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萧错与司马信二人都是在避暑山庄安排了人的,皇帝醒来了,为何他们不知道?
皇后更是不可相信的圆睁双眼,踉跄的退后了一步。
那人不是说皇帝醒不过来了吗!怎么如今又醒了!?
难怪曹贤妃会有这样大的底气来与她对抗,原来是得到了皇帝已经醒来的消息,这会子就显摆她的厉害来的!
左右去瞧,皇后惊愕的发现她身边贴身服侍的宫女落霞不见了!
脑海中一遍遍的出现落霞是如何蛊惑她行此事的。皇后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皇帝在回宫的路上,一旦回来,恐怕绝不会轻饶了她的!她的所作所为,在那位铁血的帝王眼中恐怕难容,灭了她九族都解不了恨的!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皇后面上已全无血色,紧张之下连连摇头,喃喃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傅萦见状,握了一下萧错的手。
萧错也回握她微冷的手指,扶在佩剑上的手已放下。
而皇后却双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过往(上)【元旦快乐!】
“母后!”二皇子眼见皇后如此,慌忙的冲上前去,堪堪接住了皇后软到的身子。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皇上无恙,大周江山稳固啊!
萧错早已激动的不能自已,在二皇子忙着扶晕厥的皇后去一旁休息时接管了大局,将皇后没有机会进行的讲话权把握在手中,安抚众臣之余,更是利用慷慨激昂的一番讲话将众人爱国的热忱都调动了起来。一时间为皇帝祈福,山呼皇上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动山野。
傅萦望着立于高台之上意气风发的萧错,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好在有惊无险,好在曹贤妃将皇上醒来的消息宣布出来这才阻止了皇后名正言顺的祭天。否则祭天真正成功,恐怕萧错就是第一个被对付的。
祭天结束,来时意气风发的皇后是半昏迷着被二皇子吩咐人抬回去的。忧心忡忡的司马信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面上毫不掩饰的挂了笑容。
女眷们上车的功夫,萧错便与司马信商议:“还是尽快回去安排接驾事宜。”
“正是。此事还是湘亲王着手去办正好。”司马信见方才仪式上皇后昏倒之后,萧错并没有趁机去说什么不该说的,这会儿对他的忠诚相信的更多了一些。
何况就算萧错有不臣之心,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在皇帝归程中做法子吧?
傅萦上了马车,撩起窗纱往外看,就见曹贤妃在宫人的簇拥搀扶之下也上了一旁一辆锦缎流苏华盖车。
似察觉到她的注视,曹贤妃挑眉看来,见是她,微笑颔首,随即遮住了车帘。
眼神交汇之时,倒像是与她十分亲善似的。
傅萦少不得要多猜测。曹贤妃是如何知道皇上已经醒来的消息?今日又是为何这般场合将事说明了。从前倒是没瞧出她是个这样性子的人…
“小笨蛋。”
萧错走到马车前,正瞧见傅萦素手撩着窗纱发怔,不免笑道:“想什么呢?”
他语气轻快。看来便知道是心情极好的,傅萦也禁不住被他的好心情感染,笑道:“幸福来的太突然,我一时间还没接受呗。”
萧错闻言哈哈大笑。屈指弹她的脑门,“好了,快回去歇着,想来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这会子要去迎皇兄,你先回养心殿暂且歇着。叫他们去收拾一下东西,也预备搬回王府。”
傅萦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萧错原本就极爱傅萦,现在瞧她娇俏笑容会更加爱惜,禁不住飞快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等我回来。”
傅萦脸上一热,平日里哪天不等了?特地说出来,分明是意有所指,这人太狂放了。
眼角余光瞥见周围宫人以及是同行之人,譬如庞家马车上庞小姐那吞了鸡蛋的表情,傅萦咳嗽了一声。没事人一样光明正大的对萧错笑了笑。
萧错瞧她那明明羞涩却还逞强的模样越发的喜欢,心情大好的留下阿圆照看,带着阿彻转身去了。
傅萦也放下车帘吩咐启程回宫。
与此同时,庞家马车方向传来一阵骚乱惊呼,听着是谁昏过去了。
回宫路上,阿圆笑着道:“王妃有王爷的宠爱,旁人就算动心思也是无济于事的,他们呀,若聪明的就该趁早熄了非分之想才是。”
“也算不得非分之想,谁叫你家王爷生成那样的。”马车里傅萦笑道。
阿圆笑道:“王爷生的像母亲。这也怨不得王爷啊。”
傅萦知道萧错的生母圣安太后是个能倾人城国的美人,否则当初那一次大规模的巫蛊事件,王家全族满门抄斩,圣安太后也不回端坐惠妃之位不倒。纵然她谋略过人。适时的病了,生的那样美貌也绝对是一种保护。
而且傅萦冷眼旁观萧家人,皇帝、二皇子等都没有那般容貌。足见萧错是随了母亲的。
傅萦对无缘见面的婆婆其实很好奇,禁不住道:“阿圆,你上车来,陪我说说话。”
阿圆一愣:“王妃。奴婢…”
“上来,我有话问你。”
阿圆只得道:“是。”叫停马车,撩起车帘跪坐在马车门前,道:“王妃,您要问什么?”
傅萦道:“你给我说说圣安太后吧。”
阿圆一怔,道:“奴婢没有福分,没早生个几年,是以无福见上太后一面。传说圣安太后是个极美极聪慧的人。”
“这从你家王爷身上就看得出。我不大了解周朝的事,从前在东盛时,听说圣安太后垂帘听政了一段时间?”
阿圆想不到傅萦是问这个,忙压低声音道:“的确有此事。先皇驾崩,皇上践祚时年二十一岁,圣安太后早年时有伏青将军支持,本身又聪慧过人,于政事上十分利落,是以帮衬皇上,听政足四年时间。”
这件事就算阿圆不说,也并非是秘密,天下人皆知。
傅萦确定了此事,又问:“那伏青将军很厉害?”
“是,伏青将军曾掌天下兵马。”
原来如此。
“那么圣安太后是阿错四岁时崩逝的?”
“是。”
“皇上对阿错,一直都很好?”
“一直很好,从圣安太后在世垂帘听政时起,皇上就抱着王爷上朝。太后崩逝后也一样,一直带着王爷上朝十八年。所以皇上对王爷的栽培真的没话说。皇太子早逝,二皇子幼年时又失踪,人家都说皇上是将王爷这个亲弟弟当做儿子一般的寄托。”
“你说,二皇子幼年失踪?”傅萦听说过此事,知道的却不真切。
阿圆笑道:“是啊,皇上子嗣上艰难,太子于嘉帝元年夭折,当时才三岁。次年二皇子就失踪了, 不过好在二皇子五岁上的时候找到了。这些奴婢没亲眼看到,都是听说来的,不过这些事也不是秘密。”
“是吗。”傅萦若有所思:“那么,二皇子失踪时是几岁,找到时又是几岁?你家王爷呢?”
阿圆一愣,觉得今日王妃细问这些有些奇怪,道:“二皇子失踪时三岁,找到时快六岁吧。王爷当时四岁。”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过往(下)
傅萦闻言沉默了。
阿圆跪坐在车门前,仔细的打量傅萦的神色,心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告诉萧错。因为傅萦今日这般反复去问过去的事着实反常的很。
傅萦再度从阿圆口中确认了当初二皇子失踪和寻会的年纪,只觉得十分的巧合。
“也就是说,太子太后垂帘听政的头一年去的。二皇子则是翻年就丢了。然后等圣安太后归天,不出半年二皇子就找到了?”
“额…王妃,您这么说可就深意满满了。”阿圆被傅萦的说法惊出满背脊冷汗来。
傅萦挑眉一笑:“你也觉得有深意了?”
阿圆…
“那么,想来阿错早可以察觉了。皇上也是。满朝之人只要知道的都觉得是了。我又不是天才,没道理这种事情我想得通别人想不通。”
阿圆咳嗽了两声,低声嘀咕:“别人想得到,可没人敢这么去联系。”
“正因为没人敢,才古怪。”傅萦闭上眼靠着背后的锦缎大引枕,依旧低声道:“你家王爷是个重感情的人,对皇兄太过信任,早前说是要去封地远远地走开,离开了这个是非圈子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想来,王爷毕竟是先帝遗腹子,是皇家血脉,生母又是垂帘听政过的圣安太后。圣安太后当年又直称得上是个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
傅萦忽然睁开眼,平日里水濛纯澈的眼中是截然不同的锐利:“任何一个帝王,恐怕都不会愿意自己践祚了朝政上依旧要被人指手画脚吧。何况那人还是个女人,且不是自己的生母。”
“王妃,可,可不敢这么说啊!”阿圆背脊上都被冷汗湿透了,压低了声音以气音急切的道:“您这么说,若是叫外人听了去,可将王爷置于何地呢,虽然过去有这些过往。可是皇上对王爷的宠信却是从不掺假的啊。”
傅萦闻言原本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一些。
“好吧,你说的是。”傅萦叹息道:“过去的事毕竟没有亲眼看到,你我所知道的都是以讹传讹,其中真假难免有出入。要紧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撩起窗纱看向外头的光景,喃喃道:“只希望皇上回宫,一切都能回归正轨。”
到时即便有隐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团混乱。
阿圆赔笑应道:“王妃不必担忧,王爷不会有事儿的。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
傅萦只是微笑点头。
阿圆心里的空洞之处却是越来越大。
他跟在萧错身边冷眼旁观着,其实一直都担心自家主子太过优秀找人妒恨,今日被傅萦这般一问,原本熄了的心思又燃起来,偏他身微地位什么都做不成。
这样只能干着急的境况,也着实是急死个人。
阿圆陪着傅萦一路说话解闷的回宫去,萧错则与司马信和二皇子率领朝臣往城门前去迎接皇帝圣驾。
然而等了片刻,也命人往避暑山庄方向去迎接,却并未迎到人。
“回王爷,二殿下。卑职一直迎到了红枫山处,也没见到圣驾,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出入啊。”
萧错心中已百般焦急,急忙再度命人往避暑山庄方向打探,而天色渐渐晚了,也不好让众位大臣都在此处傻戳着,便只能各自散了。
萧错回宫,与二皇子、司马信去了养心殿。直等到三更半夜,瞧着今夜也不可能有消息才各自散了。
二皇子到底放心不下皇后,便去了坤宁宫。
萧错则回了后院侧殿。
傅萦见萧错回来且面色阴沉。又已听说了皇上到现在还没个消息,便也不细问他,就只亲自服侍他盥洗更衣,二人早早歇下了。
皇后在宫中焦灼之际。曹贤妃处听说萧错一行人没迎到皇帝,也有些意外。
“怕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吧?”曹贤妃如是安慰自己。
可是心还是悬了起来。
那些人的消息该不会不对吧?
次日,八百里加急回报,皇帝仍旧昏迷之中,并未清醒!
昨天众人有多欢喜,此时就有多失落。
萧错呆呆立着。竟然有片刻,没回过神来。
一月散的药效怕是要到时限了,皇上还没醒来,会不会…
只要一这么想,萧错心里就如同针扎刀割一般。
二皇子与司马信也十分惊讶。
倒是皇后听说皇帝没醒,曹贤妃是扯谎,当即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奕奕起来。
再一想都是因为曹贤妃一番闹腾,竟害的她几天时要说的话都没说完,全叫她一个人给搅合了,当即气的恨不能将那贱妇剁了喂狗。
“曹贤妃居心叵测,谎报皇上情况,又有意破坏祭天,着实该杀!念其身怀龙嗣,暂且不做处置,先行打入冷宫,待生产后再做定夺!”
皇后的吩咐铿锵有力,宫人们得了吩咐气势汹汹冲往曹贤妃处。
曹贤妃一听皇后要将她打入冷宫,当即发了狂,摇头连连大哭道:“我被骗了!这件事与我无关啊!我是被骗了!”
大哭之时许是晕头转向,竟从丹墀上跌了下来。
宫人们见状真真吓呆了,慌忙的去请太医。
曹贤妃在如何,也是皇帝妃子,腹中怀着的是龙种!
这边曹贤妃处闹起来,傅萦也得了消息。她想去看,萧错却道:“叫他们闹去,你别去参与,免得波及了你。”
傅萦无法,只得在养心殿陪着萧错。
皇后却去了。
曹贤妃摔倒之后就一直呼痛不止,皇后急忙命太医诊治。谁知更离奇的事情来了。
“回皇后娘娘,曹贤妃她,她…”刘太医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半天才抖出一句:“曹贤妃并未有身孕。”
“什么?!”皇后也呆愣住了,“并无身孕?你可诊断明白了?”
“是,臣诊断的清楚,曹贤妃并无身孕,而且身体上还有服用了假孕药物的痕迹,如今曹贤妃头晕无力,便是服用那药物的副作用,也难怪先前诊治错了…”刘太医实话实说。
榻上的曹贤妃已经傻了眼,蹭的起身,抚着肚子道:“不,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有了,明明有了…你们这群骗子,你们是变着法的要害我的孩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冷宫
皇后惊愕的望着曹贤妃。
她们二人打交道多年,皇后甚是知道曹贤妃的性子,她谨小慎微,绝非冒进之人,要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假孕,皇后真的不信这是曹贤妃能做出来的事。试想只要是假的,那就必有戳穿一日,假孕这等大事一旦事发,牵累的可就不只是曹贤妃一人了。
在宫中过活的女人,又有谁只为了自己不为了家族的?难道曹贤妃这般做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母家吗?
更何况,在祭天大典上曹贤妃又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皇上正在回程途中。着实是将皇后吓得三魂七魄都要升天。
这会子看来,不但怀孕之事有假,皇上回京之事也是假的。
曹贤妃为了搅合了她祭天的大计划而牺牲自己说这种谎话?皇后才不信她是那等大义凛然之人。
这幕后必然是有人指使!
皇后三两步上前,一把拎起曹贤妃的领子,浓妆艳抹也掩不住她此时的狰狞,红艳双唇咧出个冷笑:“曹氏,你若现在与本宫实话实说,本宫或许还可以考虑放过你,否则你就只等着死吧!”
曹贤妃鬓发散乱,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双目失神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明明有了,不可能的…”
“曹氏!”见曹氏装若癫狂,皇后紧紧握住她的衣襟,将人又提近了一些,二人鼻尖几乎贴着:“你还不招?难道要本宫对你用刑吗!”
皇后太过愤怒,涂了鲜红蔻丹的长指甲不留神在曹贤妃脖颈上抓出两道血痕。
曹贤妃疼的“啊”一声惊叫,眼神逐渐清明,摇头道:“你不能对我用刑,我是皇上的妃子,无论我做了什么也都轮不到你来惩治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见皇上?”皇后将曹贤妃用力推开,狠狠的道:“你最好乞求不见皇上,若是皇上见了你这般模样,知道你假孕且编造谣言来冒犯本宫。恐怕你以及你的母族会死的更难看!”
皇后愤然起身,道:“来人,曹贤妃假孕争宠,且谎报皇上情况企图扰乱祭天事宜以对大周不利。其心当诛!立即赐死!”
“你敢!皇后,我是皇上的妃子,即便真正做错什么,要定罪也该是由皇上开口,如今皇上病中。你身为皇后不知想法子医治皇上,还妄图顶替皇上的位置,还为了铲除异己先对我下手!你若这么做,天地都难容得下你!”
“本宫除你也是为皇上除害,即便天地难容,那就到时候地府里见吧!来人!”皇后拂袖转身,便命人来。
“母后。”
二皇子匆忙打断了皇后的话,拉着她到一旁低声道:“您现在就处死曹贤妃不合适。”
皇后挑眉,“怎么不合适?莫非你也要跟母后作对?”
“非也,儿子是您的儿子。怎会与您作对?只是母后要顾及悠悠之口才是,这会子处死曹贤妃,只会让朝臣猜忌心寒,要杀她您什么时候杀不得?日后机会多得是呢。这会子先关押她进冷宫,等父皇回来定夺不成,父皇若不能顶多,您在杀她也是名正言顺。”
皇后闻言,强硬的外壳便有龟裂迹象,低声道:“可是她若在冷宫之中胡言乱语…”
“怕什么?一个疯子的风言风语,谁会信?再者说冷宫那种地方。人进得去,难道还出的来?”
皇后闻言,仿若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点头道:“你说的是。”回头好声吩咐道:“本宫仁慈。不愿祈福之后立即增添杀孽,为了皇上的安危,暂且饶你,来人,将曹贤妃打入冷宫!”
宫人们立即应是,就有粗壮的嬷嬷上前拉拉扯着曹贤妃一路往冷宫方向去。一路上怕她叫嚷,还找了破布塞住了嘴。
这消息传入傅萦耳中时已是次日。
“想不到皇后那样性子的人,竟会暂且放过曹贤妃?”傅萦一面为萧错整理衣裳,一面道:“我今儿想去看看曹贤妃。”
萧错道:“你要去冷宫看她?”
“是啊,我总觉得曹贤妃的身上有咱们不知道的秘密。譬如说,她为何会说这些谎话来对付皇后,难道她不知道谎话戳穿之后自己必死无疑吗?若不假孕,皇后不会带她祭天。若不参加祭天,她也没机会假传皇上回城的消息,也就没有皇后的慌乱和你发言的机会了。”
傅萦接过拿了白玉带,双臂环绕萧错健瘦的腰间为他系上带扣,随即白皙手指便勾着如意纹带扣,仰头看他:“而且你或许也听说外头的一些传闻了,许多宫女内侍都在议论,说皇后祭天大典失仪,且言辞间前言不搭后语,与当年圣安太后风姿完全不可媲美。若真有效仿太后垂帘听政的心,怕也支撑不起偌大的周朝。”
萧错一愣,想不到傅萦会直接这般切入重点。
“你这丫头,怎么会联想到母后?”
傅萦闻言,纵有满心的话想与萧错说,最后仍是没有多言,只笑着道:“圣安太后是我的正经婆婆,我虽与她无缘不能见一面,但是总是对她充满好奇,是以她的事就多打听了一些。”
萧错闻言,便垂眸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母后若是见到你,必然喜欢。”
“阿错,你还记得母后的模样?”
“印象很模糊了。”萧错苦笑:“她是我的母亲,我却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只是印象中她一直是阴郁美丽的,没见过她有开心的时候。她气势迫人,她一个眼神过来,皇兄都只会紧紧抱着我不敢做声。”
是了,萧错是从小被皇帝抱着上朝的。所以垂帘听政一事,就算不记得细节,萧错也会有一些年幼时的印象。
傅萦安慰道:“她虽是个严母,但却是个传奇的女子,许多人都还记得母后的凤仪,先皇暴毙之后若非有母后出马,江山朝堂不可能那般稳固的交到皇上的手中。她虽然听政,有牝鸡司晨的嫌疑,但是她的政治头脑和外交手段远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若非有她,当初大周还不知乱成什么样,这样的英雄,你难道直往她像我似的软绵绵只会吃喝玩闹吗?”
萧错噗嗤一笑:“前头夸我母亲我接受,怎么最后还自贬起来?你哪里只会吃喝玩闹?你还会服侍我啊?”
说着一把拉着人搂在怀里,狠狠抢了个吻。
第三百一十六章 线索
“什么我服侍你,是你服侍我。”是傅萦用袖子擦擦脸颊,绷着笑白了他一眼,心知是夸赞圣安太后萧错听了心里熨帖。
其实她并非是为说好听的哄他开心,事实上她对这位无缘得见的婆婆是真心崇拜,她自问若是自己处在圣安太后的位置上,恐怕做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
“好好,是小的服侍您。”
萧错搂着她腰旋身往一旁倒去,唬的傅萦一声惊呼,天旋地转之间就被他压在临窗铺设明黄坐褥的暖炕上,才刚梳好的发髻也松脱开来,簪子滑落, 唬的傅萦连忙伸手去扶,还没够着簪子,手却被他也给压在褥上了。
萧错的大手与她的手指交握,居高临下望着仰躺的她,仿佛怎么都瞧不够似的,她长睫忽闪的明眸中掩藏着不掩饰的眷恋和羞涩,在他这般注视之下,终于败下阵去,唇角含笑的别开脸。
“做什么啊,你不是要去看折子吗?我也要去冷宫瞧一瞧曹贤妃,这会子了,就别闹了。”
“我哪有要做什么?”萧错很是无辜的模样,“我不过是瞧你头发梳的不好,想给你个理由重新梳头罢了。”
傅萦轻轻推他的胸口,萧错便配合的起来,翻身坐在一旁含笑望着她。
傅萦下了地,重新唤了宫女服侍她梳头,将长发重新挽妥当,又用了胭脂,对着镜子瞧见妆容无瑕疵,回头笑着问萧错:“你怎么还不先去看折子?难道想躲懒不成?”
“美人梳妆,赏心悦目,我都舍不得走了。”
傅萦被他逗的禁不住笑,起身道:“今儿一早也没吃蜜糖,怎么嘴巴这样甜呢,我不理你了,我要带着绿竹出去。”
萧错笑着道:“我叫阿彻跟着你。”
“不必了,这里是皇宫,就算遇到个把难缠的。难道旁人还敢冒犯你这个王爷不成你就放心吧,有绿竹陪着我去已经足够了。”
萧错点头道:“那你早去早回。”
“知道了。”
二人携手出门,萧错去前头与二皇子一同商议国事,傅萦则是上了内侍预备的肩轝。由绿竹陪伴着往冷宫去。
这是一个阴森的所在。冗长的宫道幽静阴森。空气中弥散着腐烂和发霉的气味,木质的栅门红漆斑驳脱落,转入院中,木门发出的“吱嘎”声就像是用锯条磨人的骨头,让傅萦不自禁的浑身一个激灵。
“王妃。这里阴森的很,别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咱们回去吧?”绿竹是个胆大的,这会子也禁不住劝说。
傅萦却摇头,“既然来了,好歹也要看一看曹贤妃才是。”
回头吩咐了小宫人引路。
才隔一日,曹贤妃的模样已狼狈的让人差点认不出是她,她身上只生了脏污的白色中衣,长发凌乱披散着抱膝坐在墙角铺着稻草的木床上,眼神呆滞的望着窗棂。傅萦走到她的面前,她也没投注半分的主意,依旧是呆愣着的模样。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似的。
傅萦觉得她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躯壳,成了个木偶。
“贤妃娘娘,是我。”傅萦站在她身忙轻缓开口。
曹贤妃呆愣愣抬眸,冲着傅萦露出个傻笑。
傅萦被她笑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贤妃娘娘,你怎么了?”
曹贤妃又低了头,开始把玩脏污的指甲。
绿竹低声道:“王妃。奴婢看曹贤妃是受了刺激痴傻了。否则怎么这般不理会人的。看样子她的神智也不甚清楚,您还是离她远一些,面得被伤着。”
傅萦抿了抿唇,又问:“贤妃娘娘。您还记得我吗?”
曹贤妃依旧没有反应。
“您是怎么了?昨日咱们方才一同去参加祭天祈福的仪式,您在仪式上慷慨陈词,才阻拦了皇后图谋不轨的阴谋。怎么这会子就变成这样了?”
傅萦发现当她说到“祭天”二字时,曹贤妃的表情有了变化, 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中忽然卷起惊涛骇浪,待傅萦话音落下。曹贤妃忽的疯狂摇头,大声吼道:“本宫明明怀了身孕,是你们要害本宫!是你!”
安静的屋内,曹贤妃的叫声凄厉的让人心弦颤抖。
绿竹忙拉着傅萦:“王妃,您快退后。”
傅萦也是心有余悸,任凭是谁,在一个有些疯癫的女人身边忽然听到如此凄厉的惨叫,都会被吓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