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娇妃娘娘宫中一盆兰花,今天枯黄了一片叶子尖儿呢……”
赵平慈头皮发紧,爬到一半儿的姿势,咬牙切齿的又下来了,转头脸色都变得有点发紫,瞪着两个小太监,挣扎道,“季节更替,枯黄叶子在所难免,剪掉便是了……”
两个小太监一起摇头,“赵公公还是去看看吧,娘娘实在喜欢这兰花喜欢的紧,这会儿正抱着花盆儿哭呢。”
赵平慈身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带着两个小太监走到了里间,抱起一盆自己最喜欢的心肝宝贝兰,塞在小太监手里,“拿去吧,告诉娘娘,这个花开出来是绿色的,对她的病情最好了。”
小太监抱着花盆,却没有转身就走,还是站在赵平慈的身边,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他。
“还干什么?!”赵平慈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快走吧,我这就要休息了!”
两个小太监又一通摇头,简直像是两个同步的木偶。
赵平慈打算直接把俩人给推出去,结果这手才抬起来,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呦,赵公公这是要帮着永意宫教训宫人?”于辛声音尖细,再加上阴阳怪气,真的听着非常的难听。
赵平慈跟他曾经是一个训奴院里面出来的,赵平慈被尚书大人不由分说的送进宫里的时候,正赶上于辛被上一任主子贬斥,在同一个训奴院里呆了几个月,两人冰火不同炉。
出了训奴院之后,一个得了娇妃娘娘的眼,进了永意宫,一个得了三钱所上一任首领太监的眼,进了这后宫之中最清闲的三钱所。
也算是都还混得不错,只不过都看不惯彼此,赵平慈看不惯于辛阴阳怪气。
于辛嫉妒赵平慈不是从小被去了根,不用刻意压着声音就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更嫉妒他是因为后来净身,当时动刀子的是一个经验特别老道的太监,几乎没有伤到底子,不像他们这群太监一样,大多数连尿都憋不住……
其实两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在这寂寥的四角高墙之中,没事儿咬手指甲都能咬到秃手指,互相看不顺眼就非常的致命了。
不过娇妃已经交代过了于辛,赵平慈是“自己人”,于辛实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再用那些手段整治赵平慈。
不过不能用那些手段,嘲讽两句还是没关系的,赵平慈一看到于辛脸色也不好,因为于辛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加上屋子里的就一共是四个小太监,这就非常明显了,永意宫他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不想搞得太难看了,又不是没有尝试过,上一次赵平慈尝试抵抗的时候……
不堪回首,他是被卷在被子里抬进去的,在被子里面的时候,他甚至一度错觉自己是即将被临幸的妃子……
赵平慈跟着几人身后走的时候,第无数次想到了皇帝,皇帝那么喜欢娇妃,这么多年圣宠不衰,为什么现在这么久都不召见她?
赵平慈一路上琢磨着,跟着几个人到永意宫的时候,简直像是被送进牢房一样,门打开把他朝里一推,然后外面就“哐当”的关上,门口影子还能看到门外站着人在守着。
赵平慈站在门口背对着屋里,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混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一个后妃,整天缠着他不就是偷人吗?虽然他并不能真的干什么,可这就是偷人啊……
这种应该藏着掖着的事情,为什么娇妃做起来这么理直气壮,每次都像是土匪在抢压寨夫人,而皇帝就真的不知道?由得她这么瞎胡搞吗?!
赵平慈站在门口,真的是一步都不想往里挪,石姣姣就坐在不远处桌边看着他,长发披散不施粉黛,依然娇美可爱,看到他眼睛就亮起来,表情特别的愉悦。
“你来啦……”石姣姣愉快的说。
不。
赵平慈还是背对着石姣姣,盯着门板在心里回答,我没来。
我虽然人在这里,但是我的心在我自己的院子里。
可他心里无论怎么想,无论他每次是用多么冷漠的态度,石姣姣从来都不受影响。
“快过来,我今天找到了一个新的话本,你念给我听,念完了之后今天就让你回去。”
赵平慈本来以为又是一场硬仗,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简单,连忙转头欣然答应,快步走到石姣姣身边,几乎是从她手里把书抢过来。
石姣姣笑眯眯的看着他,尽可能的把眼睛里面坏给掩盖住。
“你先等一会儿,我要听着睡觉,我先躺下然后你再念。”
赵平慈点头,石姣姣躺到自己的床上,被子盖好,双手放在被子上,十分标准的入殓姿势。
赵平慈见她闭上眼睛,询问到,“准备好了吗娘娘。”
石姣姣点头,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住,摸了摸床上准备好的机关开关,慢慢点头,“准备好了。”
赵平慈翻开话本,清了清嗓子,开始读,“夜凉如水,王府的后宅之中一片死寂,今夜似乎连虫儿都躲藏起来,不敢打扰这一片静谧……”
这次的风格难道是那种鬼神的?
赵平慈心里疑惑片刻,又继续到,“突然间!一声尖叫扰乱了这一片平静,向一个石子投入水面,涟漪随着尖叫声一圈圈地荡开……”
赵平慈声音压低,变得神秘,是石姣姣要求他必须深情并茂,像这种鬼怪的,他其实念着还挺兴奋的,因为有的时候石姣姣会被他吓得瑟瑟发抖。
每当这个时候,赵平慈就会找到一点心理的平衡点。
当然他并不知道,石姣姣的瑟瑟发抖只是为了一头扎进他怀里的预备姿势而已。
不过这一次,他刚把气氛烘托好,想要看到石姣姣被他吓得满床乱爬,却念着念着突然间觉得哪里不对……
“随着这一声渗人的尖叫,紧接着是比尖叫还要凄惨的哼声,那声音似是快乐又像是痛苦,还伴随着主人断断续续的求饶……”
“哦,哥哥你好……”
大?
赵平慈卡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心里还在想“大”?
年纪大吗?年纪大为什么要叫哥哥……
“呃,哥哥你用……”
赵平慈的声音再次卡住,随手翻了一下,目所及几乎全是这玩意儿,这一次总算反应过来,脸色腾的一下,红透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把书给扔了出去,甚至还原地蹦了一下,接着就是猛地瞪向石姣姣。
石姣姣把被子盖到脸上,只留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对上赵平慈的视线,直接挤成了一条线,整个人开着震动模式,在被子里笑到不能自理。
赵平慈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都朝着脸上冲,特别想要扑上去,把石姣姣给闷死在被子里算了!
可现实是他根本不敢动手姣姣,于是只好愤而转身,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呆了。
这是羞辱!这是对一个太监最深的羞辱!
石姣姣从来没觉得赵平慈残缺,反正这只是小冤家的一个人格。
但是赵平慈不同,赵平慈是真切生活在这世界中,也真切的感觉到自己一部分被剥离身体,失去作为男人的尊严,也失去作为一个正常人活着的权利。
他其实一直都觉得石姣姣在羞辱他,但是一直到今天,他才真真正正的愤怒了。
可石姣姣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呢,今天准备了崭新的好玩意,她还没玩儿呢!
于是赵平慈才转过身,石姣姣就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猝不及防抓着他的手臂,猛的朝后一拽。
赵平慈怒气横生,没注意石姣姣的动作,被拽的趔趄一步,跌坐在床上。
“上哪去呀,你还没念完呢……”
“你有完没完!”赵平慈坐起来,狠狠甩开石姣姣,眉心紧蹙,什么尊卑礼仪都顾不上,指着石姣姣的鼻子,“你别欺人太甚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他的眼神看上去可凶狠,眉尾都挑了起来,哪里像个兔子,简直像是要吃人的野狼。
可是对于石姣姣来说,别说是咬人的兔子了,就算真的吃人的大老虎,到了她这里也只是大一点儿的猫。
她什么也没说,一手悄悄地搬住机关,一手抓住赵平慈的手腕,笑着又骤然一用力,赵平慈向前扑倒——
就在这时候,石姣姣使劲儿摆动机关,木头咔嚓嚓两声,接着整个床掀了起来。
赵平慈坐在床边上,上半身扑在被子上,他直接是被撅起来,然后大头朝下杵下来。
床板从中间裂开两边翻起,躺在中间的石姣姣,被子,包括被惨兮兮的撅起来的赵平慈,全都掉落到底下的空洞,接着床板彻底翻转,又在上方严丝合缝的合拢。
“啊……”石姣姣本来是准备好了接赵平慈,可是手上接了一个空,只有肚子被砸了一下。
“嗷!”赵平慈就惨了,他脖子直接杵在底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脑袋从被子里□□,半边儿脑子都不敢动了。
底下是一个无法坐直,但是躺着趴着还算宽敞的地方,而且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明显是一个暗格,这种东西并不稀奇,而且现在权贵们都不用这种办法躲避了,因为弊端在是太大,真的遇到刺客,躲进去简直就是给人家装盘上桌的。
但是这种落后的东西,石姣姣却特别看得上,你想想这种乌漆抹黑的环境,这种根本挪不开身的状态,这种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以及裹着一堆被子的幽闭环境,这不是最适合滋生奸情吗!
石姣姣花了大价钱,命人偷偷把工匠接进宫中,特地打了这个带暗格的大床,就是用来哄小冤家玩儿的。
不过现在看来小冤家玩儿的不太高兴……
石姣姣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胳膊,“你干嘛掐我!”
“呵”赵平慈冷笑了一声,这声音实在是太冷了,简直能冻死人。
不过实际他的情况不太好,要不是脑袋不允许大幅度的移动,石姣姣就绝对不会是被掐一下胳膊这么简单。
“怎么了嘛…”石姣姣还浑然不觉,伸手在黑暗中挥了两下,好死不死正好拍在赵平慈才刚刚尝试着抬起来一点,准备活动一下的脖子上。
“嗷嗷嗷!”赵平慈又嚎了起来,声音实在是过于凄厉,石姣姣被这刺耳的声音吓得朝后躲到角落,抱紧了怀里的小被子。
“你怎么了?”隔了一会儿,赵平慈不叫唤了,石姣姣小心翼翼的问。
“呵”赵平慈又冷笑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竟然对于石姣姣居然搞出了这么个机关把自己给坑进来,居然一点都不意外。,可见他已经被摧残到了什么程度!
“没怎么,就是脖子断了。”赵平慈声音满含讽刺,阴阳怪气的堪比于辛。
石姣姣有点心虚,慢慢凑近伸手碰了一下赵平慈的脖子。
“啪”的一声,赵平慈把她的手给打掉了。
“别碰!”赵平慈凶得很。
石姣姣揉着小手委屈巴巴,过了一会儿又伸手了碰了一下,“别打,我给你揉揉嘛,揉揉就好了。”
赵平慈又把她的手给拍开了,“娘娘,”
他深吸一口气,实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了,“你赶紧把我放出去,你这是干什么呢!”
石姣姣没有吭声,隔了一会儿才说,“不好玩吗……”
“好玩?玩儿什么?!”赵平慈捂着自己的脖子,“玩命吗!”
他每喊一声,石姣姣就缩一下,但是放出去是不可能放出去的,石姣姣今天晚上就打算在这里睡了,而且是和赵平慈一块睡,要不然她干什么费那么大的劲儿,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打这个玩意儿。
赵平慈又怼了她一下,“把我放出去!”
石姣姣索性装死,抱着被子不吭声,赵平慈蹬了她的小腿一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就放过我行不行?!”
石姣姣小声说,“反正已经害成这样了,也不差这一次……”
“你说什么?!”赵平慈咬牙切齿,一手扶着脖子一手去摸索着掐石姣姣的脖子,俨然是要跟她同归于尽。
石姣姣就怕他躲在一边不动,赵平慈一动,石姣姣仗着身形娇小,立刻十分丝滑地钻进他的怀里。
“你!”赵平慈的手还掐在她的脖子上,石姣姣的双手也放在赵平慈的脖子上了。
只不过赵平慈是真的在掐,而石姣姣却是在揉。
“我给你揉揉就好了嘛,干嘛生这么大的气……”石姣姣的声音就在耳边,甚至还裹挟着呼吸的温暖。
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呼吸实在是太灼热了,赵平慈感觉自己被烫的手上没有力气,全身都没力气,掐不住石姣姣。
“有没有好一点?”石姣姣小手柔软,捏在赵平慈的后颈上,确实是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有意的放轻自己的呼吸,朝后靠了一下,试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可是这里能够拉开的距离太有限了。
石姣姣也不再废话,尽心尽力的给赵平慈揉脖子,没有一会儿,大概是因为用力又因为闷,她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手心都开始潮湿。
赵平慈这才抓住了她的手腕,叹息一般道,“别揉了……”已经不怎么疼了。
石姣姣倒是不揉了,可是手还圈在他的脖子上,搂得十分娴熟,赵平慈试图拽,但是石姣姣勾着他的后脖子呢,他一拽石姣姣就勾他的脖子,一勾他脖子就还疼……
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平慈才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娘娘,您就饶了奴吧,把奴放出去,成吗?”
石姣姣干脆拒绝,“不成。”
赵平慈深深叹了一口气,又不装了,语气特别不好。
“那你往那边点!翻身都翻不了挤挤挤的,本来地方就小,挤死了!”
石姣姣被他用膝盖抵在腰上顶到旁边,扣在被子上,却没忍住“噗”的笑了。
☆、第88章口嫌体正直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面你推我, 我蹬你, 不光没能把对方堆的更远,反倒是忙活了一身的汗。
“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石姣姣抓着赵平慈的手,气喘吁吁, 明明两个人是连闹带踢的打架,却搞的像是大战了三百回合。
赵平慈尤不甘心的又掐住了石姣姣胳膊上的肉, 呼吸不稳威胁道,“把我放出去!”
石姣姣连忙讨饶, “别别,别掐……出不去真的, 明早上才能打开, 人都已经被我遣走了,吩咐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人来打扰的。”
赵平慈气的脑仁疼,掐着石姣姣,疼的她直嗷嗷, 好一会见她真的不放自己出去,自己又根本找不到机关在哪里, 这才是松开手。
紧贴着一边躺着,不说话了。
石姣姣揉好了自己的胳膊, 也靠着一边躺着。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被揉的不像样的被子, 彼此都沉默, 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竟然有种温馨的感觉。
正在石姣姣想着要说点什么花言巧语,让赵平慈心甘情愿的答应她的时候,赵平慈说话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无奈,也是石姣姣闹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这样坦白了说这种话。
“奴不过是个阉人,做不得娘娘的知心人,”赵平慈说,“娘娘经年得陛下盛宠,将来必定福泽绵长,莫要被一时的新鲜迷了心神,若是被陛下知道……”
“我才不是贪图新鲜,”石姣姣不想听他说这种话,又是娘娘又是奴,没劲。
打断他,“你有什么好新鲜的,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新鲜的人,我到底为什么总是抓着你,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赵平慈当然不是没想过,他根本就不信,觉得娇妃这就是在作死,一个妃子和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好结局?
再说娇妃放着当今天子宠爱不要,跟他个地位低下到尘埃的阉人,图他什么?
赵平慈清醒的很,他知道一旦他真的应了,等着他的结果不是被悄默默的弄死,就是连累家人。
本来是想要好好的跟娇妃说,可是她明显已经疯了,还问他感觉,他一个阉人能有什么感觉?
哦,对,掐她弄疼她心里其实还挺爽的,但是赵平慈不敢说。
石姣姣见他又不吭声了,啧了一声,“跟我多好,你就是想不开,当今太子小聪明不少,心胸却过于狭隘,主上胸无沟壑,你一个混在底层的手下,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赵平慈鼻子出了一口气,没吭声,但是心里想着,跟你更没好果子吃,下场他都能看到,最好的地方是辛劳局,再好点的是勒死了扔在冷宫前面的随便一口井里面,剩下的就是乱棍打死,通奸后妃五马分尸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石姣姣还在试图劝赵平慈,“你放心,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在我这都构不成什么威胁,只要你乖乖的,就算要做这宫中的总管太监,我也能想办法帮你。”
石姣姣说的信誓旦旦,怕赵平慈不信,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真的,不信你可以先定个小目标,等我帮你达到了,你再答应也成。”
赵平慈转了个身,背对石姣姣,脸冲着床板,石姣姣说的实在是太没有可信度了,赵平慈觉得她越说越像是梦话,根本连听都懒得听,更别提搭茬了。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隔了一会儿,石姣姣问。
赵平慈纹丝不动,心说考虑你个大脑袋。
“喂……”石姣姣捅了他一下,“你不会睡着了吧?你倒是先同意了再睡啊。”
赵平慈心中冷笑,石姣姣这套路他真的挺眼熟的,多像他爹当年纳小妾时候,哄那傻兮兮的小娘的样子。
石姣姣又等了一会儿,见赵平慈根本一动不动,捅了他一下,“你说话啊。”
赵平慈闭着眼睛,心说听不见听不见。
石姣姣这会儿也发现他是故意不理了,这才“嘿”了一声,凑近一些,“你别这样冥顽不灵。”逼急了,那可就不再是这么温和的手段了。
赵平慈背对着石姣姣,嘴角都要撇到下巴上了,他这段时间和娇妃来来回回的纠缠,别的不了解,倒是把她手上能用的人摸的差不多了。
本来娇妃碾死他是很容易的,赵平慈不敢违抗,只能周旋。
可是他实在来的太频繁,倒是机缘巧合的,也让他抓住了娇妃的一个把柄。
她现在要是敢用他的命,用他的家人威胁,赵平慈就算是冒死,也要把手上娇妃为了避宠找太医开的假方子呈给皇上。
这可是欺君之罪,皇帝的宠幸不能明着争,争就是妒妇,但是更不能避,避就是欺君之罪,就是藐视天子。
这大帽子真的扣下来,就算是她盛宠多年,皇上震怒起来,从天上掉下来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儿。
运气好能留条命,跌断翅膀再没有起飞的可能,运气不好,别说是命,说不定连尚书大人也在劫难逃,这就是皇权。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赵平慈不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一旦娇妃真的失宠或者直接栽了,尚书大人势必会对他家人不利。
他已经废了,可是他小娘生的小弟今年才七岁。
赵平慈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暂时忍着,反正现在还在能忍的范围,娇妃关他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反正他是个太监,只要他不回应,不伺候,她又能那他怎么办?
明天出去了,又是一条好汉!
赵平慈打定主意,眼睛和嘴都紧紧闭上,不管石姣姣怎么捅他,他都不吭声也不理。
石姣姣好话说尽了,赵平慈无动于衷,她眼看着就要没耐心,但是在爆发的边缘又想到决定要对小冤家好,深呼吸几下,把情绪压下来了。
差点就见不到小冤家了,小冤家上个世界伤的那么重,这世界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她不能再让他伤上加伤。
她喜欢他啊,已经确认了喜欢,就不能瞎胡搞了,这不是写小说,石姣姣可不想玩虐恋情深八百章。
石姣姣反复默念,我喜欢他,不能伤害他,我喜欢他,不能伤害他……
念经似的念了百来遍,她的心中又充满了爱,然后慢慢的凑近赵平慈,把被子蹬到一边,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平慈?”石姣姣娇声在他身后叫,“小慈慈?”
赵平慈本来有点睡意了,石姣姣一搂上来,他就猛的清醒,但是很快他在心里也念经似的默念——没事儿的我是个太监,她也不能怎么样,没事我是个太监,她也……哎?!
石姣姣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放平,撑起手臂,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亲,又用鼻尖蹭了蹭。
赵平慈生平没跟哪个女人这么亲近过,他再是个阉人,也还是个男人,心整个提起来了。
石姣姣停下捏他脸蛋,“装死是吗?”
赵平慈没忍住哼出声,此刻是真的在庆幸自己是个太监。
并且一边意识到自己的心态不对,是太监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儿,但是一面又心里呵呵呵冷笑,没办法了吧!
同时自我安慰,不要动,抗住,亲就亲,反正也不能怎么样,明早上出去他就去自请先行去布置避暑行宫,看她还怎么找自己!
石姣姣亲赵平慈的感觉,跟亲个木头桩子似的,索然无味的都准备退了,心想着火候还没到,慢慢再来。
可是凑了极尽的时候,无意间借着床板的缝隙投射进来的一小束光,看到赵平慈狂闪的睫毛,和闭着眼睛乱转的眼珠。
哦吼!
这样还给她装无动于衷?
石姣姣坏笑一下,索性直接亲吻住他乱转的眼睛,赵平慈及时停住,可以到底是暴露了。
石姣姣轻笑了一身,像个娴熟无比的老流氓,顺着赵平慈的眼睛向下,啄吻过他的眉心和鼻梁,轻点过他的侧脸和下巴,最后停在他紧闭的唇上。
赵平慈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呼吸发窒,憋的脸上温度上升。
石姣姣尝试了下,他都咬紧牙关严防死守,心里啧啧,故意压着声音说,“你这样,算不算纵容?跟我好吧,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啊……”
赵平慈心里还念经,笃定石姣姣没有别的办法,想要明天出去做好汉,可是石姣姣这么说,他肯定不能不吭声啊。
于是他一开口,就上了鬼子当。
“我……唔!”才不答应!
石姣姣抓住机会,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躲,她也算个老司机了,带这样的新手说实话,不用搞什么花活,光是呼吸交缠,津液交换,就成功的让赵平慈的脑子炸掉了。
他刚刚到了能够娶妻生子年纪的时候,就被残忍的送进宫中一刀切了命根子。
先前由于是尚书府的管家之子,才懂事就开始跟他爹学着做事,没工夫情窦初开,尚书府的丫鬟们少有年纪相仿的,更没那种条件和心思。
等到入了宫,就彻底绝了这种心思,他从小开始一颗七窍玲珑心里面,装的都是米粮进项,尚书府的庄子和牛羊,甚至是节缩后宅的脂粉……胸中那点“大志”,都是在日复一日的宫中生存里面憋出来的,可也不过为了求生二字而已。
他从来也没想着什么称霸内侍监权倾朝野,身体残缺之后,更是没想过找什么对食,做上了三钱所的太监首领,又因为模样好,有对他试探的宫女,他甚至会反感。
赵平慈以为这辈子,男女之间的亲密已经于他无关了,可是他震惊的微张着嘴,眼睛瞪的像铜铃,真切的感受着和一个人亲近的滋味。
这和他曾经很小的时候幻想的都完全不一样,不是轻轻浅浅的触碰,这直白又深切的亲近,让他根本反应不能。
赵平慈勉强从乱成一团乱麻的脑子里面,找出了一点奄奄一息的理智,他顽强的告诉自己,应该推开她。
可是双手放在石娇娇的肩膀上,却丝毫没有力度,说是推拒,却更像是在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