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枪匠依然变得心神不宁起来,乐观估计,这口是被一只大蚊子咬的,但稍微不乐观点儿的估计,什么蜘蛛、毒蛇、蝎子,搞不好要出人命。
他睡了不下五个小时,精神恢复了不少,干脆就坐直身子,等等看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大约十分钟过去,没有明显不适感,脉搏和呼吸都很正常,伤口也没有恶化肿痛的趋势。枪匠这下才稍微松了口气,心想可能只是遇到一条无毒的草蛇,这些生物白天都躲树底的缝隙或者枯枝烂叶中睡觉,也许自己正挡了人家的家门口。
正当枪匠准备倒头继续睡下时,忽然,他竟听见了脚步声。那不是动物的脚步,而是人的,还是穿着靴子的人!
黑暗的夜里,视觉受限,人的其他感官自然就灵敏起来,枪匠原本就机警过人,耳听八方,此时听得是分外清晰。
枪匠心中默数着,一个,两个…一共有四个人,是食人族?不对…人类赤脚踩植物或者泥土上的声音和穿着鞋子时是不同的,这帮人全都穿着鞋,而且绝对不是拿草编的那种。难道是来救援自己的人?
果然,他很快便听到这些人之间小声对话,说的不是土著语,而是自己能听懂的语言,枪匠心中一喜,这帮哥儿们可算来了,还真敬业,半夜里依然丛林里行进。他刚想站起来弄点儿动静,忽又感到一丝异样:为什么他们没有喊我的名字?这是雨林又不是居民小区,动物也不可能抱怨人类太吵,而且到了晚上声音能传得远。
随即他想到,也许这些救援者白天已经喊了一天,所以累了。但是,还有个问题,怎么这帮人前进时连照明设备也不带?他们夜能视物?难道救援时不带手电而带夜视镜?不发声音也不暴露行踪,被救援者要是睡着了,不就很可能和他们错过了吗?
一个可怕而几率极高的结论立即诞生,有五成可能,这些人和自己毫无瓜葛;另外五成,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并非是来实施救援…
枪匠不但没有现身,还藏得隐蔽了一些,对方很可能有夜视装备,他得万分小心。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一个声音说道。
他说话时,正站距离枪匠五米左右的地方,另外三人站得也不远,这句话把枪匠吓出一身冷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少啰嗦,就你事儿多,白天你也说发现了目标的足印,结果咱们跟着那脚印绕了半天,到河边就断了踪迹。”
“所以我说,也许他已经掉河里淹死了。”
“上头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要我们快,没有什么‘也许’懂吗?”
“我还不是不明白,一个武器顾问而已,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哼…你没听说吗?他可是个重要人物,他之前乘坐的那架飞机上,所有的机组成员都悄悄换成了我们的人,原打算是要把他带去一个秘密的地方拘禁起来的,没想到他竟然会这种地方突然失踪。”
枪匠闻言后脑海中飞速闪过了许多种可能,他琢磨这群人究竟是谁,是HL?EAS?或是属于天都的某位权势者麾下?即便帝国之中,众多党派间的权力斗争也是非常复杂的,不排除有人会很看重自己的才能。也有可能…这帮家伙是钢铁戒律的人,他们的卧底要混上一架飞机估计也不会太难,如果真是这群人,要抓自己的理由就很可能是为了报复上次的“蓝色礼物”计划。
“我看就是那小子特贼,发现了异样以后杀光了飞机上的人,自己跑了,飞机后那短短几秒的求救通信不过是故弄玄虚。”
“那些问题等找到目标以后再考虑吧。另外,你不觉得奇怪吗,原本所有的仪器进入这片雨林后都神秘失灵,但上午又突然自行恢复工作,我对那求救通信也持怀疑态度,但是…此处发生的事情,可能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都别废话了,谁知道夜视仪还能工作多久,万一机械和指南针再次停止工作,一晚上的时间又要浪费了。”
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远,后来四人间的话就少了,只剩下脚步声,直至消失。
……
又一个清晨,潮湿而闷热。
飞机残骸,与雨林格格不入的景物,四个身着完备越野装备的男人正附近勘察着。
他们刨开泥土,挖出了枪匠掩埋的尸体,结果也没发现死因有异常,飞机内部也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除了一些安全带和椅套不见了。
“全毁了,要查明具体的坠落原因,得把这堆破烂拖到一个停机库里才行,或者干脆找一整队人马带着设备来这该死的林子里检验。”其中一人抱怨着。
“至少我们可以确认一件事,查尔斯·罗尔,也就是枪匠,并没有死,他把这些人给埋了,说明他完全还有行动能力,并且很可能不知道机组成员的计划,我们得加紧,要是遇见他,可以假装成救援人员和他接触。”
“嘿!你是谁!”刚才还抱怨的男子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个白种人男性,看上去三四十岁模样,年少谢顶,胡子拉碴,他朝四人不紧不慢地走去,看上去倒并没有什么危险,因为他手上没有武器,神情看上去也没什么敌意。
但四人还是十分警惕地靠近他,并距离两米左右的地方形成一个小的包围圈,将其围了中间。
“先生,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暗水沉默了两秒,扫视了那四个人一圈:“我有许多事想问你们。”
“什么?”四人皆是没明白他为何蹦出这句莫名奇妙的话。
一分钟后,暗水还是站原地,而他的周围则躺着四具尸体,一个强级能力者,三个并级。
“现我知道得就足够了。”他的脸顷刻间数次变化,五种不同的面目分别扭曲地出现其脸上,后,他的头成了一颗黑色的、无发的头颅,质地如半凝固体般,五官却是该有的都有,一双深陷眼眶中眼睛,没有眼白和瞳孔之分,透出阵阵深邃摄人的青色光芒。
序章赌蛇
青少年,游戏的主要群体,我每天都要和他们打交道。当我他们那个年纪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是电视游戏的天下,谁能想到如今的孩子们竟能玩儿上以脑控技术来运行的全虚拟网游。
我到这家游戏公司上班已经好几年了,一开始的工作是虚拟的赌场里担任荷官的工作,这种环境里工作的好处就是即便对方输得暴跳如雷,也无法突然拔出枪来对你开火。
还记得进入公司两个月后我升了职,我想是管理层发现了我赌博方面的才能。其实我看来,赌术和其他的技巧一样,想要精湛,努力即可,说穿了就是如此,具有才能的人只是比没有才能的人花少的时间去累积罢了,那种纯粹靠天赋就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家伙是不存的,至少我没见过。
升了赌场的大堂经理后,同事们就开始风言风语,过去他们总调侃我是“冷血杀人魔”,那个我也就认了,因为我确实不善言辞,而且不太爱笑;没想到升职后关于我的讨论开始向着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那种类型发展,而且愈演愈烈,这使我成了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于是,不久后便有一名ID叫做“赌神”的玩家向我发出了挑战。那真的有点好笑,一个玩家向一个GM挑战,内容是游戏里进行一次赌博的较量。
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心上,不过公司方面似乎准备就这件事来炒作一番,并暗中许诺,如果我赢了,会有实质性的奖励。
唾手可得的利益摆面前,我没有理由不取,于是我就想着,赢他吧,赢得彻底一点儿,制造一种我牌桌上是战无不胜的感觉,一劳永逸。
那次赌局以后,“赌神”再也没有上过线,听数据部的同事讲,他删号了,过了好几个月,他们又特地过来告诉我,那名玩家换了个ID比较低调的马甲又回到了游戏中,呵呵,现的年轻人,实是很有意思。
总之,作为胜利者,我确实得到了公司的奖励,升职做了赌场的总经理,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只不过是游戏中的办公室。当然了,现实中给我间办公室也没意义,除了少数几个部门以及没有实质工作内容的领导,公司里的大多数人上班时都游戏舱里待着,也包括我内。
几年来,我的生活可谓一帆风顺,唯一的一次波澜就是一年前轰动全球网游界的“大崩溃”事件,那次事件让公司的损失很大,许多数据丢失,无数的玩家投诉,而技术部门的同事们都表示既查不清楚原因,也解决不了现状,公司花了一个星期才恢复游戏的正常运行。好玩家方面比较好糊弄,大多数人得到一点毫无意义的虚拟补偿就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
“大崩溃”的三天后,HL竟也派了人到我们公司来走动了一番,看来过去听到的一些传闻是真的,这游戏超强的AI系统果然和帝国的某些技术有关,估计他们是担心有人用相同的方式入侵破坏政府机关的电脑系统。
不过每每回忆起“大崩溃”那天的事,我所记得的,只是一个赌桌上把我杀得片甲不留的家伙,那是个品行恶劣的疯子,至今我都没想明白他用的手法,而关于他的数据,也一直未被查到,我甚至一度怀疑当天的事件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就不太意了。
后来,平静的日子继续,我很喜欢这种平凡人的生活,如果我从小就能这么过,也许我也会有梦想,并有机会实现。而现,我的梦想就是维持这种得来不易的平静,我已有了稳定的工作,可观的收入,结识了一些朋友。夜深人静时,我会想着,是否我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成家立业…
第一章银行
枫叶郡,温尼伯市。
这地方的人口密度让人感觉像是生活荒凉小镇里。如果你想扩大社交圈,别去敲你邻居的门,因为他认识的人你基本也都认识了,还不如上网去结交一些可能一生都不会见面的远方朋友。
年复一年,人们循规蹈矩地度日,生活平淡如水,偶尔能听到有人因闯入某贵族的避暑山庄或湖边的私人领地而遭枪击的传闻,但那也只是传闻,媒体从没报道过这种事。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恐怖份子们总是争先恐后地对事件负责,而官僚们总是迫不及待地撇清事件的责任。
奇怪的是,两者承认或否认的,同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当飞机撞毁了大楼,有个人站出来,说这是他干的。他被无数人恨了一辈子,直至被杀,得了个骨朽人间骂未消。
当列车冲出轨道,也有个人站出来,说这是雷劈的。嗯…
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汤姆·斯托尔,今年三十三岁,来到这城市已经快七年了。他少言寡语,态度冷漠,性格孤僻,长得很像电影里典型的冷血杀手。
由于这种气质使然,初来此地时,汤姆的朋友不多,不过和他接触一阵后,人们就发现他并不是看上去那样难以接近,而且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个平易近人的人而已。虽然话不多,但比那些滔滔不绝、徒有其表的男人要靠谱得多。
他一家大型的游戏公司找了份工作,并且很快升职,迅速和同事们打成一片。社区里他也是模范的住户,经常参加公益活动,还帮助做慈善募捐,热心于社区服务。
总而言之,汤姆很快便融入了这种生活,像个正直体面的人一样过着日子。要是他认识几个政客,没准都已经评上个本市十大杰出青年了。
2101年,3月10日,下午两点。
刚刚完成了一次十二小时的轮班,汤姆正开车回家,路过银行时,他停下车,走了进去。
汤姆并不缺钱,他家里有张储有巨额现金的银行卡。假设他保持当前的生活水平,根本不需要工作,那笔钱也能让他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当然了,除非接下来的三十年里发生灾难性的通货膨胀或者汤姆不小心活了一百二十岁。
不过每个月的发薪日,走进银行依然是他的习惯,每到这天,他都会去查看自己账户的金额,对下一个月的开销能有个概念,拟个计划。因为他向来都只动用自己工资账户里的钱来生活,像个典型的单身中产阶级那样,开着低排量的车型,每个季度添置的奢侈品多两件,偶尔也会购买打折的生活用品等等…
从凌晨到下午的轮班是非常辛苦的,不过汤姆的脸上看不出疲惫,仿佛生物钟颠倒或者长时间不睡觉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鲜事儿。
眼前的队伍不长,大约五六人,汤姆排后一个,他显得很耐心,很平静,等待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不会使其产生丝毫焦躁的情绪,也不会让他的注意力分散。
砰!砰!
有人朝着天花板开了两枪,银行里传来尖叫声,然后是妇孺皆知的对白:“都给我趴下!闭上嘴,你!让我看到你的手!”
“听着,别找不自,别试着当英雄,都老实点儿!就没人会受伤!”
“你这混蛋!你要是敢碰桌子下的警报,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劫匪一共有三人,牛仔裤,夹克,黑色的面罩,看体型都是高大的成年男子,他们的装束很普通,面罩滑雪用品商店就能搞到。两人端着霰弹枪,另外一人应该要负责拿钱,所以用的是手枪。
进门后,持霰弹枪的两人立即控制住了局面,银行里的职员和顾客加起来大概有二十人左右,要让这些人保持视线内并不算难。
这两人喝骂着狠话时,持手枪的劫匪正威逼着柜台边的银行职员往袋子里装钱。
“嘿!小杂种!我叫你闭上嘴!你没听见吗?!”持霰弹枪的劫匪冲着一名带儿童的妇女走去。
那妇人听见枪响后就把小男孩儿摁身边,一起匍匐地,但孩子的哭声不止,响彻银行大堂中,这显然让那名劫匪心烦意乱。
“求你…别这样,他只是个孩子。”妇人哀求着,把孩子保护怀中。
“少罗嗦!快让他把该死的嘴闭上!”霰弹枪的枪管已经瞄准了母子。
此时,汤姆就不远处,趴了个严实,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即便眼前马上要上演一场凶杀,他也完全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
他不想卷入这种暴力事件之中,那对母子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反而满心期待着这帮劫匪快点儿拿了钱走人,免得警察来了以后演变成劫持人质进行对峙的局面。
男孩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劫匪失去了耐心,用大的声音吼道:“我数到三,让他把嘴闭上,不然我来帮你!一!”他说着就已开始数数。
汤姆抬起眼皮,看到了那位母亲绝望的神情,她的脸上写满恐惧、悲伤,口中哽咽地哀求着劫匪,她的眼睛扫过了大堂里趴着的每一个人,那是求助的眼神,但那些人能做的只是低下头,不往这里看,或是出于同情地为其祈祷。
“二!”
一条人影突然扑向了那个持霰弹枪的劫匪,因为他处对方的身后,而且距离并不远,所以那劫匪猝不及防。
这一举动让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那个匪徒的同伙。
此刻汤姆和那名劫匪扭打了一起,四只手一同抓着把霰弹枪,两个男人地上打滚,谁也制不住谁,又摆脱不了对方。
这种情况下,另一名持霰弹枪的劫匪和柜台前拿手枪的劫匪一时都不能朝汤姆开枪,只能旁边大喊大叫地骂着。
地上的两人扭打了十几秒,不知怎么就站了起来,虽然停止了翻滚纠缠,但起身后劫匪的身体正好挡了同伙和汤姆之间,对方仍然无法开火。
另外那两名劫匪拿着枪渐渐靠近,叫喊着,试图让他们的同伴转个身把汤姆翻到这一侧来。
砰!枪又响了,汤姆和劫匪两人共同攥着的枪竟这一刻走火了,直接轰掉了三米外另一名持霰弹枪劫匪的半个脑袋。
尸体倒地,脑浆涂了大堂里的一根柱子上,看到那场面的血腥程度当即就有三四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但事情还没完,那名拿手枪的劫匪这时竟开始朝着自己的同伙开枪,貌似他下了狠心,要隔着同伴将汤姆射杀。
也同样是这个时刻,和汤姆纠缠一起的劫匪惨叫一声,鬼使神差地松开了霰弹枪,让整把枪都落入汤姆的控制,这样,两人终于被分开,汤姆握着枪把儿跌跌撞撞地后退,坐倒了地上。
他刚摔出去一秒不到,和他扭打的那个劫匪就连中三枪,子弹威力很大,近距离的三发子弹全都穿透了那劫匪的躯干,如果不是汤姆正好倒摔出去,他恐怕也难逃此劫。
中弹的劫匪眼中写满怨恨,竟拼命提起后一口气,朝着自己的同伙扑了上去,拿手枪的劫匪想侧身让过,却还是被拦腰擒住。
开始是视线被阻挡,现是行动受限,就他应接不暇的这几秒钟,汤姆像个初学者一样,手忙脚乱地完成了抽壳和抛壳,表情惊慌地开枪了。
汤姆开枪的瞬间,还闭上了眼睛,从未射击过的外行人一般都会犯这毛病,拿什么枪都一样,而且扣下扳机的刹那,他们的手会有一秒钟左右突然放松下来,并下意识地缩一下脖子,其实这都是非常容易造成自己受伤的。
虽然射击动作很业余,完全不潇洒,但效果还是不错的,那个拿手枪的匪徒,膝盖以下几乎被打成一堆烂肉,疼得他一声嚎,接着就直接抽过去了。
当这后一名匪徒失去意识,汤姆也瘫坐了地上,大口喘着气,表情木讷,鸦雀无声的银行大堂里只能听见他的喘息声。
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银行保安才第一个恢复过来的,他上前,踢掉了昏死过去的劫匪手中的手枪,捡起了那个头被轰掉的劫匪手中的霰弹枪,对柜台里的同事道:“报警!叫救护车!”
保安蹲下身子,一手拍了汤姆的肩上。后者一个哆嗦,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直瞪瞪地看着保安,好像刚刚看到对方似的。
保安道:“伙计…你没受伤吧?要不要紧?”
汤姆呆滞地回道:“没…没有…谢谢。”
“好了,把枪给我,对,小心,枪口朝下。”保安接过枪道:“是我该谢谢你,伙计,这里所有人都该感谢你,你救了我们的命。”
汤姆闻言,也没太大反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突然,他转过脸去,干呕了几下,然后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第二章调查者
当医护人员正试图把汤姆抬上救护车时,他自行醒来,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不过医生还是很负责,大致检测了他的心肺功能,观察了一下瞳孔,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放心地让汤姆从担架上下来。
银行当天停止了营业,门外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汤姆随即去了警局,配合警方记录口供。
叙述时,汤姆显得惊魂未定,回答问题有点慢,有很多细节也表示记不清了,但录口供的警官十分体谅这位见义勇为的英雄市民,他既没有像审犯人一样追问记不清的细节,也没有质疑汤姆的任何一句回答。
整件事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从犯人进入银行,到这次抢劫结束,总时间不超过四分钟。而其中汤姆从地上起来直至三个犯人完全失去抵抗能力,不超过一分钟,准确地说,是四十九秒。案情通过现场的监控录像基本就能了解掌握,警方给汤姆做笔录也只是需要当事人的证词来佐证一下,他们认为这案子一目了然,很快就能了结。
当汤姆离开警局时,许多警局中的警员甚至为其鼓掌欢呼,警长亲自开车送他回了家,还热情地询问汤姆是否需要警方帮他把停银行停车场的车开回来。
汤姆礼貌地谢绝了,银行离他家的距离不算远,他完全可以步行过去取车,而且他也不想再和警察有过多的接触,万一对方觉得两人已成了朋友,进入了自己的生活圈,那将是个巨大的隐患。
晚上十点,汤姆告别了警长,回到了家,那是套两居室的房子,还带阁楼和地下室,草坪修剪得很整洁,车道也很干净,一般会住这种居民区的都是三口之家,或是些子女已经搬出去的退休夫妇,独居的情况非常少,但汤姆就是一个人住。
一进门,汤姆的神情就变了,刚才即便是背对着警长,他的脸也显得紧张和疲惫。但关上门以后,他的表情平静,冷酷,目光锐利,炯炯有神,就连站立和走路的姿势都有略微的变化,行动起来由一般人放松和拖沓的姿态变成了稳定而紧凑的动作。
他此刻给人的感觉,仿佛可以立即转身出门去上班,而且精神抖擞,一切如常。
汤姆煮了晚饭,一人份的食物,一口都没浪费,他的饮食有一定的计划和规律,从不随性而为。晚饭后,他和平日里一样收拾餐具,倒掉垃圾,洗漱一番,后回到了床上。几乎闭上眼睛的瞬间,汤姆就睡着了,他做任何事都很有效率,包括休息。汤姆可以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坚持一个月的时间都如此。而正常来说,四个小时对他来说就已经非常充分了。
第二天,虽然汤姆没有受今天这件事太大的影响,但他还是打电话到公司请了一星期的假,他电话中的声音显得精神状态不佳,像是受了多大刺激一样。
公司的上级一口答应,连理由都没问,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昨天下午的银行劫案。而且他本人也十分愿意给这位自打上班那天起就一直全勤的好员工放几天假。
于是,汤姆无病呻吟的计划得以顺利展开,他早已预料到这件事不会简单完结。
果然,那天答录机里的留言一下子暴增到一百条以上,除了朋友、同事,多的留言来自于媒体。电视台和报社的车辆真可谓蜂拥而来。
汤姆把门铃的电线剪断,门上贴上谢绝见客的字样,并且拔掉了自己屋里的电话线,并拉上所有的窗帘,以他的经验,就算昨天那条闻有一定的炒作价值,但自己只要用这种态度坚持一个星期,人们就会忘了他。
就汤姆闭门谢客后第三天,当地警局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盖瑞·侨顿…哪儿来的这号人?”警察局长翻着一份由总督府直接发来的命令文件,神情疑惑地问道。
递上文件的警员耸了耸肩:“这人自己拿着文件就跑进警局来了,说是省些手续,可以快点儿办事。”
“文件应该没问题,不像是伪造的,但这…”局长的话未说完。
一个男人没敲门就进了局长办公室,打断了他的话:“文件没有问题,就不需要‘但是’,局长先生,我的这次调查,是直接受命于吉尔森二世阁下的,如果您听说过那位大人的名字,相信您会和总督一样积极配合我所有的行动,并可能地满足我的要求。”
局长将来人打量一番,此人穿着便服,年龄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相貌棱角分明,也称得上是英俊了,其身形略显单薄,乍看之下,倒似是个文人。
“侨顿先生?”局长问道。
“是的。”侨顿道。
“您…哦不,是吉尔森阁下为什么会对这件案子感兴趣呢?”
侨顿不答,反而说道:“请将与案情相关的所有证物、证词、以及证人的联系方式等等资料,全部准备好,再给我准备一间办公室,这些好二十分钟内完成,我会接待室那边等,办妥了请来通知我一下。”说完他就出去了,倒没忘随手带上门。
局长冷哼一声:“这小子是吉尔森家族的幕僚吧,哼…这年头有贵族撑腰,进了警局都能对我这局长发号施令了。”
站办公桌旁的警员道:“那…您的意思是?”
“废话,当然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你以为总督的加急文件是厕纸吗?二十分钟内你要是没照他的话把事情办完,我就把你的屁股切下来放进抽屉里,对,就是我右手边的抽屉,以后我就有了一个的烟灰缸了。”
……
拉斯维加斯,某酒店套房中。
吉尔森二世坐轮椅上,用他仅存的四根手指操作着笔记本电脑,查看着一篇名为“汤姆·斯托尔——平民英雄”的报导。
他今年才四十岁,但下半身已然瘫痪,半张脸上的皮肤是人造物,当他生气时,比如现,脸上有大块的皮肤是不会变色的,那部分脸也没任何表情的变化,人造的皮肤就像是贴脸上的肉色窗帘,用来遮住伯爵先生坏死的肌肉纤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