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御抬头看了眼蔫了吧唧的未婚妻,垂眸不语,无声地认真地帮她焐着脚。
纪涵坐直身体,从一旁临时充当衣架的凳子上抓起他的外套,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做完这一切后,她坐回原处。
两人再次被沉默包围了。
直到她的脚重新变得温暖,他才松开手,准备下床:“饿了吗?早上想吃什么?”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她如果不愿意说,他难道还能逼迫她吗?或者说,彻底清醒过来后,现在的他宁愿自己没有做过那个梦,没有说过那两句话,因为有些事是不可触摸的。就像是他国的那个名叫《仙鹤报恩》的民间故事,仙鹤一旦被看到本子就无法再停留在人间,只得选择离开。
如果——如果说她真的不可思议地来自百多年后,那么在他说破了这一点后,她会离开吗?
想到此,章御几近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不敢想象她离开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怎样。他的生活原本就是一片沙漠,哪怕努力去妆点再多的绿意,它们也迟早会枯萎死去,就如梦中所发生过的那样。她是他最需要的那口泉,如若泉水竭泽,那他的生命从此以后将是一片荒芜,再无其他可能。
他后悔了。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
被蒙在鼓里也好,一无所觉也无所谓,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纪涵惊讶地抬眸,没想到章御居然什么也不追问,而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这让她越发觉得羞愧,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考虑过要不要向他“坦白”,可总是拖着…拖着…拖着…总自我安慰说是时机未到,其实,是怕破坏她在他心中的既成形象吧?
在普罗大众的眼中,她如今可以说是百分百的成功人士。
然而其实,无论是现在的成功也好,与他相处的时光也好,和他相恋的事实也好…其实都可以说是窃来的吧?如果没有来自未来的咨询,她也不会找到穆容,并借他顺利敛财;如果没有来自未来的思维,没有查漏补缺的软件,她也不会在动画制作上这么顺利;还有就是…
如果没有来自未来的讯息,他们也许根本无法顺利地走到一起。
她不希望他觉得自己是个窃贼,所以一直都无法将这个秘密说出口。
但可惜,天下没有永恒的秘密。
她阖了阖眸,垂着头低声说:“对不起,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了!”
她惊讶地抬起头,然后在他的眸中找到了破碎的光,他的神情无助到像是个被丢弃的孩子。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原本就心中惶恐的章御才一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就觉得她要离开了。他想,这算什么?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好的时光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要这么结束了?他不接受,无法接受。
纪涵愣了下,她一瞬间有些犹豫,但随即坚定了下来。以往是她的错,情侣夫妻之间固然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但有些关键的事情果然还是不应该隐瞒的。所以她扯下了他的手,“其实我…”
他却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纪涵于是又扯下了他的另一只手。
这一次,他选择用唇舌来堵住了她的嘴。
纪涵:“…”这有点犯规吧?
可不然呢?
如果章御选择用脚,他们此刻疑似摇摇欲坠的爱情小船估计就要彻底翻了。
“那什么…唔!”
“我是想说…唔唔!”
“你等我把话说…唔唔唔!”
纪涵:“…”TAT什么情况?他已经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吗?
这画风不对啊,她家未婚夫走的难道不是一直温柔纯情风吗?突然换成霸道总裁风是什么个情况?
他吻得不算温柔,甚至可以说有些粗暴,这疾风暴雨般的吻让纪涵觉得很不习惯,但同时,她也从这份亲密的接触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她有些疑惑,也有些安心——原来会为此觉得不安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合起双眸,不再如刚才那样抗拒,而是用心地回应起了他的吻。
如同被抚慰了的受伤野兽般,他的动作渐渐地温和了起来,她撤回被吮吸到有些发麻的舌,轻柔地舔舐着他的舌尖。与此同时,缓缓睁开双眸,与他对视。
眸中满是深沉的爱意与歉意。
我爱你。
对不起,一直以来隐瞒着你…
章御的手插入她的黑发中,完全从刚才的狂躁慌乱中挣脱出来的他动作轻柔地托起她的后脑勺,让两人贴得更近。他的齿轻轻厮磨着她的下唇,低声说:“别离开我。”
纪涵笑了:“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才不会离开,除非你不要我…”
“不会!”他抱紧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间,“不会有这种事。”磨蹭间,他不知何时张开唇,咬住了她锁骨边的柔嫩肌肤,轻轻地吮着。她的肌肤柔软细腻,温热的血液在其下静静地流淌着。如果他是吸血鬼就好了,他突然如此想道。这样的话,就可以与她交换血液,与她订立一生都不可逆的契约,永远都不必担心她会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见。同生,或者共死,都是一件好事。
如此想着的他,无意识地咬了下去。
“那…”纪涵倒吸了口冷气,却没有挣扎,只是略微调整了下身体的姿势,双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那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她上辈子的生活,完全可以用“乏善可陈”来形容,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给说你听。”
然后,她抬头注视着洁白的天花板,一点点地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说却到底没有说出口的话。
“…对不起,一直都想对你说的,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用一只手捂住有些湿润的眼睛,“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那么出色。还有就是,从一开始,我就对你‘图谋不轨’。”最开始只是想亲密接触,而不知何时,那份欲望放大到了想要完全占有的地步。
何其有幸,居然奇迹般地成功了。
然后,等待着“审判”的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我很高兴。”
他撑起身体,轻轻扯下她遮挡住眼睛的双手,直视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跨越时光来见我这件事也好,你对我‘图谋不轨’这件事也好,我很高兴。”
“…不会失望吗?”
“为什么要失望?”
“我其实没那么好。”
“可我从始至终爱的,都不是那么好的你啊。”他略带愧意地轻抚着她锁骨上被他咬出的清晰齿痕,温柔地说,“爱吃垃圾食品,挑食,毫无厨艺,爱做黑暗料理,虽然爱打扫卫生工作室却出乎意料地乱,心情不好的时候爱乱发脾气,口头上说要减肥其实从来没行动过,爱睡懒觉,一加班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任性,换下来的衣服会乱丢,总是喜欢积满了一周的脏衣服一起洗…”
“喂!我哪有这么多坏毛病?”
“没有吗?”他含笑看着她。
“…”纪涵鼓了下脸,不满地哼哼,“我毛病这么多,那你爱我什么?”
“我爱你全身心爱着我。”
“…这种任性的回答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章御无声地笑——我渴求你如生命渴求着阳光雨露,而你从不吝于对我的付出。我也是一样的,如若你渴求我,那么请不要客气地从我这里取走一切,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我什么都能给,什么都愿意给。
从未如此刻一般意识到,“相爱”是如此让人身心温暖。
“…真的不在乎?”
“嗯。”章御轻轻捏了下未婚妻的鼻子,“如果你不是那么好,我的‘行动’也许会更早些也说不定。”说到底,从一开始阻隔着他们更进一步的不就是“差距”么?
“早知道这样,我就假装破产去求你包|养了。”纪涵小声地嘟囔,“哪怕一天只吃一顿饭也行,就当减肥了。”
章御黑线:“…想什么呢,我再怎样窘迫也不会饿到你的。”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纪涵眨了眨眼,问出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问的事情,“怎么会突然?”
“我做了一个梦。”章御想了想,回答说,“一个关于…另一个‘我’的一生的梦。”
“是个好梦吗?”
“不,糟透了。”他肯定地说,然后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没有你的生活,糟糕透顶。”
卖文买蛋糕的第二天
曾经最担心的事情, 就这样以“不知该说是微妙还是奇迹”的方式,神奇地得到了解决。
纪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她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了。果然瞒着这种重大的事情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话又说回来, 直接对他说“我从百多年后, 为见你而来”,实在是耻度…略高啊。
陷入贤者时间的纪涵如此想道。
为什么会是贤者时间?
额…咳咳, 处于清晨这个特殊时间段的青年男女,感情到了于是来了那么一发,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纪涵低喘着气趴在自家男人(划重点, 这个称呼的变更很重要, 以后可能会考到!)赤|裸的胸前,略心虚地发散思维:不知道她刚才那句“如果怀疑现在是在梦中的话,不如拿身体来确定下?”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冲垮他理智堤坝的那场洪水。不过她也就是习惯性地调戏一把罢了, 对于真能成功这种事,她也很惊讶啊!
至于“推倒成功”的感想…嗯, 只能说心理上的愉悦感远胜于身体上的,毕竟都是新司机上路,手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说到底, 什么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嘛,虽然这次车开的跌跌撞撞,但只要未来磨合到位,迟早能飙起车来。前几天“章all”群里的一个妹子还丢了个“和谐108天挑战”给她, 求她画满章御X四个小可爱们的108个姿势。她想,这群特别爱看爱豆小|黄|图的可爱粉丝们应该不会介意她“公器私用”,用这份挑战书来花样睡他们爱豆。嗯嗯,肯定没问题的,拇指。
遥望美好未来,她不禁有点小开心地在他胸前蹭了两下脸。
“…怎么了?”章御的手流连在她光洁的肩头与背脊上,乍看之下与日常一般无二的抚慰动作,因为肌肤毫无间隔地相贴,凭空多了几分难言的色气。
“没什么。”她抬起头冲他笑,“就是开心。”
他微红了脸,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手停顿在她的蝴蝶骨上,指尖触及之处有着清晰可见更能清楚摸到的齿痕。
纪涵挑了下眉,恶意挑逗:“章御大大,你的某些小爱好完全暴露了哟。”
“…”章御只觉得无言以对,因为他的确很喜欢她这两块分居后背两侧的漂亮肩胛骨,他也是刚刚发现,在某些特定的时刻,看起来就像是折叠起来的翼的它们会微微颤抖着,好似下一秒就能展开华美的双翅,美极了。
她抱着脖子又往上蹭了蹭,侧脸贴上他的脖,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难言的满足感。纪涵眯了眯眸,如同一只晒足了太阳的猫,轻笑着说:“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她停顿了下,不等他回答,就又语调轻松地回答了自己,“洒家这辈子值了~”
章御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住她的唇:“别这样说。”
“唔,也是。”纪涵吐了下舌,她好像一不小心就树了一个不太妙的flag?呸呸呸,收回!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脖子上被她啃出来的一个个痕迹——幸好现在是冬天,否则她估计得出门帮他买绷带伪装了,话说比起他的“小小爱好”,她的爱好好像有点不妙?咳,言归正传,她略心虚地一边轻轻揉着他的脖子,一边说道,“好了,现在轮到你发表感想了!”
“…”章御无奈,这算是什么流程?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不,与其说是流程,完全可以说是羞耻play了吧?
不过,如果是说此刻想说的话,的确是有的。
他一手轻摸着她的背脊,另一只手于被中抚上她光洁的小腹,压低声音,于她耳边用她最喜欢的声线说:“给我生个孩子吧。”
“!”
这人是在犯规啊!
纪涵无意识地颤抖了下身体,完全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对于声控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没见视频的弹幕里经常有人说“不小心听【哔——】了”或“耳朵怀孕了”么,嗯,她此刻的感受是这些人的一百倍。没办法,某位大大的低音炮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然后,她就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笑。
纪涵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有腹黑的潜质了。不过说起孩子的话…
“说不定真的会怀。”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有点僵硬后,她好笑地说,“毕竟我们刚才没做任何避孕措施。”简单来说就是刚才的事情完全在两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回来时也没在行李箱中塞上某些“必需品”。情到浓时,他情绪失控完全忘记了这茬,她倒是想起来了,不过完全没在意。
虽然小说电影电视剧中“一次中标”的可能性颇高,可放到现实中还真的挺难说。但无论如何,可能性都是有的。
她感觉到他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抚着她腹部的手力度突然就变得很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压坏什么似的。
“说到底是个几率性问题。”纪涵对此很想得开。
“如、如果真的有了…”章御不自觉地散发出了“傻爸爸”的特性,傻兮兮地问,“怎么办?”
“生下来养啊,还能怎么办?”纪涵颇为无语地说道,“难道还能打掉不成?反正我是不舍得。你敢这么想就死定了。”
“我当然不会这样想。”章御抱紧怀中的人,感受着她的温暖与温柔,“但这对你的工作影响很大吧?”他不得不承认男性还是有先天优势的,无需品尝生育之苦,生活虽然肯定会受到影响,却绝不会有她受到的影响大。他不禁就想到了那个曾被她成为“妈妈”的女人,能让她完全恨上亲生儿子的痛楚,一定非常可怕吧?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肯定也会品尝到这种痛楚。
想到此,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要不干脆还是别要孩子算了,至少她不会受苦。但同时,他也是真的想要个孩子,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想更为紧密地与她联系在一起,想要与她一起存在于这世界的证明。
世界真不公平,为什么男人不能生孩子?
如果可以,真想以身代之。
“影响肯定是有的。”纪涵承认这一点,“但如果我想一辈子都做动画,什么时候生孩子都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啊。换句话说,就是TA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的,我这边没问题,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了。”
“嗯。我会做个好爸爸的,我回去就去买书来读。我记得有专门的课程班,回去我就去报名。该准备的东西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尿布、奶瓶、小孩子的衣物之类,还有…”章御喃喃念叨着。
纪涵哭笑不得,心想今天这可真是长见识了,原来他无措时居然会如此话痨。
“比起这个,你不该关注点更重要的事吗?”
“什么?”
纪涵提醒说:“别忘了我们暂时还不能结婚。”
“…”
“如果你迟迟不能领奖,我又真的有了孩子…嗯,你这个爸爸不算名正言顺吧?”
“回去后我一定努力工作。”章御咬牙,“今年一定把奖拿到手,然后我们就结婚!”只要一想到即将出世的可爱女儿(儿子其实也不错,但果然还是女儿更棒,最好像她)居然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喊他“爸爸”,他的心简直都要碎了。他怎么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让自家的小天使受这种委屈,简直不为人父不为人夫!
如果女儿奶声奶气地问他:“爸爸,为什么我家户口本上没你的名字?”
他该怎么回答?
难道回答说“因为爸爸年轻的时候胡乱发誓,所以直到今天都没办法成为你真正的爸爸”吗?
不行!
这个绝对不行!
他绝对绝对绝对不接受这种事!
纪涵看着章御眼中的“热血?”,只觉得哭笑不得,她可真没想到他居然能为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孩子燃烧到这个地步。不过,她倒是不介意他多出一点动力,毕竟她也想尽快和他领证,让他尽快变成她的人嘛。哼,他的那些“女友粉”最近也是嚣张过头,说什么“只要没结婚就有分的可能”,做梦去吧!
想到此,她不由磨了磨牙。
他却误会了,语带关怀地问:“饿得厉害?”
“是有点饿了。”她找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差不多十点了。
“自己做需要时间,我去买些给你吃吧,想吃什么?对了,附近的小吃街有家开了二十来年的馄饨味道很不错,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开,想试试吗?”
“想!”纪涵点头,“那你先去洗漱吧。我待会再去。”
“嗯。”他点点头,又柔声问她,“今天天气很好,下午的时候我们可以在院子里一边赏花一边喝下午茶,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茶来。我记得小吃街还有家开了很多年的甜点店,我顺便带一些回来下午吃。”
“好是好。”纪涵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飘远,“可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太堕落?再这样下去,十斤都打不住啊。”
“没事,我喜欢。”他抱了抱她,很有说服力地表示,“肉肉地抱着才舒服。”
“…吃吃吃!”咳咳,她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为了爱才吃的,哎嘿,她可真是个伟大的女人!
这两人也可以说是很甜蜜、非常之情意绵绵了,然而!
此时此刻!
某位谢姓导演那边却是一片凄风苦雨,简直不能更凄惨!
嗯…这是为什么呢?
卖文买蛋糕的第三天
虽然平时都分别住在外面, 但过年期间包括谢凛在内的谢家三个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回了亲爹亲妈居住的主宅。性格有一半是被家人“惯”出来的谢凛是小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名叫谢枫的哥哥和一个名叫谢冰的姐姐。
与对家中事业完全不感兴趣的谢凛不同, 他的哥哥姐姐都在家中企业上班, 并逐步接过家中的“担子”,也因为如此, 兄妹俩的关系稍微有一点微妙。不过对于“完全没有竞争想法”的小弟谢凛, 他们也都是出自真心疼爱的,也对父母更偏爱谢凛完全没意见。若非如此, 之前谢凛“疑似弄出孩子”时,他们也不会打电话来询问弟弟需不需要帮助了——虽然他们口中的帮助听起来完全是补刀。
虽然谢父谢母如今都渐渐将手头的事物移交到了儿女的手上, 但一家五口人平时都还挺忙, 所以难得一家团聚的春假就显得格外珍贵。哪怕是暗地里多多少少进行着争斗的谢枫和谢冰, 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这期间偃旗息鼓,尽情享受这短暂的惬意时光。
然而,今年稍微有点不一样…
“阿冰, 阿凛有点不太对劲吧?”谢枫暗搓搓地抓着妹妹问。
“哪里是‘有点’。”谢冰没好气地回答说,“分明是‘非常’。妈刚才还偷偷找我谈了, 问我知不知道阿凛为什么这么异常。”
“爸刚才也问我了…”谢枫一脸苦逼地说。他承认自己之前花丛玩耍的时候有几次没兜住,翻了几次小船,可为啥阿凛不对劲就是他带坏了?这根本不关他的事好吧!
他至今都记得谢凛刚成年那会儿他带这位小弟出去玩, 过程…就不提了,事后他问他感想,结果小弟这个奇葩居然回答说“以后这种无聊的事别再找我”,因为他觉得自己亏了!对, 没错,他觉得和一群漂亮妹子唱唱歌喝喝酒兜兜风很吃亏,因为无论长相还是别的方面都明显是他比较优秀。
他记得自己当时无语凝咽,什么都不想干只想买面镜子送给这奇葩,“对对对,你最美,抱着镜子过日子去吧!自恋狂!”。所以说实话,他其实都已经暗搓搓地做好小弟孤单一生的准备了。自恋狂不可怕,自恋狂+情商负值就超级可怕了好不好!不过单就单吧,这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还怕找不到人养老吗?不存在的。
所以吧,之前看报纸上说谢凛“玩出了孩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就算这是真的,emmm,估计也是他可怜的弟弟被人骗炮了。
谢枫觉得,全家估计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若非如此,出那新闻时,他们一家人也不会只打了个电话就各自作罢。
其实有时候他真心挺羡慕小弟的,活得自我,也活得自在。可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他纵然羡慕却也无法模仿,只能尽着一个哥哥的义务努力地去维护弟弟的生活,阿凛获得肆意,他看的也开心。他想,除自己之外的其余家人,估计也都是这么想的。
而此刻,那个一直潇洒肆意的小弟,居然蔫吧了!没错,他居然蔫吧了!这太可怕了!
其实谢凛也没干什么,就是每天被家中的保姆叫起床后,就跟个懒洋洋的蛋黄君一样随便找个地方趴着或者躺着,一个指头都懒得动。跟他说话他也会回答,让他做点什么他也会做,就是一直没精打采的。
若谢凛是女人,一个月有那么几天不开心倒是很正常,可问题是,他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男人啊——谢家四口举手为证,他们都见过谢凛小时候的果体。
就这么围观了两三天后,他们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谢父最先出场了。
早饭后,他手拿着报纸,坐到谢凛侧躺着的沙发边,轻咳了声,坐下,道:“阿凛啊。”
“嗯?”
“我看你工作室在的那座大楼现在有点旧了。”
“…有吗?”谢凛心想那座楼似乎才落成两三年吧,很旧吧?
“爸爸我刚好在附近卖了块地皮,给你建座新的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外形的啊?”
“…不用了。”谢凛翻了个身,“搬地方麻烦。”
“那、那也行吧。”
谢父铩羽而归。
财诱无用!
十来分钟后,谢母出场。
“阿凛,来,吃块水果。”
“啊——”谢凛张开嘴,吃下亲妈递到自己嘴边的水果后,模糊不清地说道,“谢谢妈。”
“谢什么。”谢母抬起手轻抚着儿子的背脊,“阿凛啊,还记得你薛阿姨吗?她女儿最近回国了,我看了照片,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正好你这几天也没什么事,要不然把人请到家里,你们见见面?”
“没兴趣。”谢凛拿起手机,随手划拉。
“你看这照片,多漂亮啊!”谢母不死心地拿手机给谢凛看。
谢凛瞟了眼,轻嗤了声:“她要能在东北街头站满半小时,我就见她。”
谢母:“???”
她一脸疑惑地退散。
色|诱失败!
“阿凛什么意思?”谢母有点懵璧。
“前几年的新闻,”谢枫解释说,“一打了玻尿酸的外国妹子不信东北街头真那么冷,跑去体验,结果下巴给冻歪了。”
“…这看着不挺天然的么?”谢母看着手中手机上的照片,表示不信。
谢枫凑过去看了眼,顿时嗤嗤地笑了两声。
“好好说话!”面对大儿子时,谢母可没那么和蔼,一拳头直接砸他背上了,“别笑得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