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麒:“…”他有点想死一死,不过考虑到颜面问题,还是强撑着说道,“你属狗的?”
凌晓立马就心虚了,她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口中的血腥味更甚,嘴上却“熟人不输阵”:“谁让你自己找咬!”
林麒吐血:“…喂!”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好人了?!
看到他纠结了,凌晓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直到她的眼角余光扫到站在身侧、目光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凌暮,心情瞬间再次落到了底。
之前被她短暂遗忘的事实,再次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不想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
“姐姐…”凌暮低低地喊了声。
凌晓的心情更为复杂,虽说想起了一切,却依旧有种强烈的割裂感。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个少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曾经认识的那些人。
她,还是有点混乱。
凌暮又说了句:“你很难过吧?”
凌晓垂下眼眸:“我不该难过吗?”
凌佑晨。
这个承载着她最多爱与恨的那个人,死了。
她不该难过吗?
而他的离去,也终于开启了她记忆的全部阀门,过往的一切,她都尽数想了起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对他的那份无比无比深厚的情感…它曾经被遗忘,也许也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消褪,却依旧残留着浓重的痕迹。
如同一抹血痕,有着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存在感。
凌晓只是下意识地那么回答,却没有想到凌暮会蹲下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她微有些诧异,然而只是勾了勾嘴角:“是啊,我喜欢他。”
——在你们看来绝不遥远、我看来却遥远无比的过去。
——深深地、深深地喜欢过他…不,爱过他。

第238章

凌晓没有意识到自己喃喃说出的这句话给围观者们的心中带来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也没有空去想,因为此时此刻的她有一点迷惘——
关于自己到底是谁。
她很少会自寻烦恼,也很少会为某件事烦恼太久…好吧,她就是典型的“没心没肺”。
可眼下这情况,似乎不允许她继续发挥这一“特长”了。
她和原主的确是一个人没错。
起码从灵魂和身体方面来看,都是如此。
但是,她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起码凌晓觉得,她们压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是。
或者不是。
她有点迷糊。
而一旦打开了那道不知该不该打开的阀门,属于原主…不,原来的她的情感也尽情渲泄而下,将她的思绪冲到七零八落。
喜欢的,不喜欢的,曾经喜欢过的,曾经不喜欢过的…
这一切一切都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捋不清头绪。
“你怎么了?”
她这一恍惚,又把人给吓到了。
凌晓黑脸盯着某人:“你再敢把手塞我嘴里,信不信我咬你?”
“…说的好像你没咬似的。”林麒讪讪地收回手,他不是看她两眼发直,疑似再次发抽吗?
“…”好吧,她理亏!
她翻了个白眼,坐直身体,抓着身旁蓝发少年的手看了眼:“没事,伤口不深,一两天就能好,就不给你包扎了。”
“你其实只是懒吧?”林麒也是无语,她也好意思。
凌晓啧了声,从裤子里抽出自己的衬衣下摆,很是爽快地撕下那么一条,胡乱地给他包裹上:“那我给你包就是了。”顺带还不怀好意地问了句,“要涂药吗?”
“你带着药?”
“听说口水也能消毒,我再吐点?”其实她是带着的,就是故意和这家伙过不去。
“喂,恶心死了!”蓝毛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唰”的一下把手给缩了回去。
凌晓摊手:“是你不要的啊。”
“凌晓!”
这位小伙伴似乎气急了,咬牙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凌晓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就低声问:“你在喊谁?”
“你发什么神经?”林麒皱眉看着她,“当然是喊你,你不是凌晓吗?”
“…”凌晓怔了怔,然后笑了,“当然咯,我不是凌晓,还有谁会是凌晓。”
林麒:“…”这家伙不会真的又犯病了吧?
他张了张口,正想问些什么。
凌晓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想要站起身,几只手伸过来,先后扶住她。她环视了眼一直站在一侧的小伙伴们,看到他们明显有着担忧色彩的眼神,心头微暖。
“晓晓…你没事吧?”梅丽莎扯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别笑得这么恶心啦。”林麟妹纸虽然用着嫌弃的语气,但紧接着又加了句,“我好像忘东西在宿舍了,待会和你一起回去拿吧。”
“我也是我也是!”
“不用担心我。”凌晓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后,目光镇定地看向随着她一起站起的凌暮,语气淡然地说道,“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她,必须要回去一趟。
不是为了凌佑晨,而是为了她自己。
“…好的,我等着你。”称呼她为“姐姐”的少女重重地点头。
“啾!”
凌晓低头看着某个正抱着它腿不放的小东西,眼神柔和了些许。刚才她陷入疼痛中时,的确听到它“啾啾啾”的叫个不停,之后更是一直抱着她的身体不肯松开,一副“你别吓我”的可怜样。
“它的减肥计划还是等下学期再开始吧。”程睿笑着说道,“再养肥点,我才有成就感。”
凌晓笑着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说着,她弯下腰稍微有些费力地抱起胖嘟嘟的包工头:“那我们二十天后再见。”
“再见。”
“二十天后再见咯。”
“路上小心。”
“保持联络。”

再之后,她果然回到宿舍收拾好了全部东西,在对q版晨光做了报备后,乘坐载着凌暮而来的那艘飞船离开了这所学校。
说来也巧,从前凌佑晨接她时,使用的也是这艘飞船。
“物是人非”这个词,用在这里倒是很合适的。
“姐姐,要吃点东西吗?我准备了你喜欢的…”
“不用了。”凌晓越过她,径直朝房间走去,“我想休息会,别打扰我。”
站在她身后的少女眼神黯淡下来,低声回答说:“好的。”
凌晓回到房间中时,稍微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啾?”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胖仔,笑了笑,将它放在桌上,顺带递了一大包零食过去。包工头受宠若惊,感动到屁滚尿流地撕开零食袋,第一根小鱼干就奉献给了她。
她揉了揉它脑袋:“你吃吧。”
说着,走到了桌边坐下。
包工头:“…”土豪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是什么情况?不会是被什么可疑的东西附身了吧???
如果凌晓知道它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掐死它。
好在,她并不知道。
她只是依旧在整理思绪。
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乱了。
小伙伴们的肯定,给她注射了一剂分量恰到好处的强针剂。
她不是灵魂融合,只是恢复了过去的记忆而已。这对现在的她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或者说,就算恢复记忆又怎么样了?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并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也很好。
所以,她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角色的转变”而已。
比如面对凌暮。
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年少时的相处时光,那时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的疏远以及凌暮的身份、做出的举动,都是原因。
过去她可以用抽离一切的目光来看待这一切,现在,却有些困难了。
喜欢她吗?
不可能。
讨厌她吗?
的确有些。
却也没到恨之欲死的地步。
更别提,引起她们最直接冲突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思考了片刻,凌晓决定不再自寻烦恼,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忽略”态度吧。
至于其他事情…
虽说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总归是会习惯的。
她的适应力可是很强的。
并且,她也没打算对自己做出任何改变。
在理清思绪后,凌晓没有再管其他事情。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之前无意中出口的话,却给某些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比如说——
【那家伙居然真的喜欢凌学长!我一直以为她很讨厌他呢!】by林麟妹纸
【我也是我也是!】by梅丽莎妹纸
没错,这两个女孩子正在暗搓搓地私聊。
无论如何,青春期的女孩子,对于这方面都是很关注的。更别提,八卦的中心人物还是那个总是“没心没肝又粗神经”的家伙,于是,好奇心简直爆了好吗?!
【她藏的可真深呐!完全没看出来!】
【但是,凌学长已经…】
【也是…】

再比如说——
“阿麒,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
“…没什么。”
“真的?”
“吵死了,我回去了。”
程睿注视着林麒明显有些“仓皇”的背影,摊了下手。他想他能理解小伙伴目前的心情,任何一个正在暗恋中的男人听到这种事都不会高兴的吧?
尤其,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的对象还是自己最崇拜的人。
真是一笔烂账。
更为重要的是…
他微叹了口气: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然而其实,在这件事上,他还是想差了一点。
因为林麒从来没想过要“争”,在已经下定决心要维持现状之后。
他只是有些纠结——她又骗了他。
明明之前说订婚是不情愿的,结果居然…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是她的自由不是吗?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完全就是个满口谎言的笨蛋。
而且,凌学长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优秀到让人连一丝嫉妒之心都难以生出。可是这样的人,居然死了。他到现在都不能相信这件事,然而…
他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包扎在左手上的绷带。手上的伤口可以包扎,会很快愈合,心上的呢?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立场去做。
因为她根本不喜欢他。
他想了想,最终轻轻地解下了手上的衣角碎片,将它仔细叠好后,塞入了空间纽的最里处。
做完这一切后,他注视着手上那依旧清晰可见的牙印,犹豫了片刻后,目光落到了腕表上。
他能做点什么吗?
几分钟后。
凌晓被腕表传来的震动惊动了。
她点开它,接收到了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全部都是“死亡信息为假,若干年后回归”之类的新闻。
她眨了眨眼,心想这家伙是在安慰她?
这方式也太…劣了吧。
凌晓稍微有点牙疼,觉得这家伙绝对是孤单一生的命啊!
但是…
【我觉得好多了,谢谢。】
林麒注视着腕表中刚收到的讯息,心想:他这也算为她做了点什么吧?
这就够了。

第239章

几天的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让凌晓收拾好纷杂的心绪。当她再次出现在人前时,谁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凌暮看到她,眼睛亮了起来,开口说道:“姐姐,我们就快到了。”
凌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几天她一直没离开|房间,食物都是凌暮送来的——她本来是让机器人送,但这名义上的“妹妹”坚持如此,她也没办法。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稍微检查了下确认没问题,才吃了下去。
她当作没看见凌暮因为她的冷淡而黯淡下去的双眸,转而朝飞船门所在的位置走去,算算时间,当她走到门口时,差不多也就该下去了。
然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凌暮正跟在她的身后。
凌晓不仅想起,凌暮刚到凌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灰溜溜地跟小老鼠一样,什么都害怕。大约是因为最初见面时她对她展露了善意的缘故,所以那时还很小的凌暮总喜欢跟在她身后,安静无声地躲在她的影子里,灰扑扑到不起眼的地步。那时天性还很…纯良的她心生同情,总是回转过身牵着凌暮的手,带着她一起走。
每当这时,凌暮总会抬起头,用无比依赖的眼神看着她,软糯糯地喊她“姐姐”。
那时候的凌家,虽然已经有糟心的苗头,却绝对不到之后的地步。
想到此,凌晓顿住了脚步。回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少女。
“姐姐?”
在凌暮有些讶然的目光中,凌晓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问:“你和凌渊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父女?”过去的她因此而郁郁不平了很久,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但如今的她,显然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凌暮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开问,犹豫了片刻后,回答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
凌暮咬了咬唇,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凌晓微皱起眉。
“不能说”,而不是“不想说”。
难言之隐?
还是说,有什么限制?
凌晓想到此,又问:“你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凌暮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眼神。
片刻后,凌晓听到她小而清晰地回答说:“有。”
即使心中早有预料,凌晓依旧觉得心头一沉。怔愣几秒后,她极慢地呼出一口浊气,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这话她是问了,却不意味着她会完全相信凌暮的话。
她的答案,也许是真,也许是假。
所以,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真正该去问的人——是那个男人。
约四十多分钟后,凌晓再次回到了她曾经的“家”。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家”这种东西,是需要有认可感的。无论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却有一个地方能让其放下全部防备,只觉温馨——这才叫“家”。可惜,如今这座庄园并不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之前来时,处处都是回忆。
这次来,依旧处处都是回忆。
只是,之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次却是以入局者的眼光看。
更多了几分感慨。
才一进|入正门,早有女仆迎了上来。
时下虽然是夏季,然而无论是回来时搭乘的飞船还是这座庄园,都将温度恒定在“春季”,故而凌晓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外套。
不过室内的温度比室外还是要高上那么一点。
于是凌晓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了女仆,眼看着后者小心地抱着她的外套正准备退下,她心念微动,问了句:“衣帽间墙上的那只猫还在吗?”
女仆愣了愣,而后连忙点头:“那只黑猫吗?在的在的,管家说不能碰。”
“是么。”凌晓的眉眼微微舒展。
“那只猫”当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画上去的,是她刚向安陆叔叔学习绘画后的游戏之作。那时她年纪还小,正是热爱到处涂鸦的年纪,于是就钻到试衣间里“使坏”。画完了还和老管家显摆,问他“好不好”,极宠它的老管家一叠声地说“好”。她高兴坏了,继续涂鸦到被当时同样也很宠她的凌渊给教训了一顿。
至此,屋中的诸多涂鸦几乎都被清除。
唯一残留的,就是衣帽间墙上的那只小黑猫。
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会在墙上随意涂鸦的小女孩,而老管家,也在若干年前去世了。
取代他的新管家居然没有下令清楚掉它,让她意外之余,下意识想是不是老管家卸任时嘱咐了点什么。
她的恍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到让人抓不住。
很快定下神的凌晓又问:“父亲呢?”
“老爷他在书房。”
凌晓点点头,转而朝书房所在的位置走去。
原本亦步亦趋跟着她脚边的包工头停下脚步,只要一想到那个浑身寒气的男人就浑身发汗,实在是不想动啊啊啊!但是土豪…
它想起之前土豪失态的样子,想了想,咬咬牙,还是决定跟上。反、反正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当着土豪的面宰了它,跟上,必须跟上!
凌晓看着它纠结的小样子,暗自好笑。在发觉它最终做出的决定后,挑了下眉,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它的尾巴,说:“自己去找点吃的吧。”
“啾?”
“去吧。”
“啾!”
凌晓注视着它因为肥胖而有些笨拙的小背影,无声地笑了笑,再次迈步准备离开。
“姐姐。”身后的凌暮叫住她,有些踌躇地说,“父亲这几天的心情…不是很好,你…”
“我知道了。”
“…”
凌晓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不过是去碰碰运气而已。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凌渊对凌佑晨向来很好,完全是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的看待。如今,孩子死了,任谁都不会心情好。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敲门后不久,凌渊冷凝的嗓音就在门后响了起来——
“进来吧。”
凌晓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后的男人。
这间书房和她幼年时所见到的没有什么不同,各个摆设都是一样,似乎是主人在刻意地维持着它的原貌。然而讽刺的是,即便如此,这间屋子如今再看时给人的第一感觉也不是温馨,而是清冷,冷到让人骨头缝里透着寒风的地步。
归根结底,大约是人的问题。
凌渊也变了。
她失忆之后第一次见他,正是他去抓她时。那时的他看起来意气风发,虽说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却依旧看来丰神俊朗,更有一股成熟气质。
现在的他,却明显地显露出了浓浓的疲惫感。
按照他的实力,原本不该这样才对。
这是接二连三的打击造成的。
凌晓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心酸,她仔细分辨了下,发现这的确是属于她的情感——她就是“凌晓”,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幼年时最最喜欢的人。
“你既然回来,想必已经知道了一切。”凌渊双手交叉,撑着下颔,双眸看着她,语调听来平稳,却又有几分暗沉,如宁静海面下暗藏的波涛。
凌晓垂下眼眸,问:“他为什么会死?”
“意外。”
“意外?”凌晓讽刺地笑了,“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信?”
别开玩笑了,凌佑晨那家伙又不是脑残,会一个人开着机甲跑到战场上横冲直撞。再说了,作为凌渊的儿子,就算他说“不需要照拂”,其他人难道不会照拂他?更别提凌渊给他找的去处,最初这个过渡期必然是安全无比的。结果,没几天就死了,谁信?
凌渊抬眸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少女,眼神复杂了一瞬,又道:“表面上的结论的确如此。具体细节,我会再调查。”对于这件事,他也是不信的。毕竟他把一手养大的送上战场是为了锻炼他,而不是让他去死。诚然战场总是要出人命的,他也做好了相关的打算,但这事情的确太蹊跷了。他也怀疑是有人在其中作梗,并为此感到无比的愤怒。但愤怒过后,他也很清楚只能暗查,现在他无论做什么,只要没有证据,就是“迁怒”。更可能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忍。
凌晓又说:“有相关资料吗?”
凌渊看着眼前的少女,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到底是长大了,也比过去要坚强了许多。能独当一面自然是好事,然而只要一想到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更别说,她的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她不信他。
“稍后我会把资料给你,不要外传。”
凌晓点点头,她知道,这场对话差不多就要走到尾声了。当然,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凌渊居然在此时提出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林家的那孩子我看着不错。”
凌晓愣住了。
林家的孩子?
蓝毛?
“林麒?”
“没错。”凌渊微微颔首,“虽说年纪还小,但很有发展潜力。”
凌晓真心是有点懵,没弄明白凌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理。他跟它提蓝毛是想做什么?凌家和林家很熟吗?至少在她的记忆中并非如此。
但凌渊显然没打算和她绕圈子,很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看他很喜欢你。”
凌晓的心中浮起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这想法促使她差点笑了出来:“怎么?你想让我和他订婚?”
凌渊果然点头:“是的。”
凌晓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凌佑晨死后,他见她的第一面,所说的事情居然是让她和其他人订婚?
虽说她早知道这件事中有些蹊跷,却不代表她就一定能理解他的这种行为。
随着她的笑声越来越看,凌渊的眉头也是越蹙越紧,到最后,他问:“你笑什么?”
“你让我订婚?”凌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夜色般暗沉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似不经心地说道,“行啊,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凌渊的脸色渐渐沉下:“什么问题?”
“凌暮,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
“…”
“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件事…”
“回·答·我。”
凌渊伸出手按住眉心。
凌晓的心沉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再想起这个男人在几个月前信誓旦旦地说“从未背叛过你母亲”的话,只觉得恶心的厉害。
她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地将呕吐的欲|望压制了下去,却到底没忍住嗤笑出声:“你这么恶心,你自己知道吗?”她看着凌渊勃然色变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想学你。”
虽说现在的她对凌佑晨已经没有那样深厚的爱慕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在他死后没多久就做出和其他人订婚的恶心事。
说完这句话后,她离开了书房。
一扇快速打开又闭上的门,将她和屋内的那个男人隔离开来,宛如两个世界。
而他们的脸色——
一个愤怒。
一个疲惫。
更为讽刺的是,他们居然是血缘至亲。

第240章

与之前和凌渊对着干不同,这次对峙完毕凌晓心中再没有之前的“舒爽感”,只觉得无比的疲惫。无论凌渊此人对于沈…妈妈有无背叛,对于她又是怎样的冷淡专|制,但他好歹供她吃喝这么多年,没让她渴着饿着。
现在在凌渊的心中,她估计就是一白眼狼的典范。
凌晓不由想起她的妈妈——那个至死都美丽的女人在去世前曾经拉着她的手殷切嘱咐“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她当时的确含泪答应来着。可惜,到底是没做到。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
以前她可以当自己是条狗,心甘情愿地被圈养,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头狼,又怎么可能再愿意被戴上项圈关在豪华狗笼里混日子。
没法做到。
凌晓原本是打算回自己房间的,却在路经某个房间时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将手放在了门上。
因为不是房间原主人的缘故,她想进|入是需要输入密码的。面对着那九宫格数字键,她的手指先于意识地行动了起来。
“咔嚓”一声轻响后,门开了。
开门密码,果然还是那串数字。
很早以前,她“强迫”凌佑晨和自己做了交换,他的门用的她的生日,她的门也用了他的生日——昭然若揭的“野心”。在当时的她心中,这大概是一种隐秘的“交换信物”吧。少女嘛,总是在不可言的地方有着属于自己的固执。虽说当时的他好像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一如既往地纵容着她的任何心血来潮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