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听见锦澜的哼声,扶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前世”也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体修么?
要是有的话,锦澜师姐怎么会放心让帆影进到秘境中去呢?
因为路上并没有遭遇风暴,也没有大量凡人死亡,扶舟看见的,就是有些人说些说不说都行的话,然后打开了秘境之门。
众人持着玉牌走了进去。
此处秘境叫水下仙城,说是在水下,整个城却像是被人用了个透明的罩子罩了起来似的,进入其中就可畅快呼吸、奔跑,与陆地并无不同。
唯有罩子外面的游鱼和从水面照下来的朦胧天光,告诉他们这是水里。
邪修笑着说:“我来过这秘境,当年有几件宝贝我知道但是没拿走,走,咱们先去看看。”
在邪修的指点之下,宋丸子势如破竹,没一会儿就拿到了六七件宝贝,其中包括了一件能护着筑基修士安然过了界门的法宝。
另一边,扶舟并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找到很多宝贝,连着几次空手而归之后,他惦记起了锦澜袖子里的那颗鎏金珠子似的法宝。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你们想看我怎么演?
第262章 设局
“你能不能有点修士的自觉?”
海中秘境,奇诡幽深, 礁石和珊瑚之中亦暗藏杀机。
这秘境不仅盛产能洗练水系灵根的秘水珠, 数千年前还是一位大能的悟道之地, 据说这里藏有他生前所用的秘宝, 于是两千多年前, 有不少金丹乃至元婴修士来此探宝, 为了一件宝贝大打出手,最后几乎死伤殆尽, 那宝贝也没了踪迹,又过了几百年, 几大宗门恢复了元气,就联手将这里当做了试炼的秘境。
每三十年,这秘境便开放一次, 沧澜界中筑基到金丹初期的宗门弟子与散修皆可入内, 秘境中不禁争斗,但是动手杀人的修士, 会被人秘境门口的海中瑞兽探知, 要是刻意为恶之人也少不了从此正道见弃。离开秘境的时候, 每个修士都要交上至少两颗秘水珠, 要是愿意, 还可以用更多的秘水珠与几大宗门派遣至此的长老换取法器乃至功法。
沧澜界没有灵火, 法器的炼制很艰难,大多依靠外界的流入,很多宗门的内门乃至亲传弟子都没有法器, 只能修炼各种小法术,让自己活得轻松些。
就这样一个人人寻宝寻得眼都红了的地方,就有一个人蹲在那儿,悄悄用手中的火烤鱼,一边烤,还一边哼歌。
那人自然是宋丸子,也怪不得邪修残魂如此恼火。
“自觉什么?”
闻着鱼身上渐起的香气,宋丸子的目光都直了,几十年前,她流落在海底,吃各色生猛海鲜吃得那之后几年都对海味没什么兴致,如今想想真是恍如隔世,虚空里每天数着米粒儿吃饭的日子能治好一切的挑食。
“人生在世,从不只有一件事,难不成我不报仇就不吃饭了?得想得开,多吃点儿,才不会钻了牛角尖儿。”
说要报仇的是她,说不能钻了牛角尖的也是她,那个邪修残魂暗想,她可真是个总有理的。
宋丸子大概猜到了邪修在心里骂她,又说:
“再说了,既然知道我是来寻机报仇的,你怎么还带着我一路寻宝找得兴起?”
“修士寻宝,天经地义!”
“我还民以食为天呢!”
分明都是一样的道理。
热腾腾的烤鱼终于好了,宋丸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串了烤鱼的木枝就吃了起来。
那邪修还不肯安静,又说:“你之前让那些乾元山的人欠了你的人情,接下来,你又想做什么?”
“嗯…”宋丸子咀嚼着鱼肉眨眨眼睛,“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唉?我好歹是个邪修,你的那些阴险主意拿出来我看看,说不定还能增补一番。”
“也算认识了你这么久了,你除了卖人和嘴贱之外还干过什么?”
这话让邪修噎了一下,许久未再出声。
宋丸子暗叹,终于能清清静静地吃完自己的烤鱼了。
锦澜第二次拿出那个寻宝的法宝时,受到了帆影师兄极严厉的斥责。
这么多年来,同门师弟师妹真是头一次看到他温文尔雅面具下的东西,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唯有锦澜站在那儿,手里拿着鎏金珠子和她用它寻来的一件法宝,这件法宝她本兴冲冲想给大师兄的,结果话还没出口,她的眼泪就先要出来了,看着大师兄冷厉的脸,她一跺脚,带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跑了。
心里一直惦记那个圆球法器的扶舟连忙站起来,对帆影说:
“师兄,你实在不该如此对锦澜师姐。”
实在是一副温厚仁善好同门的样子,追着锦澜就去了。
其实,扶舟的心里已经有了谋夺那件法器的办法——要么就杀了锦澜夺宝,就怕乾元山会将这个秘境掀翻了找他,那他就得不偿失了。要么…就是他“死了”,锦澜手里的法宝也没了。
第二种办法更好些,他本就想借着死遁从乾元山脱身,要是能成事,也算是一举两得。
扶舟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块香,眼前不远处,他已经看见了那方炫目的锦绫——身为乾元山掌门之女,这是锦澜百岁时得赠的法宝。
“师姐,你可别在秘境中乱跑啊。”
何谓天之骄女,一出生时候就贵为掌门之女,六品双灵根的资质在乾元山内门绝称不上极好,可无论日常用度还是修炼所用,都是极好的。可受了这份好的人,为何能在乾元山遭逢大难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破界而去呢?
跟在锦澜的身后,扶舟眸光幽深,等前面那人转过来的时候,他又瞬间变成了温厚可亲还有些邋遢的师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天光消失不见,许是黑夜再次来临,没有光的时候,秘境中就变得格外可怕了起来。
趁着锦澜不注意,扶舟将水龙香轻轻抹在了她的披帛上。
所谓水龙香其实是深海中一种水龙鲸的粪便,秘境没什么水,可脚下仍是海中的淤泥,海底有一种怪物,最喜欢的就是水龙香了。
等到那怪物袭击锦澜的时候,任由它去打第一下,最好能将锦澜打伤,其后自己带着她逃跑,趁机拿到那颗珠子,然后再用更多的水龙香将怪物引走,假造自己已经身死…
扶舟觉得自己的办法大概可行。
海底的巨大怪物也确实从泥沙中钻了出来,帆影师兄他们也不在身边。
怪物足有几丈长,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细腿,看着像是蜈蚣的祖爷爷,它口中喷出毒水如箭矢,要不是锦澜闪避及时,她的一条命怕就是要没了,就这样,她的手臂也受了伤。。
“师姐!小心!”
计划初步有成,扶舟拦在锦澜身前,准备接下来带着她奔逃,自己趁机出手去弄到那颗金珠子。
可世事并非尽如人意。
下一瞬,怪虫身上一僵,然后,绿色的黏液伴随着它支离破碎的身体喷溅而出,足有几丈高的怪物轰然倒地,才露出它身后的那一抹红影。
“你们是乾元山的人吧?秘境中不太平,别跟你们宗门的其他人分开。”
手中握着一把透明短刀的女子慢慢地说,在碎裂崩塌声里,她的声音依然清晰入耳。
锦澜的身上披满了黏液,她强忍着恶心,看着那衣着整洁的红衣女子,行了一礼,态度勉强说了声谢谢。
她的样子勉强,大概是因为身上是在太脏,也因为之前这个女子突然出现救了他们一次,让她的大师兄多看了几眼,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女子长相好、修为高,极为让人心动。
“恩。”应下了他们的道谢,红衣女子摆摆手就要离开,却听见自己身后的那个年轻男子说:
“前辈,我们好似迷路了,能不能请您将我们送回到我们师门驻扎之地?路上要是发现宝物,我们分毫不取。”
女子转身,看看一身狼狈的两个筑基期小辈,慢慢点了头。
锦澜和扶舟二人都精通水系功法,洗去身上的粘液,他们跟在那个女子的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还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我姓苏。”
“苏前辈。晚辈叫扶舟,是乾元山庆云峰门下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姐锦澜。”
“恩。”
“前辈力大无穷,单靠一刀就能劈死那只怪物,实在是晚辈生平仅见的体修高手。”
这时,那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着扶舟。
“你叫扶舟,哪个舟?”
“水上行船的舟。”
“我看你是筑基初期修为,入道多少年了?”
“晚辈五岁进乾元山,至今七十年。”
这自称姓苏的红衣女子自然是宋丸子,转回头去继续走路,她的脸上没有分毫表情。
她师父昔日身居乾元山三大长老之首,掌管御极殿,修为也是乾元山中除了太上长老之外最高的,他名玉归舟,满山又有谁敢把他名讳中的字拿来自己用?
可现在,一个资质平平,算不上多聪明只有几分精明的弟子,就能用“舟”字做名了,那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抹除他们师徒存在于这世间的一切痕迹。
“你要是真的想要道谢,就告诉我,你可曾见过此物?”
她拿出了一张上了年头的羊皮卷,手上一抖,一个乳白色的小鼎从羊皮卷中跃然而出。
“此物名叫盘龙尊,你们要是见过,最好告诉我。”
女子的脸上极为认真,让两个年轻人越发肃然起来。
扶舟尽尽全力去想自己上辈子有没有听过相似的传闻,却毫无所获。
锦澜垂着眼睛,仿佛在想着什么。
宋丸子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当年,锦澜可是连发现了一株灵草,都要跑过去告诉帆影师兄的。
她抬起手,用尾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旁人听不见的地方,她只听着那个邪修残魂说:
“叫这么个名字,你都没有良心的吗?当初在人间界,是谁被这个名字给弄得哭笑不得?你怎么自己又用起来了?”
“有现成的当然要图方便了。”
凡人界的那个所谓“盘龙尊”不过是个破碗,就因为有了一点与众不同之处被全江湖觊觎,要是让他们知道这盘龙尊里封了…一条火晶石框的矿母,他们会不会也癫狂起来?
“盘龙尊?”
锦澜果然将那宝物的消息告诉了帆影,男人愣了一下。
“师兄,苏前辈说盘龙尊里锁了极多的灵火。”
灵火?
沧澜界其余宗门中的人,也通过各种“机缘巧合”,纷纷知道了这件宝物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我,现在,高冷红衣女体修!
第263章 进宝
“要是真有了这么一件宝物,那我宗门中就可以补全五行啦。”
“火灵石矿的矿母,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修士们带回来的火灵杯水车薪, 有了这矿母可就不一样了!”
“大能就是大能, 竟然留下如此宝贝造福后人。”
“火灵石矿的矿母?我怎么听那些散修说是极品火精?”
“我还听说里面是封了一道九霄天火。”
秘境里的某处, 某宗门的弟子们交换着自己四下探听来的消息。
不管那宝物里面到底有什么, 昨夜可是又不少人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声势何等浩大,必是有火系异宝现世。
而火系异宝在五行缺水的沧澜界, 完全能改变一个宗门的前途——单说借着灵火炼制法器,就足以让他们招徕沧澜界最顶级的炼器师, 从此赚个盆满钵满。
“总之,我们烟波门必要将那异宝夺到手里!”
“无论如何,我们海云宗不能让异宝落到别人手里!”
“师弟, 你离开秘境之后迅速返回宗门, 告知掌门异宝之事,咱们宗门里来的人少, 在秘境中难以成事, 只能靠着掌门他们在外面想办法。”
所谓办法, 不外乎是在秘境外劫掠, 说话之人的师弟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拱手转身离去。
一时之间, 这没有多少水的海底秘境里暗潮涌动、波涛隐隐。
“师兄,我们是不是该把此事情告诉我爹?”
趁着那苏前辈稍稍离开的时候,锦澜悄悄问帆影。
帆影垂下眼睛, 看着自己莹白的衣袍,上面绣着乾元山特有的云水纹。
“师妹,我们乾元山离此地太远了,师父和长老要是来这里,必会惊扰周围的几个宗门,到时候,我们乾元山怕是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还会打草惊蛇。”
看着帆影俊朗出尘的眉目,锦澜乖顺地点头,早就忘了自己之前是被骂了之后负气离开的。
“师兄,可见我带了这寻宝的珠子来是极对的,有了我爹的这个法宝,我就不信还有谁比咱们更快地找到那个盘龙尊。”
锦澜说着,抬起手,金色的圆球在那儿打转。
帆影看着那上面的华彩,眼睛闭上又睁开,才对锦澜说:
“我们就用它,去找到盘龙尊。”
“师兄。”锦澜看着帆影,俏丽的脸庞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我们要拿到盘龙尊,怕是还要跟苏前辈谈好才行。”帆影侧过头去,又说道。
听见“苏前辈”这三个字,锦澜又撅起了嘴,她不喜欢那个苏前辈。
“苏前辈是金丹后期境界的体修,无论功法还是穿着都与此界体修不同,应该是哪个大世界来的寻宝之人,这样的人凭我们决不可得罪,知道么?”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帆影笑了笑,该怎么办?
御极殿里的浑天星斗周转不休,那也是他们乾元山护山大阵的核心,这阵法是如何来的?他们乾元山又是如何凭借这个阵法躲过了两次海兽潮从而跃居沧澜界前四大宗门的?
不过是一代又一代,用惯了的手段罢了。
心里如此想着,帆影勾了勾唇角,又笑了。
只一双眼睛看着锦澜手中的金球,透着极致的冰冷。
“以诚待人,苏前辈必是会帮我们的。”
还不知道自己会被人“以诚相待”的“苏前辈”宋丸子正在吃海螺肉,挺大的海螺,煮熟之后将螺肉取出来也是沉甸甸的,快刀切成片,蘸着姜醋吃,宋丸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之所以在渔村休整了一个月,大半是因为储物袋里能吃的东西早就被扫荡尽了,在哪儿她可以买米、买菜,偷空上山打猎,再酿些酒醋酱油之类的,一个厨子该有的家当,她勉强凑了大半。
一旁的邪修残魂则是在哼哼唧唧。
“我好歹辛苦了一趟,结果一回来就看见你在吃东西。”
“嗯,辛苦辛苦。”
两片螺肉并在一起蘸了姜醋,入口更韧更耐嚼,宋丸子一边敷衍那邪修一边嚼嚼嚼嚼,手掌轻动,爆香了料的大黑锅中开始烧起了水。
那些人看见的“冲天宝光”,不过是大黑锅装了极品火灵石之后在阵法催动之下的光而已,阵法还是宋丸子现画的,只要注入一点魂力就能照亮半边天,至于带着大黑锅到处走,还能点亮黑锅的,自然就是邪修的残魂。
甚至有修士偶然听见有人说起“盘龙尊”的传说,却找不到说话的人,没错,也是这邪修干的。
宋丸子亲手谋划的一场大戏里,他兢兢业业地跑着龙套干着打杂。
如此一来,乾元山的人以为“盘龙尊”的消息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就在他们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成了人尽皆知又人人闭口不言的秘密。
“只有两句辛苦?”
“唔…那我就说,早点将此地之事了解,然后快点去无争界,送你轮回当猪?”
残魂觉得自己可能在当猪之前就已经被气得魂飞魄散了。
呸,他才不当猪。
滚沸的水里下了半盆洗净的海鲜肉,什么章鱼腿儿、蚬子肉、还有海参、鲍鱼、鱼肉丸子之类的,都是被切成了等大的小块儿,宋丸子加了点盐调味之后又将打好的面疙瘩倒进了锅里,面疙瘩筛的极细,一滚就熟,还勤勤恳恳地吸了锅中的咸鲜味道。
没在沧澜界找到落花生之类能榨油的东西,宋丸子的储物袋里只有几盆猪油,那猪还不够肥,炸出来的油也少,她用得十分俭省。
满满一大碗的海鲜疙瘩汤端在手里,宋丸子喝了一口,脚趾头都舒坦地轻动了起来,半瘫在地上,她几乎是往嘴里倒着喝。
突然,她身体一僵,端着疙瘩汤的那只手上爆出了青筋。
“嘶。”
抖着手将粗瓷碗连着剩下的一点疙瘩汤放在地上,宋丸子一翻身,忍不住疼趴在了地上。
“唉?你怎么了?”
疼!眼睛疼!
捂着带着眼罩的那只眼,宋丸子的另一只手已经深深地抓紧了地里。
太疼了!这疼从眼眶到眼底,再到脑袋,最后疼得她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了。
挣扎着匍匐在地上,宋丸子脸上的幻阵如碎冰一样散去,露出了她原本的容颜。
她带着泥的手指勉强一弹,一面水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宋丸子勉力维持着呼吸,慢慢缓解或者也可以说是习惯那种痛楚,然后抬手,缓缓地摘掉了自己的眼罩。
她的左眼,一百多年前被帆影亲手挖掉,那之后,她只看过一次,就是在苏家卸掉纱布戴上眼罩的时候。
宋丸子永远都记得那时看见的自己,黑漆漆的眼眶是空的,周围的皮肉都萎缩不堪,血管还翻在外面。
甚至像是一张大笑的嘴,嘲讽她的无知、愚蠢和轻信。
而现在…
女子看着自己左眼眼皮上闪烁的五彩光华,像是一根鸾鸟的羽毛印在了上面,上下的睫毛都成了彩色的,纤细的羽毛似的图案被描画在了眼睑上,封住了其后空荡荡的秘密,乍一看上去,与她的另一只眼睛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眶里没有眼珠而已。
剧痛让她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明,她想起了在招摇山上,鸾往她眼睛里吹的那口气。
“只要你找到你的眼球放回去,这眼就算好了。”
是这样么?
又在地上中趴了很久,宋丸子才终于忍到疼痛彻底过去,带着一身泥泞做起来,她的手仍在微微颤抖着,废了半天劲儿才重新戴上眼罩。
然后她笑了。
这痛苦并非无根无由,甚至越疼,她心里越开心。
“我的眼睛,大概就在这儿了。”
端起海碗,把里面凉了的疙瘩汤一饮而尽。
秘境中的另一处,锦澜不再像进金球中灌注灵力,有些失望地对帆影说:
“这里也没有什么宝贝。”
扶舟在旁边默默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越看那个连名字也没有的“法宝”,他就越觉得里面透着点邪性。
自他重生以来,直觉还是很准的。
现在,那颗鎏金小球在他的眼里,已经从一件志在必得的宝物变成了一个大麻烦。
苏前辈回来的时候,扶舟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苏前辈虽然为人冷淡高傲,怎么也比大师兄可靠…吧?
“苏前辈,您要找那盘龙尊,所为何用?”
乾元山一行人中只有帆影的修为过了金丹,按照一般规矩,他可以与“苏前辈”平辈论交,不过苏前辈一出场就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他们还有事相求,帆影就随了自己师弟师妹们的叫法。
“何用?”
宋丸子看了看帆影,慢慢地说:
“我在各界游历寻宝,是因我功法特殊,需要大量灵物,待我找到了盘龙尊,自然是用其中出产的灵石换其他天材地宝来修炼。”
话中之意让帆影暗喜。
只要宋前辈不是非要盘龙尊不可,那就好商量。至于说能让人修为精进的灵物,乾元山也不是没有。
又一次天光黯淡,夜晚降临的时候,乾元山弟子与同在秘境中的秋水阁弟子相遇了。
秋水阁弟子身穿金色的锦衣,手持宝珠,稳步行来,说不尽的奢华派头,领头之人更是头戴金冠,连鞋子上都镶了宝石。
同属沧澜界的四大宗门,秋水阁与乾元山可素来不睦,看见了帆影,那个金光闪闪的男子开口道:
“哟,这不是乾元山的万年怂老二么?”
帆影很有几分唾面自干的气量,只拱手对那人说:
“冷师兄。”
“哎呀,这声师兄我可不敢当,万一哪一天,就被你们乾元山这群憨面刁的家伙下了黑手呢。”
宋丸子站在那些人身后,看着一身煌煌的男子对着帆影言语刻薄。
在这无尽幽深的海底,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她被灵祭师追杀、被乾元山放弃的时候,这个次次几宗大比都被自己打得晕头转向的秋水阁大弟子,却两次出手帮她。
还为她受了伤。
真是好久不见啊,冷进宝。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其实沧澜界也有好人的。
这个世界主要是“报仇”和解密两部分,一边报仇,一边解密。
第264章 不愁
秋水阁一行人当然也知道了那藏有火灵石矿母的宝物,和其他宗门一样, 他们也势在必得。
不过对于他们的冷大师兄来说, 那事儿是真没挤兑乾元山更重要, 于公, 九十年前乾元山和秋水阁争抢一处灵水泉眼的时候, 秋水阁几名亲传弟子受伤, 有几人甚至伤到了根基,其中就有冷大师兄的师兄, 于私…冷大师兄看着乾元山的人,那从来是眼里淬毒嘴上生针。
平常, 乾元山的人多有退让,今日,帆影也不想大动干戈。
想要在秘境中安然寻宝, 绝不可招惹是非。
可他越是这样, 在冷进宝的眼里就是他们做贼心虚。
“怎么?平日里乾元山可是拿足了大宗门的派头,怎么今天倒像是一群耗子?”
站在最后的宋丸子微微侧头, 她现在是高冷的“苏前辈”可不能被逗笑了。
帆影只能说:“如今我们在秘境之中, 各自要担着门内师弟妹的身家性命, 此为公事, 要是冷师兄觉得技痒, 想和我比试一番, 待离了秘境,我自会去秋水阁叫门讨教。”
所谓“冷师兄”不过是个客气的叫法,其实冷进宝和帆影的修为不相上下, 甚至年纪还更小些。
想想也是,就看冷进宝咄咄逼人之态,要是他的修为足够能打败帆影,现在早就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帆影的话说的可谓是有筋骨又护了面子,不愧对乾元山上下的敬重。
冷进宝冷笑,手中一道金灿灿的水光已经喷射而出,直向帆影的面门。。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先打了再说!”
身为八品金水双灵根,他的所修之法与沧澜界只修水法的路子不大一样,水中藏金,打到人的身上就会让人五感封闭、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帆影后退一步,手中水光流淌,却是只守不攻。
冷进宝又要逼近,又一道金色的水光将要打出,却有一个年轻人拦他。
“冷师兄,秘境里面多少宝贝还在等着您呢,别在这儿耽误时辰啦。”
这个年轻人正是扶舟。
冷进宝却是认识扶舟的,乾元山和秋水阁两个宗门之间摩擦不断,这个看似忠厚的年轻人却并不曾让秋水阁的人看不顺眼,他不仅在做买卖一视同仁,有了缺斤少两还主动担下责任,实在比是他们那山上的其他人都要好多了。
无论如何,冷进宝一个金丹初期的高手是不会与他这么个筑基初期小修士一般见识的。
可要为了他就放过帆影,扶舟这些年为了以后保命而经营的面子也着实没那么大。
扶舟并不在乎自己的面子有多大,闹起来他就死遁脱身,不闹他就在冷师兄面前多蹭点面子,别的不说,十年后斜月魔尊呼啸而来,十万魔物神佛皆杀,放过的人里可有秋水阁的冷大师兄。
不过可惜,冷大师兄却不肯坐视秋水阁覆灭,竟然就在宗门的山门前要与斜月魔尊比斗,结局虽然没死,可受的伤也重。
扶舟想的是如若他最终未能提前从乾元山脱身,那就找冷师兄求情,也不失为一条活命之路。
他内心戏多得很,却忘了冷进宝的手段可不只那点水儿,一条水链将他甩到一边去
这时,一只劲瘦有力的手伸出来,拦了他一下,拦住的却仿佛不是人,而是几分怀念,兼九分的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