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在去想。”商少行道:“你狠不下心也无妨,往后,所有这样的事情都有我呢,你只需做你自己便可。”
红绣听的感慨,商少行已经倾尽他的所有来宠爱她了。这样近乎于偏执的爱,或许看在旁人的眼中是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可在她的心中,除了感动,却也明白。因为将来若是有一天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她为了商少行,也绝对可以做出同样的事情,甚至会更狠。
回了绣中园,红绣便如往常一般继续绣她与商少行的“结婚照”、而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商语蝶果真是没有找到。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出的府,二老爷和三老爷夫妇去外头找寻了一下午,也没有打探到音讯,此事还是惊动了官府。老太太那边,也在得知孙女失踪的一瞬,再也承受不住打击而晕死过去。商府里,陷入了一片混乱和危急中。整个府里,只有绣中园如往常那般平静。
“谁”
掌灯时分,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今日当值的护卫是三等侍卫宋祥虎。
随即一个慵懒冷淡的声音传来,并非是回答宋祥虎,而是在叫:“红绣。”
“洛寻?”红绣放下手中的鹅毛笔,身旁杜鹃忙为她披了件袄子,二人一同推门出了屋子。
宫灯昏黄的灯光下,姬寻洛穿着一身墨色的棉袍,面无表情的站在台阶下。宋祥虎则是拉开架势挡在了门前,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宋大人,姬神医是自己人。”
宋祥虎犹豫半晌才退了开去。饶是谁,对于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陌生人,都不会没有一点防范之心。
红绣笑了一下,道:“洛寻,进来说话吧。”
姬寻洛点头,默然上了台阶。
二人进了屋子,姬寻洛道:“这几日事情忙,无暇来诊脉,今儿晚上吃的多了,出来溜溜食,恰好就到了你这儿。伸手,我探。”
红绣听的好笑,溜食都飞檐走壁的,他说话的表情还真是正常。
姬寻洛看着红绣在烛火下皮肤细腻的宛若玉雕一般的俏脸,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淡淡的,近乎贪婪的望着她的脸。诊脉之后,确定她身子并无大碍,才扬声训斥道:
“你身子并未痊愈,不可劳神。心脉受损可不是儿戏,我是大夫,不是大罗神仙,若是你自己不知道好生调养,还要如现在这般劳累,我敢断言,你所剩也不过五载阳寿。”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暗地里递给红绣,无声的道:“每月一粒,五年。”
红绣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将那瓶药好生藏在怀里,对与姬寻洛的意思她再明白不过,他扬声所言,就是要叫外头皇帝的耳目听清楚,好将话过给上头,而五年,正好是他所研制的慢性药发作的期限。
红绣感激的对姬寻洛微笑,姬寻洛道:“给你的药别忘了服,也要注意休息,不可劳累,你的身子或许还有救。”
“是,多谢你了,洛寻。”
“嗯,我走了。”姬寻洛站起身,对红绣郑重的点了下头,好似在告诉她那药可以放心服用,就算真的发作了他也有法子救活她。
红绣起身,一直将姬寻洛送出了院子,这才返回屋子。
坐在书案前,手中摸索着瓷瓶,心里很是纠结,这药,她吃还是不吃。死遁一法确实可行,只是若她死了,身旁的人会不会被牵连。毕竟跟着她朝夕相处的婢女,在皇帝的眼中很有可能是别国的奸细,再或者他们曾经窥得研造部一星半点的秘密。如果她是上位者,或许会斩草除根的。
而她,确实可以与商少行一同假死脱身,可身边的人,难道就要跟着陪葬吗?不行。她的丫鬟都何其无辜。
思及此,红绣眯了杏眼,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行做好打算才是,免得将来影响了她的计划。
次日一清早,红绣便将绣中园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道了第一进的院子中,她穿了身鼠灰色的貂绒斗篷,面沉似水的道:
“你们跟着我的时间不长,虽说旁日也都是懂规矩的,不会出声打搅,但旁日我做的事情,不过是缝缝补补刺绣的小事。如今朝中事务繁忙,我须得将工作带回府里,那等机密,你等刺探不得,所以往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我的书房。”

 

第四百零九章 被谁带走了?

(12点)
第四百零九章 被谁带走了?
众人想不到红绣今日会宣布这样一番话,杜鹃、梅妆和丹烟三人对视一眼,别人倒是好说,本来也不用他们去书房伺候,可他们是旁日伺候红绣饮食起居的,尤其是杜鹃,梅妆和丹烟成婚后,杜鹃便是日夜跟在红绣身旁的人,若是红绣要喝茶吃点心,难道还将东西放在门前就走不成?怎么可能不进红绣的书房?
“今日我会与皇上上折子,往后五日的工作日,我会在研造部住下。”
“什么?”梅妆嘴快,惊呼了出来,被身旁的丹烟拐了一胳膊。
红绣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茬,只道:“好了,我说的话你们可曾记下了?”
“回小姐的话,都记下了。”
“嗯,下去吧。”
“是,小姐。”
待众人都散去,梅妆、丹烟和杜鹃才到了红绣近前,三人互相对视,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红绣便道:“有什么话,你们直说就是了。”
梅妆苦着脸憋着嘴,央求道:“小姐,您若是住在研造部,也要带上奴婢才行,要不您的起居饮食谁来照顾?奴婢是您身边跟惯了的人,您可不能不要咱们跟去。”
“是啊小姐。”丹烟也说:“朝中事物繁忙,您身子又不好,奴婢们跟着去,也好照顾您妥帖不是?”
她就是不想连累了他们,所以才想清开身边的人啊。看着三婢女焦急诚恳的眼神,红绣摇了摇头,转身走向第第二进的花园,幽幽的说:“研造部事情实属机密,你们去不方便。我若是预备常住,皇上定会派人来照顾我的。”
一听红绣严词拒绝,梅妆先着了急,“小姐,您不带咱们不要紧,可三少爷呢,往后每隔五日才能见面一次,岂不是要让三少爷害相思病了。”
“好丫头,竟敢背后编排少爷。”梅妆话音刚落,却听商少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行人一起回头,商少行披着件云锦的大氅,长发松松的在脑后束成一束,缓步潇洒的走来。
三婢女连忙行礼:“三少爷。”
“嗯,你们退下吧。”
“是,少爷。”
屏退下人,商少行牵起红绣的手,并不直接问她为何不与他商议私自做了决定,只是温柔的望着她,柔声道:“绣儿,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好。”
二人吩咐了下人去备车,一同如往常那般出了府,由于如今封城,距离圣京城较远的“韩宅”便不能去了,所以红绣吩咐车夫往绣妍会suo去。
尽管初春到来,天气依然有些凉,马车上,商少行将红绣搂进怀里,贴在她耳根道:“皇上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叫你为难的决定?说与我听听,别一个人闷着。”
红绣摇了摇头,索性双臂搂着商少行脖颈,挂在他身上,低声道:“修远,将来你可愿意与我隐居深山?”
商少行凤眸微转,潋滟光华过后,眸中是一派清明,“这就是你想疏远身边人的原因?”
红绣正色道:“是,你还未回答我,可愿意放下一切,与我隐居去?”
看着红绣紧蹙的眉头,商少行抬起右手怜惜的抚摸她脸颊,轻声道:“我记得,这个问题我们一早就讨论过。”
“可这不一样。”红绣坐直了身子平视他:“上一次,你为我放弃的是你父亲留下的财产,可这一次,你要放弃的是你亲手打拼下来的天下。修远,哪一个男人能没有抱负呢?别说是你,就连我一个小女子,都无法一下子放开我的绣妍楼。我真是何其自私,竟然要你为了我放弃那么多的东西。”
红绣满心的自责,或许她是太过于天真独断了,这件事因着着急,想到了便去做了,却没有考虑到商少行的感受,或许他平时是太顺着她的意了,以至于现在,她已经下意识觉得所有事情商少行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傻瓜。”商少行用额头轻轻碰了她的一下,允吻被她咬的无血色的下唇,柔嫩的触感激起他本能的yu望,呼吸她身上熟悉的卓荦清香,好似能够点燃他身上的火焰。
红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热情,心里的事没有解决,却无法抗拒他的温存,只能任由他逐渐加深这个吻,直到她失了力道的瘫软在他臂弯中,被他平放在铺着厚实棉褥的车板上。
商少行附身贴上她,手臂支撑身体的的重量,长发垂落在红绣的脸颊两侧,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轻声道:“不是早就说过,无论如何咱们也不分开吗?”
“修远…”
“什么抱负,那也是要有你在的前提下才有的东西,绣儿,我一次次的自责自己的没用,若是我能强大一些,能将你纳入羽翼下保护着,不让任何人给你为难就好了。只可惜,我尽了力,却仍旧是个地位低下的商人。你跟着我,着实是委屈了你。”
“说什么呢”红绣含泪捶他的胸口。
商少行右手抓住她的滑腻的小手,贴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一口,又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可是我就是不会放手。绣儿,你有了什么想法,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我尊重你的决定。再说咱们将来即便离开了,也并不是失去所有,韩氏和绣妍楼的生意,不是已经在转移了吗?这件事你交给我做就且尽管放宽心。”
红绣也不知为什么,没有见他皱一下眉头,好似放弃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小事,她的眼泪却如同开了闸一般如何都止不住。
“对不起,对不起。”哽咽着,红绣搂住商少行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颈窝:“是我不好,若是一开始没有活字印刷的事,后来的事情便都没有了。你好容易才在府里占了优势,有望夺回属于你爹爹和你的东西,可现在却要为了我…”
若是真的决定以假死逃遁,那么从前与二房,与老太太的争斗,不是失去了意义吗?
商少行的心就如同被人用针扎了无数下,翻了个身将红绣楼在怀里,心疼的道:“那些都不重要,你是我的全部啊。至于商府的一切,”商少行说到此处,傲然的笑了一下:“属于我的东西,他日我夺回手中,就算扔了、毁了,也不会便宜不相干的人。该是我的,我扔了那算我不知节省,可不该是旁人的,我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得到”
红绣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姬寻洛给她的药瓶,既然做了决定,便也没什么犹豫的了。
“大人。”
马车外有马蹄踢踏声音由远及近,红绣一愣,收起药瓶掀车帘看去,正是负责保护她的那名中年三等侍卫关靖,赶着一辆灰扑扑的小马车快速追了上来。怎么回事,难道方才她周围并未跟着皇上的人?
“关大人。”
关靖到了近前,轻飘飘一跃跳下马车,拱手行礼道:“皇上口谕,宣大人进宫。”
真快。姬寻洛才刚传出她阳寿不足五年的消息,她又做足了要用有生之年尽力为南楚国发光放热的架势,皇上便马上有宣召了。
整理衣衫下了马车,红绣道:“关大人,咱们即刻动身吧。”
关靖点头,道:“请大人上车。”
红绣点头,换乘了小马车,掀开车帘对商少行微微一笑。关靖自行跳上马车,调转车头想着圣京城里的方向而去。
商少行斜倚着马车壁,看着小马车原来越远,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似乎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在扩散。
“福全儿。”
“少爷?”商福全抱拳行礼。
“你远远的跟上去,待你红绣主子安全到了皇宫,就回府里来给我送个信儿。”
“是。”
※※※
御书房内。
李天启披着件玄色攒珠的常服外袍,负手赤足在铺着厚实毡毯的地面上踱步,已经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圈儿。初春的天气,外头虽然还冷,可御书房里早被宫人们点了炭盆,惹得他心情烦躁,即便光着脚敞着衣襟也不曾缓解多少。
李德全看的着急,却不敢打断皇上的思路。只担心皇上若是惹了风寒,到时候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桐木书案的另一侧,叶潋清、宋祥虎,关靖三人,正并排跪在地上,垂首等候皇帝的吩咐。
“宋祥虎,你说那一日,姬寻洛真是那么说的,不曾听错?”
“臣确信没有听错。保护诸葛大人这段时日,臣的确发现诸葛大人身子并不好,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
“正是。”叶潋清恭敬的叩头,道:“皇上,诸葛大人是朝廷的栋梁,臣等商议许久,才觉得此事必须由皇上来定夺,毕竟大人的身体状况,关系到研造部事情的进展。今儿个诸葛大人,还在府中吩咐了人往后不得去书房打扰,说她预备将公事也待会府里去做,皇上,诸葛大人怕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做此决定的啊”
“去,将王兴国给朕叫来”
李德全行礼:“奴才遵旨。”
不多时,王兴国王太医就紧忙的到了御书房,推金山倒玉柱行了大礼。

 

第四百一十章 果然特么被绑了

(12点)
第四百一十章 果然特么被绑了
“臣王兴国参见皇上。”
王太医四十出头,长了一张和气的团脸,只是此刻眉头皱成了倒八字,典型标准的一张苦瓜脸,让人瞧了心里都跟着苦的慌。
皇帝剑眉微蹙,看着王兴国那张脸心中便觉得郁结,沉声道:“朕且问你,诸葛红绣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王兴国紧张的额头冒汗。他很想说每日给诸葛大人请脉的是张太医,对于诸葛大人的病情他了解并不深,只是他出身与太医世家,如今好容易坐到太医院院使一职着实不易,推诿之言若是惹恼了皇帝,只怕他的家族都要跟着遭殃。
“回皇上,诸葛大人身体底子差,又有痼疾在身,额,若是精心调理,还是无大碍的。”他不敢禀报事情,不敢将红绣说的太重,也不敢说的太轻,只能含糊其辞。
皇帝闻言一笑,道:“那么依你看,若以诸葛红绣的现状来判断,好生调养着,活到七老八十也是可能的了?”
“皇上。”王兴国磕了个头,汗水已经沿着脸颊滴落在上等的地毡上,不敢再虚报,只得直言道:“回陛下,人之身体构造玄妙,臣不敢妄言诸葛大人寿元,只是她心脉积弱,常年劳累,确实非寿相,但是臣定会接近所能,为诸葛大人调养身子,这个…”
“好了。”皇帝在龙椅上坐了,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健硕的胸口,撑着下巴看不出喜怒的道:“王太医,你身为太医院院使,也有半年的时间了,朕如今就将诸葛大人交给你,你给朕好生的看顾着,若是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言下之意,若是不好,他也跟着一块儿陪葬得了?王兴国脸苦的更厉害,不敢抗旨,只得磕头:“臣遵旨,太医院中人才济济,几位太医也是惯常给诸葛大人瞧病的,若是几人联手…”
“准了。”皇帝一笑,明知道他是多拉几个人下水,也仍旧点头,“好了,你下去吧,李德全。”
“奴才在。”
李德全低着头上前行礼。
“你安排两个妥帖的人,贴身伺候诸葛大人,往后她若是留宿在研造部,身旁没个贴心人不行。”
李德全眼珠一转,道:“皇上,茶水间的宫女东珠是个机灵的…”
“东珠不妥。”皇帝蹙眉,想了想才道:“就叫小李子和玉桂去吧。”
李德全心里一惊,小李子和玉桂,都是太皇太后亲自赏了跟在皇帝寝宫贴身服侍的。如今一并拨给了诸葛大人,可见皇上对诸葛大人的重视已经十足十,以他跟在皇上身边的时间之久,还从未曾遇见过如今这样皇上将身旁近侍派给大臣的事。
“奴才遵旨,奴才定会将事儿安排妥当,伺候的诸葛大人妥妥贴贴的。”
皇帝满意的点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挥了挥,众人皆行大礼,躬身退着离开御书房。
李天启半眯着眼,望着墙角白釉梅瓶中才刚插上的红梅。眼前朦胧浮现的是红绣那张精致的脸:抗旨不尊时的倔强;据理力争时的理智;侃侃而谈时的自信,诚惶诚恐时的柔弱…每一样,似乎都如同水墨画慢慢晕染开来,最终镀上颜色,在他脑海中变得鲜明起来。
这样一个奇女子,就要离开人世吗?李天启心中有些不舍,却也有庆幸。五年,或许足够她研制出利于南楚国的新事物了。待一切尘埃落定,她活着,反倒是个祸害。
“咳,咳咳咳…”一阵窒闷涌起,李天启以拳掩口咳嗽起来。朝中事物繁重,他旧疾复发,当年在泰城被刺胸口处留下的伤隐隐作痛,好似不咳嗽一下就浑身不舒坦。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传太医来。”站在门前的李德全忐忑的问,皇上不会真惹了风寒吧?
李天启摆摆手:“无碍的,你下去吧。”
李德全犹豫了一下,还是暗自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
“王太医,张太医,这会子诸葛大人估计不在府上。咱们要不要等会在去?”
关靖问起话来一板一眼,虽然是很长一句话,却叫他说的毫无情绪,沉着脸没有表情。让身后王、张两位太医觉得浑身不自在。
“皇上下了旨,让好生将诸葛大人的身子调理妥帖,我二人不敢怠慢。”张太医说话时还带着些气,暗自白了一眼王太医,为什么偏要将他也拉下水。
关靖不在做声,点了下头下了马车,待身后两位太医也下车之后,带头走入商府中。
门房自是认识关靖的,不敢怠慢,速速派人去向主子们禀报,将二位太医一同让到了前厅。不多时,商少行便快步赶来。才一进门,乍看到关靖,商少行面色一变:
“关大人,红绣呢”
关靖一愣:“诸葛大人不是在府上?今日她不当职。”
商少行面上血色顿时抽干,左手抓住身旁圈椅的横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清朗的声音略微颤抖:
“才刚你赶了马车来接走红绣,说皇上有旨…”
“我并未接诸葛大人离开,今日一早便于叶大人和宋大人一同入了宫。”
面对商少行亟待得到确认的表情,王兴国也道:“才刚我等是一同在御书房的。”
“坏了”他当时心里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就明显是有不好的预感,所以他才派了商福全一路跟去,现在商福全并未回来报讯,关靖却回来了。要么就是关靖将红绣藏了起来,要么就是,接走红绣的人是假扮成关靖的
商少行上前一步,再不管什么官与民的身份悬殊,凤眸微眯,锋芒毕露威压十足的道:
“关大人,你确定方才不是你接走了红绣?”
关靖挑眉,似乎对商少行一个商人能有如此强的气势略感诧异,点头道:“方才,我,叶大人,宋大人,连同王太医都在一起,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关大人所言不假,怎么,诸葛大人他…”
商少行的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红绣,怕是被人劫走了。”
※※※※
红绣张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木质的承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味道,是绝对不同于她以往认知的任何一种臭味。
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想动一下手指都费力。惊慌和害怕虽然仍在,可红绣此刻已经平静了许多。相比较刚一踏上马车就被那个“关靖”用帕子捂住口鼻的恐惧,如今她还能衣衫完好的平躺在这不知名的处所,就证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你醒了?”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听声音,似乎是相当年轻。
红绣勉强转转脖子,夜色中,只看到一个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苦笑了一声:“这位壮士,你上头那位,想将我带到何处?”
那人似乎很惊讶红绣的冷静,他本已经做好她歇斯底里大哭的准备。可如今见她软弱无力的躺在稻草床上,张着一双疲惫又清澈的杏眼淡淡的望着他,好似能消灭所有无名火一般的平静,对她的好感便多了些。
“这你无须多问。总之你跟着我,老老实实的莫生事,我保证不伤你一根汗毛。”那人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红绣:“吃吧。吃饱了咱们好上路。趁着夜里,流民没有白日那么多。”
红绣浑身瘫软,即便肚中饥饿,瞧着馒头近在咫尺,她也抬不起手去接,只得再次苦笑着道:“壮士,你给我下的迷魂药,似乎多了。”
这种调侃的幽默,竟让那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红绣心中又松动了一些,只要这人不伤害她,怎么都有法子安全脱身的。
一块干巴巴的馒头被喂到嘴边,红绣张口含了,面粉的干末掉的她脸上嘴唇上都是,馒头硬的割破了牙床,她有生以来,还从没吃过这么硬这么难吃的馒头。
见她皱着眉头,那人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有吃的就别在挑剔,不知道南楚国旱魃肆虐了半年,如今到了冬季,已经是十室九空了吗?多少人易子而食,多少人为了一块干饼争的头破血流。你养尊处优,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又怎么知道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有多苦”
红绣眯起眼,这人的口气,难道不是南楚国人?忧国忧民,还有善心,他也未必是个坏人。到底是谁的命令,绑了她要去何处呢?能在重重禁卫下将她带出圣京城,此人必定身手不凡,且极有智慧,她不易硬碰。
不接他的话茬,红绣沉默的吃馒头,先用唾液将干得不能再干的馒头湿润一些再吃。
看她没有抱怨,而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那人也不在多言,只是适时的喂给他一口,顺便将掉在手掌心的馒头渣吃了。
好容易咽下半个馒头,红绣便再也吃不下了,正好做个顺水人情,笑道:“在外头粮食得来不易,我现在浑身无力,你要带着我是颇费体力的,那半个馒头你吃了吧。”
那人一愣,看了红绣一眼,沉默的将馒头收了起来。从身旁的包袱里拿出一件打了补丁灰扑扑的粗布棉袄长裤扔在床上。
“你换上吧,换好了咱们好上路。”

 

第四百一十一章 所去何方

(12点)
第四百一十一章 所去何方
红绣有很久没有穿过粗布的衣裳了,当年在诸葛家与娘亲过的苦日子,似乎已经离的很遥远。
药劲没过,勉力换好了棉袄棉裤,已经累得她气喘吁吁。将一应头面和原本穿着的鼠灰色貂绒斗篷以及锦衣华服一同收好,已经费劲了力气。把姬寻洛给的药瓶贴身收好,才道:“壮士,好了。”
一直背对着他的男子回过头来,本以为少了锦衣华服和珠宝首饰的映衬,能将她减色不少,带着她上路也不那么扎眼,谁知暗色的粗布衣料,更能突显她面上肌肤的细腻柔嫩。白皙面庞精致的如白玉雕琢,明眸善睐,清华流转。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额…”沉吟一下,男子道:“地上有土,你随便抹点吧。还有头发。”指了指红绣如缎般鸦青长发:“全挽着,用布巾包起来。”
红绣苦笑,只得照做了,空气中本就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让红绣有那么一些错觉,好似她身上的衣裳和包头发的布巾也是臭的。
抓了地上的黑灰抹脸,红绣道:“好了。”
那人再看看她,长发高挽,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领口处虽然紧实,可仍旧非常引人遐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脖子,还有手。都涂上灰。你要不照做,我可就亲手帮你了”
红绣连忙听话的照做,反正就是要将她装扮成难民,与她一同混入人群中才方便脱身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