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君悦是不是和那些女孩的喜欢都不一样,是非常非常的喜欢他,才会那样吗?
两个人心怀鬼胎地从树林出来,早上送方安虞来的那个司机,终于看到了方安虞,着急地迎上来了。
君悦正朝手机上打字——明天星期天,你再来我家找我,早一点,我带你去玩!
她给方安虞看完之后,还想和他黏糊一会的,但是司机过来了,她就只是对着方安虞笑了笑,挤了挤眼睛,就又在自己手机上打字——给你的手机别忘了回去充电,我教你的视频你还记得吗?
方安虞轻轻点头,君悦悄悄在不远处的那个司机看不见的角度,捏了下方安虞的手,然后对着他挥了挥,才和他分开。
方安虞一路上都在低头不知道想什么,回家之后方妈妈盘问,他竟然生平第一次有了隐瞒,说了和君悦待在一起,却没有说君悦亲他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方安虞才把手机充电开机没多久,视频邀请就来了。
他接起来,不能说话,也听不到,就只看到君悦在笑,脸红扑扑的,躺在她自己的床上,眼睛里面折射着她屋子里的水晶灯,像钻石一样亮。
方安虞拿着手机,慢慢地也笑起来了,两个人也是厉害,就这样哑巴着视频,也视频了两个小时。
方安虞用一夜的时间考虑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再度和他妈妈要求,要司机去送他,他要去找君悦。
他想清楚了,他没有理由拒绝,像他这样的人,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愿意和他说话,甚至是喜欢他,他如果不抓住,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何况他喜欢和君悦在一起,新鲜,有很多很多的难以预料,他也不讨厌君悦亲他,喜欢看她笑。
这还不能够得上喜欢,所以方安虞不打算说,他看书上说,要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才能郑重地说出口,他对于表白,非常的慎重。
方妈妈可是个人精,一听方安虞说是君悦要他去找她玩的,也就没拦着,所以方安虞很早就出现在了君悦家门口。
只是没想到君悦比他还早,已经在等着他了,方安虞一下车,君悦立刻拉着他上了一辆停在他们家门口的越野车上。
一上车,君悦搂过方安虞脖子就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动静大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骄傲地宣布,“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前面两个小姑娘都尖叫了一声,其中一个喊道,“你谈恋爱了!那午振飞怎么办?!”
旁边一个撞了她一下,切了声道,“我们悦悦从来也没喜欢过他好吗!”
“他是……那个方家的大儿子,就是那天方安宴过生日埋你胸的那个?!”车里唯一一个秀气的男孩子指着方安虞说道。
一车人都起哄,君悦就搂着方安虞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笑,“是啊,怎么样,好看吧?!”
众人都哄笑起来,方安虞确实长得好,而且他被君悦搂着,脊背也很直,两个人的状态,就是君悦挂在他的身上,他心里惊天骇浪电闪雷鸣,对这种场合手足无措,但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稳得一逼,简直像个老司机。
“早知道埋一下你的胸就能搞到你,我早就埋了!”前排那个秀气的男孩痛心疾首,惹得车里又是一阵笑,不过他很快又说,“可是悦悦,我听说他是个聋哑人啊。”
车里其他的小姐妹也都观察着君悦的反应,君悦却不在意地挥手,“聋哑人又怎么了,像你一样的哔哔哔,我都烦死了,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又帅又酷又温柔!”
少年少女,能有多深的心思?君悦又这么说,众人就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而且正因为他聋哑,众人也并没有因为多一个人而放不开,这倒是让方安虞迅速融入到了小团体里面。
君悦今天带方安虞出来,是来出海的,这其中也不乏试探他的意思,圈子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想要测试一个男人对你的忠诚度,你就带他去出海。
一群比基尼的小美女,在眼前晃来晃去,要是真的不动如山,那才是真爱。
虽然这种话也不准确,是有那种很能装的衣冠禽兽的,但是上了游轮,派对开始,君悦带着方安虞上了夹板,淹没在一众的小妖精里面,方安虞却像个怕跟丢的孩子一样,眼珠子只粘她一个人的身上,她还是忍不住疯狂上扬了嘴角。
而且全程,从头到尾,方安虞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别人,别人又跟他搭不上话,他显得安静极了,长得还好看,君悦不在身边的时候绷着脸,君悦一在眼神就温柔似水,真的是冷酷和温润交织,衬得整个游轮上其他的男孩子都成了“庸脂俗粉”。
这一趟,君悦恩爱秀得她的小姐妹们是真的酸,这样优质的男孩子,她们怎么就没遇见过?!
不会说话怎么了!总比不会说人话的好多了啊!
而且主要是他也太专一了,简直像是被君悦下了蛊。
派对开了一上午,中午吃过饭,君悦带着方安虞去游轮里面的房间休息,方安虞搭着一角被子躺在床上,视线跟着君悦转来转去,君悦突然回头,正对上他的视线,两个人相视一笑,甜蜜无声地在这不算大的空间里面蔓延。
方安虞想起他还没和君悦说他同意了,君悦就凑近了他,再度贴上了他的唇。
好吧,君悦好像不需要他的同意……
方安虞闭上眼,这一次尝试着慢慢地回应她。
☆、醉酒
关于和方安虞谈恋爱这件事, 君悦身边的狐朋狗友们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他们这样的年纪来说,谈恋爱这种事情, 顶多就是谈个恋爱的程度。
荒唐一点也没关系, 连家里的大人知道都不会管, 因为大多数生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最终都要走向商业联姻这条路的,所以年少轻狂的时候,确实稍稍放纵一些,也并不稀奇。
不得不说,君悦本身也没抱着什么天长地久的态度去谈, 多新鲜啊,她还没有十八岁, 连眼前都顾不过来,想什么未来啊。
方安虞长得好, 性格好,对什么都新奇,专一,从来也不会去说任何让君悦不开心的事情,无论是出海彻夜狂欢,还是山顶蹦极冒险, 他都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站在她的身后,她无论什么时候一回头,总能对上方安虞的视线, 他总是在对她笑,温柔缱绻得想要让人落泪。
这样的时间一久了, 一个礼拜两个礼拜,甚至一个月两个月过去,已经入秋,外面不好浪的时候,君悦又开始带方安虞出入各种酒会,各种酒吧,甚至赌场,方家两位的态度很诡异,嘴上反正不说支持,但是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君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之后,也不知道是对君悦彻底失望了,还是等着他们自动分开,总之也没管。
中间唯一堪称阻隔的,就是方安宴,他知道君悦和他哥哥谈恋爱的反应特别大,每天都唠唠叨叨的,还企图不让君悦找方安虞,在周末的时候,方家两个老人不在家的时候,把大门锁起来,把他哥哥关起来,不让君悦带他哥哥出去。
初秋天已经开始凉了,君悦穿着一身棉质长裙,翻墙进来,站在方家的楼底下,和方安宴对骂。
“方安宴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我和你哥哥的事情你爸爸妈妈都不管,你老伸脖子来什么劲儿?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君悦不屑地说,边说还边对着方安宴身边站着的方安虞飞吻。
方安宴被君悦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仍旧不松口,他是真的觉得君悦太不靠谱了,他哥哥是听不见,但是他不知道听了多少圈子里人说的难听话,说她扬言就是拿他哥哥玩,玩够了就扔。
至于他的爸爸妈妈,方安宴劝说过好几次了,但是他们打的主意,方安宴都羞于说出口。
所以他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尽可能地把这两个人搅黄算了。
“你们不合适,君悦,你别再来找我哥,他不像你们一样,他玩不起。”方安宴说,“早散了对谁都好。”
君悦忍不住骂,“你放屁,我爷爷都不管,轮得到你棒打鸳鸯吗?我就喜欢他怎么了,我看玩不起的是你,你到底是暗恋我,还是恋哥癖!”
“你们不合适!”方安宴说,“你能跟他结婚吗?!你早晚得嫁给别人,但是他不行,他连用惯的东西坏了都不会换,你们到时候要是分手,对他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君悦从来也没想到过这一层,想想交往了两个多月了,方安虞的一些习惯她确实也有些了解了,但是他们才多大,这就扯到结婚上去了有病吗?
而且他们怎么不合适了?!
君悦不服气,“我们合适着呢!我们都不吵架!”
方安宴嗤笑,“你就是看脸!他是个哑巴,你们怎么吵!”
君悦被噎住了,气得呼哧呼哧在底下转圈圈,对峙了好一会儿了,方安宴把窗户关上,尿急去了厕所,结果尿一半,就听到一阵门锁打开的声音,他赶紧提了裤子跑出来,就见他哥哥已经跑到楼下了,方安宴追出去,就见两个人手拉手地快到大门了,君悦还回头,冲他略略略。
方安宴把裤子扣上,气得跺脚,“我不管了!”
君悦拉着方安虞跑出大门,上了她带来的车,车上小伙伴们已经齐全了,方安虞一上车,众人呼啦啦地就走了,不过这一次车上还有午振飞,他回头看了一眼和君悦挨在一起的方安虞,眼神有些暗淡。
方安虞手上抱着个小花盆,还用彩纸包着,他一上车众人就开始起哄,都知道他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就掏出手机打字给他看。
——是什么?给君悦的礼物吗?!
——这么宝贝,让我们看看啊!开开眼!
——是植物吗?君悦说你爱种花,是你种的?好有心哦!
方安虞看完也只是笑,一开始众人这样和他闹,他还会笨拙地用君悦送的那个手机一个一个地回复,但是君悦专门和他解释了一次,这些狗东西都只是瞎胡说的,根本不用理,方安虞这才每次只是笑笑,不会傻兮兮地一个个回复了。
方安虞手里拿着的小花盆,确实是送给君悦的东西,今天是君悦十八岁的生日,他从前一个月就开始种这个东西了,就是希望能够在今天送给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这么多人说,君悦也开始心痒想要看看,但是方安虞平时对她真的是有求必应的,这一次却只是笑着摇头,不给她看。
君悦朝着一众人摊手,“你们看,连我都不行了。”
众人哈哈笑起来,甚至连午振飞都笑了,他从知道君悦和方安虞谈恋爱的那一天开始,心里就总是别别扭扭的,为什么不是他呢?方安虞到底哪里比他好呢?
他想了无数次,到这两天才开始想清楚,君悦大概喜欢他足够专注,他的眼睛里,从来只有君悦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做什么,这是午振飞自认为做不到的。
但是午振飞其实心里还存着一个小小的不可告人的想法,君悦性子跳脱,喜欢这样一个比棉花还软的人,没一点的挑战性,没一点的性格,能坚持多久呢?
他只管看着他们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吧。
这一次众人给君悦过生日的地点,定在一个农家乐,有山有水,还能钓鱼什么的,一天一夜的行程,来的都是平时和君悦关系还不错的,君老爷子要给君悦办成人礼都被她拒绝了。
众人一路上都很欢乐,到了郊区农家乐之后,他们直接包了一整个小礼堂,然后胡闹了大半晚上。
君悦席间一直高兴得很,脸蛋喝得红扑扑的,朝着方安虞的身上靠,方安虞虽然和她出来的次数很多,但是基本上君悦都护着他,不让他沾任何不好的东西,带他去酒吧都在包里给他揣酸奶,不太熟的关系不太好的,都背地里说君悦奶孩子有瘾。
不过今天晚上君悦喝得太多了,她生日,个个都和她拼酒,然后她是真的醉了,就看到方安虞给她挡酒,然后被几个人起哄要他代喝,手机上打字说男朋友都要代喝的,然后方安虞就真的喝了。
而且还是来者不拒的豪迈喝法,喝完之后又脸不红气不喘的,君悦看得直乐,嘟嘟囔囔地说,“原来你会喝酒啊……装得还真像个小白花似的,哼。”
彻底散了各回各房间的时候,君悦和方安虞进的是个套间,说起来两个人在一起两个月了,却还停留在接吻的阶段,倒不是君悦有什么情节,而是方安虞真的太君子了,君悦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想法。
一般这年纪的男孩子,再加上整天腻在一起,睡也在一起盖棉被睡了好几次了,但他一次都没有过分的行为,甚至有次君悦都搂着他明示了,他也只是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哄她睡觉,没有怎么样。
不过君悦一边觉得蠢蠢欲动,一边又有点心里美滋滋的,因为她的那些朋友,交的男朋友个顶个的还没怎么样,就猴急猴急的,女孩子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总是会说,这样子其实不是真心的喜欢。
真心的喜欢,是舍不得碰的。
君悦就很甜蜜,觉得有道理,方安虞看她的眼神,有时候要把她化掉一样,但是平时亲近的时候,连猥琐一点的动作都没有,他美好得像个假人,却正好戳在君悦喜欢的所有点上。
两个人交往以来的这两个月,她越来越喜欢方安虞,庆幸当时没有拒绝他的求爱,否则她得多后悔啊,方安虞这么好的人,真的不好再遇到了。
回到房间,君悦自己强撑着洗漱的时候,就醉眼迷离地在想,方安虞如果一直一直这样子,她真的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也很好啊。
洗漱好了,她头发都没吹,水淋淋地出来,方安虞正在背对着她整理床铺,顺便把给君悦的礼物拆开,放在她的床头,他也醉了,醉成这样,都没忘了把东西放在床头,等着明早上她醒过来就能看到。
是一个用小四瓣草种的love,o的中心还开着一朵小花,被方安虞保护得很好,这么闹都没有影响到一点点,这是他的心意,他想让君悦知道的心意。
不过他放完了之后起身,还没等回自己的屋子,就被君悦从身后给抱住扑在了床上。
“今晚跟我睡吧……”君悦嘟嘟囔囔地含糊说,边说边压着方安虞呵呵地笑,扭来扭去的故意把头发上的水甩在方安虞的脸上。
平时她也会这么玩的,但是方安虞都只是笑着纵容她,但是今天方安虞有点不一样。
他翻过身之后脸红得厉害,却没有动,就是盯着君悦骑着他腰,对着他恶作剧。
“哥哥……”君悦叫他。
方安虞听不到的,但是这么久的时间,经过老师和君悦的不懈努力,他已经能够看清这样简短的句子了。
君悦在叫他哥哥。
方安宴是他弟弟,总会在纸上,在手机上,叫他哥哥。
可是方安虞只有在君悦叫他哥哥的时候,才会觉得,这两个字竟然能这样的浪漫。
对,浪漫,就是书里写的那种,让人的心都飘起来的浪漫。
君悦头发湿漉漉地都贴在脸上脖子上,属于少女娇嫩的皮肤,因为醉酒染上浓墨重彩的粉红,方安虞闭了闭眼睛,压抑自己,他不是对君悦没有感觉,是觉得不合适。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君悦还太小了,他不能……
当然了,更大一部分的原因羞于启齿,方安虞对于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懂。
不知道要怎么样,不敢,也不想让两个人无可挽回。
他不是一丁点的风言风语都没有听到,他听不到,自然有心术不正的专门翻译给他,方安虞其实觉得那其中说得对。
他这样一个人,没必要拴着谁,君悦这样好的人,值得更好更健全的人,她愿意陪他走到哪里,方安虞都是开心的。
他在两个人这段关系中保持着理智,理智让他克制,这是不曾对人说的心酸和自卑。
但是今晚上有点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方安虞他喝了酒,还喝得有点多。
本来准备放下花就走的,却被君悦这样缠着,君悦的吻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落下来的时候,方安虞呼吸就压不住了。
君悦还作死地扭了一下,在方安虞的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这个位置足够舒服,把方安虞彻底地点燃了。
少年烧起来,远远超过君悦的想象,尤其是方安虞这样克制又温柔的人烧起来,君悦难以想象,他怎么能这么凶,这么疯。
这一晚上,她不停地叫着哥哥,求饶的话反反复复地说,她知道方安虞能够看懂,但是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用。
君悦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醉了,是她纵着他喝的,本来只是因为她太高兴了,却没想到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喝醉了简直变了一个人。
君悦咬着牙哭唧唧地忍着的时候就发誓,这辈子肯定再也不让方安虞喝酒了。
呜呜呜……君悦哭得眼睛都肿了。
少年红着眼睛,只知道横冲直撞,只有在她哭得厉害的时候,才低下头吻掉她的眼泪。
☆、番外完
君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精力不济的时候, 但是方安虞晚上折腾得酒劲儿散了的时候,她基本上连哭都哭不出了,别管是个什么农家乐, 但凡是服务行业一些东西总是预备齐全的。
可是架不住两个青涩的小东西都不会用, 方安虞是完全没有接触过, 君悦是光说不练假把式,磕磕绊绊的亲密到底都用了好久,什么措施也没有采取,君悦主要是被吓哭的。
疼倒是没有多疼,主要是紧张,方安虞平时总是很温柔, 可是他喝了酒之后就像磕了药,眼睛都是红的, 凶得很,摁着君悦的手劲儿可大了, 把她吓厉害了。
但是要说不情愿,那还不是,方安虞不懂,关键时候忍得快掉眼泪了,却不知道怎么做,还是她教的, 对于两个人亲密到底, 君悦心里是有准备的也是有憧憬的。
可是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就希望方安虞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
所以又委屈,又害怕, 还怕自己这样没有措施要未婚先孕丢死个人,又怕方安虞转头不认账, 到时候她就变成了弃妇,反正什么扯淡想什么,吭吭唧唧地哭了大半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君悦一直胆战心惊的,天没亮透就醒了,主要是她害怕,怕朋友们看到她这样要笑她,到时候她可就真的出名了。
所以天蒙蒙亮,所有胡闹的人都还没醒的时候,君悦垂死病中咬着牙惊坐起,把方安虞摇醒,手机怼到他眼睛上。
——起来,咱们现在就走!
方安虞酒劲儿过了,又恢复成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看到屏幕上面的字,什么都没说就爬起来穿衣服,君悦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嘴里嘟囔着他怎么一点也不体贴,就见方安虞穿好了衣服之后,回身抱住了她,边亲吻她脸上安抚她,边给她穿衣服。
君悦又哭了,抱着方安虞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方安虞也不知道自己喝完酒之后会是什么样,他从前根本没有喝过。
但他并没有断片,他都记得,君悦惨兮兮地哭,叫他哥哥,求他的画面他都记得,但是不能自控,他愧疚极了。
他打字和君悦道了歉,手捧着君悦的脸抹她的眼泪,然后给她穿好了衣服搂着哄了好一会儿,君悦才忍住想哭的冲动,两个人从农家乐出来,没有开他们来时候的那辆车,而是在农家乐里面雇佣了一辆车,把他们俩送到市区。
今天是周日,两个人直接去离市区里面的一家酒店落脚,君悦给朋友们发消息说是去看日出先走了,语气还带着炫耀的意味,实则哭唧唧地换了个地方趴着,吃了方安虞给她买来的避孕药之后,一直皱着小脸。
浑身难受,还饿,但是又不想吃东西,心里空落落的,方安虞一直安抚她,君悦却还是提不起精神,这种感觉说不出怎么回事,她并不是什么矫情的,自己被自己现在这样子给烦透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地想要缠着方安虞,想要故意为难他哄自己。
方安虞也知道自己昨天太过分了,心里愧疚得很,特别配合地一整天哄着君悦,前后上下了,很多次买东西,要知道他从来都没这样独自接触过其他人,幸好他能够手机打字,还算没有出什么意外。
一整天方安虞哄着君悦吃了两碗粥,自己也随便吃了点,然后晚上上药的时候,君悦又哭了。
方安虞尽可能的轻,可是再轻里面也要涂的,君悦不是因为疼,可她就是忍不住哭,哭了之后还自我嫌弃,到后来又忍不住忐忑地用手机打字问——你会不会嫌我烦?
方安虞看完之后笑了,摇头亲了亲君悦的鼻子。
回复——不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么对你的。
他就不应该和君悦做,但是心里打算得再好,再努力地克制自我,还是被酒烧昏了头。
相比于君悦的害怕,方安虞更怕,他怕自己没有能力去负责,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未来的。
两个小不点抱在一起一整天,生平第一次开始思考以后,君悦心情倒是没有方安虞那么起伏不定,她主要是粘着方安虞,觉得两个人之间不一样了。
相比之前,两个人之间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密,她又高兴,又怕这只是暂时的,然后一直到晚上不得不回家的时候,她的眼睛才消肿得差不多了,可在她家大门口分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方安虞回家之后,却和从前不太一样,他不再对方妈妈什么都说,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疯狂地看书。
他和君悦在一起,势必会被阻隔,但是他自己做的事情总是要负责的,君悦被他欺负得都哭成那样了,从今往后,只要君悦不抛弃他,他也绝对不会抛弃君悦。
他想要找一种,哪怕他这样一个人,也能够求生的办法,哪怕方安虞知道,他们能够走到最后是十分渺茫的一件事。
他开始越来越努力地学习去怎么和人交流,强迫自己接触新鲜的食物,甚至在两个多月后的一天,主动对他妈妈提起来他想要去上学。
方家因为他这个主动的要求而震动,与此同时,原本每天胡混的君悦,也开始收敛,她看到了方安虞的努力,被他的认真感动。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一心一意,是这世界上最强悍的力量,更不知道两个人为了同一件事努力,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他们甚至都没有对彼此承诺任何事情,只是抱着最坏的打算,希望能够牵着彼此的手走得更长一点。
君悦每周末都带着一大堆的复习资料去方家,和方安虞闷在二楼的小屋子里面对着学习。
方安虞也开始上课,不过他选来选去,选的却是学习怎么烹饪和烘焙。
这是他这种能力,这种文化水平,这是在短期内能够找到最适合他的,因为他做什么都细致到家,又专注,所以在他现在的班级里面,是最受老师喜欢的学生。
每次君悦来找他,整个二楼乃至整个方家,都弥漫着甜甜的糕点味道,方安虞每学了一样新的东西,必然要做给君悦吃,执着得让君悦哭笑不得,哪怕是她正在上课,他也会提着袋子,安安静静地在外等上几个小时,就为了让她尝尝,得到她的评价。
时间长了,整个学校的小姑娘,没有一个不羡慕君悦,这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让她更加地想要多做一些,否则就配不上方安虞这份心意一样。
其实对于他们这样的孩子来说,高考并不重要,学习的很多东西,都是有针对性的,君悦的努力也渐渐见了成效,她天生聪明,只是心思总是不在正经地方,冷不防地正经起来,才发现其实上帝偏爱的一直都是自己。
她有次月考,成绩甚至超过了君愉,这让百忙之中的君老爷子,都抽出时间专门回了次家,找君悦谈了一次。
君悦最近忙得头昏眼花的,一直半上不上的课程,全都捡起来才发现多么费力,有多少她简直都是从零开始的,她每天几乎半夜一两点才睡,唯一的放松,就是周末的时候,方安虞会专门给她做很多好吃的。
他们一整天泡在一起,各自用工,只有小腿或者手臂时不时地碰在一起,每次都让君悦觉得自己在充电。
当然有的时候,方安虞会把她拉进他的大衣柜,或是温柔的撕磨,消解她的压力,或者捂住她的嘴发狠,把她欺负到泪水涟涟。
他们像每一对情侣一样甜蜜而浪漫,也和每一对情侣都不一样,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
君悦从来不会觉得索然无味,如果你在初冬落雪的时候,看到你喜欢的男孩子,穿着好看的修身大衣,将脸埋在围脖里面,站着一两个小时,就为了给你送个小甜品,你也不会想要跟他吵架。
而且君悦从来也没有觉得方安虞选择学习的糕点有什么不好,她真心地为了他能够勇敢地去接触新鲜的东西而高兴。
冬去春来,方安虞的个子拔高了一点,已经能够熟练地看懂日常的唇语,而君悦除了身前的波涛又涨了一圈之后,头顶只到方安虞的肩膀了,穿着恨天高也还差上一截。
不过让两个人都比较意外的是,春年花开的时节到了,两个人挨过了诅咒一样情侣容易分手的冬天,在盛夏已至,也没有迎来任何的阻力。
她经过这大半年的努力,成绩进步得简直像是在飞,而且她身边的朋友也大量淘沙一样,因为她不再出去胡混,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君老爷子找君悦谈了两次话,每次君悦如临大敌,但他也只是轻飘飘地问,“你还和方家的那个处着呢?”
君悦回答是之后,他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方安宴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正好是君悦和方安虞的相识一周年,两个人没有去参加酒会,而是在方安虞的小花房里面给一批花换土,味道不甚美好的粪水让君悦暴躁,她一边仗着方安虞听不到骂骂咧咧的,一边又任劳任怨,仔细小心,因为这是方安虞喜欢的东西,君悦十分珍惜。
一整个晚上,人家都在高档酒会里面光鲜靓丽,君悦和方安虞满手大稀泥,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等我以后,给你弄一个超级大的花房,能装下好多好多花,把你包养起来!”君悦对着方安虞说话,说得很慢,很夸张,确保方安虞能够看懂。
方安虞笑起来,点头,嘴唇微微动了下,口型说道——好。
君悦其实比方安虞的唇语还好,毕竟她脑子聪明,又有刻意去学,接受快,学了还不会忘,但是每次看到方安虞动嘴唇的时候,君悦认真地盯着,生怕漏过一丁点,有时候方安虞无意识动嘴唇,她都会刨根问底地问他说了什么。
两个人是在冬天一起毕业的,君悦大学也不换地方,还是在那个学校里面,方安虞却换了个地方学习,跟他的老师进了一家星级餐厅,去做副手。
两个这回休息日的时候聚不成了,君悦就专门翘掉周一的课程,因为只有在一周的工作日的第一天,方安虞工作地方的声音才会少一点。
短暂的一天黏糊在一起,两个人在外头偷偷买了个房子,里面所有东西都是他们一个个挑选的,俨然已经是他们的小家了。
偶尔有圈子里面的朋友提及君悦和方安虞,都会感叹他们还没分手,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但是一年,两年,一直到君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方安虞经过多次竞赛,终于上星,能够顶替他老师位置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没有分手。
毕业要进家族企业实习,君悦温顺了这么久,终于叛逆了一次。
她没有进君氏企业,而是和方安虞一起拿着两个人这些年手上所有的钱,和方安虞一起在个景区里面开了一家主题甜品屋。
是阳光玻璃房一样的建筑,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植物,座位之间的阻隔都是绿植,地面是青砖,小桥流水水中游鱼,在外人看来像玩票一样开的,却因为食物的味道和定制式的经营模式,迅速上了美食杂志旅游杂志。
很多人被采访的时候都说,从没想过买甜品还要填个表格,简直像是投简历,但是量身定制的东西,确实大部分都让他们终身难忘。
有个小姑娘甚至含着眼泪说,她失恋之后去的,吃出了被爱时候的味道。
而两个人简直过上了隐居“深林”的生活,每天除了在后厨忙活一阵子之外,就是侍候店里的花花草草。
在方安虞二十五岁,君悦二十四的这一年,他们终于在所有人都默认的状态下,开始谈婚论嫁。
方家也不是没有表态过,但是方爸爸和方妈妈每次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方安宴就会跳出来说,“你们让我哥哥过想过的日子吧,家里的担子我来挑,我哥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而君家,君愉毕业之后进了家族企业,已经在公司很有信服力了,她动了手术,熬过了康复期,现在如果穿着长裙或者长裤,根本看不出她的残疾。
只是两姐妹的感情一直很寡淡,君老爷子试图让君悦回到家里帮忙,却被君悦拒绝了,君老爷子年纪大了,他曾经问过君悦,是不是一定要和方安虞在一起,哪怕君家什么都不给她。
君悦只是反问,“爷爷,你没有为另一个人什么也不想顾忌的时候吗?”
君老爷子沉默,就再也没有管过君悦的事情了,还在开店的时候,给了两个人助力。
他当然有过不顾一切,或者再来一次他不会这样选择,但是他也没有因为这样的选择而后悔过。
两个人的婚礼办得格外盛大,丘海市有头有脸的几乎全都到了,婚礼的承办人是午振飞。
他早在君悦之前就结婚了,虽然和对象吵吵闹闹的,但是已经有了可爱的宝宝,到现在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君悦,为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子准备婚礼。
而一直和君悦关系不太亲近的君愉,也因为君悦婚礼上将捧花扔给她主动示好,而开始和她慢慢冰释了。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以各自最好的模样。
婚礼是很累人的,结束之后,新郎新娘基本瘫痪在床,当天晚上没有浪漫的夜晚,两个人纯盖棉被睡了一夜。
婚礼结束之后,对于他们的生活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年了,好像结婚不结婚,都会这样一直地过下去。
到今年已经在一起足足有七年了,没有七年之痒,他们仍旧一次架也没有吵过,甚至就连结婚,也没有给对方一个关于永远的承诺。
他们只是习惯性地像那年感情还单薄得摇摇欲坠,随便谁的反对就能拆散一样,用全部的力气拉住彼此的手,尽可能地不放开,这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爱情中最美好的姿态。
把每天都当成没有未来一样地相爱,用尽全力,无论明天或者意外断在哪里,都不会后悔。
但是生活常常就是这样,你越是害怕,就越是容易出错,你越是时刻准备着,越是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君悦结婚一年之后,公司那边实在是忙不开。一个度假村的合作项目,让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的君愉更加焦头烂额了,因为合作对象总是对她图谋不轨,一天一个样地变,最近更是离谱,合同的附加条件居然是要和她结婚,让君愉头大如斗。
恰好又赶上君老爷子病重,君悦不得不回到君家帮君愉。
秋末初冬,马上进入旅游淡季,君悦和方安虞索性把店关了,回到了君家。
不过君悦听了对方的条件,和看了合同内容之后,问君愉的考虑,君愉竟然说考虑联姻,君悦问她是不是喜欢人家,君愉说她根本不认识,就只见过两面。
到底是君愉的事情,君悦不方便参与,只是要她慎重考虑,然后她慎重考虑的结果就是,半月后她和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订婚了,地点就定在了那个才建了一半的度假村。
君悦带着方安虞去那儿,在一进酒会的时候,就遇见了方安宴……以及她的女伴。
一屋子长裙礼服,他这个女伴却是一身修身迷彩,高帮靴,一头脏辫,搞得君悦还以为这是个主题订婚酒会,都需要角色扮演。
方安宴和他哥哥也好久都没有见了,拉着他哥哥去一边说话了,而君悦和这个看上去炫酷的小姐姐在走廊站着,忍不住问道,“你这枪是真的吗?”
小姐姐靠着墙,淡淡笑了下,解开递给君悦,不过她故意开了个玩笑,递枪的时候是枪口对着君悦的,君悦伸手,抓枪拆子弹一气呵成,完事的时候两个人都站在走廊上愣住了。
“你懂枪?”小姐姐笑起来吹了声口哨。“还挺娴熟。我叫姬菲,你呢?”
“君悦……”君悦看着自己手里沉甸甸的弹夹,有些发愣。“不,我不懂。”
这时候方安虞和方安宴回来,看到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拿枪指着另一个也愣了。
方安宴知道姬菲是干什么的,连忙抱住姬菲低声问,“你干什么?!”
姬菲耸肩,把子弹装回枪里,看着君悦笑。
方安虞拉住君悦的手,君悦冲他摇了摇头。
方安宴抱着姬菲,冲着君悦说道,“嫂子你别怕,这个是……是我女朋友,她逗你玩的。”
君悦很奇异的,她知道那是真枪,却根本没有害怕。
她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就和方安虞率先进酒会去了。
而走廊上姬菲却把装好的枪抵在了方安宴的下巴上,“我是你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方安宴仰着脖子,咽了口口水,有些气恼地说,“那我总不能说你是我的炮友吧!”
姬菲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摁在墙上,枪顺着他的领子塞进去,对着不可言说的地方,说道,“是你说没有女伴,要我来的……”
姬菲语气顿了顿,嗤的笑出了声,“还没人敢说想要当我的男人,当我男朋友可没那么简单,知道么?”
方安宴又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能有多难,比跟你上床还难吗?”
姬菲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弯了腰,方安宴却不害怕她手里拿着枪似的,扔下一句,“想跟我上床比较难,你如果不当我女朋友,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死也再不受她的威胁了!
说完之后径直朝着宴会大厅走,只是脚步很慢,似乎在等着谁,终于听到姬菲跟上的时候,他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一闪而逝,又挂上一脸的骄傲,像个开屏的小孔雀,胳膊搭着他的女朋友昂首进场。
这场订婚宴会,弄得也特别的华丽,看请来的人,看布置,都能看出对方很重视这场订婚。
商业联姻,大多都是走个过场形式,但是当君悦看到一个穿得骚包到不行的男人,双膝冲着君愉跪下,掏出钻戒开始求婚的时候,就知道这男人怕是早就喜欢她这个傻妹妹了。
这世界上什么都能够伪装,只有看着自己喜爱的人,那种眼神是伪装不了的。
订婚宴结束,大部分宾客走了,但是像君悦和方安虞,甚至方安宴和姬菲这样女方家属,就被热情地留下了。
并且安排了十分奢华的套房,而且是由君愉的订婚对象亲自领路的。
“你和愉儿长得不像,”这是君悦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也是第一次仔细看他,也算是风度翩翩,君悦已经知道他叫历离,他还是自我介绍,“我叫历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关于你们的主题餐厅,我有点意见,希望你能听听……”
历离一晚上舌灿莲花,把这个度假村的未来前景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但是简而言之,就是要君悦他们把主题餐厅挪到度假村里面来开。
君悦当然没有答应,只是笑着说再考虑,不过历离确实很有诚意,而且君悦确认,他是真的喜欢君愉,因为每每提起她,他就眼睛放光,而且三句话不离君愉。
总算把历离送走了,君悦和方安虞这才洗漱好,准备睡下,不过君悦洗好之后迟迟不进被窝,各种理由拖拖拉拉,警惕地观察着方安虞的一举一动。
他今晚喝酒了!
一杯,至于醉没醉,君悦不知道,因为方安虞喝醉了也是看不出的。
但是她又累又困,总不能一直不睡,方安虞也没有满屋子撵她,更没有表现出任何发疯的前兆,只是非常岁月静好地在床头捧着一本书看,还带着眼镜,显得非常的无害。
君悦这些年严防死守,基本上不让方安虞喝酒,今晚是历离敬他这个姐夫,推不掉,这才就只喝了一杯而已。
君悦观察了一个小时,发现他没异常,这才上了床,一躺下,方安虞甚至还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早已经脱离了少年模样,轮廓更加的深邃,近一年换了发型,配了眼镜,柔软的刘海全都梳上去,露出整张脸,加上一副度数不大的近视眼镜,微微眯眼的时候,很是起范儿。
要不是君悦见过他少年的模样,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偏冷酷的人,能够温柔成那样。
但是这样的夜晚,方安虞的柔情似水,被酒精点燃,压抑得越是厉害,喷发的时候就越是排山倒海。
君悦还无所觉,侧头看着方安虞笑了一下,接着就笑不出了,方安虞捧着书不假,他一直也匀速翻页不假,但是他妈的书是倒着的,他根本没看!
岁月静好是假的,这个阴货刚才整整一个多小时,分明是在钓鱼!
等着她这可怜的小鱼上钩,瞬间提杆子!
君悦也算是灵敏,吐出鱼饵就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她身子翻下去了,小脚被抓住了,方安虞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一喝醉了就是这个鬼样子,一点一点地把吱哇乱叫的君悦抓着脚踝从床边拉上来,另一手还不紧不慢地拆开了他浴袍上的结。
君悦又哭了,早就是老夫老妻了,根本不存在疼什么的,从心里讲她也不是害怕,就是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想哭!
像两个人第一次那样,她就是想要哭,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哭得可惨了。
似乎身体和大脑,都在用这样的方式铭记和另一个人的结合,君悦又开始叫哥哥,好哥哥,求哥哥。
大概是这一次方安虞喝的酒比较少,君悦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两句,方安虞就低头亲了亲她的眼泪,动了动嘴唇,回应道——哥哥在。
就像当年那天晚上一样,他也在心里回应过很多次,只是那时候,他真的停不下来,一如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对她渴求至极,君悦也依然愿意抱紧这样“欺负”她的人,沉沦漂浮在他缔造的小舟上,颠簸翻滚。
第二天一大早,君愉睁开眼,就见方安虞站在窗边,正在朝下看,君悦起身,身上酸疼,赖唧唧地走到方安虞的身后抱住了他。
从他的胳膊下,朝着楼下看。
晨光斜照,给这度假村渡上了一层难言的生机,而院中角落里面,君悦看到君愉捂着嘴,正在瞪着一个光头……等等光头?
君悦眯眼仔细一看,没忍住乐了,感情是那个霸总范儿十足的历离,这下可完了,这么年轻的秃头,君愉绝对不喜欢。
方安虞转头抱住了君悦,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用唇语说——我喜欢这里。
君悦挑眉,方安虞又说——我们搬来吧。
君悦当然没有意见,方安虞真的想要做的事情,她从来也没有拒绝过。
这件事真的是方安虞说干就干,度假村还在建设中,他们就开始搬动那一整个店里的花草树木,甚至是游鱼和小鸟。
他们的店重新开的时候,也是春年花开的时候,和度假村的开业同一天。
而君愉和秃头总裁历离,也宣布在这天结婚了,方安宴又带着他女朋友参加,这一次他女朋友总算是穿了礼服,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又飒又煞,总是让人怀疑她下一刻就要从裙子里面掏出加特林,把在场的人都突突了。
而君悦则是从早上就开始忙,这一会儿团在后厨的椅子上睡着了。
方安虞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她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于是他又忙偷闲地把她整张脸都用面画花了。
君悦总是说方安虞温柔,和任何人都说,但其实在两个人这段关系里,最温柔的是她自己,她用最好的年华,等着一个男孩子成长,用最信任的态度陪伴他步步走来,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的要求,更几乎没有质疑过他的决定,给他最合适的鼓励,接受他的所有好意。
一直等啊等,等到她喜欢的男孩长大成人,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等他找回了所有的自信,能够坚定地拉着她的手,走完接下来的人生。
而方安虞自己,也无时不刻在庆幸,他其实原本只是这世上不起眼的一棵杂草,不会说话,不会动,听不到世界,世界也似乎感觉不到他。
而遇见君悦之后,在最好的年华,她把他栽种在手心,精心浇灌,等他长大,等到他开出属于她一个人的花。
然后任他芳香四溢,陪他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