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默默扭过头,是啊,对不起,站在你面前的人的确是个心理年龄超大的大妈啊!两辈子加起来比你还大呢!
“别误会。”谭元洲莞尔,“我是在说你的思想很成熟,能够引起我的共鸣。至于外貌,我会说我今夜一直担心会有人把我们当成父女吗?”
阮婉“噗哧”一声笑出声:“哪有那么夸张?”谭元洲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和她站一起顶多是年龄相差大一点的兄妹,怎么着也不可能成父女啊。
“怎么说呢?在今晚之前,我以为自己知道你想要什么。但现在,”谭元洲摇了摇头,露出些许歉意的表情,“我发现是自己太自大了。”他刚遇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和与之同龄的年轻人不一样,更加沉稳更加镇定。这么说吧,不是稍微一晃悠就会起泡的汽水,而是沉淀下来的酒液。可眼下看来,却并非如此,她只是不会对他“起泡”而已,又或者说,她的确是醇香的酒液,却不愿意由他来开启瓶塞。对于一名刚起了追求之意的男性而言,这真是一个让人挫败又有些尴尬的事实,不过倒也并非不能接受。他很有风度地说,“他看起来很出色,我输得并不冤。”
阮婉听了却是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谭元洲说得是什么,下意识否认:“不,你误会了,我和他…我们…”她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她原本也没必要像眼前人解释这个,只是…为什么他会这样认为呢?明明…
谭元洲一直含笑看着阮婉,他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走眼和失败”,反倒是后者别开了目光,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处。这个举动让谭大叔莫名有了点“当长辈”的快|感,他笑着摇头:“你们是怎样的关系我并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我是很清楚的——男人不会轻易单膝跪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女人也不会轻易就让一个男人拿到自己的鞋。”说到这里,他略带几分促狭地一笑,“可惜你的鞋不是水晶鞋,否则刚才那一幕真的很像童话中的场景。”
“…”
各种意义上说,谭元洲说出这些话都没有任何恶意,可偏偏就是这些“真心话”,让阮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将车子驶出停车场后,她发觉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不适合开车,简直有成为“马路杀手”的潜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没有强行“继续谋杀行为”,而是将车停在了路边,随即满心烦恼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水晶鞋,童话。
灰姑娘和王子么…
说起来,这个设定倒还真有几分像她和沈子煜——少胡思乱想了!她可没有会挥舞着魔杖的教母,只有一位有时怒气上来会挥舞扫帚的外婆大人,沈二少也不是王子,是暴君。她也早不是等待着王子找到自己的灰姑娘,而是…
阮婉托着下巴想了下,觉得自己比较像白雪公主的后妈。
这思维稍微那么一发散,心情倒是没刚才那么乱了,只是…
“嘟嘟嘟——”
车窗被敲响。
阮婉侧头一看,整个人只想拿头撞方向盘撞挡风玻璃。站在车外的除了最近一直让她烦心的沈某人,还能有谁?她放下车窗,暗自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问:“怎么是你?”其实她比较想问“怎么‘老’是你?”,总是在她稍微平静那么一点的时候就突如其来地冒出来——从来如此!从不改变!真是个魔人的老妖怪!
心中颇为烦恼的阮婉没能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可这表情在沈子煜看来就是不耐了——毕竟某人没有他心通,也完全不知道刚才谭大叔对阮婉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神微微黯然,知道自己大约是招人烦了。
如若此刻能透视沈二哈同学的心,一定能看到一个Q版的他正趴在地上“嘤嘤嘤嘤”地哭,没办法,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嫌弃,但是这次不一样,她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饭,紧接着就烦他了…
负心人!——Q版沈二哈捶地哭着喊道。
可饶是如此,他外表看来都还是一条坚强的汪…不对,是喵…也不对,是汉纸!嗯,坚强的汉纸!
“…你车出问题了?”
他踹飞孟庭斐又自己办了点事后,原本是想回去的,接过却看到她的车停在路边,立即就过来了。
阮婉听了他的话,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敢情这家伙是最好了随时随地“救灾”的准备吗?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给自己的身上安上了什么监视器,否则为什么总能第一时间赶到呢?
然而…
她看着他满含担忧的双眸,心中微微一动,无意识地咬了下唇。
他是真的很担心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意识到了一件更加“危险”的事——她好像已经渐渐习惯这种关心。
明明最初的时候还一再警告过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却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情呢?
从他微笑着向她递出伞的时候开始吗?
从他抬起手帮她拿下一件无论如何都够不到的商品的时候开始吗?
从他递给她一瓶手熬梨膏说“今早听到你咳嗽了几声,听说这个很有效果”的时候开始吗?
还是说…
她沉默了下来。
好半天,才想起他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她抬起头,不意外地发现他依旧站在原地,如以往一样,如以往的每次一样,等待着她。
她鬼使神差地问:“今天之后,你不会随身携带一双鞋吧?”问完她就想打自己的脑袋,这个问题什么鬼!
然后…
她目瞪口呆地看到他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移动到两人之间,掌心中提着一只袋子,上面的logo正是她经常光顾的鞋店牌子。
“…”
沈子煜有些赧然地将袋子往她的面前送了送。
阮婉抬头看了他片刻,才伸出双手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鞋盒。而这只鞋盒中,正装着一双银色高跟鞋,和她脚上的这双有点像,不过要更漂亮,根要稍微粗一点。
她抬起手轻抚着鞋盒中的鞋子,再次抬起头看他,问:“为什么买它?”
“…之前说了要赔你一双的。”
阮婉对这答案,自己也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她只是摘下脚上的鞋子,穿上了这双银色的新鞋,尺码刚刚好。做完这一切后,她轻盈地跳下车,及踝的飘逸裙摆在风中摇摆了几下后,垂落下来遮盖住了脚面。
正如她用平静的神色遮盖住了翻涌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抠鼻,都见识到了我的撒糖技巧吧,唉,所以说我是大亲妈嘛!【自信】
感谢以下亲的地雷——
感谢小糖糖、小影子和小叶子的地雷,甜甜哒香香哒~
谢谢大家!=3=

第181章

这是一双普通的鞋子。
虽说价格不菲,却也不是很难买到,更不是什么定制款或者全世界只有几双的稀缺货,所以…
她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
阮婉单手扶着额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整个人略不好。回来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换衣服,之后,就一直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发呆,嗯,对着面前的鞋盒。
她只是脑抽地随口那么一问,谁能想到他居然真的能拿出一双鞋呢?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简直都要怀疑他已经转职成哆啦二梦了。
而且,为什么他知道她穿多大的码啊?
答案一,他调查过。
变|态!
答案二,他盯着她的脚看后辨认出来的。
超|变|态!
答案三,他凭借男性的直觉。
变|态变|态更加变|态!
心中暗自吐槽的阮婉撇了撇嘴,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变|态,因为她居然没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简直是…
她更加用力地扶住额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她又不傻,没意识到的时候还好,一旦在谭元洲的提醒下意识到,她已经充分地明白了自己的“异常”是怎么一回事。
意外吗?
是意外的。
她其实是个很现实的人,没有想过用一辈子去悼念一段失败的感情,但是,她意料中的“疗伤”时间,要比现在长得多。而她所想到的那个“可能会在未来出现的人”,也绝对不是那个认识越久就越来越二哈二哈的家伙。
意外吗?
也是不意外的。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最难挨的时间,是他在陪着她。最初的确是觉得无所适从的,这么一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家伙强势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偏偏还是她自己挖的坑),好像什么时候都能插上一脚。可是,渐渐地就习惯了,甚至于…依赖。
与上辈子何其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她对锦年,是因感激生爱——事到如今,她已经能非常冷静地分析这件事——她觉得他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为了这恩情,为了那雪中的炭,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上。
可现在,她对沈子煜只有感动,没有感激。或者说,她还对这个一直让自己心烦意乱的家伙有些咬牙切齿。可是,她是在乎他的。
也许还没到“爱”的程度,却是在意的。
或许…
已经到了“喜欢”的地步?
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一点,只是…
阮婉想了片刻也没理清个头绪,不由叹了口气,心中再次鄙视了下某个磨人的老妖怪,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抱着枕头准备睡大头觉了,她却说不定要失眠,简直是坑货!
话虽如此…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双鞋上。
阮婉拿起一只鞋,将它穿在了自己的脚上,低头仔细地看了一会后,嘴角勾了勾。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
阮婉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般,下意识地将脚上的鞋踢掉,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结果发现是外婆她老人家的,顿时更心慌了。
“喂?”她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地说,“外婆。”
然而在具有“他心通”和“天眼通”技能的外婆大人面前,这些小把戏是完全没用的。
“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怎么声音听起来慌慌张张的。”
“额…没、没有啊。”
“真的?”
“真的!”
“你不会是带了人回家吧?”外婆却突然丢出个重磅炸弹,差点把阮婉给炸了个尸骨无存,不得不说,老人家自从开始和叔爷爷“组团看世界”后,整个人的犀利程度又上升了不少呢。
“没有的事。”阮婉矢口否认,“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下一句不会是‘我随便起来不是人’吧?”外婆开玩笑地说。
“外婆!”阮婉撒娇地说,“你再这样我可挂电话了。”
“哟,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外婆笑了一阵,又说,“你也到年纪了,谈个恋爱多正常,不用遮遮掩掩的。”
“外婆!”阮婉无语,可同时又知道,外婆这话其实也是在委婉地提醒她“差不多该走出来了”,可是,她同时又有些迟疑,“真的可以吗?”
她真的做好了准备吗?
她真的可以开始一段新旅程吗?
然后,她听到了外婆的叹息声——
“你这孩子怎么有时候这么傻。”
“?”
“你为什么要问‘可以不可以’,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阮婉愣住。
很快,她反应过来,垂眸一笑——是啊,她问“可不可以”,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如若不是心中觉得已经有了“可以开始”的对象,她又为什么会迟疑呢?
“想明白了?”
“嗯。”
“害怕吗?”
“…不怕。”
也许应该害怕吧?
毕竟曾经经历过那样一次痛彻心扉的失败,但现在却又诡异地并不害怕,到底是什么给了她信心呢?
“你要给我时间。”
——她的脑中不由浮起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这句话,也就从那一次对话开始,他开始“明目张胆”地入侵她的世界。如果说最开始还被他糊弄到的话,那么现在她算是完全明白了,那个骗子!
说是需要时间,却又完全没说需要多少时间,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拖下去,将她一起带进了坑里。
可是,他真的没有和她犯同样的错误吗?他眼中注视的人,真的是真正的她吗?
一点期待。
一点迟疑。
一点忐忑。
以及很多很多的纠结。
构成了她现在的全部心情。
好在,在需要下决定的时候,阮婉从来不缺乏勇气和决断力。但紧接着,她发现了一件有点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她和沈某人的相处模式从来都不那么正常。
是,他们见面的频率的确不算低,但除去意外的偶遇,每一次几乎都是他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于,因为她之前的刻意回避,她甚至不太清楚他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可真是…
阮婉咬了咬唇,低头想了一会,摸出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谢谢你的…】
尚未打完,她就逐字把它给删除了。
这也太突兀了,完全不符合逻辑嘛。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智商正在疯狂下降的阮婉低头想了半天,相处了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主意,她决定“投石问路”。于是阮二婉拿起手机“唰唰”地更新了一条个人状态——
【晚上没吃饱,饿了,突然想吃陈记的灌汤包,距离明早还有九小时(哭泣表情)。】
发完还没几分钟,她看到一群人在下面点赞。
有同学也有现在公司的人。
同学留言大多是在“幸灾乐祸”,还有干脆秀自己夜宵的。而公司的人…嗯,冒头说话的大多有点拍马意味,说了些诸如“馋嘴的老板也是萌萌哒”之类的话。
最过分的是祁宣,这货发了一张大笑图,说“有你陪我一起节食,我就安心了!”。
阮婉看到后暗自磨了下牙,心想明天就打电话给小刘,让他督促这货继续减肥三个月,憋死他!
她拿着手机翻了一阵,虽说某人既没点赞也没留言,但她确定他已经看了这条状态,也就是说——明天早上她去吃早饭的时候八成能遇到那家伙。
嗯哼哼,她真是太机智了。
如果其他人知道阮婉现在的想法,八成会吐槽“意义究竟在哪里?想见人一个电话不就得了,智商呢?”,可是,大约陷入恋爱中的人就会出现这种诡异的“迷之矜持”吧,总之,很多实际上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在这些活该被烧死的家伙眼中就变得超重要。
简直是难以理解啊!
所以,如果有谁能和这种人对上脑电波,那只能说明一点——这家伙也该被烧死!
于是…
二十来分钟后,心情回转的阮婉正准备去洗澡,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人——沈子煜。
阮婉接起电话时是惊讶的,不过不同于之前的失态,现在的她很是镇定。
“喂?”
“…”
“喂?有什么事吗?”
“…我之前刚好在陈记吃夜宵,让人打包了灌汤包才发现已经饱了,留到明天就不新鲜了。…不然,我给你送去?”
阮婉:“…”
沈某人这话中满满的槽点让她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某种意义上说,这家伙还真是个不会撒谎的笨蛋,但是…
她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好啊,那我在家等你来。”
挂断电话后,她跳起身跑回房准备抓紧时间洗个澡换套衣服——就算是家居服也有漂亮与不漂亮的区别嘛!跑了两步后,她转过身一把抱起茶几上的鞋盒,将它一并给抱走了,嗯,不能让他知道她很在意他送的东西。
迷之执着?
对啊,就是迷之执着!
谁让她中了降智商buff呢。
作者有话要说:2333别问妹纸现在的逻辑在哪里,她整个人正处于觉悟之后的混乱状态。相较于之前那场她时刻保持着理智的恋爱,现在这次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分分钟傻给你们看。=w=
ps,洗澡换衣服别想太多,妹纸可没想来一发,只是觉得“艾玛,出去一趟好像出了点汗,果然还是洗个澡再见人比较好吧”,却完全忘记了之前已经见过了啊…【为阮婉那一降到底的智商点蜡烛】
感谢以下亲的地雷——
感谢小可可的手榴弹+地雷六连发,艾玛,今天为何如此给力?震惊了。
感谢具有特殊增肥技巧的小柯基、小南北、小心心和小叶子的地雷,么么么么么么大~
谢谢大家!=3=

第182章

沈子煜来的比阮婉所想的要快,她还正吹头发呢,就听到了敲门声。她连忙丢开手中的吹风机,对着镜子梳理了下半干的头发,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这才往门口跑去。
到达门口后,她却没有立即开门,而是站在原地静数了几个数字,让自己的呼吸平定下来,这才伸出手拉开门——“迷之矜持”再次发作!怎么可以被发觉她是小跑着来开门的!
门口。
某人正有些忐忑地在门口戳着,等待的时间稍微有点久,难免让他有点思绪飘飞。
比如说,今夜的行为是不是太突兀?明明才见过面,却又说自己在吃夜宵,事后回想起来…谁都不会信啊!不过,她这么爽快地让他送东西上门,也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心情很好?
因为今晚的约会?

心中的小人举起一大瓶醋,“咕噜咕噜”地从头顶往下倒,把整个人加整颗心都给染成了醋味,酸溜溜的。
“咔嚓!”
伴随着这样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
沈子煜抬起头,然后就这么僵在了原地,眼前的她分明刚沐浴完,头发都还是湿漉漉的,整个人也泛着被水润泽过后独有的柔和光芒——她的双颊红扑扑的,好像初初绽放的玫瑰花瓣,让人有轻抚上去的冲动;原本就水汪如湖的大眼睛如刚下了一场小雨,又如笼上了一层轻雾,朦胧且湿|润;天生微微上挑、带着笑弧的嘴唇呈现出动人的粉色,看来那样柔|软又是那样…
他突然觉得有点渴。
尤其是,她那几缕调皮的湿发不乖乖地待在肩头,偏偏沾在了那洁白而修长的脖子上,并顺着它一路往下,钻入了…
沈某人的眼神瞬间就飘忽了起来。
心中的小人双手捂住鼻子,湿|润的红色液体顺着手缝往下滴答滴。
阮婉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造成了这样大的“杀伤力”,她心里其实还有点不满于“他来得太早”呢,以至于她都还没把自己拾掇好,伐开心!但她显然不可能把这种话抱怨出口,于是她只是佯装无意地说:“来得好快呀。”
“…嗯。”沈子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没堵车。”
“…”
“…”
两人面对面站在门口,有一会儿谁都没说话,隐约有那么一点尴尬。
沈子煜是为自己刚才的“走神”而心虚,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至于阮婉,她平时不会这样的,直到今夜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反倒暂时没法正常地和眼前这人相处了。
“你…”
“我…”
同时沉默,又同时开口,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算是默契度高了。
本着“女士优先”以及“婉婉永远占第一位!”的原则,沈子煜非常自觉地让出了说第一句话的权利。
阮婉抿了下唇,佯作不经意地说:“这么晚还麻烦你来送东西,真是不好意思。”有了这句话打底,她才能尽量自然地说出第二句,“进来喝杯茶?”说话间,她弯下腰从一侧的鞋架上拿拖鞋。
某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到她身上,然后!整个人再次不好了!
家居服不比其他衣服,原本就是宽宽松松地穿在身上才舒服,他不得不承认,那看来颇为宽松的衣服放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难看,反倒让她多了几分“弱不胜衣”之感,十分惹人怜爱。可问题是…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那可就是…
此时此刻,沈子煜正站着,阮婉正弯下|身,这种“特殊体位”决定了前者正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后者,也就是说——他不仅清楚地看到了那几根混入领中的调皮发丝,更清楚地看到了精致的锁骨以及…
心中的小人默默地举起刀叉,疯狂地叫嚣着“我要吃大餐!”。
沈子煜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夜前来也许是个错误,因为——太、容、易、犯、错、误、了!
他连忙别过头抬起手,于是乎,阮婉才刚站直身体,就看到某人捂着脸没头没脑撞门上的场景,她被吓了一大跳,抓在手里的拖鞋“啪嗒”一声就落在了脚边,三两步上前问:“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拿脸撞门,这都是什么破毛病啊!
她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第一反应估计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拿起拖鞋砸在某人的脑袋上。
“没、没事。”可怜堂堂沈二少,此刻青着额头红着脸,实在是狼狈到不能更狼狈的地步了,如若让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那他必然是要杀人灭口的!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加深切地意识到了一点,以后千万不能晚上上她的门,真的是太危险了!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分分钟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力极限。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真的会做出什么让她厌恶也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于是…
他非常果断地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了阮婉的手中:“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阮婉:“…”这对话不对劲啊?完全不知道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的她可以说一头雾水,心想没见过鱼绕过饵不吃的啊,这家伙难道不该乐呵呵地跟她进门吗?怎么居然要跑,不科学啊!他居然是这么“正人君子”的家伙吗?
“你关门吧。”沈·正人君子·子煜后退了几步。
阮婉愣了片刻,抽了抽嘴角,只能说:“谢、谢谢你。”她看了眼手中的袋子,“特意送这个来。”
“不客气。”沈子煜露出个笑容,“我们是朋友嘛。”
阮婉:“…”这家伙是在发她“友人卡”?有意的还是故意的?整个人各种不好的阮婉狂抽着眼角,说,“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啊!
让她更加不好的是,沈子煜这家伙听了这话居然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有加深了几分,点头说:“嗯,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非常主动而体贴地帮阮婉把门给关上了。
关上了…
上了…
了…
阮婉整张脸都黑了。
可怜的塑料袋啊,在她的手中被捏地吱呀作响,好像整个要融化掉。她咬紧牙,气吼吼地提着袋子就往回走,走到桌边时,她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丢,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桌上了——
“沈子煜你这混蛋!”
居然发她朋友卡!
居然在她“胡思乱想”后说什么“我们是朋友”!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与此同时…
沈某人正拖着大尾巴往楼下走,走着走着就不自觉地再次捂住鼻子,心里的小人满地打滚,身上持续不停地泛着粉红色的泡泡。智商严重下线的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人给得罪了,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好——他给她送来了她想吃的东西,她很欣然地给开了门,还想邀请他进去坐坐——虽然未能成功进去,她还说“我们是好朋友”(阮婉:…并没有!!!),一切都很完美,果然今天是幸运的一天。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的脑电波现在完全没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