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什么?
他伸出手从纸箱中拿出一只密封袋,袋子里是一只…碗,疑似还是用过没洗的那种。紧接着,他又从里面拿出了锅碗瓢盆若干,很好,疑似同样是没洗的。还有,毛巾?拖鞋?梳子?
…都是什么鬼!
而且,错觉吗?总觉得这些东西有点眼熟。
自家媳妇儿自家了解,纪涵虽然谈不上有洁癖,但也的确是个习惯性把自己打理地干干净净的整洁人儿。若说她为了在他面前“隐藏本性”而刻意把某些不愿意洗的东西收起来,他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再说了,她要是实在懒得动手,直接跟他说就好了,他难道还舍得逼她做不成?
满心疑惑的章御打开了第二个纸箱,完全不意外地从里面找到了各种明显用过的物品。
然后是第三只…
第四只…
打开第五只时,他心里已经全然有了谱。
就在此时,刚才因为临时有事去了花园一趟的纪涵走了进来,她一看到满地的箱子,顿时脸色大变:“那个别动,放着我来!”
章御:“…”他一手扶住额头,“你收藏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这些东西全都是他用过的吧。
纪涵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劈:怎、怎么办?虽然说已经结婚了,但这种痴汉行为…会不会被讨厌?可这也不能怪她啊,最开始的时候她完全想不到会和他有今天,当然是有关于他的东西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回过神时已经积攒了好几大箱子,丢掉又舍不得,处理掉又没时间,所以就索性打包好堆在一边,想着以后有空再弄,然后放着放着就忘记了…
她转过身,一手扶住门框,整个人是一个累不爱的姿势。
章御看媳妇儿变成了这样,再多的无语也立马变为了零,快步上去一把抱住她安慰:“好了,没事没事,没关系的啊,不用介意。”
“丢人。”纪涵捂脸。
“在我面前丢脸有什么关系?”
“那…”纪涵厚着脸皮赖在他怀里撒娇,“好感度会降低吗?”
“不会。”
“那现在有多高?”
“正无穷。”
纪涵哧哧地笑出声来,抬起手轻轻捶了他一下:“讨厌!”她站直身体,正想再说些什么,脚却不小心踢到了放在门边的一只箱子,轻飘飘的纸箱翻倒,纪涵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
“这是什么?”
她蹲下身拾起箱子中翻出的纸稿。
“别——”章御想要阻拦,却已然晚了。
纪涵已然认出这些明显有折痕的纸张不是别的,正是她曾经丢在垃圾桶里的废稿。从《他与狗》一直到之后的若干作品,凡是他能拿到的她废弃不用的稿子都在这里。
之后的也就算了,《他与狗》初期他和她还只是外卖员和顾客的关系,只是他偶尔会帮她提垃圾下楼,所以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她丢弃的废稿了么…
纪涵惊讶地抬起头,发现自家老公正蹲在自己身后,双手捂住脸,摆出一个“我也很心累”的姿势。
“噗!”她顿时笑了出来,蹭过来像他刚才对她所做的那样,一把抱住他,来回揉揉摸摸安慰道,“好了,没事没事,没关系的啊,不用介意。”
“…”
所以说,结婚什么的,还真是容易让人暴露“本性”啊。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他们俩似乎都是对方的痴汉,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吧?
最终,夫妻俩一起把纪涵收藏的那堆脏兮兮的收藏品给洗了,然后又一起把章御收藏的稿子给认认真真地订了起来,打算收藏了当“传家宝”。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看着屋子里的一堆其他纸箱,心情都是很复杂。
章御侧头问妻子:“你在里面还藏了什么其他秘密吗?”
纪涵信誓旦旦地摇头:“当然没有。”然后追问,“你呢?”
“我也没有。”章御同样如此回答。
这话也许是实话,但接下来的…
“那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你呢?”
“…咳,我也没有。”
反正,日子还长,掉马甲的时间多的是啊多的是…
第129章 番外四
纪涵知道自家老公还有一个自己不知道的聊天号, 是在结婚三个月后。
正欲喊章御一起出门散步的她从背后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就见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一把将手机按在沙发上。一闪而过间, 她隐约看到了聊天软件的首页——很好, 头像与他日常所用的、她一直所知的那个号,完全不一样!
当然, 她还不至于只因为这点事就疑神疑鬼, 事实上,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换头像了, 于是问——
“你什么时候换的头像?”
章御愣了下后,方回答说:“刚、刚换。”说话间, 他还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纪涵当时心里就觉得有些疑惑, 没办法, 不是她太机智,而是老公在这方面…实在太没有天赋。不过,这是一个让人很是放心的优点, 请继续保持!
她真正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是在当天晚上,她登自己的聊天软件时顺带看了眼他的头像, 嗯,这个没问题,和她白天所见的一模一样。但问题是, 色调上好像有轻微的区别——她做这一行的,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两者结合起来一看,怎么那么像他做贼心虚地事后才给大号换了头像,结果还不小心出了纰漏???
当然, 当然,她还不至于只因为这点事就怀疑自家老公厌倦了她和日常生活转而出轨什么的…开玩笑,他们结婚才刚刚三个月嗳!三个月!这么短时间就厌倦了的话,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不过,在意也是真在意。
这人啊,尤其是女人,一旦真在意起某件事情,找起线索来那就是“唰唰”的,更别提章御还是纪涵第一关注的人。于是没几天,她就确定他有一个她不知晓的小号,且经常使用,有固定聊天对象。
除了她之外,他居然还能和其他人聊得那么起劲?!
…咳,不对,应该是——他到底瞒着她和什么人聊得那么起劲?!
而且,看那聊天账号的等级就知道,他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很可能是在他们结婚之前就开始了。这事情要放在其他人身上,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婚姻大危机”!可放在纪涵这里,归根结底也就是件让她相当在意的小事。说到底,她从不觉得他会背叛她。
而就在纪涵纠结于“要不要问”之时,谜底却以一个猝不及防的方式,将自己揭露在了她的面前。经过没那么复杂,或者说其实很简单,正在厨房做饭的章御听到自己手机响了,于是提高音量喊了声,让纪涵帮他接一下。纪涵应了声后,非常自然地帮他接了这个电话。而就在挂断的瞬间,屏幕的正上方,一条来自他人的聊天信息突然发了过来——
【下雪天:群主大大!求更多纪导限量版周边啊啊啊,求求求!!!@居于石中】
纪涵:“…”
“下雪天”她知道,唐若寒的号嘛。
再看群名——“喜欢纪涵的都不是坏人!”,很好,很有方针性建设性。
这个群纪涵听唐若寒说过,也曾对这位据说“神通广大”的群主涌起过一丝好奇心,不过平时事情太多,转眼就给了忘了。而且,那个爱豆会想不开到调查自己的“超级粉丝”啊?
那么问题来了,为啥唐若寒圈群主的时候,章御的手机会响呢?
居于石中,居于石中,居石!
倒过来就是石居,也就是“章鱼”的别名。
…为什么她第一次听说这位群主的名字时没想到呢?
不过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吧,谁知道他居然不仅当了她的脑残粉,还顺带建了个群搞小规模膜拜啊啊啊!
纪涵捂住脸,突然就觉得有辣么一点小羞耻。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身穿围裙的章御端着菜从厨房中走出来,喊了声“吃饭了”后,疑惑于自家媳妇儿对自己的不搭不理,于是好奇地走过去——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
“对了,刚才是谁打电话给我?”
“…”
连续两个问题都没得到回答,章御不由有些担心,他单膝跪在她身前,抓住她放在膝头上的手,柔声问:“出了什么事?”
纪涵默默地看着他,盯——
章御:“???”
纪涵默默地拿起他的手机,虽然此刻已经是锁屏状态,然而首页弹出的聊天窗口却是清晰可见。
“老公,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群主,还是居于石中?”
章御:“…”
下一秒,他默默转过头,抬起另一只手扶住额头。毫无疑问,马甲被扒掉真的是太羞耻了啊啊啊!!!
纪涵倒是被逗乐了:“还真是你啊。”
“…”
“哼哼,还说没事情瞒着我,又被我发现了一个!说,还有多少个!”
“…”
纪涵“趾高气昂”:哼哼哼,不说也没关系,她迟早会知道的。
事后,纪涵多次就此事表示为人就是要光明磊落,顺带强烈要求章御以她为榜样,多看看多学学。当然,粉她的事情请务必继续保持且加油!
而就在章御“虚心认错”的一个月后,他无意中发现了自家妻子也对自己隐藏了一点小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她有一台“秘密电脑”。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一个人有好几台电脑,说是“为满足不同时候的不同需要”,但真相他早已看破——其实就是“想买”吧?不过他也没说她什么,人都有一点小爱好,更别提他们家如今的生活也完全支撑的起她的这点爱好,所以,由着她吧,反正她心里多少还是有谱的,不至于做出特别浪费的事情来。
这些东西她向来都是向他开放的,用她的话说就是“随便用,想用哪台用哪台”,以往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但最近,章御发现她有一台粉色的小型笔记本从来没在他面前使用过,倒是偶尔能看到她在书房或者卧室的床上用。以前还不觉得,自从发现了这件事后,他就注意到——
每次她使用这台电脑时,但凡他一出现,她便会立即合下盖子。
如此不自然的动作,她却已经习惯成自然!
要说里面没点内情,他是不相信的。
当然,章御绝不认为纪涵会背叛他什么的,因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同时,他也非常好奇那台电脑里究竟隐藏着些什么秘密,让她谨慎如斯!要知道,结婚前她就基本把全部身家交给他保管,而眼下,却唯独禁止他碰触那么一台电脑…
又如何能让人不在意?
话虽如此,他却没打算做出趁她不备偷窥之类的事情来,毕竟这未免对她太不尊重。而就在他纠结于“要不要问”之时,谜底却以一个猝不及防的方式,将自己揭露在了他的面前。经过没那么复杂,或者说其实很简单…额,这话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不过不用在意,左右不过是水字数罢了。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
得知真相的那一天,预计要出门参加一个代言品牌宣传活动的章御比预定时间更早地回到了家中,心情很是不错的他心想着既然难得地穿了正装,不如带她出去浪漫一下,对于夫妻生活而言,这种小惊喜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在屋中找了一圈后,最后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家中的酒柜边找到了趴在吧台上睡着了的她。以往从未看到她在这种地方睡着,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怕感冒。
他于是走过去,想要将她抱回房中,然后动作间,却不甚碰到了她手边的鼠标。
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章御无意中一抬眼,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只觉“五雷轰顶”的东西。
“…”
他手下意识一松,媳妇儿就这么从手中掉了下去。
好在只是掉在椅子上,而非摔在地上,否则接下来的一整周,纪涵估计只能以趴姿入睡了。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庆幸,反而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仿佛开了染料铺。
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子,小心地觑着正盯着电脑看的章御,轻咳了声说:“那…什么,我可以解释的。”
章御听到这话,便不再看电脑,转而看向她,眉眼依旧温柔,却暗藏杀气,好看的唇中吐出了一个字:“哦?”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救命啊啊啊!!!
纪涵泪流满面,被他一个“哦”字吓到瑟瑟发抖。
还、还有什么比“被老公看到自己写他和其他人的小和谐文更尴尬的事情”吗?必须没有啊喂!!!
章御仿佛没看到她求饶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读出了文档的开头——
“和谐108天挑战之酒柜篇…哦,你这是就地取材?”
说完这句话后,他读出了她享誉“章all”圈的马甲名——
“水泽。”
《说文》有云,涵,水泽多也。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夫妻俩取马甲名还真挺有默契。
这个马甲可了不得,他之前都听说过,还因此觉得哭笑不得,甚至心想希望当时还是他女朋友的她别看到这些个文,否则估计会吃飞醋吃到飞起。没成想,他可真是太天真了。身为圈内“名宿”的她会吃醋那才叫怪事了!
“…”纪涵觉得自己八成是坏掉了,居然觉得他此刻的声音特别性|感,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认了错,“…我错了。”
“错在哪了?”章御问。
“不该写的你同人文?”
纪涵想了想,又说:“额,不该画你的同人图?”
她继续想了想:“不该骗你说再没秘密瞒着你?”
她继续想啊想,又想出一条:“不该让你向我学习?还是说…”认起错来突然觉得灵感滔滔不绝是个什么情况???
章御却已经不想再听这个糟心媳妇儿说话了,一看就没深刻反省,看来必须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当她知道有些错是不能够犯的。
于是乎…
正越来越顺畅地阐述“自我罪名”的纪涵惊讶地发现自家老公默默解开了他的领扣与袖扣,顺带扯开领带脱去了身上的西装,不得不说,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真心是赏心悦目,优雅非常。既贵公子气十足,又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她正疑惑,下一秒就被抱起来放到了吧台上。
“做什么?”
他抬起头咬她的耳垂,耳鬓厮磨:“取材。”
“…”
纪涵脸色顿时变了,不知是谁说过“男人床上床下完全是两个人”,她必须为此点个赞,因为她家老公就是这类男人中的典型!这倒不是说他有多粗暴,或者说,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相当温柔的,与平时一样。但是!少数情况下,他会变得有一点抖S。当然,她对此并不讨厌,因为说到底都是情|趣嘛,她还蛮享受他难得的“另一面”的。但是!主动找乐子和被动“被报复”可完全是两码子事,再加上他最近好像越来越腹黑了,她觉得自己今天八成讨不了好,所以还是先逃为敬!
于是她毅然地手脚并用地爬着逃跑:“救命啊啊啊!”
章御看着她滑稽的动作,偷笑了下,下一秒又“板起脸”,伸手抓住她的脚踝,慢条斯理地将她拖了回来,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的后脖上烙下一个炽热的吻,低笑着说——
“做人就该光明磊落,是吧?”
纪涵:“…”QAQ
第130章 番外五
“人生有起有落”这句话, 穆容从一开始就知道,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命运这玩意还真是奇妙, 因为每个人的“命运线”都是那样的不同。
年少时起, 他就觉得自己拥有的这条“线”,起|点要比别人高。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有人生来就有钱, 有人遗传了父母的美貌,有人与生俱来优秀的运动才能…公平在哪里?
不, 不,别误会, 他并不讨厌这种事, 因为某种意义上说, 他也是一个受益者。
没错,他从小学的时候起,就坚定地认为自己比旁人都聪明, 且还不是一星半点的那种。这种看似过于自恋的想法如若为他人所知,必然会引得一阵哄笑。但很妙的是, 那时候的穆容就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未将它宣之于口,而是选择用年年年级第一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天生优秀”这件事。理所当然的, 他成为了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当然,这种事并不能让他兴奋,甚至于, 当其他“流着鼻涕的小破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瞪视他疏远他时,他只觉得无聊。不然呢?他是个注定会走上成功之路的人,时间多么宝贵,哪有工夫和他们纠缠?
这乍看之下不可思议,但也的确有些孩子,是从小就比他人成熟一点的。本来嘛,三四十岁的“巨婴”社会上都比比皆是,存在着一些从小就成熟的孩子多正常。
穆容的父母也是从很早前就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孩子成长的年岁里,他们基本上都采取“放羊策略”,很少直接干涉穆容的各种决定。不得不说,这很省心,但同时,这也很没有成就感。于是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再生一个相对“笨”一点的孩子“玩玩”。他们很幸运地成功了,穆容有了一个名叫“穆易”的弟弟,从此也彻底获得了尽情放飞自我的权利。
刚上初中时,穆容对自己的人生就有了一个清晰的规划,为此,他自己制作了一张内容翔实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计划表,并自我要求严格地执行之。
这直接导致了两个结果——
一,他的人生规划直到大学毕业前都完全如他所料;
大学入学时,以他为荣的学校给穆容发奖学金也就算了,还顺带把他请去传授“教育心得”,这可把夫妻俩给坑坏了,总不能说他们的教育手法就是“放任自流”吧?这虽然是事实,但要真说出去,绝对会被骂死的。于是夫妻俩果断将平时教育调皮小儿子的方法分享了出去,成为了当地名噪一时的“狼爸虎妈”,引得无数家长争相模仿,吓得无数孩子瑟瑟发抖。
(从此以后被管教的更严的穆易泪流满面:哥…你可真是我亲哥…只逮着我一个人坑啊啊啊!QAQ)
二,他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强迫症,重量级的那种。
当然,虽然他的家人对此颇有微言,穆容自己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的,因为相较于他想得到的,这点小付出实在微不足道。
可惜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就在他踌躇满志、自以为终于可以展翅高飞之时,他自以为会无限度上升的“生命线”却变成了一条抛物线,到达最高点后…
duang!
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飞速下降。
直接将他丢进了人生的低谷中。
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明明最初一切都顺利的,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也在大学就读期间拿到了一切想要拿到的证书、评价、实习报告,成功地击败了若干竞争者,进入了心仪的投资公司。
然后,屡屡投资失败。
第一次时,不光是他,连周围的所有人都觉得是意外,老板甚至还安慰他“人生总会遇到人力所不能及的事,虽然没能开个好头,但以后加倍努力就好了”,毕竟大家都觉得一个人不可能一直这么倒霉。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真就能那么倒霉。
明明事先调查分析都没什么问题的,但只要他一拍板,就绝对会出各种问题。简直就好像开玩笑一样,连“被投资公司老板突遇车祸,合作人携款私逃”这种事都能出现。
几次过后,哪怕老板再宽容,也不可能给穆容任何机会了。说句实话,投资失败的根本原因也许不在穆容身上,但这个锅还是得由他来背,运气差不能拿来当借口,毕竟公司不是做慈善的。临别前,老板诚心诚意地对穆容说“实在不行,你还是换个行吧”。
他说这话也许是好心,但在穆容听来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如果真的因此而换了行,那他这么多年以来的人生算什么?他的人生计划表,他的努力,他的奋斗,都算什么?一堆无用的垃圾吗?!
开什么玩笑!
哪怕是出于自尊,慕容给也不允许自己轻易放弃。于是他挣扎了,然后再次失败了。
屡次翻身未成后,他的失败终于为人所知,不光周遭人看他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连向来任由他自理生活的父母也开始担心起他,还在读书的弟弟更是强行将积攒的零花钱塞给了他。
穆容不是个麻木不仁的人,家人的关怀与爱他能感受到。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完全打消轻生之念,没办法,遭遇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办法冷静思考了。
那段时间。
找工作屡屡碰壁。
房东催要着房租。
水电因为忘记缴费而直接停了。
他经常忘记吃饭,然后大半夜的,手里拿着一听啤酒,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地在桥上来回走动,也许只是散步,也许下一秒就会跳下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犹豫不决,可面临生死大事时,还当真是…
难下决断。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她。
一个名叫“纪涵”的神奇女人。
说她“神奇”不仅仅是因为她直接将他从人生的低谷中搭救出来,更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表现特别奇怪。
先是突然在路对面定住身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就在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想玩什么老套的“一见钟情”时,她突然走到他面前,张口就是一句“你要不要为我工作?”。
他当时就想笑,这是最新的诈骗手法?
如果是,那她可就要失望了,因为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本着“左右无事,陪她玩玩也无妨”的心理,他点头应承了下来,却没成想…
她居然是认真的???
直到为她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穆容还没想明白她这到底是个什么操作,他也曾经问过“你就真的放心把一切全交给我?”这种话,她的回答却是“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是不可思议,这话说的,简直就好像她对他充满了比他自己还要充足的信心。
奇妙之处还不仅如此,如果说他是被噩运喜爱的男人,那么她无疑就是被幸运钟爱的女人了,凡是被她看好的投资项目,结果基本都是大赚,眼光精准到令人汗颜的地步。不得不说,最初为她工作的日子里,他还真是毫无成就感,甚至感觉完全能理解父母曾经的忧伤。
最开始的确是疑惑于她为何能如此幸运的,但久而久之也就不想去追究了,因为为她工作实在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虽然有时她总会提出一些让他颇为头疼的奇怪要求,但总体来说,她是一个不错的老板,也许不能只用“不错”来形容,该用很不错非常不错特别不错。
以这场与其用“奇迹”来形容倒不如用“莫名其妙”来形容的相遇为起|点,他人生的“线”也再次开始上扬,一直上升到了他曾经设想过的模样。
生活有时就是这样现实,周围人的羡慕,亲戚的亲近,朋友的联络,一切渐渐又都有了…
不过这对穆容来说显然都不怎么重要。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家人始终待他如一,他落魄时,他们不离不弃,他成功时,他们也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大概是因为他也到了婚龄的缘故,父母对他的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女老板”十分关注,明里暗里地想要看看。穆容明白他们的意思,却在第一时间果断拒绝,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们——
没可能。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嫌弃她,虽然口头上总这么说,但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