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圣武皇帝重病,多方派人寻访,傅静思也只是遣了他的侍女菱花镜前去送药。说起菱花镜,又是一个传奇般的女子。那女子的容颜现世,当真是惊为天人!足以令天下女子自惭形秽,百花凋零自闭。阅遍天下美人的圣武皇帝对她一见之后,竟也是念念不忘甚至相思成疾,三番四次的暗示邀请甚至恳求她留下,菱花镜从头至尾却只有一句话,“我心中只有傅静思一人。”而后,圣武皇帝康复之日,她便销声匿迹,再也无踪无影。
菱花镜走了,四大美人之首的位置却始终虚席为其而留。总之,关于这位旷世神医以及他的侍女的传言,还有很多很多,而且是玄之又玄。江湖中人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当然,关于傅静思到底怎样怎样神到底有多么传奇,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刚开始我以为他也就是普通一神医来着…
我跟着傅静,先是快马加鞭日行五百里得在陆上跑了五日,转而换乘一艘乌篷小船,又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晃荡了一天一夜,之后接着驶进一片迷雾。说来也怪,原本汹涌的水波忽然转而为平静,船如同行在池塘中一般安稳,我们在雾气弥漫如幕的又行了半日,终于拨开云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神医隐居之所。
我望着迎面而来的岛,慢慢慢慢一点点抬起头,双手捂着脸颊,脸部火星化的漂移了…
只见,眼前是一座蕊珠仙境浮于万顷碧波之中。那视觉效果,比阿凡达3D技术做出来的立体影像都要更加雄伟壮阔。清绝的孤峰,刀削一般峭立,耸然入天。无数白鹤悠然在薄雾中翠微里展翅翱翔,发出清冽的鸣叫,在山谷林涧间回响。依壁而建的楼阁,雕梁画栋,悬空的廊桥森将孤立的楼阁链接起来。鼎篆凝香,烟雾一丝一缕弥散之中,翠帘交映。
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傅静思…这个,这座岛,是你的…?”然后带着万般崇拜得仰望着站在船头,一袭白衣临水,仿若孤鹤般的男子。
“怎么?”傅静思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船缓缓靠岸,他足尖轻轻一点,便白蝶一般轻巧得落在了码头上。
“KAO…”我也跟着他跳上了岸,摸了摸码头上那金光闪闪被雕成莲花型的一排扶手,发现它们竟然是纯金!
原来我想神医大概也就是像电视剧里似得,住在个有山有水有花有鸟的竹屋里,有两三个漂亮的小婢女。没想到!神医他竟然住在所罗门金银岛上!!
果然!什么金融家银行家,通通都不行!这世界上最黑的职业还是医生啊!
“哇…你太有钱了!太富了!太有职业道德了!”我一路感叹,“你才是天下首富吧?”
“那又怎样?”傅静思回头,莫名其妙得瞥了我一眼,说完转身就顺着一条小径走入了桃花林中。
我被他一问也愣了。
对哦。就算很有钱那又怎样呢?
就算很有钱也买不了Sony IPOD rolls-royce chanel…
(妖某人【鄙视飘过】:指望女主说出啥高谈阔论的筒子们自抽吧…这丫已经完全被资本主义洗脑了…)
我追着傅静思的脚步钻进了桃花林。
层叠的桃树在风中簌簌颤着花枝,花朵盛开如云,弥散在空中仿若绵绵的香雪之海。
傅静思一身白衣,几乎淹没在那雪海中。他静静伫立在一从花枝之后,沉默得望向桃花林中。我屁颠屁颠跑到他背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竟有一个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端坐在石凳上。
女子香葱般细若无骨的玉手轻轻地拨弄着琵琶的弦,樱唇微启,和着曲调,零零落落得唱着几个不明晰的音节。
她的周身,桃花在风中飘落如舞,一切都美得太过于虚幻。
琵琶歌声骤然停止,女子忽然抬眼,看到了我们。
她的眼神开始很飘忽,然后好像看清了来人是谁似得,那眼神凝聚起来。刹那,眸光化为如春水般的一潭柔波。
那双眼睛,如同盛放的桃花一般,美艳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是…菱花镜?”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傅静思点头。
菱花镜的美,的确是毋庸置疑,她位列四大美人之首,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她的绝艳中,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
菱花镜忽然放下琴,提起裙角向傅静思奔过来,而后,小猫一般的扑进了傅静思的怀里。
“静思…你回来了…你看,桃花都开了。静思,我好想你…”她侧着脸靠在傅静思的肩头,嘴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海棠压枝百花乱,云鬓松软如烟罗,恩爱缠绵的痕迹幸福地溢在眉梢眼角。
“嗯。”出乎意料的是,傅静思没有避开,只是任由那个女子在他胸口亲昵的撒娇。
咦?!
我瞪着那个瞬间化为了水的冰山医生,傅静思的温柔狠狠得让我震惊了!!
不是传说中的菱花镜单恋啊?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了?
天哪!!上天怎么安排给我一个有家室的大美男?!逼着我做小三啊?!
我站在凛冽的花雨中摇晃,顿感,无所适从…
这一刻,突然悲摧得发现,好像,在那两人的故事里,我只是个路人甲…原来被忽略的感受如此的凄凉…
还好,傅大神医很有医德,他很快就把大美人扔了,拎着还在发呆的我,走出了桃花林。
“把她放在那里没关系吗?”我不住得回头看,奇怪得问道。菱花镜竟然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傅静思完全不为所动,继续大步流星,“天黑了她自然会回来。”
“哈?你怎么对她那么随便?她又不是个宠物…”话说到此,我突然住嘴了,接着,回想起刚才菱花镜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越来越觉得诡异。我猛地拽住傅静思的胳膊,瞪着他问,“菱花镜她莫非…”
傅静思愣了一下,他垂眸望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她莫非是个猫妖?你其实也是个妖精对吧?是狐妖吧?来,变个耳朵给我看看…”
接着,傅静思狠狠甩开了我的手,转身顺着落满竹叶的白玉石阶攀上峭壁,一边嘟囔,“我对她会抱有期待我真是吃错药了…”
“哎哎哎~别走啦,我开玩笑啦,她到底是怎么了?”我赶紧赔笑追上去,死缠烂打追问道。
“她病了…”傅静思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自言自语更正,“不,与其说是病了,倒不如说是疯了。”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菱花镜…是个,疯子?
的确,那种纯净到空白的眼神,颠三倒四的言语,的确像是疯了。
为什么傅静思不会治好她呢?是没办法治吧?…
本女主哀伤了一瞬间,随即腹黑黑起来。
啧,作者关了一扇门还留了一道窗…虽然美男有家室了,但是那家室是个摆设…俗话说的好,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何况是个破墙角。
“你还愣着干什么?”
直到傅静思都踏上最后一级楼梯不耐烦回过头来催我,我才赶紧追上去。
台阶的尽头,立着一座篆刻石碑。上面书着三个苍劲的大字:笑忘峰。旁边还有两行小字:笑忘前尘入梦,一岁花黄,一秋酒绿,一番头白。
浮生似醉如客,但愿长年,故人相与,春朝秋夕。
我仔细瞅了瞅那碑文,忍不住揶揄傅静思,“呦,想不到你还是个文学青年啊。”
傅静思看着我冷笑,神情中不知为何有一丝戏谑,“这不是我写的。是我的一位…故友。”
他说完,转身便走。
“故友?”我看天,转眼见傅静思又跑的快没影了只好追上去,狠狠腹诽,“我说你急什么啊?!赶着投胎啊?!”
顺着青玉石板铺设的华贵底板,走过一个圆形广场,便看到一座秀丽的宫殿。
宫殿门梁中央挂着一块水晶匾额,上书“月府中天”。
我不由暗赞一声——好霸气的名字啊!
而高大的门两侧,还挂着两块陈檀木楹联,一边写着,“蒸芋头蒸馒头不争名利”,另一块上写着:“弹琵琶弹棉花不谈感情”,中间仔细一看,发现在门框上直接刻了四个字:“看破红尘”。
我囧,“这门联也是你朋友写的?”
傅静思抬头,看着那捐狂的字体,难得竟然露出一抹如水般浅笑,“是。仍旧是那位故友。”
“莫非,你朋友就是传说中的南海神尼?…”
我本以为傅静思会生气,谁知他眉梢微挑,嘴角笑意更浓,“没准。”
他那抹诡异的微笑一直在我脑中残念。
我看着他的侧脸,花痴得当机了三秒。
然后,囧然发现“我自己又狠狠被冰山萌住了”这一点的我,忽然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
囧然又发现,我每次想揶揄傅静思,都被他很诡异得笑回来,反倒搞得我全身不自在。我于是更加觉得自己做人真是失败…
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心绪,我转移话题,“那…你这位故友现在在哪里?”
“她?…”傅静思嘴角的笑容忽然就隐没了,那个笑容失去的是如此突然,以至于会让人无由的心中空落。他的目光滑过我的脸,有潭水般的冷意。
他轻描淡写道,“她,也疯了。”
“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位故友啊?”我眨巴眨巴眼睛,试探得望着他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倪端,“因为你那位故友,所以你才不接受菱花镜的示爱?于是乎菱花镜美女她一个想不开失心疯了…对吧?”
开始,傅静思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点,显露出些许惊愕,接着,不知为毛傅静思哥哥的脸色黑了。
嗯嗯,肯定是被我猜中了!
于是我得意起来,“傅静思啊,我说你是不是克女人?如果是这样,你别气馁!女人没了,但是世界上的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啦!我介绍个绝世忠犬攻给你认识…嗷…”
某兴奋异常叽里呱啦的女主,被一只来历不明的鞋砸中了脑门,一声惨叫之后,乖乖闭上嘴巴。
————“一群来历不明的婢女登场,七手八脚将女主捆压至寝殿”分割线————
—————————————史上名字最奇怪的分割线飞过—————————————
后来。我就在笑忘峰的月府中天上住下了。
我所居住的寝殿,名为“香来阁”。雪白香花,风动自有花香来。
殿前莲池的水汽随风而吹入屋室,如荫古树遮蔽在院前,让寝殿中益发清凉沉静。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总之,比我所住过的一切奢华的房间都要夸张!华贵得根本不似人间。
每日寅正,疯美人儿菱花镜,就会率领一干婢女,毫不留情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扔到药浴池里去泡着。泡满两个时辰之后,再把我从池子里捞起来,扔到床榻上,剃毛下锅,呃,是下针。
傅静思在辰时会准时登场,替我以金针入穴,引气逼毒。
今日,已经是第三次。
我赤身裸体趴在香妃榻上,傅静思毫不避讳坐在我旁边。身着一身丝麻泼墨鹤羽长衫,优雅得捻起一根根细而长的金针,在火上燎过之后,快很准,扎入我的皮肤。
“我说傅静思同志…”我瞥了一眼木头般矗立在一旁的菱花镜,见她木有反应,于是假作哀怨状和傅静思调情,“我裸体都被你看光了耶…”
傅静思抬眼,我正好回头看他,于是两人目光对上。
当即,我头皮一麻,背后一冷。
冰山女王修长的手指,悠闲旋着针尾,拖长了音,“所以呢?”
丝毫不知厚颜无耻为何物的某人撒娇道,“所以…你要对人家负责嘛~”
“好啊。”
傅静思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回答。
厚颜得某人当即冻在原地,无语望天。
我,捶地!竟然被傅静思识破了!
…对,我就是那种嘴上说得欢,可以用语言把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挑逗得脸红脖子粗,然而真正行动力却为零蛋的那种人…
黑暗中一束顶光灯照下来,把我照的很憔悴。
我默默低头认错,“我错了…”
“哪错了?”
“我不该调戏高高在上的女王殿下您…”
傅静思轻轻哼了一声,转瞬间屏息凝神,手下飞快下针,一瞬间入针十二支,末了他轻轻舒了口气,调整针尾,浅叹一声,“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我承认我的语言反射神经实在是太灵敏了,以至于大脑根本控制不住嘴巴啊!
“你们男人就会自找麻烦。”
我听到自己这样说。
然后…
!@#¥%…&*(太黄太暴力内容被和)
我悲摧得,被这个人面兽心的鬼畜医生给活活折磨了一个时辰,差点X尽人亡。
····
关于傅静思的医术,我真的不敢妄加评论。
因为我自始至终也没觉得自己中毒了,从我穿到这个身上以来,我就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倒是自从开始被傅静思拿针扎,搞得背后一片一片得痛。
某日,我扎完针穿好衣服出屋,发现傅静思正坐在走廊的长椅里,把一包白色的粉末状物体,喂我家如花吃。
我看它吃得很HAPPY,于是也没阻止,指着那驼白粉问傅静思,“这是毛?”
傅静思淡定道,“强骨壮骨粉。”
我头上坠下三道黑线,“呃…给老年人吃的吧…”
傅静思抬头,用红果果万分鄙夷的目光蔑视得瞥了我一眼。
碰巧,负责照顾我起居的侍女青笺经过,于是小丫头颐指气使插话,“告诉你!公子的药啊,老人吃了能返老还童,死人吃了能起死回生!想当年,黑风寨吃了我家公子这副强骨壮骨粉,去闯天门山的奇门遁甲…”
我一听是奇闻,立刻竖起耳朵。
小丫头摇头晃脑得意的继续,“那些没吃这副药的呀…都被机关里的巨石砸了个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我倒抽一口冷气,“哇,这么神奇!那吃了药的呢?”
小丫头看天,无声遁走。
我于是充满期待得转向傅静思。
傅静思摸了摸下巴,淡定回答,“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我:OTZ!!
傅静思语落,忽然从背后拿起一个标着1T(吨)的巨大铁锤,慢慢瞄准了我家盘成一坨瑟瑟发抖的如花!
“你、你要干嘛!”我“嗖”得窜出,奋不顾身身体成大字挡在如花面前。
“试药啊。”傅静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示意我闪开。
在女王露骨的威胁下,我当下,向后后退一步,躲到了如花身后,不过我仍旧没有放弃抵抗,“傅大神医啊…你、你不能让如花死无全尸啊…我答应过小武要好好照顾它的…”
“放心吧,会有全尸的。”
“哦…如花你自求多福。”
烟花易冷 人事易分
来笑忘峰之前,我曾在菊花娘娘庙里与洛惊寒约定,二十日之后我会去拜月教目前的总舵找她,与她共同去找洛风涯。
半个月后,傅静思告诉我我身上的残毒已经祛除,于是我向傅静思辞行,准备离开笑忘峰。美男虽好,贪恋美色是万万不能的。
我站在海边,海风裹挟着湿冷的气息,潮湿了我飞扬的发。
傅静思站在我的背后,我闻到他身上药材淡淡的苦香,弥散在空气中。
这一幕,不知为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以至于在大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海风中,我有了几乎想要掉泪的冲动。
“其实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又活了。”我没有回头,轻声说。
背后的男子隔了许久,轻声回答,“我知道。”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阖上眸子扬起下巴,阳光落在我的睫毛上,那轻微的重量让我觉得眼帘沉重。“我一会儿是夏子衿,一会儿变成了凤红豆,现在又是宫妆泪。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知道…”
我轻轻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能够平稳一些,“我这次回中原,也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帮的了洛风涯…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救他,我根本就很害怕…”
“我知道。”
“我本不想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
我张开眼睛,回过头去。
阳光之中,一袭月白色长衫的男子静立如一株玉兰花树,他衣摆上银线绣的卷草纹在风中舒卷成飘扬的姿态,他的眼睛通透而淡然,仿佛可以看透万生万物。
“傅静思,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能够改变这一切的人,只有你。”
“傅静思,究竟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过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今后的事,我一概不知。”
我笑,“傅静思,搞了半天,你是个哲学家。”
我语落,静思冰山莞尔,凌空一指,我瞬间被其爆头。
后来,傅静思送我上船,载我至彼岸。
我上岸,他也上岸。
我秀眉一簇,抬袖作拭泪状说,“静思啊…你我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天,你不仅人长的帅,性格有魅力,医术举世无双,而且还巨有钱…我真是舍不得你…”
傅静思扬眉,不耐烦得瞅了我一眼,牵来一匹备好的马,“废话那么多,还不上马?”
我于是含泪接过缰绳,攀上马背。
傅静思自个儿也跨上另一匹马的马背。
我眨了眨眼睛,弹开眼角一滴泪珠,对傅静思抱拳,“兄台,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您老别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傅静思对我冷冷一瞥,刹那间凛冽的女王那个气场压迫而来,将我无情击中,让我差点没一个跟斗翻马肚子底下去。
“我不送?你自己认路吗?”静思冰山冷哼一声。
我张口结舌,默默瞪视了他三秒,“我还真不认识…”
其实,我本意真的是想速速逃离傅大女王的魔爪!!美人是美人,可惜这美人太扎手,碰不得啊!!天不遂人愿啊!!!
我和盘在手臂上的如花默默对望一眼,一人一蛇都是一脸欲哭无泪。
因为赶时间,我和傅静思专挑抄近路的小道走。第四日傍晚,拜月教的总坛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再翻过一座山头便可到达。然而,我们却在最后这一步之前,碰上了一个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
夕阳在无数座山峰的背后,挂在灰冷的天幕边缘,将整个西方的天边染成一片如火如荼的火海。
我和傅静思纵马,慢慢走在一处陡峭的盘山小路上,冷风卷起黄土地面上的沙土,纷纷扬扬飞着,淹没了马蹄。小路一边是万丈悬崖,另一侧是万仞绝壁。
傅静思忽然按住了我的手臂,我诧异得看向他,却见他眼睛如同一只受到恐吓的野兽一般眯起来,死死盯着前方。
“怎么?”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态,不免讶异。
“竟然…在这里碰上了…”傅静思自语一般说。此刻,他的面色沉冷如雪。
我心脏微微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山顶,不知何时,竟有一人立在悬崖峭壁边沿。
那人逆着火红如烧的夕阳之光,散乱的发丝在呼啸的风中向着一个方向张狂得飞舞。他的面容隐没在一片逆光的黑暗里,他怀里抱着一把剑,他身上的血气,即便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让人闻得清晰。
“洛…”我瞬间,长大了眼睛。抬手不可置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几乎同时,我差一点策马飞奔过去,却被傅静思一把拉住。
“别过去!他现在已经丧失了心性,现在他的一切行为皆凭本能。”傅静思说着,跃下马。
他手腕轻轻一翻,从袖中落下一柄通体乌黑,雕刻着上古纹样的短刀。
“你要做什么…”我心中猛地一沉,也跳下马,上前一步抓住了傅静思的手腕,“你要杀他吗?就算…就算他现在只剩下本性,他的本性也不坏啊…我,如果我阻止他,他会听我的话的,先不要急着动武…”
傅静思侧过头,深深望进我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神?
疼痛的,疼惜的,无可奈何的,缄默而隐忍的…
我不明所以,不知为何他会露出如此的神情。
傅静思的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覆在我握住他手腕的手上,温柔却坚定地将我的手推开。
“你不明白。”傅静思淡淡得笑,那笑容如同他身上的味道,是苦涩的香。
我愣在原地。
刀剑相击的玉碎般声音,在毫无预警中乍响。
我愣愣站着,看着只不过几步之外的两人。
他们的动作皆是如此的优雅,轻如燕雀的跃起翻飞,衣摆凌空的飞舞,长发随着动作而甩出的悠然弧度。
他们的神态皆是如此的淡漠清冷,洛风涯的眼神始终是如死水一般的凝滞,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光彩;傅静思也是那般的淡漠,淡漠到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若不是那飞溅的鲜血,有谁能想象,这样唯美的一幕,竟是一场毫不留情的厮杀。
刀刃相互的摩擦,飞溅出冰冷的火星。
洛风涯的剑是如此的凌厉,每一下斩杀都是如此的绝然,恨不得一击便置对手于死地。
傅静思剑法虽强,但是在内力与力量上与洛风涯差得仍是太多。百招过后,他的动作逐渐迟缓,疲于应对。
在飞扬的尘土与鲜血中,忽然,“叮”得一声,一柄短刀飞旋着飞出去,钉入了岩壁。
我惊恐得看向那柄没入了石壁的剑…却看见,剑柄上,竟连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手。
“傅静思!”我失声尖叫。
傅静思一只袖管下面,空空。鲜血一片一片得滴落,瞬间没入黄土之中,嫣红刹那变成铁锈一般的褐。
“洛风涯!洛风涯你不要杀他!!”我向着他们冲去,却被傅静思厉声制止。
“别过来!”傅静思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严厉,却又是如此的平静,镇定到几乎不可思议的地步,“你快点跑吧。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会!不会!怎么会这样!!”我不知所措得摇头,“洛风涯,洛风涯,我是夏子衿,我是凤红豆!是我啊!你看看我啊!”
我嘶声得尖叫着,盯着面对着我的洛风涯。然而,回答我的,只有他的漠然,他甚至,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傅静思与洛风涯的死斗仍旧没有结束。洛风涯似乎只是想快些结束了眼前这无谓的性命。他一剑挑中傅静思的左肩,同时左手运气一掌重重击中了傅静思的左胸。
傅静思的身体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儿一般,重重得撞在岩壁上。一刹那,长剑鬼魅一般穿透了他的左胸,将他钉在了岩壁上。
一切,发生在转瞬。
傅静思一口鲜血喷出来,血雾如花。
剑刃向上,因为身体的重量,剑刃一点点隔开他的身体,将他撕裂。傅静思用尽力气抓住剑柄,想要把剑□,然而试了几次,都是徒劳。
洛风涯冷漠得望着被钉在石壁上的男人,又茫然得低头看着自己染满灼热鲜血的手指。
傅静思…会被洛风涯杀死…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措手不及了!我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的…傅静思,不会死在洛风涯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