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官儿让我三步一跪去求她,我也不等婚期了,备好亲队,我明日就去。”
藏风闻言,心胆俱裂地伏地谏言:“主人,您是何等身份,如何能对区区一女流屈膝下跪!”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起便已冷了脸。
“区区女流?藏风,你好大的胆子。”
“奴才不敢。”
“自己去刑房领罚,至全身溃烂为止。”
“是。”藏风抖了抖,跪着退了出去。
云起摸索着手上的扳指,心情大好。
“雪雁,你去通知安国府,就说明日一早,我要上门迎亲。”
“是。”雪雁说完,却并未马上离开。他看着云起欲言又止,见云起并无理会他的意思,雪雁到底还是鼓起勇气,说:“夫人之才华万中无一,的确应当恭敬迎回。但是主人,这跪门求亲一事,也实在是太过……须知此事不仅关乎云府或者主人一人之脸面。主人雄才大略,将来必要名留青史,若当真有了跪门娶亲一事,恐怕后人评说起来,也不太好。再说夫人或许只是一时义愤,这才说了气话。主人若当真依言而行,不但让人侧目,也会给夫人留下跋扈之名声,这对夫人也不好。”
雪雁可比藏风会说话多了。
他知道主人从来对女人就没有什么兴趣,但既然有了兴趣,那就看得跟心肝肉差不离了。所以他想说服云起不要真的三步一跪去求亲,因为这样会坏了楚阳娿的名声。
可惜云起却不这么想,他笑了笑说:“官儿从小娇惯,又才华卓越,是个从来不肯服输的。从前不肯吃亏,这些日子却总是碰壁,她心里有气这才胡乱找借口发泄。她既然想撒气,我让她撒好了,至于旁人怎么看,那与我何干?”
雪雁无言以对,任命地出去办事。
*
次日一早,安国府外就人声鼎沸。
原来是云家派人来,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红毯子,那红毯从华容道,一直延伸过来到了安国府正门口。
一条大街被占了,行人还罢,赶车骑马的人缺不能通过的,普通百姓也不敢埋怨,只好早早绕路走。
这一绕路便把消息带得远了,连梧桐巷的人都跑了过来看热闹。
这么大的阵仗,显然是有富贵人家办喜事了。这会瞧热闹的看不到主家,便打听这办喜事的事什么人家。
这一来二去,便有那知道一星半点的,说起了安国府这位三嫁女与云家七公子的的婚事。
大约这个时代主动和离的女人少,还一下子和离两次,回头又跟头一个丈夫复婚的更是闻所未闻,于是不要多久,楚阳娿的名声再一次轰动京城。
而此时的楚阳娿,才慢慢悠悠爬起床,一脑子迷糊地在回忆昨天夜里做了什么梦,对于外头沸沸扬扬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
直到用完早饭,才见老爷子跟楚熠阳忧心忡忡地跑到楚阳娿面前。
楚阳娿一下子就清醒了,老爷子年迈,如今连中苑都很少出了。弟弟更是有伤在身,轻易不动以免撕扯到伤口。
眼下这一大清早的,两人都亲自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楚阳娿战战兢兢,以为自己最大的秘密——穿越时空,被他们知道了。
她忐忑万分地等着老爷子发怒,等了半晌,却等来楚熠阳恍如梦游一般的询问:“姐姐,是你说,让云起三步一跪来求你的?”
楚阳娿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老爷子却已经气得以杖触地,呵斥她道:“胡闹,简直胡闹。婚姻大事,乃结两姓之好,你几次胡闹,云家不与追究,你却不知深浅,对丈夫肆意凌.辱。我楚家对你的培养也从未轻慢过,教你的女德妇德都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老爷子怒发冲冠,他震怒的不仅是楚阳娿不知深浅有可能得罪云起,给楚家招来强敌。更家让他震怒的是,这个孙女对男人的不服和轻慢。
她说要和离就和离了,她说造炮就造炮了,她说让丈夫下跪丈夫就下跪了。这种应该被当疯子锁起来的女人,居然出自他们楚家,简直是祸从天降愧对祖宗。
他恨不得把楚阳娿抓起来,好让她去云府门前跪个一年半载以赎罪。
楚阳娿知道跟老爷子说话是说不出个什么的,所以她没管老爷子,只问楚熠阳道:“你说什么下跪?云起他干嘛了?”
“云家一早就来传话,说是你的主意,要让云起三步一跪才愿出嫁。云家铺了红毯,云起从云府出门,当真三步一跪往这里走,这会儿都道禧祥门了。”
……
开玩笑的吧!
楚阳娿不相信云起真的会拿自己自己一句气话当真。
她什么也没顾上,一个人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府里的人显然也听到了消息,都在窃窃私语,看见楚阳娿往外跑,便一脸惊疑地望着她,连拦住她都忘记了。
楚阳娿从安国府大门出来,发现云家的红毯已经铺道她家门口了。
红毯上面没人敢走,楚阳娿却没顾得这些,她只想着,既然这毯子是云起弄出来的,顺着它走自然就能找到他,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一身淡紫绣花百褶裙,外套一件白底苏绣紫罗兰罩衣。裙角和衣摆层叠曳地,楚阳娿一跑,便飞扬起来。
看热闹的人看她踩在红毯上,刚开始惊疑不定,而后看到她秀丽隽美的容颜,都瞪直了眼。
然后有人惊呼,这女子恐怕就是云家求娶那位小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开始跟在后头准备看热闹。
楚阳娿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有。她突然就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跑出来,要看什么究竟?要知道弟弟楚熠阳是绝对不会拿这种事跟自己开玩笑的。
可她此时已经跑了出来,再要回去,却有些挂不住脸。
于是一咬牙,硬要看看这云起搞什么名堂。
等她走走溪水桥时,终于才看到了云起。
只见那人身穿大红喜袍,头上还戴着一顶乌黑的龙凤呈祥双喜帽,胸前还挂着一团大红花,看上去十分古板可笑。
索性他有一长好面皮,怎么样的装扮都能显得气质出尘。这时候红毯左右早就围满了人,绝大部分还是正当妙龄的年轻女娘。
她们看到这美郎君结个亲还要三步一跪,十分可怜。个个眼泪汪汪,控诉着安国府仗势欺人,那国府嫡女也嚣张跋扈实非良配。劝着俏郎君不要折辱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
楚阳娿到时,那人刚跪完,正要从地上站起来,远远看见楚阳娿,忽而就笑了。
那一笑,当真是面如春花人更俏,艳比牡丹多一分。
楚阳娿停了下来,双腿灌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动了。
她冷冷地看着那人,感受到全世界的恶意黑压压朝自己袭来。
而一身红衣的云起,却在阳光灿烂处,不疾不徐,依着原来的步伐缓缓前进。
他眼睛注视着她,唇边含着笑意。
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停下,正身,抻袍,屈膝,下跪。
再起身,站立,又是一步,两步,三步。
明明他是三步一跪的人,可他做这些动作如行云流水,眼睛却从未左右环顾,只是直视着楚阳娿,就如同在,在挑衅一般。
啊!这个人。
楚阳娿有点想要崩溃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他做错了事,可是他稍微做一点什么,就一下子变成了受害者,好像她才是全世界最大的恶人,而他是被欺凌得体无完肤那个小可怜。
他那仿佛挑衅,又暗藏势在必得的笑容,让楚阳娿忍不住打个冷战。
这时候,云起已经到了她的近前。
他走了三步,就到了她的脚跟前,然后他就在几乎快要贴着她的地方,下跪,再站起来。然后说:“官儿是来看我跪得是不是踏实?”
楚阳娿:“……”
见楚阳娿不说话,男人又道:“那就是心疼我了,所以才来这里迎接我?”
楚阳娿还是没说话。
云起笑了笑,干脆自己决定道:“你说我三步一跪你才愿意再嫁,现在我做到了,你到这里来,必然是满意了。那现在我们便回去拜堂吧!”
说完手一伸,就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捧着一个盘子走了上来。
那盘子里是一件新娘的喜服和一块大到能把人裹住的盖头。
云起拿起喜服,往楚阳娿身上一裹,再绑了一条系带,就跟他身上的成了一对。
“你威胁我?”
终于,在他把盖头盖下来之前,楚阳娿说话了。
云起笑吟吟地看着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
“不想听也没关系,是有关徐州的事,昨天夜里才传来的消息,徐州城被破,死伤无数。不过此事的确与官儿不相干,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什么意义。”
徐州被破!
楚阳娿惊慌不已,一把抓住云起的手:“到底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可是京城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爹爹在徐州呀,要是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可惜她急着问,男人却不急着说。
他摇了摇手上的红盖头给楚阳娿看。
楚阳娿咬了咬牙,终于自己接过来把自己给蒙上了。
男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牵起她的手,得意道:“徐州好着呢,我刚才骗你的。岳父人在徐州,小婿哪敢轻慢。”
“你……”
“好了,该上花轿了,不要大吵大闹,会被人笑话的。”
说完将她往花轿一面一塞,等楚阳娿反应过来就发现轿门被锁住了。
云起喜笑颜开地冲两边看热闹的人拱拱手,然后命令属下散喜糖和铜钱和碎银。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跨上白马,回头看一眼花轿,轿子摇摇晃晃抬起来,里面坐着他的新娘子哎!
“回府,成亲!”
男人一甩鞭子,鞭声响彻云霄。
唢呐锣鼓这才欢天喜地响起来,云起志得意满打道回府。
楚熠阳身体不适,好不容易赶了过来,却听说姐姐已经被塞进轿子抬走了,当即挥手,带着人想云府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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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楚阳娿被塞进花轿,吹吹打打抬进了云府。
这回云老爷子不在,拜天地时主位上供奉着两个蒙着红布的牌位,楚阳娿被盖头当着视线看不见,其他人以为那是云起早逝的父母云培西夫妇。
拜完了天地,楚阳娿被云起押着送进了洞房,她一把扯了盖头,正想跟云起算账,却听外面来人报告,说楚家少爷带着人打进来了。
楚阳娿吓了一跳,赶紧放了云起,准备出去安抚弟弟。可惜她是新娘子,嬷嬷们十不准她出去的,还没到门口就被丫鬟婆子拦了回来,一个一个哭天抢地求她不要出新房,因为不吉利。
楚阳娿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还是败在嬷嬷们的魔掌之下。
云起在一旁看完了热闹,这才站起身来跟她说道:“妻弟来云府,自然是来找我的,官儿稍安勿躁,为夫去去就回。”说完便走了出去。
新房被人守着,楚阳娿只能规规矩矩坐在屋子里等。这一等就是大半日,直到夜幕降临,云起才带着楚熠阳一起到了门口。
“姐姐。”楚熠阳别别扭扭地在门口站着,也不敢看楚阳娿,只抿着嘴唇严肃地通知她:“我这就回去,把你的嫁妆送过来。”
没想到云起当真把弟弟说服了,楚阳娿还没反应过来,楚熠阳就转身走了。
这时候云起才进屋来,问她:“时候不早了,官儿饿不饿?我们这就用膳?”
楚阳娿一天没吃饭,的确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此时她哪里顾得上吃饭,她只想知道以弟弟那直率的脾气,云起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你跟易儿说了什么?”
云起温文尔雅:“我只是告诉他,我们的皇帝陛下原本准备让你顶着楚燕阳的身份进宫的事实。”
这样一说,楚阳娿就明白了。
自己现在流年不利,喝口水都塞牙缝。虽然自己破罐子破摔,想着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进宫了,甚至她都想好了,大不了生个孩子然后弄死皇帝自己翻身做主,可这种事到底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而且对楚熠阳来说,是无论如何不觉得自己这位被父亲娇惯得脾气骄纵的姐姐,当真能够低眉顺眼地在宫里夹起尾巴过日子。当然,也更加不相信楚阳娿有那么大的胆子跟手段弄死皇帝。
在他心中,自己这个姐姐要是进宫的话,恐怕一等皇帝造好雷炮,姐姐的小命就要玩儿完了。因为皇帝竟然要她顶着楚燕阳的身份进宫,就说明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出头,有见天日的可能。
所以相比起进宫,嫁给云起做云家七太太,反而算是一条出路。
云起说服楚熠阳的理由,连楚阳娿都挑不出错来。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要是上山跟亲娘一起楚家叶散选择的话)。所以这种无力感再一次袭击了她,让她颓丧不已,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
晚膳早就准备好了,云起一吩咐,很快就端了上来。
楚阳娿明明很饿,却没有什么胃口。两人在新房里用完了今天的第一餐,从头到尾沉默。
她一直不说话,满腹心事地垂着脑袋发愣。
云起却很高兴,他等丫鬟们把桌子一撤,就来拉楚阳娿的手。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歇息吧。”
楚阳娿白了他一眼。说:“你自己去睡吧,我打地铺。”
云起也不再多说,扛起楚阳娿就往卧房走去,把她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便压了下来。
楚阳娿抵着他的脖子,怒道:“放手,你要是敢动手动脚,小心我不客气。”
“我们今日成亲,自然要圆房才对。”
“谁说成亲就一定要圆房?我没心情不可以?”
男人眨眨眼说:“这是我上次犯的错,现在不会了。”
他们第一次结婚,云起是将楚阳娿晾在床上晾了一晚上的,可怜楚阳娿当时居然还没有生气。
不过现在,她是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
敦伦这种事,是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三者缺一不可,所以楚阳娿虽已经又嫁了回来,却当真没有这个心思。
她心情不好,情绪低落,她就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待着什么都不干,其他任何事情,都要等她缓过劲儿来再说。
可是云起已经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他打心底里已经认定,楚阳娿不惜亲自上战场也要与他和离,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圆房。
这也让她明白了婚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娶回家的媳妇要是伺候不好的话,也有可能扛着大炮闹离婚的。所以为了改正错误,他亲自请教了年长女性跟男性的经验,而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答案: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心就踏实了。
他不明白女人为什么生了孩子心就踏实了,也不明白这个踏实是怎么个踏实法。但他还是决定一一履行。尽管,他对生儿育女这件事,其实心中十分抵触。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云起搂着楚阳娿,回忆着这几日刚从藏风搜罗来的春闺图上看来的经验,准备洞房,楚阳娿却被他烦的心头起火。
婚内强/奸?看她不给他点颜色,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想到就做,楚阳娿行动比脑子快,只就着一腔怒火,朝云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当然,在她的手掌落到云起脸上时,就被那人握住了。
她的这一行为严重出乎了云起的预料,男人抓着她的手,严肃地看着她,说:“你想打我?”
“我不想打你,我是就要打你。”
楚阳娿说着,照着云起的胸口又一脚踹了过去。
这次云起没有闪躲也没有阻拦,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沉默不语。
楚阳娿却不管他,腿收回来就准备下床。
这一下云起终于有了动作,他一伸手就将楚阳娿又捞了回来。
楚阳娿本就火大,被他拉拉扯扯也不顾武力差距了,随手拽过枕头就朝云起砸了过去。
一边砸还一边大骂:“你他/妈脑子遭驴踢了,听不懂老子说话吗?我他么说了没兴趣跟你搞,你他/妈就识相滚远点儿。”
啪嗒一声,不仅云起愣住了,外面也有人不小心摔掉了杯子。
云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骂,骂他的还是他娶回家的娇小姐,怎么看怎么诡异。可被骂了一顿,他反而还觉得很……兴奋。当然,这种兴奋没有让他放任楚阳娿逃跑的动作,反而惹得他很想好好教一教她语言的艺术。只是长久以来的教养,让他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词语,所以他只能皱着眉道:“你是我的妻子,新婚之夜不在新房待着,你准备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那儿!”
楚阳娿不管不顾,只要云起一有靠近的趋势,她就又打又骂,三两次下来,云起也冒火了。他一把抓住楚阳娿,再也不轻饶,直接拔扒下她的襦裙和长裤,对着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啪啪就是两巴掌。
这一下,楚阳娿直接傻了,待反应过来,更加不得了。
尼玛自己活了两辈子几十年,爹妈都没有舍得碰过一指头,今天居然被打了,还打的是屁/股。
愤怒夹杂着羞耻,楚阳娿爆炸一样扑向云起,她手脚并用连抓带咬,简直跟个疯子没两样。
云起也不高兴,沈着脸跟楚阳娿在床上打做一团,尽管顾忌楚阳娿的承受能力他已经很注意分寸,但这新房也已经被两人弄得昏天暗地乱成一团,楚阳娿落了下风,气势却分毫不愿饶人。
她一边踢打,一边喝骂:“敢打我,有本事今天就杀了我。你是跟男人,老子是女人,尼玛下面多长二两肉就了不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装的人五人六,人皮底下竟然跟个畜生没两样。你明知道楚天阳是什么货色,还拿楚丹阳的孩子送人,你他么还算不算人?啊!现在我又落到你手里了,高兴了吧?我知道你们这该死的男人得尊姓受不了被女人给休了,所以千方百计把我弄回来准备报复是吧?好,我他么等着看你把我炖了还是煮了。”
“我并没有这么想。”
云起听见她的谩骂,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楚阳娿却越说越激动,越骂越起劲。
“裴炆的事你早就知道的吧?看到我被骗去嫁人然后被关起来你很爽是吧?看我被当猴耍很消气是吧……”
云起终于惶恐了。
他想说他真的不是那样想的,可又不可否认,她说的那些事,自己的确知道。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他不敢承认,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想的跟楚阳娿感觉到的是不同的。
所以他住了手,乖乖跪在床上,任凭楚阳娿拳打脚踢。
直到她打得累了,才伸出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我错了,但是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男人红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知道楚阳娿最喜欢自己这张脸,所以用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弓着后背,将脸支在楚阳娿前面,希望她能看在这长脸的面子上,冷静下来听他解释。
可惜楚阳娿打累了,也骂渴了,手里停了下来,却也再不想看他。
她在床上蹲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然后摸索着扯过被子往身上一裹,闭眼,睡觉。
云起就支楞着脑袋,就着这奇怪的姿势呆坐在一旁。
他看着楚阳娿熟睡的面庞,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样子,还年幼的她分明俊秀可爱,为什么他那时候就没有看出来呢?又想起她笑吟吟缠着自己,努力讨好他的样子,就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他做错了事,想要改回到正轨,却要多走很多的弯路。
他想着想着,又想到现在楚阳娿终于又成了他的妻子,心情总算好起来。
于是他轻轻地伸出手,将楚阳娿的脚丫握在手里,就这样端端呆坐了一整夜。
等到黑夜淡去,太阳出山,他才小心翼翼地,看着楚阳娿苏醒过来。
黑眼圈的男人,即便衣衫不整也依旧美貌。
楚阳娿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那疯狂的样子,十分尴尬地左右相顾。
云起早已收起昨天夜里那凄惨模样,他松开楚阳娿的脚,从容地从床上站起来,笑容优雅地说:“先起来吧,我父母早逝,老爷子也不在京城。你不用出去敬茶,不过等你回门之后,我们便要启程回文山,你是当家主母,应当早作安排。”
“回文山?”楚阳娿一愣,没有想到第一个要面对的,居然是这件事。以前她就算结了婚,也住在京城云府,可从来没有说要去文山的话。
不过又一想,云老爷子年迈,云起马上就要继承家主之位了,自然不能不回去。
“但是我……”
“我们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不对?”
楚阳娿无言。
又听男人说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进去。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想放在心上。有些事情,光说是说不通的,所以我们慢慢来。反正,你也嫁给我了,你弟弟跟岳父也同意了,你不想让他们被公事焦头烂额时,还要分心来为你担心对不对?”
楚阳娿:“……”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被他说完了,她还能怎样?
☆、第 133 章
结婚三次,楚阳娿终于正常地回了一次门。
父母不在,王氏与老爷子分别招待了他们这对新婚夫妇。
不过两人这婚结得乱七八糟,众人完全不晓得该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待他们。加上王氏心里有想法,看见楚阳娿她就一肚子疙瘩,所以这回门宴,便准备的不怎么上心。好在楚阳娿也不奢望她对自己如何,两边都把面子抹平就成。
弟弟楚熠阳当日带人冲进云家去闹事,回来伤口又发红了,于是被林生拘着,连卧房也不准出。楚阳娿离开时,他也没有来见她,只沉默地让林生给了她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份可以调用的人手的名单。
楚阳娿看了一眼,就将名撕了。她知道这是弟弟的好意,但她嫁妆不少,除了丫鬟还没有使唤顺手之外,其他人手管事都够用。
离开家门之前,她见到了楚天阳,那人回到了安国府,又变成了当年那位风流斯文的贵公子。他等着楚阳娿,似是想说什么,楚阳娿却看也没有看他,直接跟着云起抬脚走了。
“他回了安国府,你弟弟的处境就不太好了。”
从安国府出来,云起便若有所指地提起楚家现状。
楚熠阳自从回到安国府,就是被当继承人培养的。那时楚天阳失踪,老爷子暴怒,整个楚家都默认了这一点。现在楚天阳回来了,弟弟楚熠阳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这的确是个疙瘩。
不过楚阳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由不得她做主。再说老爷子毕竟还没表态,他们要是太着急,反而显得不沉稳。
云起见她不理会自己,也不生气,只捉了她的手,捏在手里一摇一晃地走。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楚阳娿无暇欣赏,云起却兴致勃勃。
他走到一个卖糖果的小摊子上停了下来,摸出几块碎银子,买了两块糖果塞进楚阳娿手里。
楚阳娿捧着手里的糖块,面无表情地说:“我从来不吃糖。”
云起愣了愣,知道自己这个讨好失败了。他问:“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我会自己去拿。”
“要是拿不到呢?就放弃吗?”
楚阳娿知道他意有所指,便没说话。
云起又道:“你喜欢什么要尽快吩咐下去。到了文山就没有这样方便了,老太太辈分最高,她必然会为难你,吃穿花用,想要靠公中,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说起文山的情况,楚阳娿就不得不留心了。她一直住在京城,但去了文山之后,毕竟是要在长辈手底下讨生活,自己这个做小辈的,难免要受制约。自己跟云起的婚事来来回回折腾,想来云家长辈,都不会看她顺眼,为难她几乎是必然。
“老太太是个怎么样的人?”
云起却轻轻笑了笑,告诉她说:“老太太仆氏,乃是仆沣皇族最后一名公主,亡国之后嫁给老爷子,却一直想要保持他们皇族血脉的纯洁。她希望我的妻子是仆沣人,子女也由仆沣女子所生。所以她绝对不会喜欢你,你到了文山,必然会被她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