的亲信都不信的、义愤填膺的姿态…公开对逆十字发出了严厉的斥责。
此后他发表了一系列的公关措辞,大致意思就是:“伽西里是我们的领袖,他不在的时候我只是暂时代管一下组织,心里还是认定他的地位的;你们逆十字居然敢随意就杀掉我们柏柏尔之魂的司令,这笔账我绝对要找你们算!不过嘛,在联邦垮台之前,咱们同为反抗组织,还是得以大局为重,不应内斗,所以等到以后瓜分利益的时候,我再找你们算账,到时候可别忘了你们逆十字欠我们的。”
简而言之,乌维吞马觉得,这次会议,就是他问逆十字“要账”的时候,利用一个他自己本来也打算干掉的“前司令”的死,去讹逆十字一笔,怎么算都不亏。
不过他也不是傻瓜,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毕竟反抗组织不止他柏柏尔之魂一个,他们也不是实力最强的…所以,这回他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把组织里最强的能力者统统带上了飞机,作为自己的保镖。
再加上乌维吞马自己也是个实力不俗的强级能力者,他对此行能有所收获还是颇有自信的。

晚,十一点,大洋城海滩广场酒店,天台。
子栖靠在天台边缘的护栏上,眺望着夜空和海面。
他的身后,一名穿着得体、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说着什么。
那个男人,并没有说太久,不多时,他就讲完了。
子栖听罢,转身,背靠栏杆,开口道:“所以…夏侯先生的意思就是…‘崖山’愿对我们俯首称臣,是吗?”
被他称为“夏侯先生”的男子,叫夏侯延。
“是。”夏侯延回答得很快,显然是早已考虑清楚了。
“嗯…”子栖点点头,“‘崖山’的首领,不带任何护卫和武器独自前来,并亲口对我说出这番话…此番诚意,确是令人信服。”
“那么…我是否能认为,子临大人您已接受我崖山的归降了?”夏侯延接着问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子栖接道。
“请问。”夏侯延道。
“你为什么还站着?”子栖问了。
夏侯延,却不知如何回答。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必了。”
下一秒,夏侯延正欲跪下,子栖的话语却拦在了前头。
“晚了,也没用。”一息过后,子栖又接了这么句话。
夏侯延闻言,也就不跪了。
不但不跪了,连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得冷然、狠厉。
“除了没下跪,我还有露出什么马脚吗?”夏侯延问道。
“没有。”子栖回道,“顺带一提…你那些埋伏在周围的部下,也没有。”
子栖那后半句话,意在告诉对方,刚才我那句“不带任何护卫和武器独自前来”,也只是配合你的演出,跟你客气客气而已。
“就因为我没有跪下,你便看穿了我?”夏侯延又道。
子栖笑了笑:“人的肢体语言,比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可要诚实得多。”
夏侯延也点点头:“你刚才说‘晚了’我明白,但‘也没用’的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就算我是真投降,你也没打算接受吗?”
“你啊…尽在问些没用的问题。”子栖说着,耸肩摊手,“你真投降也好、假投降也罢,怎么处置你…并不是由我决定的。”他顿了顿,再道,“其实早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哦?”夏侯延自以为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什么,冷笑,“呵…这么说来,在逆十字之中,你子临也并非是头号人物咯?”
“嗯,不是。”子栖回道,“不过,在你这件事上,家兄早已有了定夺…”
当“家兄”两个字从子栖口中说出时,夏侯延的神情变了,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子栖上上句话的真意,但他并没有打断对方。
而子栖也继续说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谈判,‘瓜分天下’这种事,从来就只存在于你们这些人的幻想之中。
“现实是…你,和所有来参加明早那场‘会议’的反抗军领袖,都得死…
“新的时代,没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不过,第六帝国的史书上,会有你们的名字的。
“因为今晚过后,你们都会以‘另一种形式’,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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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狂笑之泣
夜,已深。
咖啡,也已经凉透了,就像人的心。
穆罕穆德仍旧坐在那个会议室里,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白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他清楚的记得,子临回到这个房间时,那悠然的状态…那小子就这么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还坐下喝了几口刚煮好的咖啡;接着,子临便用很随意的语气向茶宴的成员们介绍了一下跟着自己一块儿进屋的、刚刚被自己给“招安”的三名护卫官。
那一刻,茶宴的八人,深切地感受到了——何为绝望。
那一刻,穆罕穆德也明白了,子临和克劳泽今日来此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想从物理上伤害或消灭“茶宴”,而是想摧毁“茶宴”的意志。
他们做到了。
喝完一杯咖啡后,子临和克劳泽就离开了。
然后,护卫官们也离开了。
再然后,会议桌旁的八人,也陆陆续续起身,一个一个…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最后,连身为穆罕穆德亲信的毛峰,也离开了。
他们走的时候,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但每个人看起来都若有所思。
当会议室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人时,穆罕穆德明白,“茶宴”,已经完了。
今天走出这个会议室的人,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至于他们将来会去哪里,也已经和茶宴无关。
当然,穆罕穆德还可以以“联邦实际权力掌握者”的身份继续做他这段时间来一直在做的事,比如和那些政客斡旋、和那些联邦军高层交易、与反抗军媾和等等。
但他也明白,那些,也都已没有意义了。
他就像是一个在已经被判负的棋盘上下棋的人,他还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子临对他的一种羞辱。
他开始慢慢认识到,自己对“茶宴”理念的误解,对权力的贪恋,还有沉浸在权谋游戏中那可笑的模样…
他也开始理解,逆十字做的一切,只是加速这时代大潮成型的助力罢了,真正将巨浪变成海啸的东西,是联邦自己花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慢慢煮沸的民意。
凭他一个人的心机,是无法改变什么的,最多只是拖延罢了。
失败的屈辱已经不算什么,失去信念,才是让穆罕穆德难以面对和承受的。
终于,他放弃了生的意志,举起了手…
身为一个能力者,一击击碎自己的脑干,让自己无痛苦的死去,他还是能做到的。
但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
叱——
会议室的门开了。
“啊!先生,抱歉,我不知道您还在这儿。”一个穿着厨房工作人员制服、推着个小推车的中年男子走进门来,并在看到穆罕穆德后露出惊讶的表情,道了这么一句。
穆罕穆德见状,也放下了手;他毕竟还是一个体面人,他不想在自己要死的时候,还在别人面前制造那种夸张的血腥场面,给人留下心理阴影。
“没关系。”穆罕穆德从鼻孔里往外长出了一股气,接道,“你是来收拾茶具的吧?”
“对对。”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因为一直没接到让我们来收拾的命令,我们也不敢擅自来打扰,但这眼瞅着都快凌晨了,而且我问了清洁工,他们说停车场里的车都被开走了,我就想着…是不是您们忘记通知我们已经散会…”
“行了。”穆罕穆德对对方所说的一个字都不感兴趣,只想让对方快点儿离开,故而随口接道,“你收拾吧。”
“好…好的。”中年男子诺了一声,就推着车过来收茶具。
或许是对方的出现缓解了穆罕穆德自杀的冲动、或许是看到对方收拾茶具让穆罕穆德突发奇想,几秒后,穆罕穆德又一时兴起地开口道:“你叫什么?”
“啊?”被他问时,那中年男子楞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像穆罕穆德·萨勒这样的大人物会来问自己这种小角色的名字,“呃…呵。”他先是给了个尴尬的笑容,随后才回道,“我叫吉米·莱恩,是厨房的二厨。”
“二厨?”穆罕穆德道,“怎么是你来收拾?不该是帮工来吗?”
“哦,先生您可能不知道,这栋楼的厨房其实使用率不高,所以不用太多人手,白天也就我们几个厨师和两位茶艺师在。”吉米说到这儿,讪讪一笑,“嘿嘿,另外…不瞒您说,一个小时前大家都觉得这边八成已经散会了,所以他们也都回去了,就留了我一个在厨房等着,收完了茶具再下班。”
“哦…”穆罕穆德沉吟了一声,念道,“这么听来…你好像是被同事欺负的对象啊?”
他话音未落,吉米那正在收茶具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打碎一个茶杯,还好穆罕穆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对方的手腕,将其手上的茶具稳住。
“啊!对不起!先生。”吉米赶紧放好茶具,点头致歉。
“小事。”穆罕穆德也不在意,只是接着方才的话道,“从你反应来看,我猜对了?”
吉米闻言,犹豫了两秒,露出一丝苦笑:“呵…没办法,混口饭吃嘛。”
听着他的话语,看着他那苦涩的表情,穆罕穆德的视线不由得慢慢移动到了这个男人的左手上;穆罕穆德很快就看到了一枚廉价感十足、且非常陈旧的结婚戒指。
“养家不容易吧?”穆罕穆德对自己的推理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故而如此问道。
这话,让吉米怔住了,其脸上掩不住地露出了些许哀伤的神情。
“我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穆罕穆德说着,随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簿,在上面签了个名字,并撕下一张放到了吉米面前的一个盘子上,“你我今晚相识,也算缘分,这张支票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想填多少金额随便你,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全部兑换成现金,量嘛…能塞满一个大包的量就差不多了;趁着联邦的银行和货币体系还在正常运作,你赶紧兑了钱,和家人一起离开这里吧。”
他这话刚说到“见面礼”这三个字时,吉米就在摇头摆手了,看起来是想拒绝,但穆罕穆德用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对方让自己说完。
而待他全说完后,吉米沉默了。
良久,吉米才重新开口:“让我为您做点儿什么吧,不然这钱我不会拿的。”
他的语气,和他注视穆罕穆德的眼神,说明他也已经从穆罕穆德的言行中感觉到了什么…
“呵…”穆罕穆德笑了,这笑更多是在自嘲,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小人物同情,“那就…为我泡壶茶吧。”他微顿半秒,补充道,“要上好的西湖龙井。”
“好的!”吉米挺直了身板儿,正色道,“虽然我不是茶艺师,但我会努力做好的!”
他很快就转身出去了。
而穆罕穆德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他,等着喝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杯茶。
十分钟不到,吉米就从厨房回来了,并奉上了一壶刚泡好的龙井。
“先生,请慢用。”吉米将几样茶具逐一放到桌上后,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穆罕穆德不紧不慢地洗杯、倒茶、点茶、看茶…嗅其香,尝其味。
当那口茶水入喉时,他不禁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喝得最好喝的一杯龙井,甚至让他有些沉醉了、恍然了…
……
恢复意识时,穆罕穆德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内,并被固定在了一张很可能是净合金制作的、专门用来制住能力者的金属椅子上。
视线清晰后,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几面砖墙、水泥地面、以及一些暴露在天花板角落的没封好的管道,通过这些东西、以及周围阴冷潮湿的空气,基本能推测出这里是个地下室。
“哈哈…爸爸!爸爸!”几秒后,一阵稚气未脱的童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穆罕穆德循声转头,看到房间另一侧,还有一个人在。
此刻,吉米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穆罕穆德,在看电视;那电视里放的,应该是一段家庭录像,画面中,一个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小女孩在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女孩母亲的女人坐在小女孩边上冲着镜头微笑。
“你终于醒了。”又过了几秒,吉米无疑是听到了穆罕穆德醒来的动静,他头也不回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你竟敢在我的茶里下药!”穆罕穆德几乎是立刻回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事情,并推测出了自己遭遇的状况。
“是啊。”吉米却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只是淡定地回应着,并站了起来。
随着吉米转过身,穆罕穆德看清了:此时的吉米,穿着白背心和牛仔裤,身前围了条塑胶围裙、双手戴了塑胶手套、左耳上悬着一个口罩、额头上还架着个蛙镜。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吉米一边朝穆罕穆德走来,一边接着说道,“事实上,我真正要做的…还没开始呢。”
“你…”穆罕穆德本想去猜测什么,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时候没必要费那脑子,直接问就是了,“…为什么?”
“为什么?”吉米重复了这三个字,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沉默了几秒,再道,“因为你导演的那出‘铁幕之炎’,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亲人、朋友、工作、住所…一切。”
说到这里,他又挪了几步,从房间的角落里拉来了一辆工具推车,车上放了几个金属托盘,里面除了一些手术用具外,还有几瓶成分不明的注射剂,和几件看起来像是木工活才需要用到的器具。
“我原本是想自杀的,就像你不久前在会议室里想做的那样…”吉米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但就在我打算轻生的时候,有个陌生人,给了我这样一张纸…”
说话间,他便展开了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展示在穆罕穆德的眼前。
这一秒,这张纸上,显示着穆罕穆德此刻的心声:“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以前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厨师…”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后,吉米就把纸收了回去,继续说道,“我和妻子一起经营着一家法式料理餐厅,虽然我不是正规的学院派出身,但手艺也得到了不少美食家的认可。餐厅的生意一直很好,我的女儿露西也非常健康可…”说到这里,他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冰冷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哽咽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呼…”数秒后,吞下一口有些咸涩唾沫后,吉米喘了口气,接着道,“简而言之,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混进这克里斯托城,并争取到了现在这份工作。
“从你的‘心声’里,我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比如如何制伏你这样的‘能力者’,还有如何在保证人不死的情况下让他受到最大限度的痛苦等等;有些知识的确很难,实施起来也需要相当的成本,不过对一个把全部的时间和心力都用在复仇上的人来说,也不是太难实现就是了…
“就这样,我在那个厨房里,每天都被人欺压、被恶意克扣工资、做着帮工都不会做的脏活儿累活儿、无偿加班…所有这些付出,只为了等一个机会。”
言至此处,他停顿了一下,这个刹那,一种野兽般的杀意从其眼神中渗出,仿佛在这一瞬吞没了他最后的一丝人性:“…今天这样的机会。”
“别这样…”穆罕穆德的冷汗已经下来了,他可以接受没有痛苦的自我了断,但他不能接受眼前这些,所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有了我给你的钱,你可以有新的人生…比以前更好的人生!”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吉米听到这话,当即就病态地大笑起来。
也不知这笑声的背后究竟是嘲笑、是疯狂、还是悲伤…
吉米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电视那边,关掉了家人的录像,然后开始播放音乐。
那是一段穆罕穆德非常熟悉的旋律——巴赫无伴奏大提琴G大调第一组曲。
“不…不!我不会…不会是在这里!不会是在你这种人的手上…不可能!”穆罕穆德也开始因恐惧而歇斯底里,他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咆哮起来,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结局。
这晚,在克里斯托城的某个地下室里,一段悠扬的古典音乐反复循环着。
但即使是离那里最近的邻居也不知道,在那音乐声之下,还掩藏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和病态的狂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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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召雷
午夜,大洋城。
由罗斯、慢哥和葛凝三人组成的侦查小队很快就将东岸附近的几栋建筑清空了;其过程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因为那几栋楼里只是盘踞了十几名正在酣睡的普通暴徒罢了,这些人本就是毫无警觉性的酒鬼和瘾君子,直到在睡梦中被击毙…他们都没有惊醒过来。
当然了,肯定有人会问,只是做个侦察任务,有必要把这些人全杀掉吗?这些家伙又不是反抗军的人,就算有罪,也不一定该死吧?
是的,他们或许是罪不至死,但在战争时期,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良好市民尚且如此,何况是这些社会的边缘人?
在军事行动…尤其是秘密的军事行动中…遇到这种有可能给任务带来麻烦或节外生枝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当作“连带损失”直接处理掉的,只有在既有条件也有约束的前提下,才会考虑花费时间和资源去妥善安置他们,而眼下这支联邦的行动队显然没那功夫。
再退一步讲,万一这些人里混着几个反抗军的探子呢?难道还要花时间和精力去逐一甄别吗?那这任务怕是到会议开完都执行不了了。
简而言之,搞定了这十几个“生命体反应”之后,潜艇上的主力部队也迅速从海岸那儿登陆了。
下一步,他们将会到城中分散潜伏下来,然后静静等待那些参与会议的大人物们到来…一旦他们掌握并锁定了每一个反抗军首领的位置,就会从各处同时展开突袭,将那些目标一网打尽。
……
另一方面,鲍里斯和汉娜的“铁血游骑兵联军”此时也已驶过了西侧的大桥。
不过,他们到了桥头后,便停止了进军。
这两位自然也有自己的算计,反正现在距离会议召开还有整整半天时间,他们也不急着进城;先散出一些探子去探探城里的情况,万一里面已是“十面埋伏”,那他们也还有后撤的余地。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此刻,不,准确地说是从昨天他们会合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在暗处跟踪他们的人共有四个,分别是:刚从樱之府那里被调回的“老兵”,索利德·威尔森;“枪鬼”,K·R·施瓦茨;前联邦巡查官,车戊辰;以及“影织”,伊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