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
一见钟情?
这个倒是真的。
可惜,初见面时,她既不是霸道总裁,他也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他们都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然后——如同命中注定一般地相遇了,从此,因为有了他(她),生活变得不再普通。
不得不说,撇开真实性不提,这些小报的八卦故事还是挺有趣的,尤其其中某篇非常之不走寻常路,表示章御此人最吸引纪涵的其实不是他的颜值或身材或才华,而是【哔——】能力,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们经过调查,章御大学时期曾交过的二十三个女朋友都表示“章御的滋味儿让他们回味无穷”。
这报道失真到纪涵完全吃不起醋只能不停“哈哈哈哈哈”的地步,她一边“哈”一边坏心眼地扯章御的皮带,调戏他说“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然后直接被丢飞了。
当时她不满地趴在沙发上朝他鼓脸:“小气,让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然后,他居然口不择言地说了句“流氓!”,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紧接着转身就走。“大流氓”纪涵觉得,他红着脸发火的样子,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回味无穷,看起来简直不要更可口。
但是,在这些不靠谱的报道中,也零星夹杂着几个让纪涵有些在意的报道,比如说…
作者有话要说: 纪涵:哎嘿嘿嘿,我就喜欢你喊我流氓,来啊,叫的更大声些啊,反正你叫破喉咙都没人知道,咩哈哈哈哈!
章御:…再见。
卖文买拉面的第六天
【曝章御的大学时光——同学说“他性格极其内向, 很少与我们交流!”】【章御高中的时候曾长期遭受校园欺凌?!】【父母砸锅卖铁供其读书,一朝爆红却翻脸不认人——揭露某当红声优之真实面目】…
如果说之前那些报道都是胡编乱造的话, 那么这几篇报道就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其他姑且不说, 章御现在基本不与老同学联系的确是事实,上辈子纪涵也曾经看过类似的报道, 所以再次看到这些, 她有些在意。
反倒是章御自己很是镇定,一手搂着她的肩头, 如此说道:“高中的时候,我和班上其他同学的关系的确不能说是很好, 但也绝对没到校园欺凌的地步, 充其量也就是不怎么说话。毕竟那时候我有些忙, 放学后就要去兼职的地方打工,上课时还能强撑着不睡,一到下课基本就是趴在桌上抓紧时间补眠, 基本和其他同学说不上什么话。仔细想想,那时候的我在其他同学们眼中, 应该是个除了成绩还不错之外一无是处的怪人吧。”
“不不不,怎么能说除了成绩之外一无是处呢?”纪涵严肃脸摇头,“你还长得帅身材好啊!声音也好听, 性格也好,还有…”
章御黑线,她的粉丝滤镜有的时候厚到他都暗自惊心的地步,当然, 他一点也不讨厌这种事。
他拿出手机,翻了片刻后,给她看了张过去的老照片:“看到这个,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仔细想想,除了被赶出家门的那会儿,高中应该算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阶段了。照片中的他刘海长而凌乱,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着宽松起球的旧毛衣,微屈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阴郁颓败极了。没人乐意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所以他到如今都对当年的同学生不出一点责怪之意。
“好萌!”
“…”啥?
“看起来就像毛球怪,好想捏。”纪涵喜滋滋地看着高中时候的恋人,觉得青涩版的他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于是默默地转发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机上,收藏收藏!
章御再次确定了一件事——她的审美口味有的时候是真的很奇怪。
“至于大学时期,你知道的,本来同学关系就相对冷淡。”章御又说道,“寝室加上我一共四个人,我和其余三人的关系其实还好,不过因为我比较忙且手头拮据,所以只能偶尔参加寝室活动。他们三个都不是本市人,大学毕业后也都没留在这里,但联系没断,偶尔还是会互相发个短信问候下的。”
“果然这些报纸的报道不靠谱。”纪涵以此为这次对话画下了句点。
至于最后一份小报的内容,她暂时没让他知道,倒不是说故意隐瞒什么的,只是不想在一切都未明朗的情况下害他难过——那个时候他的眼泪,真心是不想第二次感受到了。虽然被他依靠的感觉是很好,但如果必须以他的痛苦为代价,那还是算了吧。
调查结果再一次让她对那对夫妇失望了。
她就奇了怪了,这两个糟糕到不能更糟糕的人为什么能生出章御这样的小天使,基因学…有时候还真是一门玄学。
之前的“警告”的确让章天华薛爱敏夫妇印象深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胆子无疑又再次大了起来,在小报记者砸出的“糖衣炮弹”的诱惑下,他们非常配合地说出了一番狗仔们最喜欢听的话。
纪涵叹了口气,大约是因为没有家人的缘故吧,她完全没弄明白这对夫妇的脑回路——抹黑章御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可再一想,又有些理解了,的确,没什么好处。但在他们的认知中,章御就算越混越好也不会给他们更多的好处。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呢?至少还可以在过程中捞点好处。至于章御的事业和人生会不会受到影响,则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这种事,如果不及时处理,后续还真可能引起一些麻烦。
而就在她准备再次“警告”下那对夫妇让他们消停点的时候,章御对她说——
“我想与他们见一次面。”
毫无疑问,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你确定?”纪涵对于他的觉得不讶异不反对却也不赞成,因为她很清楚他的想法,同时,也很清楚他最终所能得到的估计也只有失望。
“嗯。”章御深吸了口气,点了下头,“无论如何,事情总该有个了断。”
纪涵不再说话了,他能用上“了断”这个词,看来已经下了相当程度的决心。他也许心软,也许有些优柔寡断,但在真需要下决断的时候,却是从来都很干脆的。
见面这种事并不难办,说到底,自从章御成名后,那边已经无数次地蠢蠢欲动、想要接触他趴在他身上吸血食髓了,只是章御自己一直不想去见他们而已。
而就在双方定下了见面时间地点时,郑大爷那边也传来了“喜讯”——花店招到了新员工。
既然是两位老人挑选出的,纪涵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而在两人走红后,那个花店也成为了粉丝们的“朝圣之地”,所以生意比以前还要红火,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另一边。
工作室组建完毕后,唐若寒也是直接捧着个U盘就跑到了纪涵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纪涵问。
“我自己尝试着写的动画电影本子!”
纪涵看着唐若寒忐忑的样子,微微挑眉,这还真是超乎了她的预料。组建工作室后,不可否认她的工作重点的确会往电影方面转移,但同时,动画番剧之类的肯定也还会继续做。只是她没想到,唐若寒居然一上来就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
“拿来我看看。”
不可否认,她还真的很期待这姑娘能写出怎样的电影剧本。
“嗯!”
唐若寒蹦达着跑到她身边,直接将U盘插到了纪涵的电脑上。
纪涵打开剧本看了起来。
…嗯?这次的故事背景意外地很普通呢。
“美男子”是不正宗的西幻,《末世之歌》是末世,而这次乍看之下居然是正儿八经的都市…还真是每次都略有不同。
刚开始就是婚礼的场景。
身穿白色婚纱的顾念雪站在落地镜前,欣赏着自己的身姿,脸上满是幸福之色——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觉得幸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下一秒,画风突变!
顾念雪低头整理裙摆时,被人从身后一刀刺穿了心脏,持刀者不是别人,正是与她关系最好的闺蜜。
“为…什么…”扶着镜子无力倒下时,顾念雪问出了这样的话语。
满手都是血的闺蜜微笑着回答说:“因为你罪有应得。”
带着浓浓的不解,顾念雪死了。
然而,死亡却并不是终结,当顾念雪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重生于婚礼三天前。
或者说,她最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重生了——惊叫着从床上翻身坐起后,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直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与“梦中”一模一样,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可怕性。如若一切真的会“如梦一般地发展”,那她岂不是会死于婚礼当天?
出于谨慎考虑,她让人阻拦自己的闺蜜参加婚礼。
这一次,婚礼顺利地结束了。
而就在顾念雪满心欣喜于“改变了命运”,准备开始幸福的新生活时,她再次死了。在新婚当夜所住的酒店的淋浴间,被人从身后用绳子勒死。
持绳者,与她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弥留之际,顾念雪依旧想问为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话语。然而将死之前,她还是听到了表妹说——
“顾念雪,别怪我,你罪有应得。”
罪?
什么罪?
她只是想和心爱的人结婚而已,有什么罪!
顾念雪再次重生了。
这一次,她重生在了婚礼的两周前。
她决心不仅要维护自己即将开始的幸福生活,也要弄清楚闺蜜与表妹为何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她TMD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罪到底是什么!她只是想好好地回老家结个婚而已,招谁惹谁了?!而就在调查中,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闺蜜也好,表妹也好,似乎都与她的未婚夫穆羽白有着某种不知名的联系…
纪涵看了一小半,抬头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唐若寒:“你这是往虐主的道路上狂奔且一去不复返了?”
“嘿嘿嘿…”唐若寒抓着头发干笑,她特别正直地说,“我也不想的,真的!就是每次卡剧情的时候吧,下意识就虐了,然后虐着虐着就不卡了。”
纪涵黑线,这算什么?后妈的内心独白?
卖文买拉面的第七天
看完唐若寒原创的本子后, 纪涵首先予以了肯定:“做得不错。”
“真的?”唐若寒眼睛一亮,特开心地问, “那能用吗?”
纪涵沉吟了下, 回答说:“本子本身是不错的,不过我需要考虑下。你也知道, 制作动画电影不是说想做就立即能做的。”
“嗯嗯。”唐若寒点了点头, 表示理解。
“还有就是,”纪涵又说道, “工作室组建之初,我还是想做一部动画番剧, 不过目前还没立项。你如果有什么好主意或者好小说、剧本推荐, 可以在之后的会议上提出来。”
“收到!”唐若寒抬起手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我马上就去找!”
纪涵看她元气满满的样子,应该是没被打击到,也就放下了心, 点头说:“那你回去继续工作吧。”
目送着唐若寒离开,纪涵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缓缓呼出口气,心想:逗比就是好,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唐若寒这姑娘已经把她所能做的做到了最好。只是…
她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唐若寒的本子中。
说实话,在看到女主的闺蜜与表妹都与未婚夫有着不明联系时,她的第一感觉是“未婚夫穆羽白是个渣男, 表妹闺蜜都是他的翅膀,然后因爱生恨”,期待值顿时降低,然而事实证明,这姑娘的脑洞可比她所想的可要大多了,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顾念雪这姑娘,在意识到了未婚夫有事情瞒着自己后,果断地开始了调查。她原本也以为穆羽白与自己的闺蜜、表妹有着私情,然而事实好像并不是如此。与此同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看似不重要但细思恐极的事情——
她认识穆羽白是在五个月前。
穆羽白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不可否认,她在第一次见到穆羽白时也觉得他对胃口极了,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的“求偶观”具象化了,而之后的交往过程中,她更是觉得他样样都符合自己的心意,喜欢吃的东西也好、爱聊的话题也好、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也好…他们的一切都是那么投契。
所以,她才会在仅仅相识四个月后就答应和他结婚。
同时,她也是在大概五个月前结识现在的闺蜜的,她们是在她经常去的游泳馆认识的。顾念雪游泳时无意中救了腿抽筋的闺蜜,后者为报答请她吃饭,一来二去就相识了。然后因为莫名投契,她们就成为了关系很好的闺蜜。
而表妹虽然是一早就有,但她也是差不多五个月之前回国的。
回国之后,表妹就一直住在顾念雪家中,两人朝夕相处,关系很是不错。
五个月…
巧合?
就在顾念雪试图打开穆羽白房中保险箱的时候,漆黑的屋中蓦地亮起了明亮的灯光。她惊惶之中回头,只见那身穿着银灰色西装的未婚夫缓步从门口走来。
穆羽白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就像她脑补过的理想型男友一样,他有着浅褐色的柔软发丝、挺拔的鼻、偏薄的唇以及腰细腿长的好身材,为人彬彬有礼,绅士范儿十足。他对她很好,好极了。她曾经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尝试下一觉醒来被鲜花包围的滋味,他就真的让人安静地用几千盆鲜花铺满了她的整个屋子,简直就像是劣质玛丽苏小说中的场景,却真实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
所以,她坚信他很爱自己。
但现在,顾念雪不确定了。
“你在做什么?”
“…”
她甚至发觉,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位未婚夫。
她已经开始有点害怕他。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它们吗?”站在门口的穆羽白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它…们?”什么?
穆羽白朝她走来。
顾念雪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他却仿若没察觉到这一点,很是自然地蹲下身,当着她的面打开了保险柜。顾念雪只看见,其中只装了一只绒盒。这只盒子她很熟悉,里面装的是…
就着拿盒子的姿势单膝跪下的穆羽白抬起头,对着她微微一笑:“今晚的月色很美,你不觉得么?”
顾念雪下意识侧头去看,可都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屋中的光线也太过明亮,她看了半天,只能回答说——
“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却含笑说出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语言。
“什么?”
“我说,”穆羽白在她的注视中,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绒盒,其中摆放着两枚戒指——他们的结婚戒指,“你就是我的月亮。”
“…”
“本来想在明天的婚礼上再亲手给你戴上的,却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心急。”穆羽白抓住顾念雪的手,轻轻地为她戴上了戒指,而后低头烙下深深的一吻。一吻既罢,他抬起头,眼中有星光,“念雪,我爱你。”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太过感人。
也许是因为烙在指上的温度太过真实。
也许是因为…
这一秒,顾念雪不可自抑地再次心动了。
她朝他伸出手。
他牵着她的手站直身体倾身而上,将她压在落地窗上。
一个亲密的吻,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顾念雪闭上双眸,在这一刻,她真心地希望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而现在,梦醒了,她也依旧是幸福的。如果能一直维持着现在的生活,如果能一直持续着这种幸福,那么即便是死,也…
“额!”
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顾念雪本能地咬破了穆羽白的舌。
她蓦地睁开双眸,想要推开紧拥着自己的人,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她惊恐地看向他。
他却含笑注视着她,并且…继续深情款款地吻着她,一边吻,一边继续往她的腹部刺了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不知道多少刀。
直到他的手上满是鲜血,直到她的腹部破破烂烂,他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吻,将她推开的动作依旧绅士而温柔。
顾念雪趴在落地窗上,无力地滑跪在地,她诧异于自己居然还没断气,更诧异于…
“为…什…么…”
西装上满是血迹的穆羽白微笑着俯视着她,他丢开匕首,一点点舔掉手指头上的血,温柔地说:“因为你罪有应得。”
“我…的罪…是…什么…”
穆羽白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次单膝跪下身,神情几近虔诚地再次亲吻了她的额头:“念雪,永别了。”
顾念雪用最后一丝力气拒绝了他的吻:“你让我…恶心!”
闭上眼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和这个人有婚礼,绝不!
再次醒来。
她回到了一个月前。
发现自己再次重生后,顾念雪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爬起身,然后去超市买了一整箱啤酒和若干配菜。回到家中后,她关闭上门窗,开始一个人吃喝。吃喝累了,就哭上一场;哭累了,就继续吃喝。她对自己发誓,只允许自己为这事难过一箱子酒的时间。酒喝完了,泪哭干了,再次清醒过来时就又是一条好汉!
她不会为穆羽白那种人沉沦下去。
他不值得她这样做!
三天后,当两眼浮肿、脸色苍白的顾念雪穿着干净的衣服从浴室中走出来时,她的眼中已然再次有了生气。
她已然不想再与穆羽白继续有接触,然而对方却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她。这也正常,一个月前,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并已经开始和他一起为婚礼做各种安排。
该怎么做才好?
唯一的好事是这几天穆羽白因为有事而“临时出差”了。
巧合的是,她的闺蜜、她的表妹也通通临时有事离开了。
顾念雪想,以前的她怎么就这么蠢,完全没意识到这种事呢?
呵,说到底,不过是被自以为的幸福蒙蔽住了眼睛…
纪涵记得自己刚看到这里时,一手按住额头,满心的想法都是:不,你只是被编剧的恶意糊了一脸。
顺带,她还特别相对唐若寒的母亲说:对不起,看来你托付给我的重任是注定完成不了了!
因为唐若寒这妹子现在疑似已经加入了FFF团啊——天下情侣都是罪,拆散一对是一对!
然而接着看下去后,纪涵才发现自己又一次“太天真了”,世界上比“男主看起来像是个人渣”更绝望的是什么?没错,是“其实他根本不是男主,我被欺骗了感情…”。
纪涵掐指一算,真要做成动画电影的话,到这地方剧情应该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三十分钟,然后,男主姗姗来迟。
想要改变“必死未来”的顾念雪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早已被穆羽白所掌控,究竟该如何是好?究竟怎样才能摆脱那个可怕的男人呢?
这夜。
“出差中”的穆羽白给她打了个电话。
从前只觉得甜蜜的对话,现在却只觉得充满了监视的味道。
虽然心里对这个人又恨又惧又恶心,但顾念雪却理智地知道自己不能流露出任何异常,否则…结局恐怕就是再一次的死亡。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能重生。
更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继续重生。
直觉告诉她,如果再这样浪费生命,结局一定会很不妙。
顾念雪决心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她不能让穆羽白察觉出异常。好在,有以前的经验打底,她顺利地结束了这个电话。几乎在刚挂断电话,她突然听到阳台上有一点响动。
顾念雪突然想了起来,上次打这个电话时,她因为依依不舍而拖了些时间,所以,这个声音是在电话中途被她听到的。她本能地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穆羽白,后者很是可靠地叮嘱她离开卧室将反锁在书房中,且一定不要靠近阳台。她当时很傻地听了,之后,她在书房中听到了一些类似于械斗的声音。
次日,匆忙赶回的穆羽白告诉她“有歹徒爬上了她家的阳台,试图入室抢劫”,她当时居然傻乎乎地相信了,且没有一丝怀疑,甚至被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感动了。
她想:看,他多担心她啊,为了她会都不开了就往回赶。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很爱她。
但现在,顾念雪本能地怀疑着穆羽白的一切话语。
阳台上的人,真的是试图入室抢劫的歹徒?
思来想去,她决定冒险去看看。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太不妙,如果能够借此破局,冒一点险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果用三流小说的话语来描述,那大概就是——
当他们再次相遇的瞬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顾念雪手中用来充当武器的棒球棍“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她想:人生真奇妙,当我想踹了自己的现任男友时,就这么在阳台上捡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前男友。
还TM是昏迷状态下的。
卖文买拉面的第八天
虽然已经七年四个月零三天…
顾念雪侧头看了眼卧室的钟。
五个小时十八分没有见过了, 但她依旧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混蛋。
要问她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呵, 只发来一条内容为“念雪, 再见,我不爱你了, 别再来找我纠缠我”的信息就完全消失不见的人渣, 如何能不让人印象深刻?
顾念雪略有些恍惚地走到昏迷在阳台上的青年身旁,蹲下身, 抬起手轻轻地将遮盖在他脸上的乱发拂去,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他的外貌比从前要成熟了许多。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分别时他才只有十八岁, 她也一样。
那时候可真年轻。
年轻到她可以把他的任何一句话语当真。
怔愣间, 她仿佛再次看到了当年的那些情景…
他们都是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好在这座城市的福利机制很完善,所以他们能顺利地完成从小学一直到大学的课程。
那时候他们选择了同一所大学。
双双被录取后, 他们相约庆祝,经济上捉襟见肘的两人在街头徘徊了许久后, 最终在一家很小的咖啡厅中分着吃完了同一块蛋糕。
那样的生活她现在根本无法想象,可那时候的她却从不觉得苦,大概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吧。
他气质冷冽, 不太爱笑,与穆羽白相比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类型,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却又意外地像是一个最不谙世事的孩子。
那一天, 他就那样对她笑着,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念雪,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他说了。
她信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顾念雪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之意十足的笑容,也不知是在笑他的无情,还是在笑自己的天真。然后,她抬起手,恶狠狠地给了地上的青年两个耳光。
他的脸顿时红了。
对昏迷中的人这样做似乎很不厚道,但这又有什么不对?
要知道,最恨他的那会儿,她在心里发过誓:如果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捅死他,哪怕为此终身监|禁也在所不惜。
如果,她不能同他一起幸福;那么,就两个人一起不幸好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可怕的念头渐渐消失了,顾念雪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其实,并没有。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很恨眼前这个人,甚至有种立即抱着他一起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不过她到底已经是个懂得权衡得失的成年人了,最终,她如同拖一只死狗一样将他拖进了自己的房里,顺带稍微清理了下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