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么说来,事情好办多了呀”
寻找娘子的路上,钱之信也曾经想过如何处理齐王府想和自己结亲的事:首先,他肯定不会休了娘子,娘子既没有犯七出之条,对自己又万分体贴,别说对方只是齐王妃的远房侄女,就是齐王府的县主,他也不会同意;那么,不同意亲事,也就意味着拒绝齐王府的要求,这样做,倒也有些难度。自古官不与民斗,他们钱家虽是青州百年望族,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介商户,岂敢和皇上的弟弟叫板?
想了一路,钱之信想了好几个拒绝的办法,但都有利有弊。
不过,不管利大还是弊大,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拼着得罪齐王,也不能同意这桩没道理的婚事。
如今,想通了其中的缘由,钱之信松了口气——至少,不必得罪齐王了。
想到这里,他来到娘子身边,停住脚步,“我现在就让人回青州散步消息,好让齐王知道,青州三棱布是娘子的私房生意,就算是我,也做不得半点主…另外,也让府里那起子逢高踩低的小人们知道知道,娘子嫁给我钱某人绝不是高攀”
“二少爷,您、您都知道了?”
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听了这么多的蜚语,夫君终于知道了,梅娘有些不置信的问道。
“梅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种植园盯着,留你一个人在府里…你受委屈了”钱之信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有些事关系到长辈,他不好非议罢了。
不过,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娘子都离家出走了,他也该给府里表明表明他的立场了。
“二少爷,呜呜,梅娘不怕委屈,只是不能时时见到大郎,梅娘的心都要碎了,”听到夫君关切的声音,梅娘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到钱之信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钱之信揉了揉娘子乌黑的头发,语气轻柔的安抚道。
经过一番长谈,夫妻两个总算消除了误会。待王绮芳见到她们两口子时,梅娘盯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钱之信则是满脸的尴尬和羞愧。
彼此寒暄了几句,王绮芳也调侃了她们夫妻一会儿,这才叫上钱之信去书房谈正事——棉布的生意虽然是梅娘占股份,但大事还是由钱之信做主。
至于梅娘,把心底的委屈和疑惑全部释放出来后,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正巧这时奶娘抱着两只小包子过来,梅娘见到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小宝宝后,稀罕的不得了,肉儿呀肝儿呀的抱着两个小家伙不肯撒手,根本不过问王绮芳要和钱之信谈些什么正事。
“二少爷,不知道我舅舅给您说了没有,棉布的生意我想让出去”
来到书房,分主宾落座后,王绮芳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说是说了,但在下有一点不明白,这么好的生意,咱们为什么要让出去?”钱之信此次来京城,除了寻找娘子外,也想亲自找王绮芳就这件事问个清楚,“是不是京里有权贵暗示了少奶奶什么?还是赵家为难您了?”
否则,钱之信实在想不出,王绮芳为什么突然放弃如此红火暴利的生意。
“这个嘛,”王绮芳端起茶杯,轻啜了两口茶水,沉思片刻后,不答反问道:“二少爷,这些日子你一直守在种植园,那我来问你,仅仅上个月短短三十天的时间,一共有多少宵小去种植园偷盗?又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找咱们的麻烦?”
“这…”钱之信听了这话,整个人沉默下来。
王绮芳所问的几个问题,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疑问,而是种植园面临的最大困难——饶是有侠客盟的侠客做护卫,种植园还是隔三差五的被不明身份的人光顾。更不用说,那些眼红棉布生意的豪门世家们,若不是有海城李家和清苑王家的名头在,种植园挺不过一个月就能被人挤兑黄了。
“这只是一方面,”王绮芳见钱之信满脸的挫败,便笑着说道,“还有一点,咱们的棉布生意之所以火爆,主要还是因为棉花的短缺…如今西北正在打仗,护国长公主也去了边塞,若与高昌国的战争胜利了,棉花还会是稀缺产品吗?即使分不出胜负,一旦议和成功,高昌国和大周的商路也会慢慢打通,棉花及印花精美的棉布会像潮水般涌进来,到那时,棉布的利润还会这么丰厚吗?”
至少从侠客盟探听到的内幕,王绮芳可以推测,在三公主的努力下,朝廷这次对高昌国是真的要动手了。一旦战事结束,棉布的垄断便会被瞬间摧毁。与其死守着随时会跌价的棉花,还不如趁它现在还值钱,用棉花换件对她、对李家甚至对侠客盟都至为重要的东西。
“怎么,二少奶奶听到了什么传闻?”
钱之信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影响买卖的重要因素有那些,其中很重要的便是朝廷的政策法令和各种大动向。
“也没有什么传闻,不过是我的假设罢了,”王绮芳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侠客盟的关系有多亲密,便故意避开这个话题,继续分析道:“还有一点。二少爷,我刚才只是说把棉花献出去,可并没有说把三锭纺车和棉布印染术也献出去”
“恩?”钱之信楞了楞,随即高兴的点头,对呀对呀,他怎么忘了这一点?比起变数多的棉花,印染纺织的技术才是最关键的。毕竟,在大周种植棉花的不是他们一家,而生产出滑如绸缎、柔如凝脂的三棱布的却只有他们青州棉布坊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赵府,赵永年也正和赵天青谈论棉布的事情。
“唔,这次的差事办得还不错,那几个你从青州挖来的工匠,果然比咱们作坊原来的工匠能干。”赵永年捋了捋短须,先肯定了儿子的工作,接着又把不满说出来,“不过,二少奶奶还是不肯把三锭纺车交出来吗?当然,我知道,青州三棱布是她的私产,可她首先也是咱们赵家的儿媳妇呀?就算是不为你着想,她也应当想想,自己的儿子女儿通通都姓赵”
“这个…”经过王绮芳的一番辩解,赵天青对棉布生意并不怎么重视。娘子说的对呀,棉布行现在只是姓赵,还不是他赵天青的产业。先不要说他还有一个庶兄和亲弟,就是老爷这一辈,不是还有两个嫡亲的叔叔吗?在没有分家的情况下,他贸贸然的把东西逼着娘子献出来,待他日分府单过的时候,还指不定分给他多少产业咧。
不过,老子有吩咐,他这个做儿子的肯定不能反驳,赵天青低头想了想,正要开口回话,书房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回禀二少爷一声,苏、苏姨娘小产了…”
第062章 无妄之灾(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赵太太坐在产室的外间,快速地捻着手里菩提子佛珠,嘴里不停地念着佛号。
“太太,苏氏她怎么样了?”得到下人禀报的赵天青匆匆忙忙的跑到院子里,迎头碰上丫头婆子们,只见她们有的端着染得血红的热水,有的则捧着沾满血迹的细棉布,那刺眼的红色深深的刺激了他,顾不得男人不能进产室的规矩,三步并两步的闯了进去。
“呼~”赵太太依然眯着眼睛,并不理儿子近乎质问的咆哮,念完最后一句佛号,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赵天青急哧白咧的样子,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苏姨娘小产了,孩子掉了,是个哥儿”
是个哥儿?是儿子,他的儿子昨儿他还和苏姨娘一起听儿子的胎动,满怀欣喜的和儿子打招呼,这才不过眨眼的工夫,孩子怎么就掉了?
“那、那大人呢。”
不过,比起已经死去的宝宝,赵天青更想知道苏氏的情况。这些日子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郑三娘及新纳的两个小妾玉珠和紫云身上,似乎已经不再在乎旧爱苏氏,而实际也确是如此。不过,他赵天青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苏氏也毕竟是自己宠爱了四五年的女人,他对苏氏或许没有过去那样喜欢,但他也不会对服侍自己多年的爱妾漠不关心。
“太医还在里面看诊,不过,”赵太太想到苏氏那张惨白而了无生气的脸,担忧的摇摇头,“情况并太好,即使拣回一条命,身子也伤元气,唉,恐怕再想要孩子,不太容易了。”
语气虽然惋惜,赵太太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哀伤——苏氏也不过是个小妾罢了,这个不能生了,还有其他的女人呢。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赵天青不是一般的纠结,大老婆生孩子难产,日后不能再受孕,偏小老婆又小产,好好的一个哥儿六七个月了又掉了…害得苏姨娘也伤了身子,这算怎么回事儿?
如困兽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赵天青脸色铁青成一片。蓦地,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过头问赵太太:“太太,苏姨娘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小产?我昨儿去瞧她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有人趁机谋害他的子嗣?
“二少爷,老奴对不住您,都是老奴没有照看好少姨奶奶,”赵天青的话音未落,从里间产室里闪出一个人影,噗通一声跪在赵天青和赵太太的面前,捂着脸干嚎:“老奴没用呀,好好一个哥儿就这么掉了”
“孙嬷嬷,你起来,屋里还有太医,你号丧什么呀?”赵太太被孙嬷嬷高八度的哭叫声吓了一跳,一甩手里的佛珠,轻斥道:“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遇事还毛毛躁躁的。”
“是,太太”
孙嬷嬷低着头,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不过那神情一闪而过,待她听话的站起来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那副如丧考批的悲伤模样。
“唉,孙嬷嬷,”赵天青见项来疼爱自己的奶娘,满脸自责和羞愧的模样,额头更是磕得红成一片,当下便有些不忍,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先不要说是谁的错,我想知道,苏姨娘到底是怎么小产的?是摔倒了,还是吃了什么不当的东西?亦或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孙嬷嬷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晌后,才吞吞吐吐的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呀?苏姨娘身边一直有丫鬟和婆子看着,别说摔倒了,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至于吃食和药膳,完全都是按照太医和医女们开的方子来做的,而且也没有用大厨房,每次都是用二少奶奶院里的小厨房单独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有人给她委屈受啦?”
赵太太将手上的佛珠戴回手腕上,不以为意的说道。
“也、也没有,”谁敢呀,二少奶奶不在府里,赵太太又得了苏姨娘的好处,整个内院就她苏姨娘最大,更不用说她还怀着赵家的骨血,哪个不长眼的才会招惹她呢。
还有一点,孙嬷嬷本来就是赵天青派去照顾苏姨娘的,理应随身服侍才对。若有人给苏姨娘气受,那是不是也在说,她孙嬷嬷没有尽职呀。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难不成孩子是自己掉的?”
赵天青忍了半天,火气还是噌噌的冒了上来。
“也不是,”孙嬷嬷心里也纳闷呢,今天午饭的时候苏姨娘还好端端的呢,睡着睡着午觉就开始吵吵肚子疼,紧接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了红,再然后就小产了。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对赵天青说呀,其实就算说了,人家母子也未必信。唔,必须找个理由出来,否则,她孙嬷嬷在赵家熬油似的熬了这些年所攒下的体面,丢不光也剩不下多少了。
可,可这没有原因,她怎么造一个出来呢?
“不是,不是,孙嬷嬷,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我和二少爷是相信你,这才把苏姨娘交给你伺候。如今才几天的时间呀,人就被你照顾成这样?”赵太太枯坐在外间好半天,人有些乏了,语气不耐的说道,“你且仔细想想,今天中午苏姨娘哪里不对劲”
“今天中午?”孙嬷嬷眼前一亮,计上心来,她状似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肩膀,一副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怎么?嬷嬷,你想到什么了?不要害怕什么,想到什么就大胆的说,你我是信得过的”
赵天青最了解孙嬷嬷,从她些微的动作里,便能瞧出不对劲,忙急切的问道。
“回、回二少爷,刚才老奴仔细想了想,还真有件蹊跷的事,”赵嬷嬷仿佛被赵天青说动了,神情坚定的说:“中午老奴去小厨房给苏姨娘顿燕窝的时候,正巧遇到二少奶奶屋里的紫晶…”
陵县,温泉庄园。
“…好,既然二少奶奶和李三老爷都同意,那在下也没意见。”钱之信听完王绮芳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便笑着说道:“不过,钱某此次来京城是要完成考验的,二少奶奶商业头脑灵活,还请您帮忙出个主意呀。”
很公平嘛,丢了一个挣钱的买卖,作为补偿,王绮芳也要帮忙出个挣钱的金点子“考验?什么考验?”
王绮芳放下茶杯,好奇的问道。
“哦,是这样,按照钱家的祖训,每个成年的男丁都要经受一项考验,那便是族长给每人一百两银子,以三年为限,谁能过得最大的利润,便能参与家族继承人的竞选…唔,目前族里的最高纪录是我爷爷创下的,他老人家当年用一百两银子获得了近万两银子的利润,并且成功开拓了钱家的几条重要商路。”
钱之信简单的把家族里的竞争制度说了说,见王绮芳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时,忙解释道:“其实,这不是我们家的独创。这种用实战选出继承人的方法,是李天赐爵爷的首创。话说当年李爵爷开创儒商业协会的时候,就是秉承这种原则推选会长一职…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您夫家的祖先才获得掌管儒商业协会的资格”
而更戏剧化的,则是赵家的祖先成功登上儒商业协会会长宝座后,便又变革了这种竞争推荐继承人的制度。其中含义,大家心知肚明。
王绮芳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模样。
“哎,二少奶奶,您可别转移话题呀,没了棉花生意,我家娘子的胭脂钱怎么办?您得帮忙想个挣钱的法子才成”
钱之信对王绮芳有种莫名的信任,自从拿到家族给的‘创业金’后,他就下定决心找王绮芳帮忙想辙。如今又丢了棉花生意,钱之信心疼之余,更坚定了非要王绮芳出主意的想法。
“哎呀,我能有什么挣钱的点子呀,”王绮芳下意识的要拒绝,可目光接触到钱之信故作委屈的表情后,又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
她知道,自己单方面的决定把棉花生意献出去,对钱之信和三舅舅很不公平。三舅是自己的亲舅舅,知道她的打算后,很能理解;可钱家就不同了,人家和她王绮芳并无过命的交情,也无直接的血缘关系,让人家无端遭受这么大的损失,的确有些不厚道。
可是,想个挣钱的点子,还得是一本万利的金点子,唔,有点难度。若是普通的古代还好说,她把前世的一些暴利行业随便拎一个出来就成。可眼下不同呀,这里可是被无数穿越前辈蝴蝶过的大周,仅一个李天赐就折腾了不少现代的东西来古代,简直就不给后辈们一点活路呢。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小声的说话声,王绮芳侧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娘子护卫队的队长刘英娘。忙朝钱之信摆摆手,然后提高声音问道:“是刘队长吗,有什么事?屋里没有外人,进来说吧”
“是,二少奶奶”
话音未落,刘英娘步履微跛的走了进来,她几步来到王绮芳的面前,刚要行礼,只听得王绮芳“啪”的一拍桌面,惊喜的说道:“噫?有了,钱二少爷,我知道做什么生意了”
第063章 无妄之灾(二)
“贱婢,我、我要杀了你”产室里间,苏姨娘刚刚清醒过来,便隐隐的听到外间孙嬷嬷断断续续的声音:“…二少奶奶出门后,牡丹园只留了紫晶和几个粗使丫头,紫晶因是额少奶奶的贴身丫头,所以,牡丹园的事都有她做主…老奴给苏姨娘炖补品的时候,向来都是亲自守着,唯恐有半点披漏…今儿也不例外,只是中间儿的时候,外院的李管事传信儿进来,说少姨奶奶的堂兄进京了,知道少姨奶奶怀了身子,特意带了些家乡的土仪给太太、二少奶奶并少姨奶奶尝尝。老奴想着少姨奶奶身子沉,不宜见客,便留了个小丫头看着炉火,由老奴去见待客——”
“然后呢?”赵太太眼皮也没有抬,冷淡的问道。
“然后,然后老奴便去外院见客人了,等送走了苏家少爷,回到小厨房后,却、却发现,发现留着的那个小丫头不见了,灶上的炖锅也没有人看着,”孙嬷嬷说道这里,顿了顿,偷眼看了看赵天青和赵嬷嬷的反应,见赵天青果然一脸青色后,心里微定,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继续说道:“老奴见状慌得不行,连忙叫人去找那个擅离职守的贱丫头,发现她竟是被紫晶叫去‘ 帮忙’,离开了灶台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说到这里,孙嬷嬷住了口,不是她故意隐瞒什么,而实在是该说的她全都说了,只等着主子们充分想像之后的反应。
不得不说孙嬷嬷还是很了解赵家的人,至少很了解赵天青,她的话音刚落,赵天青就一掌劈在旁边的桌面上,厉声喝道,“该死的贱婢,她、她竟敢谋害我的儿子?我——”
说着话,赵天青忽的站起来,满脸怒气的就要往外冲。
“二郎,等等…”赵太太见儿子这么冲动,真不像是能干大事的人,禁不住幽幽的叹口气,拦阻道:“你要做什么去?恩?”
“太太,孙嬷嬷已经讲的很清楚了,若不是紫晶这个贱婢偷偷的在苏氏的补品里做了手脚,苏氏怎么会…太太,那也是您的孙子呀,总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人害了?”
赵天青一想到刚才看到的血水,就忍不住的心疼,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句话。
“哦?你刚才说孙嬷嬷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孙嬷嬷,你刚才有指认紫晶是谋害苏姨娘的凶手吗?”
赵太太深深的看向孙嬷嬷,虽然她不怎么喜欢王绮芳这个儿媳妇,但是也容不得有人在她的家里搞花样。
“回、回太太,老奴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紫晶给苏姨娘的炖品里加药,但还是觉得紫晶和苏姨娘小产这件事,并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嬷嬷为了赵天青的面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赵太太的话,而是用推测的口吻说道。并试图将祸水引到牡丹园里去。
“没错,孙嬷嬷说的没错,儿子也怀疑是紫晶动的手脚…”
等等,赵天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紫晶是娘子的贴身丫头,如今却要谋害苏姨娘母子,那是不是可以推测,真正想要苏姨娘她们性命的是娘子?
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呀。虽然这段时间王绮芳表现的异常大度,还主动帮他纳妾,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介意苏姨娘产下庶子。毕竟,多一个庶子,将来小新哥儿就少分得一份家产呢。
恩恩,有道理,赵天青暗自点点头。他越想越觉得王绮芳有充分的理由除掉苏姨娘母子,甚至,他在心里已经将王绮芳视作凶手,连王绮芳带着孩子离家度假,也成了赵天青怀疑她的理由之一——这摆明是王绮芳故意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呀,否则,她大冷天的干嘛带着三个孩子去陵县的什么农庄?
“怀疑?很好,孙嬷嬷,我问你,你凭什么怀疑人家紫晶,可有什么证据?”
赵太太对儿子的话不置可否,而是转头继续问孙嬷嬷。
“证据…老奴还没有,不过,可以去牡丹园搜一搜,相信那里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孙嬷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语气笃定的建议道。
“哎呀,搜什么搜,不过是个丫头,让人捆了好生审一审,铁定能问出什么,”赵天青对王绮芳的贴身丫头并不熟,他甚至分不清谁是谁,紫晶在他眼中更是路人甲一枚,处置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负担。
“审?”赵太太真想把手上的佛珠砸向赵天青,今天儿子这是怎么了,说话就像没有大脑一样,“二郎,审个丫头倒也没什么,不过,这个丫头可不是咱们赵府的人,而是你家娘子王绮芳聘请的账房,早就脱了奴籍的人”
还有一层意思,儿媳妇不在府上,她们却大张旗鼓的绑了她贴身丫头,别说李家知道了不高兴,就是传到外面去,好说不好听呀“那…”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怒气,赵天青狂躁的情绪安静了不少。他收回脚步,静静的坐回赵太太下首的位子上,满脸沉思的看着房间的某个墙角发呆。
唔,太太说的没错,这个紫晶还真不能捆呢。现在他的货运行刚刚启动,还需要娘子外家的支持,若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跟实力强大的李家闹翻了,这笔买卖不划算“秀珠,扶我起来”
听到这里,苏姨娘便明白,赵天青和赵太太打定息事宁人的主意,不准备详细查下去。
这怎么行?
苏姨娘不是赵天青,也不是赵太太,而是个刚刚失去儿子的可怜母亲。
如果不知道谋害儿子的凶手是谁,她不去或者无法报仇,那还说得过去;但已经知道了谁害死了她的宝宝,那么她还装聋作哑的不知声,别说自己会憋屈,就是枉死的儿子也不会原谅她。
“苏姨娘,您现在身子还虚,不能动呀”
秀珠见苏姨娘的脸色惨白的骇人,身子更是虚弱的坐都坐不起来,哪敢听她的话,扶她起来呀。忙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劝着将她按躺回炕上,“您需要静养,有什么事,就让奴婢去办吧”
“你?这事你办不了,”苏姨娘用力推开秀珠的双手,也不让她搀扶,自己摇摇晃晃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苏姨娘,您小心”
秀珠连忙扶上去,把险些跌下炕的苏姨娘抱住。
“快,扶我出去,否则就来不及了,”苏姨娘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可她的情况越糟糕,告起状来才越有说服力。
“…是,苏姨娘”秀珠劝不住苏姨娘,只好用力扶起她,将苏姨娘的一只胳膊绕在脖子上,半搂半搀扶的和她出了内室。
“呀,少姨奶奶,您怎么下炕了?”
孙嬷嬷缩在角落里,正琢磨着怎么把赵天青的怒火再挑起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两个身影摇摇晃晃的从内室走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刚刚小产的苏姨娘,禁不住惊呼一声。
“哎呀,苏姨娘,你怎么出来了,来人,还不把苏姨娘扶回去休息”
赵太太听到孙嬷嬷的惊呼声,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头一看,发现苏姨娘正颤颤巍巍的要给她行礼,连忙吩咐道。
“是呀,你刚掉了孩子,身子正虚呢,需要好生休养,”赵天青见到爱妾面如枯槁、蓬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心里很是不忍,连忙上前几步,抱住苏姨娘下滑的身子。
“太太,二少爷,妾身没事,”苏姨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刚才她也悄声问过太医了,自己经过这次小产后,日后再想要孩子是不能了。所以,她决不能放过谋害她儿子的凶手。当然,若能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天敌王绮芳拉下马,那就更好了。
想到王绮芳那副优雅静谧的样子,苏姨娘掩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一团,抽泣道:“只是,妾身的孩子死得太冤枉了,还请太太、二少爷做主,给那惨死的孩儿一个公道吧”
话音刚落,苏姨娘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赵天青,连滚带爬的跪倒在赵太太的脚边…
“二少奶奶,您说什么生意呀?”
刘英娘被王绮芳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她摸了摸脸,又瞧了瞧身上的衣服——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呀,二少奶奶死盯着自己干啥?
“呵呵,没什么,”王绮芳看到刘英娘戒备的神情,失笑的摇摇头,“对了,你有什么要事?是京里有什么情况吗?”
提起正事,刘英娘困窘、迷惑的表情顿时一敛,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卷成的一扎长的纸筒,双手捧给王绮芳:“回二少奶奶,这是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确是从京城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