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野心颇大,詹遇宸吹了一个口哨,但是纪若白却见怪不怪得低下头去,看着杯中琥珀色液体,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当天晚上纪若白还没好好休息,第二天就带着自己的专业团队搭乘飞机去了美国。

真的不过三天时间,美国股市就像是从一开始沸腾的水,突然冷却,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引起了各阶层的恐慌,当然,小股民不痛不痒,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前期投入最多的陈家和顾家,还有郑家老一辈残余旧部。

然而整个过程中,纪若白甚至没有露面,这才让一开始作乱的人更加恐惧,想要解决却无从下手。

陈家基本已经废了,除了顾家tic集团尚能勉强扛住,总体来说威胁已经解除。

但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纪若白并没有因此而放过tic一马,而是更加雷厉风行得、把tic打击得更彻底,短短时间,tic元气大伤,但是这个时候除非纪若白放手,不然谁都没法救。

纪若白在一周后提出和顾淮隼见面。

顾淮隼得知这个消息后,在书房里沉默良久,才拨通了如今正在纽约的顾淮明的电话:“做好安排,我见他。”

挂了电话后,顾淮隼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换好西装,刚出房门,就看见袁宝婷穿着睡衣赤着脚要走回房间,他眉头一皱,走过去一个弯腰把袁宝婷横抱起来,完全不顾西装外套会出现褶皱,难得严厉得压低声音道:“不是说了出门要穿鞋子吗?这个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用脚踢开房门,顾淮隼抱着她走进她的房间,袁宝婷全身又重又难受,药效还在肚子里发挥着作用,她扯了扯顾淮隼胸前硬朗的西装布料,道:“反正有地毯。”说罢她抬头看着顾淮隼线条漂亮的下巴,问,“大哥,你去哪里啊?”

这段时间顾淮隼没出过家门,就在家里陪着她,亲手照料起她的身子,袁宝婷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哥穿得这么正式的模样了。

顾淮隼把袁宝婷放在床上,给她铺好枕头,盖上被子,直到她露出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顾淮隼俯身亲了亲袁宝婷的额头,没有回答:“不早了,睡觉,公司你二哥那边出了一些问题,我过去看一下。”

现在是晚上八点,却是精神容易疲劳的袁宝婷的睡眠时间,闻言袁宝婷点点头,乖乖得闭上眼睛,但还是不忘说一句:“早些回来……”

顾淮明不在家,顾淮桑也还在中国没有回来,这个家就只剩下他和她。

顾淮隼用拇指摩挲她饱满的额头,直到袁宝婷的呼吸变得均匀,他才慢慢松手。

“我会早点回来的。”他轻声道。

银灰的眸子,在黑暗中慢慢沉淀。

他没有告诉她,纪若白真的来了,一个月后的现在,已经来到了美国,却不知道是为何而来。

时机太凑巧,tic、陈家和那群郑家旧部接连出事,纪若白就来了,股市起伏肯定和纪若白有关,这点毋庸置疑,在金融界,也只有纪若白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让顾淮隼不得不以tic总裁的身份见上一见。

只是……若他是为了别的而来,他只能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正面交锋了~

看到收藏,吾心甚慰~说明你们真的很想快点看到小白和妹控哥哥对决!

不过还有人说小白和妹控在一起的!我醉了有木有!

评论花花继续撒起来啊~

第61章 硝烟对峙

在北美各大家族因股市而手忙脚乱的时候,两个引起这场股市震动的男人却背着所有人私下见面了。

纪若白来到tic楼下,抬头看了看在阳光照耀下的tic大楼,因为表面是冷硬的金属外壳,让此刻在暖冬里的tic大楼显得比其他大楼更亮,却也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冷意。

楼下有经理早已等待在那里,看到纪若白,沉默得上前,用标准美腔带着纪若白上楼。

这场会面,在许多人看来都是临时起意或者各有所图的,但只有纪若白和顾淮隼知道,这次见面总是要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其实早在维尔在中国对纪氏发起恶性收购的时候他们就该见一面,但是在已经到了那个时机的时候顾淮隼因为袁宝婷而暂停了对纪氏的收购,这场见面才迟迟没有到来。

而如今,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

纪若白踏进铺满高级地毯的小型会客室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西装革履的顾淮隼。

他没有穿蓝色西装,而是一身从头到脚都让他森然气场毫无遮掩的黑色高级手工定制西装,第一眼看见,他宽肩窄腰却坐的耿直,让整个人显得端庄优雅,但是看到他双眼的那一刻,却又会为之一振,银灰色瞳孔里的狠戾、孤傲让普通人无法直视,他像是中世纪的贵族,远远就带着因尊贵而有的疏离。

然而纪若白给人的感觉却几乎是耳目一震的。

和顾淮隼不一样,纪若白浑身清冷淡漠的气场就像一汪冷冽的清泉,没有顾淮隼那让人不舒服的狠戾,深沉得让人不能一探到底。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小小的会客室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纪若白,久闻大名。”顾淮隼往后一靠,终于停止了对纪若白的打量,薄唇缓慢而低沉得吐出平静的话语,“听说你要见我。”

顾淮隼的话有种客随主场的气势,然而纪若白沉静的眼神一抬,一句话就让顾淮隼眼神微动:“顾总那么聪明,我就不多话,这次来,我虽然是代表了我的大哥,但也有我自己的私人成因,想来这里向你打听一个人。”

纪若白没有像对外面的人一样说英语,所以这句话说得缓慢却有分量,顾淮隼眼神缓缓一抬,用同样的语言对纪若白说:“我对你的私人打听挺有兴趣的,不妨一说。”

“袁宝婷。”

这个名字从纪若白口中说出,空气中顿时冷凝住,纪若白正视着顾淮隼冰冷的目光,继续道:“看顾总的反应,想必是知道人在哪里。”

顾淮隼知道,纪若白肯定是早已有八分确定袁宝婷在哪里,今天的这场见面,早已不是试探,而是胸有成竹。

他低笑,但是眼神却和嘴上极度不符合,森然的杀气一闪而逝,顾淮隼道:“tic在你眼底是不是太廉价了?你大费周章赶尽杀绝,就是为了向我打听一个人?”

只看他的神色,纪若白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了一大半,轻轻敛眸,他用沉静有力的声音说:“宝婷跟我说过,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看来顾总就是她口中的‘哥哥’。”

他说话平静,听在顾淮隼耳里就是刺耳,顾淮隼冷冷勾起唇角:“是又如何?”

顾淮隼承认的那一刻,纪若白心底却是狠狠一沉。

果真如此。

其实在听到顾淮隼承认之前,纪若白对袁宝婷的身份只是猜测,早在调查过袁宝婷之后,纪若白就会有意无意牵引她说起她家里的事情,之前总是在想,在上层社会,本来四口之家以上就不多,他就一直偷偷留意着,然而当时维尔对纪氏发起攻击的时候,袁宝婷种种反常行为就让纪若白更是多留了一份心,直到她消失,他才开始把袁宝婷和顾家联系在一起。

外人只知道顾家有三个人,但袁宝婷和顾家三兄妹任何一个感觉都不一样,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纯净与他们三个在商场中摸滚打爬后的精明世故是极大不同的,纪若白有过袁宝婷和顾家是世交,甚至是青梅竹马的想法,但也有她和顾家兄妹就是直属关系,想不到今日总算是有了答案,她果真是顾家未曾公开过的小女儿,顾淮隼的亲妹妹。

这个认知让纪若白胸中一定,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他看着那质地温润的颜色,半响才道:“我要见见她。”

简单五个字,让顾淮隼嗤笑:“你凭什么?”

“给出你的条件。”

气氛一时僵住。

纪若白率先打破这份僵局:“她欠我一个答复,而tic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顾淮隼,我的要求只有这一个。”

两个都是聪明人,顾淮隼知道纪若白的意思。

然而他却只是不屑得,仿佛对纪若白口中的事完全不屑一顾:“我不清楚你和宝婷在中国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她回来了,一切都结束。如你所见,那是我疏忽下的一次意外,她本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所以我不会让你们见面。”

“而且,在我眼中,你说的tic完全不足以和她相比,你既然有这个胆量来挑衅tic,我也未必会对你客气,当初维尔放弃对纪氏的收购,若不是因为她,纪氏就算最后不属于我,也会名存实亡。”

纪若白清楚,顾淮隼说的话都是实话。

像维尔这样的跨国企业,要对付纪氏这种已经腐朽多年的国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纵然一切如他所料进行,但是只要维尔愿意,断绝纪氏一切生路,让纪氏变成一家空壳公司,不过是时间问题,纪氏没有维尔的财力人力,如果维尔对纪氏发起持久战,纪氏必败,而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不过是元气大伤,卷土之日指日可待。

当初也是因为维尔的中途退出,让纪若白更加确信袁宝婷和顾家的关系不浅。

但是如今面对顾淮隼这一番话,纪若白第一次,认真而微冷的对顾淮隼道:“她早就是我的女人,所以根本不会有结束,我来不过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不让我见她也没关系,替我转告她——我承诺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顾淮隼眼神一变,狠戾得朝纪若白看去:“你、找、死。”

心底的愤怒一下子暴涨,听了纪若白的话后顾淮隼眼底猩红一片。

她成了他的人,这一句话,让顾淮隼紧紧捏住拳头,甚至因为太用力而发出恐怖的声音。

然而纪若白却不闪不退,看着顾淮隼的神色,微微眯起双眼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们会把她保护得那么好,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是‘你们’,而是‘你’。作为一个哥哥,你对宝婷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极度保护,甚至是病态的。”

“她根本不需要你的这份过度的保护,在我眼里的袁宝婷,比任何人都坚强,她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想法,也和我们一样,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你所做的一切把她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有问过她是否愿意?”纪若白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冷了下去,“还是对她做的一切,并非是因为保护欲,而是因为,你自私得想要禁锢她?”

砰——

巨响在房间内回响,下一秒,浓浓的硝烟味道让顾淮隼眸里血光更盛。

举起枪,顾淮隼看着纪若白。

那一刻,他是这么想纪若白死在他的手里,生平头一次,有人胆敢把他如此清晰的解剖出来,让顾淮隼愤怒到立刻拔枪。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纪若白去死。

但是屋外的人闻身闯了进来,纪若白带来的人见纪若白中枪,都纷纷挡在纪若白身前,有人立刻给纪若白做急救措施,用手帕捂住纪若白腹部的枪伤,边打通了急救电话。

纪若白一脸血色尽褪,但是那双眼,此刻却比屋外的寒冬还要寒冷百倍。

那一刻顾淮隼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是试探。

纪若白从来时的第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试探他,包括他说的那一番话,都只是为了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从纪若白的眼里,顾淮隼看到了和自己此刻一模一样的神色。

冰冷、嘲弄,以及……遇到让自己受到威胁的人时那浓浓的敌意。

直到纪若白被他手下的人以及医护人员带走,顾淮隼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高大的身躯僵硬着,久久不动。

纪若白中枪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到郑凛叙他们耳中,几乎是纪若白刚进手术室取子弹,郑凛叙三人,除了言厉,已经搭乘了最快到美国的飞机。

这一枪让tic和顾家正式站在了郑家的对立面。

来时郑凛叙已经做好了其他准备,下飞机后三人直接去到纪若白所在的私立医院,这个医院有郑凛叙投资的股份,基本上隶属郑家的产业,所以一降临就让这里的负责人亲自带领到了纪若白所在的病房。

所幸枪口是在肋骨下两三公分的地方,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一枪开的刁钻,纪若白要在医院休养两三个月。

走进病房,纪若白身上的药效已过,正坐在床上,听到开口的声音,他看过来,见是郑凛叙三人,便朝他们点头。

枪伤手术普通人都是全麻,但是他们五个一向不比其他人,做任何手术都只是局部麻醉,像詹遇宸这种的甚至有时候并不需要麻醉,他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状态下,所以纪若白并没有在手术后立刻昏睡,而是脸色苍白得支撑着,有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不会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躺枪了(笑

大家似乎很期待这个章节啊!为什么!你们都想要我们小白中枪吗嘤嘤嘤!

不过大哥才是真的叼,被逼急了直接拔枪,可能有点夸张啊,但是大家想想顾家的实力以及顾淮隼的身份,就不会觉得太奇怪的啦~

今天也要给力收藏撒花!

第62章 无声凋零

郑凛叙三人一进门,其他人就很识相得退了下去,郑凛叙对詹遇宸点了点下巴,詹遇宸就了然得陪着医生出了病房,纪若白揉揉眉心,低声道:“没必要,不严重。”

郑凛叙走到病床前面的沙发坐下,仔细端详了纪若白的脸色,见他虽然面色苍白嘴唇无色,但都是手术后正常的现象,那双眼睛依旧如往常般清冷淡漠,但看起来并不算十分严重。

看着纪若白微冷的神色,萧桓啧啧有声,也在郑凛叙身边坐了下来:“你这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阿老四。”

“我就说了顾淮隼不好惹,你们偏不信,就我之前和他打交道,他可是会把对方抽丝剥茧的主儿,不过想不到他明知道你是谁都敢给你挨枪子儿,也是个人物。”萧桓笑着对纪若白说,“他是小白兔的情儿?你是后来插足的第三者?知道你们关系后顾淮隼恼羞成怒要把玷污小白兔的你给干掉?”

纪若白闻言目光一扫,冷冷得看了萧桓一眼。

然而回答萧桓的,却是紧接着他们脚步来到医院的言厉。

“我查清楚了,袁宝婷是顾淮隼的亲妹妹,顾家最小的女儿。”言厉一身风尘仆仆得赶来,进到房间后累的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尽,才道,“我就说名字怎么那么熟悉,袁宝婷,不就是顾家老太太那最小的宝贝幺孙女么。”

郑凛叙几不可察地皱眉。

其他的人皆是一脸不可接受。

想起在中国某只又傻又冒失的小白兔,再看看纪若白身上越发冒出来的寒气,詹遇宸啧啧有声:“乖乖,老四,你这是攀高枝了?”

“但是宝婷姓袁啊?”跟着言厉来到这里的文浣浣进来后恰好听见言厉的话,也皱起了眉。

“顾老太太姓什么?”言厉反问。

萧桓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顾老太的原姓就是袁啊!

言厉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答案:“袁宝婷是早产儿,早些年都在顾老太的身边长大,垂顾老太疼宠,所以这位幺女是跟着奶奶姓的,是当时顾家所有人许可的。”

可想而知,这位得天独厚的幺孙女是多么地顾老太太的欢心,顾老太太常年不外出,这位不谙世事的孙女就被好好地保护在她身边,上头的兄姐也是疼爱地不知道怎么好,特别是大哥顾淮隼,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这位小妹面前,还为了照顾这位小妹迟迟传不出婚姻那头的消息,这次大概是知道了纪若白和自家小妹的关系,一时怒火攻心,才想要一枪解决了这个染指他家小妹的男人。

詹遇宸表示懂了:“难怪顾老太太任由顾淮隼开枪也依然不动声色,好小四,你这次可是一下子把他们顾家人都得罪了,所以说,兔肉不能乱吃啊。”他早看出来了,那只小白兔哪有一点在社会上混过的迹象,当时他只是认为这世界上二货特别多,老四就那么恰巧捡回来一个又白又二的,想不到这样的性格不是先天培养,而是后天养成的。

这样的状况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然而看纪若白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想必是早有猜想,郑凛叙沉默片刻,闭上眼睛几不可闻得叹了一口气。

“老二,给顾家约个时间,我亲自登门拜访。”

话一出口,其他人都是片刻寂静,都看向慵懒得坐在沙发上的郑凛叙。

“大哥,你和顾家那边……”郑家和顾家关系虽不深,但是也不浅,特别是这几年来顾家老太太一直有意把顾淮桑往郑凛叙身上推,倘若这时候郑凛叙出面,场面怕是难免尴尬。

然而下一秒,纪若白淡然的嗓音就打断了他们的话。

“无论她是谁,终归都是我的女人。”纪若白伸手捂在刺痛难耐的伤口上,略一皱眉,说话时眼神却无比认真沉着,“我和顾淮隼的事情,你们都别插手。”

倘若真的是对一个普通的哥哥,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但是那一刻,纪若白脑海里闪现的,是在他试探的话语过后,顾淮隼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气和一闪而过的痛意。

有哪一个哥哥,会被别人说对自己妹妹另有企图的时候会感觉刺痛,就像是被拆穿了似得。

纪若白很肯定,顾淮隼对袁宝婷的感情,绝非普通的兄妹之情。

那种霸道的呵护,以及浓浓的占有欲,都足以让纪若白感觉到浓浓的敌意,怕是袁宝婷一直不知道,也察觉不出来,所以这么多年来,顾淮隼都习惯成自然的,把那份爱隐藏在表面,刻入在骨里。

但是他也很清楚,倘若一个人真的爱了,不管对方是谁,若是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是沉默而平静得爱着,就不会有变故,那份爱迟早都会烂在心底,但若有意外,这份爱兴许会立刻死去,也兴许会脱轨而出,一想到那个如今不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纪若白目光更冷了些,伤口也开始疼痛炽热起来。

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那么着急。

但是若不早一点把她拥入怀中,他就无法确认,那个人眼底的爱意,会不会终究被表面的亲情所淡化,他兴许是在害怕,倘若有一天她眸中对他的感情哪怕淡了那么一点,他都会杀人。

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如今是在死死忍耐。

郑凛叙看了纪若白一会儿,然后用食指敲了敲一旁的扶手,终究还是同意:“你的事情可以不干涉,但是顾淮隼给你的这一枪,无论如何也要追究。”他往后一靠,微微舒展四肢,道,“而且现在我们要找的,并非顾淮隼,而是顾淮明。”

詹遇宸闻言恍然大悟,他是和顾淮明打过交道的人,自然十分清楚郑凛叙这样说的意思。

郑凛叙无视掉纪若白微蹙起眉头的表情,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缓缓道:“顾淮隼是头狮子,那么顾淮明就是一只狐狸,我相信他会比较顾淮隼来说理智些,而且……”他看了纪若白一眼,“老四的伤还没好,我先拖着顾家,浣浣,去打个电话给姥爷,怕是要劳烦他老人家一次了。

文浣浣不解,郑凛叙点上她的额头,解释道:“只要姥爷来了,我们才能有机会见到顾家老太太。”

现在可以走进顾家,怕是只能找姥爷,当年姥爷和顾老爷子曾经是出生入死的战友,现在顾老爷子去了,能和顾老太太攀上交情的,就只有姥爷,顾家虽说现在顾淮隼是家主,但顾老太太的威严还在,只要说服了顾老太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文浣浣似乎明白了,却又不是完全明白,但还是很听他的话,出去打电话了。

她一出门,郑凛叙嘴角的温柔淡了许多:“美国那边尚且稳定后派一批新的人过去,那边也是时候要换换人了,不然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们看的,是谁家的天。”

他说话的语气不重,但是却隐含着迫人的气场,地底下的事情一向是交给詹遇宸的,在美国姚豫那边也可以帮托一下,所以郑凛叙并没有多担心,如今似乎是自家兄弟的姻缘要紧,郑凛叙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要帮兄弟一把。

然而纪若白对此虽说同意,但在对顾淮隼的事情上依旧很坚持:“随你们,但是我和顾淮隼终究是还要谈的。”他疲惫得闭上眼睛,胸口的心跳牵动血管隐隐作痛,“我的女人,我会负责。”

“老三。”他忽然开口,萧桓下意识得应了一声,只听纪若白闭眼吩咐,“帮我去查法国到美国的私人班机资料,一天时间,如果我没有要到我要的结果……”

乖乖,这时候的纪若白可是不能得罪的,常年饱受纪小白压迫算计的萧桓猛地点头。

笑话,平常的纪小白已经阴险毒辣比大哥还甚,如今暴怒开挂阶段,估计残暴程度就是一个大哥加一个暴力小五加变态老二!他惹不起啊嘤嘤嘤!!

子夜,岛上有花悄然盛开,亦有花叶无声掉落。

宛如一个轮回,一场罪孽。

下飞机后,踩着一地的霜雪,顾淮隼轻而慢的呼吸,下意识得先走到玻璃花圃,到达时身上已经披了薄薄的一层雪,他没有拂去,靠在墙壁上,看着眼前大片的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良久,才用手捂住眼睛,心脏仿佛快停止,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已经离开了玻璃温室。

只有看着花圃里面的这两种花,他才能清楚得感觉到沉重到快要死亡的滋味,让他能够继续压抑,知道自己还活着。

踩着一地的银白月光,他悄无声息得走上楼,来到袁宝婷的房前,他脱下大衣拿在手里,靠在墙壁上等待身上的寒冷缓慢褪去。

等身子慢慢回温,他才轻轻推开门,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夹带着温暖,让顾淮隼有片刻的失神。

那一刻,月光透过洁净的玻璃,落在离他眼前不过十步距离的大床上,层层帷幔中,床上的女子只穿了一件乳白色吊带睡裙,象牙般的手臂抱着与睡裙同样颜色的被褥,只露出一个圆润而形状精致的肩头,如雪如缎。

她睡在白色的月光中,整个人圣洁得不可思议。

而顾淮隼站在月光照不到的昏暗里,胸口的某处正如抽丝剥茧般疼痛,有什么正在暗暗凋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有大哥的心理描写,大家当番外看也行,不长。

有人问下一本会不会继续写老二。

唔,怎么说了,系列文写多了文笔总觉得会很僵化,思想也是,其实若可以,下一本打算呈上已有准备的清新一点比较贴近生活的cp文。

新坑正在存稿中,设定暂时不公开,相信会是你们喜欢的类型。

总之一切等消遣结束再下定论~爱你们一直支持着我。

——————对了还有某些小妖精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第63章 视若珍宝

踱步过去,顾淮隼用手指轻轻抚过袁宝婷的脸颊,抹过她眼角下方,拭去湿润的液体。

明明还是那片月光,但少女的睡姿已经由小时候的大大咧咧变为如今蜷缩成一团,甚至还会在梦里落泪。

他挚爱的小女孩,终于还是如他所害怕的那般,在睡梦中为别的男人落了泪。

变的是时光,还是她?

顾淮隼觉得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在变,却唯独自己,固执得坚守,因此始终一成不变。

那一刻膝盖仿佛不是自己般跪下,顾淮隼单膝跪在床边,她的气息吐纳在他的鼻尖,散发出熟悉的馨香,是他从小为她安排的最适合她的沐浴露,被他买断只允许被她使用,自那时起,这种香味早已成为了她的专属。

但却是头一次,闻着这种香味,心脏仿佛快停止。

顾淮隼不知不觉中俯□子,挺直的鼻梁差一寸挨上她,轻轻一嗅,他双眼闪过痛色,十指紧扣,喑哑得低喃:“婷宝……”

眼中的她,娇俏、美丽,早已不是当年青涩的果儿,早已成长为最盛的花。

似乎是听到他的呼唤,睡梦中的袁宝婷皱了皱眉,然后身体熟悉得,朝他怀里更深处挪了挪。

那一瞬,他的瞳孔中闪过巨大的挣扎。

但是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还是十指一松,他低头,轻而浅得吻上袁宝婷的额头,俊美的脸上写满虔诚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