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少爷的话,老太太吩咐奴婢去请艺岚小姐来。”
“那紧着去吧,别耽搁了老太太的事。”
“是,奴婢告退了。”
王妈妈领着两个小丫头离开兰思院,红绣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
看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如何,单看下人对待她的态度即可,开始王妈妈对她不冷不热,后来是极尽谄媚之能事,到了现在,她的态度已经转变为恭敬畏惧。看来老太太那里对她的态度也一同变了。
一路走到厢房,两侧的小丫鬟都恭敬的行礼,为二人打起珠帘。
商少行在前,红绣随后,绕过水墨山水的插屏到了里间。老太太身上穿着雀蓝色的妆花对襟褙子,并未上头面,和衣斜歪在软榻上,病哀哀的脸色苍白,在雀蓝色褙子的映衬下更显得面无血色。
看到这样的老人家,红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谁家没有老人?她前世的祖父,年龄其实比老太太的也大不了几岁。若是面前这位老人对她能少一些算计,她很愿意忘记过去所有的不愉快,好生孝顺她。只可惜…
“祖母。”
“你们来了。晚秋,给你三少爷和红绣姑娘看座。”
“是。”
晚秋搬了红木雕喜鹊报春图的交椅放在老太太榻前,商少行和红绣一左一右坐下。艳秋端了热茶上来。
老太太看着一言不发面色如常的孙儿,心里头好生不是滋味。他将她气的晕了过去,却隔了这么些日才想起来看他一眼,相比较起来,少靖和语蝶就孝顺多了,几乎每天都来看她。看来她也没白疼老2一家,到底是他们贴心,懂得什么叫孝顺。
红绣喝了一小口茶,笑着问道:“听说祖母染恙,原是早就想来探望的,只可惜朝中事务繁忙,半刻功夫也抽不出来,好容易到今儿个才得空。”
老太太轻撇了下嘴才慢条斯理的道:“府外的事我也听说了,这次你在北冀国使臣面前又露了脸,也算是给咱们府上争光了。”争光二字拉了长音。
红绣面色不变,拿起了茶盏抿了一口,她怎么隐约闻到酸味儿了。
商少行却笑吟吟的放下茶盏,用非常温和饱含笑意的声音说:“祖母,绣儿是朝中重臣,即便增光也是为了朝廷,跟你商府有何关系?”
老太太闻言怒火顿生,坐起身刚要骂人,却被口水呛的咳嗽了好几声。商少行忙上前去扶着老太太帮她捶背理顺气息,劝道:“祖母可莫要动怒,您的身子才刚好一些,怎能随随便便就动气呢?这样可不好。”
“你…咳咳咳。”老太太咳嗽的眼泪险些流下来,若不是他故意气她,她会动怒?
红绣将商少行眸中一闪而过的狠绝看的分明,心中骤然一突,有些悲伤又复杂的情绪在心底里蔓延,商少行要做什么?
“老太太,艺岚小姐来了。”
外头王妈妈通传了一声,随即珠帘挑起,哗啦啦晃动。金艺岚身着云锦的对襟短袄,下身是蔚蓝色挑线裙子,袅袅亭亭的进了门,本来低垂的眉眼,在看到商少行的时候骤然一亮,又在看到红绣也在的时候黯淡了下去。
老太太这会子已经顺过些气来,半撑着身子扒拉开商少行,热情的道:“艺岚来了啊,快来,到我身边来坐。”
“是,谢老太太。”
金艺岚低眉顺眼的上前,坐在了老太太身旁,老太太就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嘘寒问暖起来。一扫方才愤怒的样子,好似险些被商少行气吐血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红绣摩挲着手中的描金青瓷茶盏,老太太和金艺岚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前一阵月夕比评金艺岚输给了赵姬,老太太不是还气的不轻,晒了她一段时间吗?老太太如何想的她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其中必定存在着利害关系,老太太八成是要重新重用金艺岚,而金艺岚也顺坡下驴了。
商少行嘲讽一笑,竟然优雅的翘起二郎腿,端着茶盏喝着沉静的望向窗外。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淡淡的,可眉目中的嘲弄再明显不过。
老太太想起那日商少行对她说的话,羞恼的皱起眉头,商府眼看就要开新款发布大会,请不动红绣,她还请不动金艺岚?越是看着商少行,她越是觉得不顺眼。要不是她现在卧病在床没那么些精力,也稍微有些忌惮红绣这个做官的,她还真想将他撵出府去,看他吃什么喝什么?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差,红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站起身来道:“祖母和艺岚小姐还有要事商议,红绣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辞。”
商少行也站起身来:“祖母,我也告退了。”说罢翩然行了一礼,看也不看金艺岚一眼,拉着红绣的手转屏风出了屋子。
老太太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哼了一声,她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去
“修远,做什么对老太太那样。”红绣不赞同的蹙眉,“那毕竟是你的祖母,是你父亲的母亲。”
初听红绣叫他“修远”,商少行心中溢满柔情,好似方才在老太太屋子里生的那些气都不翼而飞了。动容的拉住她的手,道:“绣儿,再叫我两声。”
红绣翻了个白眼,轻捶他的胸口:“不要转移话题,快些回答我。”
商少行叹了一声,道,“红绣,妇人之仁对豺狼虎豹是不该有的。有些时候,你不弄死它,它就会咬死你。不过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红绣听的越发心惊,“可她,她毕竟是…”
“她从未真心待我,我又为何要顾念那几乎不存在的骨肉亲情?”
红绣哑然,仔细想来,当真觉得他所言不虚。目前老太太和二老爷还不知道韩氏幕后的老板就是商少行,若是知道的那天,怕也是斗的头破血流的开始。
见红绣沉默,商少行也沉默,用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有些担心。
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孝,觉得他没有人性,觉得他动了弑亲的想法是大逆不道的?
“绣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红绣脚步停住,抬头望着商少行,确信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慌乱,了然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怎么会。你想的太多了。”
“当真?你不觉得我很坏?”
“当真不觉得。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红绣摇摇头,眸中满是疼惜,她只是觉得很心疼这样的他啊。一个良心未泯的人,要将矛头对准自己的骨肉至亲随时准备应付不期而来的进攻,这种感觉相比非常的难受。
PS:推荐朋友的书
书名:欢田喜地
简介:投生在农家,地少人多无余粮,
乡里乡亲是非多,远近亲戚吵不休。
本姑娘人穷志不短,带领全家奔小康。
小日子蒸蒸日上渐红火,
到那时,一家有女百家求,坐看提亲挤破门。
“都出去,我家不要倒插门”

 

第三百零七章 对她不好,就是我的敌人

(12点)
第三百零七章 对她不好,就是我的敌人
“我只是觉得很心疼。”红绣抽出被商少行握住的手,缓步往馨苑走去,低喃道:“若是我能为你在做些什么,可以不用让你直接面对他们,就好了。”毕竟她来动手,总比让他们骨肉相残来的好一些。
商少行满心的感动与欢喜,在此刻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想将她拥在怀里好生感受她的存在。身体比大脑先一步有了反应,下一瞬,他已大步上前,从身后揽住红绣的纤腰,让她的背部紧紧靠在自己的胸口。
“绣儿。”
“修远,你做什么。”红绣红着脸挣扎了两下,随即拍拍他的手背,温言道:“别这样,万一被人瞧见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自己的娘子,我为什么不能抱?”商少行居然孩子气的弯着身子,将脸埋在了她的发间,深深吸了口气,轻笑道:“绣儿,你好香。”
红绣无语垂眸,靠在他的胸口,几乎听得见他强有力的心跳。这个怀抱,是她今生的眷恋啊。满足的叹息了一声,一个古代人都放得开那些规矩礼数,她有什么放不开?世事无常,人生变故本就难预料,为何不好好珍惜能与他相处的每一个瞬间,这才算不虚度人生啊。
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红绣安然靠在他胸前。发觉她的变化,商少行心中越发喜悦,将受伤的力道收了手。
背后是一棵粗壮的垂柳,微风吹来,树叶沙沙,商少行身上竹青色的轻纱外袍被吹的飘舞而起,与红绣身上雪白的绉纱褙子交叠在一起,格外的好看。
梅妆和商福全不忍上前打扰,皆目光痴痴的望着那两个沐浴在阳光下神仙一般的人。他们都是好人,好人该是有好报的啊,为什么他们的面前却总有那么多的艰难?思及此处,梅妆不仅黯然。
若不是突入而来的脚步声,商少行真想与她相拥到天荒地老。可听着脚步声的轻重和步幅,他已经知道来的是谁,只得暂时放开红绣,转而握着她的手回过身。
“大堂兄,语蝶妹子。”
红绣的脸颊发热,毕竟在古代,光天化日之下与男人搂搂抱抱的很不成体统,不过面对敌人,她绝不会示弱,即便她搂了抱了不成体统了,也轮不到旁人来说。当下好心情的道:“大堂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下人通传一声?”
梅妆担忧的蹙眉,欲言又止,堂少爷和语蝶小姐是从他们背后来的,他们都没发现,这两人怎的跟做贼似的,专门窥探旁人隐私,也上瘾的吗?
商少靖面色阴郁,方才红绣柔美的表情是在他面前从未展现过的。他不禁在想,若是她能乖乖靠在自己怀中,那会是怎样的触感,怎样的芳香?光是如此臆想,他就觉得下、腹一阵暖流经过,隐隐有了反应。
商语蝶斜挑着眉眼,声音尖锐的道:“呦我当谁这么不知羞耻,当众勾引男人,原来是红绣姑娘啊,这便不稀奇了。”
红绣生气,却也无奈。在她的眼中,商语蝶不过是个初一的学生罢了,即便是骄纵任性了些,又喜欢自己的堂兄算是不伦之恋,可她的本质并没有坏到哪里去,只不过人家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她若不反击,也显得她太软弱好欺。
刚要说话,商少行却先一步发话了,只是冷冷的看了商语蝶一眼,简洁的说了一个字:“滚。”
“行哥哥”商语蝶声音带了哭腔:“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商少靖蹙眉:“三堂弟,你何时变的如此粗俗,那个字,怎么能随便就说呢。”
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望着红绣。似乎这样就能抹黑商少行。
红绣翻了翻眼睛,看向别处,只觉商少靖非常无聊。
商少行俊美面庞如凝结了寒霜,凤眸中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对红绣不好的人,我只当他是敌人。”
“行哥哥…”商语蝶隐隐带了哭腔。
商少靖挑了挑眉,“看来堂弟这些日子破有些改变,怎么,什么事儿让你开窍了?”缓步走到商少行跟前,在他耳边以仅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戏谑的道:“仔细些,可别在大婚前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到时候你无所谓,红绣面子往哪放。”
站直身子,商少靖哈哈大笑起来。
商少行气的牙根都痒痒,可脸上笑容比商少靖还要灿烂,点头正色道:“多谢大堂兄提点,我会多加留神的。不过这些事情还不劳堂兄费心,二叔新款发布的事你还没有忙完吧。”
“你”一句话,边让商少靖的嘲笑戛然而止,变为嫉妒和愤怒。难道他们真的已经…原以为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谁知道她与所有女子都相同
红绣并没听清商少靖说了什么,好奇的看向较真的两人,对上商少靖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眼神,心里莫名的一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正挨在了商少行怀中。
低头看着红绣,商少行眼中满是柔情:“累了?咱们现在就回去歇着吧,下午你还要去当差。趁着这会子还能小睡一阵。”
正好她乐得清静,点点头道:“也好。”
商少行与红绣象征性的行了一礼,带着商福全和梅妆离开了。
商语蝶的抽噎也再忍不住,拉着商少靖的袖子:“大哥…”
商少靖没耐心的甩开她的手,只盯着红绣的背影发呆。若她真与商少行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不是什么纯洁的yu女,收了做妾侍便也不算委屈她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她是朝廷命官,又怎会甘心屈于他身下?
他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
※※※※
使臣所居住的驿馆内灯火通明,闵学伟换下了北冀国的官服,穿上一身窄袖交领的锦缎长袍,步行来至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
敲响两次之后,屋内传来一个清朗年轻的声音。
闵学伟整理了衣襟,谨慎的进了门。回身关门之后,立即躬了身子,垂首走到了内间,恭恭敬敬行了叩拜大礼。
“微臣参见皇上。”
圈椅之上,面目平凡但锋芒毕露的男子慵懒的摆摆手,低声道:“起来吧,隔墙有耳,在外头就不用行大礼了。”
“臣遵旨。”
闵学伟站起身来,这才对站在濮阳元灏身后那位同样面目平凡,但丹凤眼格外漂亮的男子点了下头。
“皇上,开放秦城之事今日便算做下准了,文书臣已经拟好,还请皇上过目。”说着将一本文书双手递上。
濮阳元灏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快速看完,点头道:“就这样吧,明儿个去办了就是。”
“遵旨。只是皇上,臣还有一事不明。”
濮阳元灏易容后的脸上表情有些木然,“说。”
“臣不明白,昨儿个明明可以再出更难的题来难住诸葛红绣的,您为何要故意将秦城输给她?”
濮阳元灏笑了起来,“闵爱卿啊,你想太多了,诸葛红绣聪明绝顶,赢了就是赢了,又怎能算是我故意输的?”
“皇上说笑了,那题目虽然难,但以皇上数术天工方面的造诣,也不见得让她那么痛快的赢了去。”
濮阳元灏笑着摇了摇头,直言道:“昨日朕已与南楚国皇帝见面密谈过了。”
“什么?”闵学伟吃了一惊。
“朕到了南楚国,并未特别仔细的隐藏身份,南楚皇帝若是瞧不出那才不对劲儿。”站起身来,濮阳元灏说话,丝毫没有要避开身后之人的意思,反而是笑望着他,道:“少莫,你说,朕为何要这样做?”
那丹凤眼的男子正是商少行的二哥商少莫。
“皇上,您是为了头些日子震天雷的事吧。”
濮阳元灏赞同的点头,笑道:“你说的不假,那震天雷朕调查过了,虽然诸葛红绣知道做法,可南楚国做的震天雷,远远要比当日的震天雷爆炸威力大,且更加精细。那日事情的凶险你们也都瞧见了,对方是成心来取朕性命的,若是南楚国下的手,为何不用改良过的更保准的震天雷?所以朕想,此事必定是有第三方势力作祟。而南楚国皇帝,想必也有与我同样的想法。”
在圈椅上入座,濮阳元灏严肃的道:“这第三方势力未知,能一下子拿出那样厉害的武器来,且前后袭击两国的皇帝,其势力不可小觑。未调查清楚之前,咱们北冀国与南楚国不适合再动干戈。所以输了个秦城,不过是为了五年之约做个铺垫罢了。”
“五年之约?”商少莫与闵学伟同时疑惑出声。
濮阳元灏道:“正是,朕已与南楚皇帝商议,五年之内,互不侵扰,十一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朕要在秦城与南楚皇帝签订五年和平兄弟条约。秦城的开放,就算是先打个头阵。”
“皇上圣明。”闵学伟赞服的行礼。
濮阳元灏摆摆手,看向商少莫道:“已经来了南楚,你没去瞧瞧你兄弟?”
商少莫懒洋洋的道:“这不是还没倒出空来?皇上若是准,明儿个臣就去。”
“去吧。”濮阳元灏眯了眼,敛住眸中锋芒,道:“能娶诸葛红绣,他也算是个有福之人了。”

 

第三百零八章 蛊是你下的?!

(12点)
第三百零八章 蛊是你下的?!
九月,天气虽然还很炎热,可早晚时分却感觉到凉了,红绣前后中过两次毒,即便解了,体质也变的很差,再不像刚重生那会儿大冷天穿单衣还什么事儿都没有。
昨儿个晌午不过是太热换了身纱料的褙子,晚上回府时候又忘了披件披风,今日一大早起来就觉得头疼,打了三五个喷嚏,也开始鼻塞起来,身上软软的没力气,斜歪在榻上不想出门。
“梅妆,你去府门口候着,若是叶大人来了,就将这封信交给他,说我身子不爽利,今儿个没法当差了,还请他将信代为转交给三皇子。”
梅妆点头,方才熬了姜汤让小姐服下了,看着她那个奄奄的样子心里焦急的很。叹了口气转身快步往外走,生怕耽搁了事。
杜鹃站在红绣床前,为她盖上轻柔的纱被,低声问:“小姐,要不奴婢去给您请大夫来吧。”
“不过是染了风寒,不碍事的,不要小题大做惹三少爷担心。”要是商少行知道她病了,怕是又要紧张的不行。
杜鹃不赞同的道:“您趁着病不大紧着治好了才是正经的,三少爷紧张您的身子还不是好事?”坐在红绣窗边的踏板上,帮她掖了被角撇撇嘴道:“不像二房那头,说是少靖少爷的通房丫头有了身子,二夫人急忙的张罗着想将那丫头抬了先做个妾氏,可堂少爷还怪下面没伺候好,怎么就给断药了。这会子那边正闹腾着,连老太太都亲自去了。”
红绣闻言点了点头,古代女人太没地位,怀了孩子,本想着母凭子贵,可自己的男人都不护着自己,那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小姐 ,三少爷来了。”
丹烟端着粳米粥和四碟小菜站在门前扬声通传。门帘哗啦一响,商少行急匆匆的大步进来。
红绣半撑起身子,长发滑落在胸前,仰头看着略微有些喘的商少行,道:“修远,怎么一大早的就来了?”狐疑的看了眼杜鹃和丹烟。
“别瞧了,是我让丫头有事就快些通传的。怎么会病了呢。”
杜鹃让开,商少行坐在红绣床前,搓了搓略微发凉的手,随即覆上她额头,感觉到她体温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热。”
拿了锦缎面的填充式软枕让她靠着,回头接过丹烟手里的粥和小菜,便打发了婢女先行退下。
红绣理顺了散在枕上的长发,笑着道:“别那么紧张,我不过是染了风寒,不碍事的。不让他们说,也是怕你像现在这样紧张兮兮的耽搁了正事。”
“你的身子就是正事。来,先吃口粥。”商少行舀起一勺粥仔细吹凉了送到红绣口边,哄孩子的似的道:“身子不爽利就不要出去了,今儿个我在家里陪着你。”
红绣含了粥,摇摇头道:“你忙你的去,我真的没事。”他韩氏那边一揽子的事要做,绣妍会所的事也要他亲力亲为,今日让他陪她,明日他就会有堆积成山的工作,万一累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不行,我说了算。”又一口粥配着小菜喂了过来。
红绣坐起身子去接他手里的碗,“我自己来吧。”
“不行,躺好。”
难得商少行霸道一次,红绣看着他严肃认真的俊脸,只得乖乖躺下,一口口吃下喂来的粥,原本没什么食欲,嗓子眼儿也疼的紧,可还是被硬逼着吃了两碗,发了一身的汗。
满意看着红绣粉扑扑的脸颊,商少行这才用她用过的碗盛了一碗粥,用她的调羹胡乱吃了一碗粥。
红绣看的皱眉:“你还没用早饭?”
“嗯,卯初才睡下,听了梅妆来报讯,我便急急来了。”
红绣叹了口气,“你回去歇着吧,我没事的,我已经叫梅妆去府门前候着叶大人了,今儿个我也不去当差,在府里歇着。”
商少行这才满意的笑了,站起身,却不走,而是推了推红绣:“往里头挪挪。”
红绣张大了眼睛:“做什么?”
商少行好笑的道:“你还怕我对你如何?快往里头去,我只是想在你这儿歇一歇。”
“额,那你去里头的卧榻吧。”
商少行蹙着眉头,竟然弯身将红绣抱了起来放在罗汉床里侧,然后脱了外袍扔在一旁,自行脱靴上榻,躺在了红绣身侧,将她揽在怀里,强行按着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头,满足的道:
“好了,睡吧。”
“修远…”
“噤声,快睡。”
红绣无语的眨了眨眼,枕着商少行的左肩侧身躺着,手却好似没有地方放,挪来挪去,只得搭在他的胸口。鼻端是他身上清爽的味道,被子里好暖和,红绣也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起来,心里只想着这会子外人可不要来,若是瞧见了,流言蜚语又会满天飞了。
待她呼吸逐渐均匀,商少行才张开带了血丝的凤眸,低头看了一眼偎依在自己身畔娇弱的人儿,怜惜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他知道她太累了,才会命丹烟在粥里放了些安神的药,让她好生休息一下。可现在,本来困倦的自己却睡不着了。
苦笑,软玉温香在怀,睡得踏实才怪。
卧房门外,杜鹃、丹烟都蹑足走路,生怕吵了主子休息,对于商少行与红绣的亲密行为,她们也很能适应。如果不是外院来人通传,说有人找三少爷,她们是万万不愿意打扰里头那对鸳鸯的。可怕耽误了三少爷的事,杜鹃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门前低声道:
“三少爷。外头有人找您。”
“嗯。”商少行应声,缓缓抽出被红绣枕着的手臂,又为她盖好纱被,这才套上外袍,理了理头发出了门,直往外头去。
到了正厅,却见一人身长玉立,负手背对着自己,穿上炫紫色的锦缎直缀包裹着他高挑匀称的身子,长发梳了个端正的发髻,用白玉冠束着。
这个身影…
“二哥?”商少行低喃。
商少莫转过身来,脸上又换了样子,不再是使臣侍从那副平凡的面皮,而是换了张清秀年轻的脸。一双丹凤眼中含着喜悦,拱手正儿八经的道:“商三少,好久不见。”
“韩兄。”商少行立即反应过来,拱手还礼,声音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兴奋,热情的上前拉着商少莫的手:“什么时候回南楚的?福全儿,去预备好茶。”
“是,少爷。”
商福全狐疑的退了下去。
商少莫回握住兄弟手,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多日不见,三少气色不错。身子似乎越发健朗了。”
商少行点头道:“是啊,多亏了姬神医调养的方子,我先天的弱症也好的七七八八了,韩兄,这次来能呆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商少莫却不答话,笑着左右瞧瞧,岔开话题道:“素来听说三少爷府上花园甚是精巧,不知愚兄可否有幸一游?”
“当然。”商少靖明白商少莫的意思,在视野开阔之处谈话,不容易被人偷听,府里能让他们安心说话的地方也就是花园了。
二人出了正厅,一路闲话的到了花园。此刻正值夏末秋初,满庭芳华仿若在奋力燃尽最后一丝能量,花园中争奇斗艳,芳香四溢,景致宜人。
商少莫与商少行到了凉亭,左右瞧瞧,确定无人之后。商少行才激动的拉着商少莫的手:“二哥。”
商少莫点点头,拍拍商少行的肩头道:“你身子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嗯,姬神医是绣儿的挚友,看在她的面子上,他给我开了不少调养的方子。二哥,你这次是同北冀国使臣一起来的?”
“是。有公务在身,过两日要随北冀国使臣一同回国。”
“二哥,你可要多留神,千万别受伤,爹爹的武功你还没有尽数传授给我呢。”商少行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依赖。
商少莫点点头,满足的道:“少行,之前二哥还担心我没有答应去南疆为诸葛红绣寻解蛊毒之人,你会记恨于我。现在,我终于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