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的声音很小,嘴被堵着,又捆进被子里头,就算他有一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出来。
明珍知道这个时候外面正在找午振飞,但她也没有打算把他给放了,而是打算把他给吃了,那些人找不到,过几天就不会再找了。
所以午振飞正撞得来劲的时候,明珍把他从碗柜里头拖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在他的脖子上头比划。
午振飞呜呜呜的声音顿时就止住了,毕竟就算他现在是有异能在身上,但是被菜刀豁开脖子也是活不了的。
他紧紧盯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午振飞有片刻的停滞,不过也只是片刻,因为明珍眼睛已经改变了颜色,变得浅了很多,看着他的眼神也和从前天差地别。
从前明珍看着他,眼睛里头是能够灼伤人的热情,但现在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块肉,研究着从哪里下口才合适。
明珍研究了一下,不太好下刀,因为午振飞的脖子都被被子给围上了,砍起来很不方便。
像昨天那样直接啃了娇娇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是那样就很麻烦,会弄得到处都是,也比较耗费时间。
在那个大商场里头,那几个人养着她的时候,都是把人剁好了才会送到她的屋子里,明珍还真有点怀念那几个人,不过这帮人如果不去商场的话,再过个几天人就要被她给吃没了,到时候明珍就会断粮了。
明珍比划了一会儿,直接一菜刀砍在了午振飞身上……被捆着的被子上。
她必须得把人先放出来才好下手,午振飞被吓得呜了一声,但随即身上一松,他连忙挣脱了被子,第一反应就是去攻击明珍。
只可惜他被困的时间太久手脚不灵活,加上他的这点武力值,在明珍这个三阶丧尸的面前,是真的不够看。
他砸过来的拳头,被明珍轻而易举地拨开,明珍的菜刀,也实打实的朝着他的肩膀上砍下去。
幸亏午振飞的反应足够快,原地翻滚了一下,狼狈又难看,却切切实实躲过了明珍这一刀。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午振飞开口吼道。
但是下一刻他就被明珍掐住了脖子,明珍只要一用力,就能够捏碎午振飞的喉骨,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就杀掉午振飞,而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午振飞瞪着明珍,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还有愤怒,而这种眼神明珍非常的熟悉。
午振飞曾经也用这种眼神这样直奔的语气看过她,那是一个喝醉酒醒来的早晨,其实明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当时确实想要和午振飞在一起,但她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用那种办法和午振飞在一起的地步。
她也是被害者,只是她没有解释,因为相比于午振飞的震惊和愤怒来说,当时她心里的欣喜多过于惊讶,对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期待,也多过当时那种糟糕的状况。
明珍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又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人从车上跳下来。
这种感情她现在已经无法理解,所以她好奇,她开口问道,“我为什么……会觉得心口疼?”
明珍已经好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她的声音也很低很哑,但是她一开口,本来又已经趁着明珍发呆的功夫,拳头挥到一半的午振飞突然僵在了明珍的脑袋旁边。
午振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喉咙被明珍扼住,呼吸十分地不顺畅,他觉得自己是因为窒息的原因导致的,已经出现了幻听。
要不然为什么面前这个古怪的女人,声音和明珍一模一样?!
午振飞的手和思想同步,下一刻就抓住了明珍挡着脸的黑布,用力扯了下来。
明珍微微侧了一下头,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太难看,而是她觉得要隐藏在人群当中,就不能暴露这些明显撕咬的伤口,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但是接下来,好像世界都安静下来一样,午振飞微微张着嘴,动了好几下,才低低地出声了,“明……明珍?!”
“你怎么……你这是怎么了?”午振飞伸手要触碰明珍的脸,却被明珍给打开了,她没有重新盖住遮脸的布,就顶着这一脸一脖子狰狞扭曲的伤口,盯着午振飞看了一会儿,眼中的颜色渐渐变为灰白,所有的色彩被一片死灰所掩盖,冰冷又诡异。
她又问了一遍,“我看到你,为什么会心口疼?”
午振飞的眼泪掉下来,明珍手还掐着他的脖子,却给他留下了呼吸的空隙。
午振飞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明珍像是被烫到了,迅速收回了手,她愤怒了,她觉得午振飞是在攻击她。
明珍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对着午振飞尖叫了一声。
这声音又尖锐又难听,简直能撕裂人的耳膜,绵长又悠远,几乎穿透了半个基地,午振飞捂着嘴,又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嘴里甚至涌上一股腥甜。
等到明珍停下的时候,午振飞佝偻在地上,嘴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咬破,血顺着嘴角留下来。
君月月他们很显然全都听到了这种声音,而明珍狂化,方安虞也瞬间就已经感觉到了强大丧尸的存在。
一众异能者迅速朝着明珍屋子的方向跑过来,而明珍扑到了午振飞的身上,午振飞仰面朝天,看着他身上明显已经不是人的明珍,眼泪顺着眼角没入鬓发,并没有再试图去攻击明珍,而是颤声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珍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张开了嘴朝着他的脖子咬下去。
午振飞闭上眼睛,他甚至没有挣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挣扎,大概是明珍的模样,太过让他难以接受,又或许他是真的累了,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午振飞那天昏过去了,他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但是逃出来的只有三个人,姓张的被打死之后,所有的真相就只听娇娇一个人说。
午振飞从来没有相信过娇娇说的话,他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却猜不到明珍到底遭遇了什么。
娇娇对明珍的死含含糊糊的,说她根本也没有看清,但是直到午振飞看清了明珍的样子的时候,他就彻底明白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狰狞伤,象征着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而明珍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午振飞根本不敢想象,说到底,是自己带着她……是自己没有用没能护住她。
但是就在午振飞准备坦然接受明珍的嘶咬的时候,明珍却在触及午振飞脖颈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她记得那样一个早晨……她在午振飞的怀里醒过来,那个时候午振飞的脖子也是离她这么近,她当时也把嘴凑过去了,但她却是笑着亲吻了午振飞,哪怕她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事情明珍全部都记得,但她不记得的是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她为什么会那么轻,那么小心翼翼地去亲吻一个睡着的人。
明珍根本无法理解,但她下不去口,她的心口太疼了。
明珍从午振飞身上起身,接着又是一阵尖叫,之后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缩到了墙角边,带着一些恐惧地看着午振飞。
为什么一想要吃他咬他,自己就会这么疼呢。
午振飞坐了起来,他看向明珍,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明珍一直在朝着墙角缩,她发现自己害怕午振飞。
他看过来她的心口疼,他哭她的心口也会疼,碰到他的时候就会更疼。
午振飞朝着明珍爬过去,明珍就一个劲地尖叫,甚至跳起来,蹲在炕上警惕地看着他。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门被推开,整个基地里面所有有武力值的人,全部都过来了,把整个小屋子围得密密实实的,君月月和方安虞他们冲进屋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午振飞正在试图靠近抱着脑袋蹲在墙角,不断尖叫的女人。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午振飞一个大男人正在试图欺负女人,而冲进来的几个人也是短暂地愣了一下。
但是随着有人踢到了地上属于娇娇的人头,而那个女人也在尖叫的空隙当中抬起了头,对午振飞狂躁道,“你别过来!”
君月月以及她身边的几个人,没有人不认识明珍,虽然是已经变成这个样子的明珍,但他们全都认出来了。
可是人真的变成这样子还能活吗,明珍身上爆发出来的尖叫声还有她这个样子竟然还能活蹦乱跳,早就已经说明了她的不对劲。
可众人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办,午振飞接近不了明珍,他眼里全是泪,转过头看了君月月一眼,声音哽咽,“明珍她……她变成丧尸了。”
一听到丧尸,身后的人都躁动了起来,但是大部分都是疑惑的,因为明珍一身黑袍古古怪怪地把自己给捂起来,确实是很诡异,可她进基地里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不过随着午振飞再次试图靠近,明珍的叫声还有她变化的眼球,都已经证明了她是个丧尸,众人正想动手,明珍却突然间站起来,撞碎了身后的窗户,迅速朝着外面奔跑而去。
众人呼啦啦地朝着外面跑去,明珍的速度快得如果不是黑袍太宽大,根本肉眼难以捕捉。
一众异能者紧随其后,君月月的速度在变异者里面已经属于最快的,但是她也还差一点追不上明珍,方安虞的速度虽然不够快,但是他能够推动植物去阻拦明珍,明珍被绊倒了两次,在地上滚了几圈,紧接着被四处丛生纠缠的成蛛网状的藤蔓扣在了地上,任凭她怎么尖叫挣扎都越压越紧。
意识到自己挣脱不出,明珍又叫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和先前那种不一样,声音并不是很大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震动一样,基地里面关着,用来给普通人训练的那些丧尸,顿时此起彼伏地嚎叫了起来。
君月月立刻喊到,“她在召唤同伴,堵住她的嘴!”
藤蔓瞬间缠缚过明珍的脸上,很快将她的嘴给堵住了,她像一只粘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再也动不了也叫不出了。
午振飞快速跑到明珍的旁边,方安虞将那些压住她的藤蔓都缠覆在她的身上,像一个密密实实的绿茧,只露出明珍的眼睛和头顶。
午振飞跪坐在明珍的身边,伸手去扶她,明珍看向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恐惧和抗拒,嗓子里不断发出呜呜的警告。
众人看到明珍被抓住之后松了一口气,他们抬着明珍,将她关到了一个专门用来关丧尸的铁笼子里面。
众人都去检查基地里面有没有什么漏洞,发现基地的前后左右,都因为明珍刚才的几声尖叫,聚集了很多游荡的丧尸。
幸好围墙加固过,吊桥那里也没有那么轻松地就爬过来,暂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他们又仔细检查了所有的地方,还加设了巡视的小队,用来清除围拢在墙边的丧尸,还确保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让丧尸钻进基地里面。
午振飞一直到看着明珍被关进笼子里他都还没走,君月月不知道他对明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就算是看到一个自己认识的陌生人变成这样,心里也不会好过。
她拍了拍午振飞的肩膀,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午振飞却对君月月说,“她没有咬我……”
君月月本来转身要走,听午振飞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脚步一顿,午振飞说,“她有机会咬我的,我根本都没有动,但是她最后没有咬我,她还保留着意识,她和那些二阶丧尸并不一样……”
君月月沉默了片刻说道,“可是她吃了娇娇,振飞,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但看她的样子她确实不是二阶丧尸。”
午振飞满眼通红地转头对上君月月,君月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明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能够说话,有那种速度和力量,仅凭刚才叫的那两声就召唤了成百上千的丧尸,明珍并不是二阶丧尸,她是三阶。”
午振飞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君月月又说,“三阶丧尸,是能够回想起生前的事情的,所以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认识你。”
君月月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对午振飞说,“我们只能暂时关着她,她记得你,你有什么话……就和她说说吧。”
君月月没有说的,是三阶丧尸的能力强悍到他们难以想象,会吸引成千上万的丧尸形成丧尸潮,供她来驱使,甚至不是像二阶丧尸那样,只是漫无目的地朝上冲朝上扑。
一旦指挥丧尸的变成了三阶,拥有人类智慧的指挥者指挥出来的不死军队,将拥有难以想象的强悍破坏力。
所以明珍……在他们检查好基地漏洞做好防御之后,必须杀掉。
午振飞站在笼子前面,明珍被困着,被树藤堵着,但还是缩在最角落里面不肯朝他靠近。
“那天我昏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才会变成这样的……”午振飞简直在自言自语,无论他说什么明珍都不给任何的反应,甚至不摇头也不点头。
到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靠在笼子里头,无声扩散着她的能力,在召唤着附近的丧尸。
君月月到底没有见识过三阶丧尸,她对三阶丧尸的能力知道得很有限,所以她并不知道不通过喊叫,明珍也能够召集同伴。
但是午振飞一直在说话,这些话干扰了明珍,她在召集同伴来救她,但午振飞却一直打断她。
明珍忍无可忍,像个炮弹一样从里面突然间撞过来,撞在午振飞面前的笼子上,试图把他给吓走。
但午振飞却只是满脸愧疚地看着明珍,并没有走。
明珍一下一下地撞,力度用得特别大,毕竟她也不会疼,但是她身上捆着的毕竟是藤蔓,撞了几下之后脸上的就松散开了。
明珍张嘴正要喊,突然间午振飞从笼子里面伸出手,一手勾住了她的后脖子,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明珍顿了下,就真的没有再喊,并不是她本身不想喊,她被抓住肯定要求救的,但是她闭嘴是还在人类时候的习惯。
众所周知,在喜欢人的面前,总是会格外地话多,和午振飞在一起的时候明珍时常聒噪得像一只鹦鹉,午振飞有时候忍无可忍,就会用这种姿势堵住她的嘴。
这是两个人从那一夜之后,为数不多的触碰,到后来明珍为了让午振飞这样碰一碰她,就会故意找话说。
而只要午振飞这样,她就会老老实实地闭嘴,不再惹他烦。
两个人这样对视了一会儿,午振飞对明珍说道,“你不要喊好不好。”
从见到明珍开始,午振飞就知道她已经不是人了,但因为明珍先前没有咬他,午振飞就抱着最后一点的奢望,几乎是祈求地看着明珍。
甚至不知道明珍能不能听懂,他以为明珍不会听他的话。
但明珍真的点了点头,午振飞眼圈通红,慢慢松开了手,明珍真的没有叫,而是静静地看着午振飞,和先前的恐惧和抗拒也不同。
“你放我走,”明珍突然间开口说,“你放我走吧,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
午振飞其实已经猜到了,他感觉心脏被重重地捏揉着,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娇娇,是她害了你吗?!”
“是的,是她鼓动那个来接你的姓张的军官,”明珍没什么感情地说道,“当时有很多丧尸追着车,她说让那个军官把你给扔下车,因为你已经昏死过去了,头上全都是血,可能活不成了。”
“是我主动跳下去的,”明珍用一种毫无感情毫无起伏的调子说,“因为我爱你,我想让你活着。”
午振飞紧紧地抓着栏杆,哽咽得说话都变了调子,表情都扭曲了,“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害了你……”
“你放我走吧,我只杀了娇娇的,”明珍的眸色浅淡,在这样的夜里,透着一股近乎于单纯的清澈。
她循循善诱,用根本不高明的言语欺骗午振飞,“你救救我,我那么爱你,我已经为你死了,你不感动吗?”
明珍从来没有这样对午振飞说过话,卑微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把爱这种话说出来的。
明珍坑洼的脸上甚至带着一点笑意,隔着铁笼子凑近午振飞,“结婚之前那一次的药,我也是受害者,我从来没有害过你,我一直这么爱你,你可怜我一次吧。”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地让人哭笑不得,明珍从前的小心翼翼示好,敏感脆弱的倾慕,从来没有打动过午振飞。
而相反此时此刻,她顶着这样一副比鬼还可怕的容貌,说着她自己都已经不再理解的爱,却成功地让午振飞崩溃,愧疚还有说不清楚的心疼,让他慢慢抓着笼子蹲下来,哽咽出声。
明珍贴着笼子站着,她被捆得像一只蚕,她下垂看着午振飞的头顶,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夜色里,她颜色浅淡的眸子,是清澈,可只要你仔细地看,就会发现里面是一片沉静的死灰。
除了明珍的这个笼子之外,他们周围还有其它的笼子,装着的都是丧尸,把守的人在不远处的门口。
午振飞是被残忍的事实碾碎了心,也是被明珍的话给冲昏了头,他蹲了片刻之后站起来狠狠抹了眼泪,朝着门口走去,很快把门口守着的两个普通人弄昏了。
明珍没有想到午振飞真的会打算放了她,当午振飞利用自己的异能把笼子给强行拽开,又扯断了明珍身上的藤蔓,拉着明珍躲避人群,朝着后山跑的时候。
明珍的心又开始绞痛起来。
午振飞经常在后山锻炼,知道那里是绝对没有人去的,有他的帮助明珍很容易地就从石墙上滑了下去,黑袍融入夜色毫无违和,明珍很快消失不见。
而午振飞回到基地的时候,等着他的,却是察觉明珍已经跑了,正严阵以待的众人们。
君月月走上前,表情扭曲了一瞬间,照着他肩头狠狠捶了一下,“你他妈的,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地对她,她变成了丧尸,你却要把她放走,你知道三阶丧尸有多强悍的能力吗?!”
“如果她回来报复,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你毁了!”
午振飞抿着嘴唇,片刻之后跪在了众人面前,垂下头道,“对不起,但是她答应过了,不会回来了,她只是来找娇娇报仇的。”
“你相信她说的话了?”君月月声音发飘,“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住宿楼那边有一个没有儿女亲人,独自一个人住在住宿楼小单间的老太太……”
君月月声音断了一下,强压着颤音说道,“屋子里就只剩一滩血和被咬碎的骨头渣了啊……”


☆、讨债

午振飞听到君月月这么说之后, 整个人一震,接着有些颓然地缩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他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 却还是做了, 就像很多时候, 我们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希望的,却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午振飞就是个普通人,他甚至并不优秀,也不够聪明,他甚至长到这么大, 没能好好地喜欢一个人,也没能好好地对待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很多事,都是没有绝对的黑和白, 没有纯粹的爱和恨。
他对明珍愧疚,自责,也在明珍的身上,看到他自己的影子,如果爱一个人义无反顾,他甚至不配和君月月说一声爱, 因为他没有勇气像明珍一样, 把爱这件事,做到极致。
众人都检查过基地里面,确认没有发现任何的漏洞, 也没有其他的入侵丧尸,明珍被午振飞放走的地方, 方安虞也已经重新地加固过了。
基地里这么多的人,他们可能因为午振飞今天的错误,导致今后要对上难以预估的恐怖力量,但是没有人去出声责怪他。
一个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都失去过亲人,易地而处,如果有一天你死去的亲人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你的面前,能说话,会呼吸,受了那么多的苦,哪怕知道他或者她可能是个怪物,是个能够摧毁一切的魔鬼,又有谁能够狠心把亲人交给众人处死?
蝼蚁尚且偷生,人性确实能够为了活着,做出任何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但是人性的美丽和复杂之处,就在于我们不会真的没有感情。
这也是众人合力抓住了明珍之后,并没有马上处死,而是留下一点时间和空间让午振飞和她说话,他们先去检查漏洞的原因。
不是没有想到午振飞会放明珍,他们留守的在丧尸笼附近的人很多,但是午振飞是带着明珍出门后,从他经常锻炼的路直接绕开了留守的人去的后山放掉的。
君月月满心的责备,但看到在地上趴着痛哭不止的午振飞,却动了几次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是方安虞变成那样……她会和他一起走,做一对游荡的丧尸,如果方安虞一定要吃人才能活着,她愿意让他吃了自己。
每一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选择,他们和外面丧尸不同的原因不光是他们的身体不会腐烂,而是他们拥有复杂的感情。
不过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午振飞还是被关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君月月带着方安虞,从围墙一点点走过,将石墙上面又编织了一层老高的树藤网,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方安虞累到虚脱,是被君月月抱回去的。
除他们之外,历离也竭尽全力,将石墙加得更高,他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也好面子的,累到虚脱之后,也咬着牙非要自己回去,不过跪在半路上起不来的时候,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但意外之喜,是他也享受了一把从没有过的待遇,那就是君愉围着他转来转去,又是擦脸又是伺候喝水,就差上厕所给他扶鸟了。
“愉儿……我觉得我腰有点疼啊,你说我腰会不会异能消耗太过,以后都不好使了?”历离瘫在床上嘴炮也打得很溜,要是平常,君愉都会淡淡地看过来一眼,或者骂他一声滚。
但是这一次君愉拧毛巾给他擦脸的动作一顿,看了他都这样了还一脸的流氓相,无声地勾了勾唇,低下了头。
但是在历离以为君愉不会理他的时候,君愉却拧干了毛巾,糊在历离脸上,接着动作温柔一边擦一边说,“腰废了也没事,反正你也不太行。”
历离躺在那里,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君愉可是从不会跟他开黄腔的,他呛得死去活来满脸通红,等到君愉毛巾拿下来的时候,历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瞪着她说,“我行不行,你要不现在来试试!”
君愉想到午振飞还有明珍的事情,沉默了片刻之后,把毛巾轻轻扔回水盆,视线淡淡落在历离的身上,伸出被热水烫红的指尖捏开了她上衣领口的一颗扣子,开口道,“好啊,我来试试。”
历离脸红了,像那个充满了油炸味道的夏天,他用最恶劣的玩笑吓退了一个干净得过分的少女,却在起身潇洒离开之后,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羞赧得恨不能钻进地缝一样。
他看着君愉朝着他慢慢地倾身,同样想起午振飞和明珍的事情,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差点泪崩。
一生要有多难,才能遇见你喜欢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又刚好喜欢你。
一生又要有多难,两个人能够跨过洗涤一切的时间流沙,携手相伴。
历离从不矫情,却在这一天矫情得要命。
而不光是他们,带着巡逻小队到半夜,总算是回家的方安宴,在看到从来不伸手碰锅的姬菲,给他煮了糊在一起的面条的时候,也前所未有地内心震动。
面条煮得太软了,上面还有漂浮的黑乎乎的东西,估计是糊底了,大概是想要荷包蛋,但是蛋已经冲开变成了蛋花,姬菲端着面看到方安宴回来愣了,正想要毁尸灭迹没想到他这么巧就回来了。
方安宴沉默地接过面,唏哩呼噜地全都吃了,姬菲坐在他的对面,自始至终,没有问一句好不好吃。
肯定不好吃,她刚才想起好像没放盐。
但是方安宴这个在现代社会龟毛到连头发都不能有一根不按着他造型去伸展的人,竟然吃得有滋有味。
吃完之后,方安宴放下了碗,走到姬菲的旁边蹲下,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别做这种事情了。”
两个人从来不搞这样温情脉脉的套路,基本上激情来了直接干,生气了打架更是直接干,方安宴冷不防一这样,姬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知道了,不好吃吧。”她撇嘴,“你以为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