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正常人都做不出这种事,但他显然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她也没法对他的“人性”报以希望。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时,空气中突然漂来了一阵诱人的香味。
凌晓一抬头,才发现是部落中的女人们送来了烤肉、水果以及刚榨出来的果汁。肉是最鲜嫩的兽肉,用特质的香料涂抹腌制、确定入味后串进棍中烧烤的,过程中它还不断地被刷上蜂蜜以及各种酱料,外焦里嫩,切开后隐约可见血丝,一咬十分鲜嫩多汁,水果和果汁也都是最新鲜最甘甜的,且无任何添加,这几样加在一起,算是这里的“豪华餐”了。她若干年前吃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
眼下再见美食,又看到这群人殷殷的目光,便索性暂时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抬起手一挥:“先吃饭吧。”也许吃着吃着就想到办法了呢?…好吧,她大概是真的被包工头那吃货给传染了,思维居然变得这么堕|落!
她才刚这么一想,就看到其中一块烤肉诡异地颤抖了下,里面还发出了点什么响动。
用石板端着那块肉的少女被吓了一跳,低头那么一看,才发现兽肉“肚中”居然钻出了一颗正连连打喷嚏的头,顿时吓得差点把手中的东西给丢了。
至于这颗头的本体…
凌晓扶住额头,真是说“包工头”“包工头”就到,它什么时候钻到烤肉里去大快朵颐了?还吃的一脑门子油,真是实至名归的“肥头大耳”!
部落中吃饭挺随意,虽说也有桌子,不过挺多人还是喜欢一群人一起席地而坐,边吃边笑谈。凌晓对此也是熟门熟路,所以很自然就坐下来了,她这么一带头,其余两位小伙伴自然也是如此,于是大家一起愉快地团成了一个团。切块肉,吃个水果,喝杯果汁,如果不是还有一把刀悬在头顶的话,这真可以说是“逍遥人生”。
炎坐在凌晓右边,动作快速地将一块刚切下来的腿肉切成薄片,而后递给了自己的老师。过程中,他没忘记再撒上其中一种香料。虽说距离上一次一起团团围着吃饭已经过去了九年,他却还是清楚地记得她的口味。
凌晓有些意外地看了自己这格外殷切的学生一眼,发现他目光闪闪,眼眸中居然很有几分柔|软的“求肯定”的意味,瞬间有了种“我有了个听话孩子”的错觉。这滋味挺美,但只要一想到这孩子年纪比她还大…违和感瞬间就爆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吃东西。
她吃饭的习惯不太好,从来不会细嚼慢咽,反倒吃的很快——实际上,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日常中也都没有什么闲情逸致细嚼慢咽。而且她的食量也远比一般女孩子要大,好在肉也足够多,所以在自家学生不断地投喂投喂再投喂中,她到底是填饱了肚子。
七分饱,刚刚好。
这也同样是习惯。
吃得太饱容易让人丧失警惕,且这时如若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武力值也会大打折扣。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一个女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购物欲与口腹之欲,那么她就无所不能——对自己都这么狠,何愁大事不成!
从这个意义上说,目前的凌晓至少也是“半个无所不能的女人”。
午饭依旧在继续着。
凌晓一口口地喝着盛装在木杯中的新鲜果汁,坐在她身旁的炎则在认真地捏着坚果,一手一个,十分干净利落。捏出一小盘后,他把它们捏在掌心中,轻轻那么一搓,再一吹,那层薄皮就散去了。然后,他将它们放在了凌晓面前的板子上。
凌晓放下果汁,拿起一只果仁把弄了片刻,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从她吃完饭起,就觉得他有些欲言又止。
炎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个人是不是也回来了?”
刚才老师与那两人的谈话虽说语焉不详,但在他认真听并且仔细思考后,还是得到了不少讯息。与部落中的其他人不同,那时经常跟在凌晓身后的他比谁都要明白老师与“那个人”之间的纠葛,而他也清楚地记得,老师曾经提过“血鹰”。
两相一比对,这个结论一点也不难得出。
凌晓微愣了下,看了炎一眼,而后微微点头。
与她不同,部落中的人对于变|态并无太多恶感。这大约是因为他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极为狼狈,丝毫没有表现出破坏力,更别提,他还有着一张与苏天星一模一样的脸。所以,就算她真有办法带着这群人回福里雅,他们也未必会真的为了她和变|态干上一架。
想到此,凌晓略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她本身并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只是“兴尽悲来”,眼下气氛太过热烈,所以反而容易引起这种感慨。
就在此时,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是不是不是来帮助我们的?”
凌晓挑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这里的人都极为信服长老的话,既然他说变态不是敌人,那他自然就不是。就这个意义说,持有这种想法的炎反倒是异类。
“看到他,我很不舒服。”炎努力组织着语言,然而片刻后,他放弃了,“…十分不舒服。”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出来。
但这的确是事实。
从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起,就觉得相当不舒服,这种情绪并非是对抗意识,而是…更加复杂的、混沌的、无法说清的。
总之,他打心眼里排斥那个人的存在。
但是,这种话是无法轻易说出口的,尤其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长老老师的孩子”这件事的时候。
所以,唯一能听到他心声的,大约就只有凌晓了。
谁让他们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呢?
凌晓为此心情略好,抬起手就拍了拍自家乖学生的肩头:“说得好。”不枉她教导他一场啊!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也算是他半个爹吧?嗯,这孩子没白养,贴心!想了想,她如此鼓励他说,“放心吧,我宰他的时候,一定叫上你。”
炎:“…”
“不过眼下,”凌晓微叹了口气,“重点是不被宰啊。”不,有些事,大约比被宰还要可怕。
与此同时。
福里雅星。
“副团长,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
身穿黑色皮质风衣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戴着皮革手套的双手把玩着手中的锁链,脸带微笑地听着手下人的报告。
他面容俊美,发色如鸦羽,左眼殷红如血,右眼却被一只纹着血鹰图案的眼罩遮掩住,看不清庐山真面目。随着报告的继续,他嘴角的笑容更深,眼眸深处却浮起了冰棱。
气温仿若都降低了。
早已熟知他性格的血鹰团员们噤若寒蝉,声音是一个比一个小,一个个报告完后站在原地,不敢再发出任何一丝其余声响,因为谁都知道——这位爷又要发飙了。
气氛持续凝滞。
一些团员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于脸部通红,差点就这么自己活活把自己闷死。
直到…
“没找到?”坐在桌上的青年开口。
他这一开始说话,不少人下意识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揪起了心。
“为什么会没找到呢?”青年歪了歪头,似开玩笑般问,“是你们没用心去找吗?”
不少人腿一软,差点当场就给跪了。
这种时候说话不好,不说话更不好。
所以片刻后,在青年不耐烦之前,有人抖抖索索地说:“所、所有地方都找遍了,的确没有副团长您说的那位少女。”
“哦,没有。”青年轻笑了声,反问道,“为什么会没有呢?”说话间,他以探询的眼神看向刚才说话的人。
后者抖地更厉害,以至于牙齿都开始打颤。
“不不不不知道。”
“是么?”青年耸了下肩,“那你没有价值了。”
说完,他轻敲了下响指,那人大惊之下喊了句“饶——”,可惜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上骤然爆出了一片纷扬的血花,而后整个人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没有一丝声息。
站在他旁边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喷了一脸一身的热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再低头一看,那人身下蔓延出的鲜血已经流到了自己的脚边,恶心地厉害,他却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擦血了,只战战兢兢地祈祷向来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副团长不会迁怒。
好在,他运气不错,青年只杀了一个人就停下了手,转而将注意力投落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只见他用力地扯了下锁链,那原本跪在他腿边的少女顿时发出了一声痛呼,然后就这样被他活生生地扯了起来。他就着这动作捏住她的下巴,飞舞而起的锁链绕着她的脖子转了两三圈,垂落在她肩头,冰凉凉的,刺得人心都凉了。
少女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原本就苍白无比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煞白。
“说好的再会呢?”他笑着看她,用听来调皮的语气说出了抱怨的话语,“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也许他的确是在开玩笑,但这里却没有谁敢和他开玩笑。
“没、没有。”少女下意识回答说。
她觉得自己的脖上缠绕着的不是锁链,而是几条毒蛇,它们不断盘旋游动,时不时地发出嘶嘶声,令人作呕。
她很想吐,却不敢吐。
因为眼前这个随时可能取走她性命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毒蛇。
“又是没有?”青年微皱起眉,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缩紧,指尖下的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哀鸣,“接下来,你不会又想说‘不知道’吧?”
“不…不!我知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少女开始预言。与曾经给青年预言过的那位中年男子一样,她的预言过程伴随着鲜血和痛苦——太过频繁地使用这种罕见的属性,就是在透支生命。
少女苦痛地在地上挣扎着喊道:“她、她离开了这颗星球!她在另一颗星球上!”她很痛,每次占卜都很痛,却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
“唔,”面对着她的占卜,青年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激动之色,只是托着下巴,如此说道,“答对了。”
“…”满身鲜血的少女怔住。
“真巧,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为什么…”
“为什么?”青年从桌上跳下,风衣下摆因为这动作而维维鼓动,看来像极了两只黑翼。他提着锁链朝外走去,若干步后,才想起什么般,回头注视着双手捂着脖子、踉跄跟在他身后、即将窒息的少女,笑得愉悦极了,“你觉得呢?”然后他自己语调轻松地回答说,“当然是因为有趣。”
第293章
因为锁链微松而从死亡线上回还的少女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着宝贵的空气,眼睛因为身体本能而流出了泪,明明是死里逃生,明明应该觉得庆幸,她的心中却燃起了怒火。这点怒火很小很小,却一不小心就点燃了一直以来积聚的“燃料”,于是瞬间点染成灾。
“你这个变|态!”
她喊道。
害怕吗?
当然害怕。
身体在发抖。
牙齿在打颤。
连冷汗都于短短一瞬中流了出来…
然而,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把别人的生命当做儿戏,肆意地践踏一切,并以他人的苦痛为乐。从前的她也知道事态险恶,坏人很多,却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能到达这个地步,实在是太过…
思绪凝结!
凝结于青年的眼神中。
这段一直被折磨的经历让她清楚地知晓,无论脸上挂着怎样的笑容,这个人的眼神却从来都是冰冷的,如同蛇类般——天生的冷血动物。
她以为这样的眼神自己已经看得足够多,却在这一秒发现,远远不够。
身体依旧在发抖。
牙齿也依旧在打颤。
冷汗已然打湿了全身。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野兽盯上了的猎物,又想是浑身赤|裸地暴露于茫茫雪原中,除了冷和惧,什么都感觉不到。近乎凝滞的血液和潜藏在身体中的本能只告诉她一件事——
死亡即将到来。
这种预感似乎是正确的,因为,那只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已然掐在了她的脖项之上。
生理性的眼泪再次落下,少女闭上双眸,等待着永恒黑夜的降临。
然而,下一刹,她却被甩到了墙上。
背脊狠狠地撞|击在金属质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哀鸣,身体滑落,脖子因为与项圈的摩擦而伤上加伤,滚烫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下…
很痛,然而的确还活着。
青年歪了歪头,露出的左眼倒映着少女的狼狈模样,轻笑了声:“看在你刚刚取悦了我的份上,这次姑且就算了。不过,”他晃了晃手指,“你要记住——”他扯着锁链,一边拖行着无论如何挣扎都爬不起来的少女,一边闲庭信步地朝外走去,“虽说我很喜欢‘变|态’这个绰号,但只希望能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
那个人,不是她——少女听懂了这话中的含义。
她继续挣扎着,在脖骨被扯断之前,一次次努力地试图从地上爬起。这副惨淡的模样放在别的地方也许都会有人立即伸出援手,然而,在这里,所有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有人目露残忍笑意,有人冷漠无视,唯有极少数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同情,却也只是如此而已。
没有人会帮她,没有人敢帮她。
少女垂下眼眸,满是擦伤的身体继续挣扎着,她不能死,她还不能死,至少…
与此同时——
“老上司就要来了,感想如何?”
这是凌晓问伊泽的话。
遥想三年以前,伊泽还因为某些原因受控于血鹰,被迫潜入运送学生的飞船,之后在她的帮助下,总算是靠“死遁”成功地拜托了控制。
“别这样。”伊泽苦笑,和凌晓一样刻意伪装过的脸上满是苦笑,“虽说不想承认,但那家伙已经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
“求阴影面积。”
“…喂。”伊泽叹了口气,“说实话,起码在目前,我是真不想和他对上,那家伙…他脑子压根不正常。”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他的见识也在不断提高。说实话,那家伙的实力并不算是他所知之人中的最强,但是,耐不住他脑回路不对劲啊!一个天才你还能分析他的行为模式,如果换成一个疯子呢?谁特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下一步想做什么呀!更别提这个疯子的手下还有一群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
所以,除非有碾压性的优势,否则他是不乐意和这种人碰上的。
而眼下,他们有优势吗?
显然没有。…好吧,压根是劣势好吗?
对于伊泽的话,凌晓持赞同意见:“的确,他脑子不正常。”以及,她虽说不太乐意承认,但她其实也是可以“求一求阴影面积”的。
“可惜眼下,我们所能做的事那是真不太多。”伊泽又叹了口气。
凌晓轻啧了声,如果不是这次跳跃点出现的方式这么坑爹,她也不至于落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但话又说回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纠结再多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想一想眼下该如何是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变|态来了的确是个悲剧,然而,他的手中却又有着她眼下最需要的事物。
没错,飞船。
如若能把它弄到手…
“老师。”
就在凌晓低头思忖之时,这样一个声音传来。
无需扭头,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有事?”她看向穿着一身简单兽皮衣的炎。
后者看向伊泽,又看向不远处靠树而站的莫尔,虽然沉默,意味却表达地很明显。
凌晓十分大方地一挥手:“出去以后姑且不说,眼下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伊泽:“…”
莫尔:“…”
这种出去后就要杀人灭口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x2
炎却对此没什么异议,立即说出了想说的话:“有东西在靠近这颗星球。”他说出“星球”这个词时稍微有些生硬,大约是并不习惯如此称呼自己生存的这片土地。
凌晓瞳孔微缩:“是什么?”
“一艘黑色的…”炎回想了下长老曾教授给他们的知识,最终精准地从其中提取出了一个词,“飞船。”
三人:“…”
说实话,血鹰来袭并不出乎凌晓的意料,但炎的话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那可是飞船啊!并且还是于太空中行驶的飞船!为什么他会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幽默细胞,她几乎要以为他在和自己扯淡了。
这里面无疑藏着点什么秘密。
而这点秘密,毫无疑问是不能共享的。
于是她果断地把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丢进了垃圾篓,冲莫尔和伊泽说了句:“抱歉,接下来是师徒爱心关怀时间,你看你们是不是回避下?”
伊泽:“…”
莫尔:“…”
爱心关怀个大爷!x2
因为有事要避人的他们没少见过,不过这么无耻地倒是第一次看到,真是长见识了。
凌晓倒也不是非常不信他们,只是吧,这件事实在是有点关联甚广。打个比方吧,这就像你周日出门遇到一哥们,正寒暄着呢,突然这哥们跟你说“嘿,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一颗流行朝地球砸来”,当然,这事儿天文学家没有一个观测到。你正想让他别扯淡,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地球被砸了,人类就此…好吧,且不管这是不是末世文的开头,总之,这例子一般不会有人信。但如果它真的发生了,那就说明事情大条了。
她虽说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只是这事关炎本身。凌晓觉得吧,如果她简直让两人留下,炎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他不说,不代表她就能这么做。更别提,知道太多,有时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总之,为了双方好,她还是主动做一回坏人吧…好吧,她做这个其实也已经相当顺手了。
伊泽和莫尔也是相当明理的,既然凌晓都“委婉”地提出了要求,他们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地非要探知人家不想说的信息。
目视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后,凌晓看了眼四周,一片空旷,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供人躲藏的地方,十分适合说点“不可说的秘密”。
于是她问:“你想说的,和之前没说完的那句话有关吗?”
她说的,正是两人离开长老房间时被打断的对话。
“…是的。”
“我能感觉到它。”
“它?”凌晓疑惑了下,而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难道说?”
引发一切的,不是别的,正是笼罩在这颗星球外的“不明物质”。然而很奇怪的是,每当“红月之夜”临近时,这层不明物质就会“消失”…或者用“隐匿”这个词来形容要更准确些。所以,凌晓上次离开时,以及这次来时,都没有亲眼看到这层不明物质。如果非说见过,那大概是在上个“红月之夜”,她隐约看到有什么在月亮上面翻涌着,却也不能真的确定它们就是所谓的“不明物质”。
而眼下…
炎他…
在她明显露出惊讶色彩的双眸注视下,炎点了点头。
很轻微的动作,却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有关于这件事,他也是最近才察觉到的,也许该告诉长老,却一直在犹豫。毕竟,这和其他事都不同。如果说特殊的话,包工头和胖达都很特殊。所以在这方面而言,他并非异类。
然而,做奇怪的梦并且…感觉到它,却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次,他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异类。
所以,他无法顺利地开口。
如果说之前有关于梦的事他有两人知晓的话,那么此刻所说的这件事,只有老师一人知晓。
她,会做出怎样的评断呢?
凌晓深吸了口气,伸出手一把拍了下他的…手臂:“你牛的。”
炎默默地蹲下|身。
凌晓抽搐了下眼角,一脚就踹在他肩上了:“你再蹲一个试试?”不带这么鄙视人身高的哈!
炎:“…”老师果然很在意身高的事。
不错这次他学聪明了,并没有说出传说中的“禁句”。
“站直!”
炎再次默默地站直,然后,脚还挂他肩上的凌晓再次苦逼了。
这是什么个鬼姿势!
她飞身而下,退后几步双手抱臂,总算是找回了那么一点气场。但是,这点气场在她抬头看人时,消散地很快…很快…
她决定忘记这件悲惨的事,转而将注意力放到更为重要的事上——
“你是说,你感觉地到不明物质?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件事?”
“一直都隐约有感觉,只是不能确定。”
“直到刚才是吗?”
“…是的。”
凌晓轻啧了声,又问:“那么,它们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存在的?”隐形?还是别的什么?
此言一出,她敏锐地觉察到炎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然后就听到他轻声说出了一句让人打心眼里毛骨悚然的话——
“它们,无处不在。”
“…”
哪怕凌晓胆子再大,也无法克制生理本能,于是鸡皮疙瘩“唰”的一下全部跳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听完这句话的下一刻,她骤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无声的束缚缠绕住了。
但很快,她就打破了这种幻觉,说:“你是想说,它实质上已经渗透了这颗星球吗?”
炎缓缓点头。
凌晓深吸了口气,深觉头疼之余,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其实很正常不是吗?
如若这种不明物质只是简单地笼罩着这颗星球,顶多是让它通讯不畅,又怎么会让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属性呢?
答案只有一个,它同时也在不知不觉地影响着这颗星球。
而每当“红月之夜”,就是它最活跃的时期。
正是因为这影响加大,所以才会引发“兽潮”,才会让部落中的部分人因此而疯狂。
如果说平时的它还勉强处于较为稳定的“凝固”状态,那么此刻它算是彻底地进|入了不稳定的“汽化”状态,不仅散逸在太空中,也散逸在了这颗星球上。当然,这种稳定不稳定只是相较而言的,若是说其本身,那么只能用“极不稳定”来形容,否则“红月之夜”的间隔也不会越来越短,直到此时--真正到达一个极限。
从这个角度来看,炎的出生,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更像是“被选中的”,实在颇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比起这个,凌晓更在意的是…
反正事情都糟糕到了这个地步,那么,能不能反向思考呢?
比如说——
“炎。”
“老师?”
“仅仅只是感觉吗?你能控制它吗?”如若真的可以,那这一次会悲剧的也许不会是他们。
“…”炎的嘴唇微颤动了下,很显然,他一直很排斥与不明物质之间的连接,甚至于压根没去想过这件事。
“炎。”凌晓抬起双手,按住他的…手臂,好不容易凝聚起的语重心长的派头瞬间就消失了。
炎:“…”
凌晓抬起脚踹了下他的腿:“给我蹲着,我有话说!”这倒霉孩子,该蹲的时候不蹲,不该蹲的时候瞎蹲,还真是不懂眼色,哼,还能不能好好地侍奉老师了?
要不说炎这孩子实诚呢,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给蹲下了,想了想,他又换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看来相当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