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顾琼就一脸兴奋的说道:“哎哟,这、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怎么忘了母亲曾与妙真大师交好的事儿?妙真大师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定会同意收我为徒的…谢谢二姐姐。二姐姐,您、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顾伽罗眉头皱了皱。顾琼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只是说‘试试’,可落到顾琼嘴里,怎么就变成‘一定能成’?
她这不是变相的强迫自己嘛?!
顾伽罗嘴上没说,但心里很是不舒服。是。‘前身’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顾琼的事,但对顾琼造成的伤害应该也不会太大,否则顾琼可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可顾琼却总是表露出一种‘我是债主。这些都是你欠我’的神情,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算了。情分淡了就淡了吧,顾伽罗虽有心弥补,可也不会无原则的纵容。
渐渐的敛住笑容,顾伽罗道:“我也只是试一试,能不能成,还要看你和妙真大师的缘分。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你好好照顾翠姨娘和自己吧。”
顾琼一惊,察觉到顾伽罗脸上的冷淡,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不知不觉间,竟将自己的真实心思表露出来,还引起了顾伽罗的不满!
不行,这可不行,她重生一回,该报的仇还没报呢,怎么能贸然得罪顾伽罗呢。顾伽罗可是她在顾家的唯一靠山和指望。
顾琼赶忙拉住顾伽罗的胳膊,眼中写满歉意,“二姐姐,我、我方才是太激动了,所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倘或说错了什么,还请二姐姐见谅。”
顾伽罗勾了勾唇角,道:“咱们姐妹间,不必这般客套。你放心吧,妙真大师那儿我会尽量帮你的。”
顾琼满是感激的点头:“那就多谢二姐姐了!”很显然,这次的感谢比方才多了几分‘真挚’,看的顾伽罗心里直叹息。
十多年的姐妹啊,就这么生分了!

齐谨之从茶楼回来,心情很是郁闷,任谁被这样要挟,他也不舒服啊。尤其一想到明天还要去接那个鲜廉寡耻的女人,他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大爷,西南那边有消息传来!”
刚走进齐家大门,便有个精瘦干练的小厮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
齐谨之脚下不停,问道:“说!”
小厮道:“东府大老爷和大爷决定返京,西南大营的事务全都交由严副将打理。消息传来的时候,东府两位主子已经动身了。”
“那么说,此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齐谨之长长吐了口气,把那对父子调回京,那件祸事就能避开了吧?!
然而事实告诉齐谨之,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哪怕因他的插手,命运的轨迹拐了个弯儿,但最终还是会回归正轨!
次日清晨,齐谨之带了礼物,恭敬的去顾家给顾家长辈请安,并亲自将顾伽罗接回来。
不想,宋氏却不肯松口,甚至连顾伽罗的面儿都不许齐谨之见——齐家小子回京都好几天了,每天上蹿下跳的忙活,却不知道先来岳丈家请安,这摆明就是不把顾家的长辈放在眼里。再者,他现在一幅委屈的模样又是个什么样子?难道谁还逼着他来接顾伽罗?(齐谨之:岳母,您真相了!)
宋氏是的小姐,讲究的是骂人不吐脏字,一番挤兑的话说得很是文雅,只把齐谨之臊得满脸羞红,连连赔罪不止。
最后,还是顾则安表了态——齐小子,你的歉意,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接受了,但是伽罗的身子还不太好,想要接她回去,再过十天半个月吧。
“…”站在顾家大门外,空手而归的齐谨之心里那个纠结呀。然而让他更加纠结的还在后头,三天后,齐谨之得到快马飞书——
“不好了,东府大爷在回京途中,偶遇永宁宣抚使的大公子,两人言语不和,大爷失手将对方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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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开眼界
“谁?谁死了?”齐谨之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了小厮的衣襟,厉声问道。
齐谨之的力道很大,一只手便将小厮提了起来。
小厮艰难的用脚尖着地,脖子给卡得死死的,险些喘不过气来,艰难的说道:“是、是永宁宣抚使的大公子安、安国忠。”
“安国忠?我不是暗中将他隐去贵州了吗?怎么他还会跟齐勤之碰到?”齐谨之猛地松开手,神情有些呆滞,喃喃的说道。
小厮是齐谨之的心腹,对于某些事,他还是知道一些。听了齐谨之的低喃,他赶忙说道:“听说永宁马市上来了一批上好的滇池驹,安大公子素日喜欢马,听了这个消息,便特意从贵州返回了永宁。巧的是,东府的大老爷和大爷在驿站换马,刚好跟安大公子遇上——”
齐谨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难道齐家注定有此一劫?饶是他提前做了诸多安排,刻意将人调开,但安国忠还是死在了齐勤之手上。
接下来,永宁大乱,而盘踞边陲的前朝梁王趁机煽动西南各族各部,刚刚稳定没有几年的西南彻底乱了。
西南大乱,圣人惊怒交加,一面派遣人马平乱,一面调查西南动乱的原因。最终东府父子在西南的种种不法事被披露出来,整个齐家跟着落罪!
夺爵、抄家,扬扬赫赫几十年的黔国公一夜之间支离破碎…齐谨之脑海中浮现出梦中的种种凄惨场景,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大爷,您怎么了?”
小厮慌忙将齐谨之扶住,迭声问道。
齐谨之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连动个小拇指也有困难,他只能被动的任小厮将他扶到自己的院子里。
“大爷,小的这就去请太医!”小厮被吓坏了,心道不就是死了个宣抚使家的公子吗,怎么大爷活似天塌下来一般?还有,闹出人命的是东府大爷。又不是自家大爷。大爷何必这般惶恐?
坐在熟悉的房间里,齐谨之总算回过神儿来,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道:“不必了,我没事儿。对了,国公爷在家里吗?”
小厮忙道:“国公爷刚从东府回来,前几日那边二爷寻到了一个医术极好的小姐。据说那小姐是妙真大师的亲传弟子,医术了得。经过她的诊治,大长公主的病情已经好多了,现在能张口吃饭了呢。”
能吃得下东西,表明这病情有所好转了。齐令先也不必每日守在东府充当‘孝侄’了。
“大长公主?”齐谨之苦笑两声。齐令源父子惹了祸,就算大长公主康复又能如何?圣人早就看大长公主不顺眼,如今有了惩治她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想想梦中的场景,齐谨之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大爷。您真的没事?要不小的将回春堂的大夫请来给您瞧瞧?”小厮担忧的说道。
齐谨之摆摆手,挣扎着从榻上起来,道:“我说不用请大夫!好了,我还要去寻国公爷说话,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小厮犹豫了下,还想劝两句,但看齐谨之面色不虞,他也不敢坚持,只得乖乖的应声退下。
齐谨之深深吸了口气,一撩衣摆,径直朝国公府所处的院子走去。

过了八月节,顾伽罗便收到了妙真返京的消息,她赶忙亲自写了拜帖,命人郑重的送到了静月庵。
妙真大师还记得冯氏,看到顾家送来的精美花笺,她不禁想到了那个娴静美丽的女子,叹道:“算起来,我们也是故交呢。给顾家回信,就说后日我得闲,让她们后日来吧。”
妙真刚刚回京,她须得先进宫一趟,拜见太后、圣人和皇后,然后再回安王府一趟。
服侍妙真的尼姑赶忙出去传话。
顾伽罗得了回信,很是高兴,虽然她是因为顾琼的请托,才主动跟妙真大师接触。但妙真是个尊贵的人,在京城贵妇圈里极有身份,能跟她交好,对于顾伽罗的‘洗白’大业也是极有帮助的。
说到‘洗白’,就不得不提一提姚希若。
半个月前,姚希若毛遂自荐去给大长公主看病,只几天的功夫,大长公主便有了起色。虽然姚希若不会像那些太医或是老大夫一样咬文嚼字的背诵医书典籍,甚至她连明确的脉象都说不出来,但人家却能把大长公主的病看好。
没用多久,顾家表小姐姚希若是妙真传人、身怀医术的消息便传了出来,连宫里都听说了姚希若的大名。宫里甚至有人建议,说姚小姐既然擅长医治无名怪病,不如给九公主也看一看…不管外头怎么说,但有一点众人可以肯定,那就是姚希若果然擅长药理。
如此,那日在永兴侯府,与顾伽罗一起同座赏花的燕三奶奶、许氏等人愈发肯定,顾伽罗身上佩戴的那个毒荷包,十之八九是出自姚希若之手——姚某人既然能解毒,那也能制毒呀。
事后燕三奶奶曾经偷偷研究过,发现顾伽罗荷包里的毒丸配制得很是巧妙,毒性大,气味却极小,不熟悉药理的人根本就闻不出来。中毒后无重大反应,只会无声无息的影响着人的脾气和心智。
这与大长公主所中的奇毒,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燕三奶奶没有声张,只是暗中提醒小姑子,以后切莫得罪姚希若!
谁料她的小姑子岳淑慎是个心直口快、藏不住话的人,回头便告诉了闺蜜。一个秘密,当被第三个人得知的时候,也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没用多久,京中上流社会都知道了,姚希若善医术,但心性不好。大家切莫轻易得罪,否则小心毒药伺候。
还有与顾伽罗交好的人,也偷偷的帮顾伽罗说话:顾伽罗忽然性情大变,并不是她本性使然,而是中了毒。至于中了谁的毒,呵呵,你猜!
姚希若主动请缨帮大长公主看病。原想着卖齐家一个人情。顺便也在京城权贵面前表现一下,若是能趁机入了宫里贵人的眼,那就更好了。
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这番举动,反而从另一方面帮顾伽罗洗白了名声。当然,此时姚希若还不知道,只是暗自纳闷。为何明明自己出了个大风头,可京中淑媛们再次集会的时候。却不再邀请她了呢。
不过很快她就转移了注意力,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宣她进宫给嫔妃公主们诊脉。相对于什么小姑娘的集会,进宫才是正经事。姚希若将那些全都丢下。一心一意做着准备,希望能在宫里一鸣惊人。
如果可以的话,姚希若还准备将九公主的痴病治好。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九公主。但身为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世家女,姚希若明白。得罪一个公主,对于她而言绝对是要命的事儿。
上次九公主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踢入寒潭、企图淹死她,那么下次谁也不敢确定九公主还有什么招数。
姚希若想过了,如果她能把九公主的病治好,自己便是九公主的恩人。对于恩人,就算是公主,也当心怀感激。就算不报恩,她也不能恩将仇报,找姚希若的麻烦。
再者,九公主现在之所以能肆意妄行,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个傻子,如果哪一天她不傻了,再这般行事,御史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姚希若掰着手指数了数,发现救治九公主是件一箭数雕的好事。得,既然如此,那她就做个好事吧!
姚希若仔细研究了下《玄医秘籍》,将所用的药材和器物全都准备妥当,于八月二十日这天进了宫。
同一天,顾伽罗带着顾琼一起前往静月庵拜会妙真大师。
顾琼换了一身簇新的杏红色的褙子,下面配了一条白色挑线裙子,头上带着缠丝赤金凤凰衔珠拆,耳朵上带着红豆大小的珊瑚珠坠子,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喜庆。
顾琼记得很清楚,别看妙真大师是带发修行的尼姑,但她并不是那种心如枯槁、对红尘毫无眷恋的人。相反,妙真大师过得很是恣意、洒脱,她自己不穿鲜艳的衣裳,却极喜欢来往的人、尤其是年龄小的小姑娘一身喜气。
顾琼还记得,妙真大师很喜欢红色。
还有…
顾琼从头到脚都按照妙真的喜好来穿戴,她太想讨得妙真大师的欢心了,以至于忘了自己并不适合太过艳丽的服饰。
顾伽罗看到顾琼一身红艳金灿,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她很想提醒顾琼:妹呀,你比较适合淡雅的装束,而红色,真心不是你能驾驭的颜色啊。
但看到顾琼那‘势在必得’的模样,到嘴的话,顾伽罗还是给咽了回去。
马车缓缓来到静月庵所在的山林,山脚下,顾伽罗和顾琼下了马车,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步上了山。
快走到山门的时候,忽然一大片火红的颜色映入眼帘,顾伽罗顿住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呀,竟然是满山遍野的曼珠沙华!话说妙真大师,您在庵堂山门的入口种了这么一大片地狱花,您确定不是在恶搞?
“让开,让开,前头的人赶紧让开!”
顾伽罗望着红色的花海出神,后面忽然响起了嚣张的叫喊声。
顾伽罗皱眉,这是谁啊,竟敢在静月庵的门前吵嚷。
然而更让顾伽罗大开眼界的事儿还在后头,接下来,她真切的看到了什么叫做‘嚣张’。跟人家相比,‘顾伽罗’所谓的骄纵,简直就是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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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同年同月同日生
顾伽罗拉着顾琼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将路让了出来。
能在静月庵的山门外如此嚣张,这些人的主子必然有所依仗。而若是没有依仗,那么那人定是个脑残加智硬。
顾伽罗认为自己是个正常的人类,自然不想跟个脑子有病、智商欠费的人计较、歪缠。
顾伽罗不想跟人计较,旁人却还想着跟她计较!
顾氏姐妹让到了一旁,顾家的下人们也都纷纷退到了路边。不远处传来踏踏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蹿了过来。
没错,就是火红!
如果说顾琼的装扮算得上鲜艳的话,那么这位就是璀璨得几欲闪瞎人眼了。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一身大红骑马装,头上戴着花枝缠丝嵌宝石的赤金冠,耳朵上坠着玉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坠子,就连脚上的短靴上都绣着金线。真可谓是从头到脚都透着两个字:富贵!
骑马少女行至顾伽罗一行人时,眼睛随意的瞥了眼,当她看到同样一身红衣的顾琼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不过,她并没有立时停下来,而是继续策马上了山,在她的前后则拥簇着十几个护卫,这些护卫也都骑着马,气势汹汹在山路上呼啸而过。
“二姐姐,这人是谁啊,怎的恁般嚣张?”
顾琼那帕子掩住口鼻,方才那些人策马而过,激起一层泥土,弄得这一片都污浊不堪。
顾伽罗摇摇头,她也不认得那少女,“看她那模样,应该与妙真大师很是相熟。待会儿进了庵堂。咱们还是谨慎行事。”
顾琼皱眉,虽然她不认得那骑马少女是谁,但依稀记得,上辈子妙真大师极喜欢一个小武官的女儿,好像叫什么陶棋。妙真大师简直把陶棋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经常把人接到庵堂里,只把陶棋纵得目中无人、嚣张至极。
想那陶棋不过是个五品武官的女儿。在权贵遍地走的京城。屁都不是,但因着妙真大师的宠爱,陶棋连正经的宗室女都不放在眼中。更有甚者。她还曾经跟宫里的公主一较长短。
…莫非,这骑马女子就是陶棋?
顾琼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只很自己晚‘生’几年,如果能抢在陶棋之前得到妙真大师的宠爱。她也不必这般费尽心机了。
不过,陶棋能做的事。她顾琼也能做到。今天她就要让妙真大师看到自己的好,然后再一步步赢得妙真大师的喜欢。
顾伽罗并不知道顾琼此刻的心思,待那一行人过去后,又等了片刻。她才说道:“走吧!”
‘“嗯。”顾琼答应一声,掩在袖子里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斗志昂扬的大步朝庵堂而去。
穿过一大片红得令人心惊的曼珠沙华。静月庵的山门就在眼前。顾伽罗和顾琼赶忙整了整衣衫和鬓发,这时。迎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尼姑,她竖起手掌行了个礼,“敢问尊下可是赵国公府的顾二小姐和顾三小姐?”
顾伽罗和顾琼纷纷还礼,口称:“正是!”
尼姑笑道:“果然是贵客到了,大师正等着二位呢。”
尼姑族里说着‘贵客’,但眉宇间没有丝毫的谦卑,相反的,她眼神淡然,仿佛对面站着的并不是什么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而只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普通人。
顾伽罗猜测,这尼姑应该是太后赐给妙真的宫女,名为尼姑,实则是妙真的得用之人,所以,这尼姑骄傲一点、矜持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顾琼有上辈子的记忆,也‘猜’到了尼姑的身份,赶忙恭敬的说道:“师太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小辈,‘贵客’二字实不敢当。”
说着,她扭头看向顾伽罗,“姐姐,咱们快些进去吧,切莫让大师久等!”
顾伽罗蹙了蹙眉头,对人礼貌些是应当的,可似顾琼这样,就有些过头了。顾琼这副卑躬屈膝、曲意讨好的模样,实在有些丢脸呀。妙真大师确实身份贵重,可赵国公府也不是寻常门第。顾琼却这么做,她将赵国公府的体面置于何处?
“…走吧。”眼下当着外人,顾伽罗不好说什么,淡淡的应了一声,想着待回家后,再好好跟顾琼说说。
如果顾琼不听劝,那以后顾伽罗绝对不会再带顾琼出门。
尼姑眉眼不动,转身引着顾氏姐妹进了庵堂。
静月庵修建在半山腰,是个七进的院落。所有房舍依着山势而建,设计得很是巧妙。前殿、正殿、后殿,禅房、客舍、藏经阁等都修建得精美异常、花园、水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如果门外不是挂着‘静月庵’的门匾,任谁看了这房舍,都会以为这里是某个权贵人家的山间别业。
顾伽罗和顾琼跟着尼姑来到禅房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顾伽罗顿住脚步,双目含笑的看着尼姑:“大师还有其他贵客?”不是说大师正等着我们吗,这欢快的笑声又是怎么回事?
尼姑丝毫没有被戳破谎言的尴尬,淡淡的说道:“哦,那是五军都督府陶经历府上的小姐。陶小姐是大师的义女,不算来客。”
顾伽罗笑了笑,道:“那就好,小女子正担心打扰了大师的客人。既不是客人,那我就放心了。”
尼姑挑了挑眉,心道,但凡是来拜见大师的,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都要对大师表现得毕恭毕敬。而这位赵国公府的顾二小姐,还是头一个敢清楚的表露自己情绪的人。
有点儿意思!
尼姑不动声色,欠了欠身,“贫尼进去回禀大师,还请两位小姐稍等片刻。”
尼姑抬脚进了禅房。
她刚刚离开,顾琼便扯了扯顾伽罗的衣袖。小声提醒道:“二姐姐,这里可是静月庵啊,您、您——”居然还敢在这里放肆,难道就不怕得罪妙真大师?!
顾伽罗缓缓推开顾琼的手,正色道:“琼儿,我知道你想跟妙真大师学习医术,但是你要记得。你是赵国公府的小姐。出门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公府。所以,你绝不能做任何有失国公府颜面的事情!”
顾琼暗自撇了撇嘴。默默吐槽:呸,你还好意思说国公府的颜面?之前你做了那么多蠢事,早已将顾家小姐的名声都毁了,这会子又假模假式的教训我?!
不过。顾琼有了上次的教训,时刻牢记自己的处境和身份。哪怕心里再怎么不忿,她也不敢表露出来。
怯怯的应了一声,顾琼略带惶恐的说道:“是、是,都是我不好。我、我只是——”
顾琼咬了咬下唇。眼圈儿一红,好悬没哭出来:“姐姐教训的是,是我太着急了。险些丢了家里的脸面。我、我——”
顾伽罗叹了口气,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顾琼了。记忆中那个羞赧、善良、柔顺的妹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满腹心计、满眼算计的做作女。
“罢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心里有数就好。”顾伽罗忽然有种怅然的感觉,她不想再看顾琼那虚假的面孔,随口丢下一句,便扭头看向庵堂。
顾琼感觉到顾伽罗话里的疏离,心头一惊,正欲解释什么,刚好那尼姑又出来了,行至近前,“顾二小姐、顾三小姐,大师有请。”
顾伽罗点点头,率先跟着尼姑往禅堂走去,顾琼赶忙跟上。
“…九公主还说,那个‘要东西’可坏了,面儿上笑得比谁都甜,心肝儿却比谁都黑,”顾伽罗和顾琼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个娇憨的声音。
“棋儿,不许胡说,什么‘要东西’,人家闺名希若,很好听的名字呢。”回应的是个略显清冷的声音,但若是细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柔和。
“庵主,顾二小姐,顾三小姐来了!”尼姑站在门边高声通传道。
屋子里的笑声停了下来,那个清冷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顾伽罗和顾琼答应一声,身侧的丫鬟帮忙掀起帘子,姐妹两个走了进来。
只见房间正前方摆着一个紫檀透雕的矮榻,榻上盘膝坐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榻前的梅花鼓墩上则坐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那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在山路上遇到的嚣张少女。
美妇打量了下顾氏姐妹,目光落在了一身妇人打扮的顾伽罗身上:“你就是冯姐姐的女儿伽罗吧?”
顾伽罗恭敬的行礼,“伽罗见过妙真法师。”
顾琼紧跟其后,“琼儿请妙真法师安。”
美妇,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妙真大师,微微抬了抬手,“冯姐姐与我是闺中密友,你们是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晚辈,既是故交,无需多礼,坐下说话吧。”
妙真大师的话音方落,便有两个尼姑搬来两个鼓墩,放在了榻前的空地上。
顾伽罗和顾琼谢了座,直接坐了下来。
那红衣少女故作好奇的看了顾氏姐妹一眼,仿佛忘了之前在路上的偶遇,乖巧的问道:“姨母,这两位是?”
妙真笑着说道:“这两位是赵国公府的千金,这是二小姐顾伽罗,这是三小姐顾琼。伽罗,琼儿,这位是我的外甥女儿陶棋。你们——”
妙真是真的疼惜陶棋,想帮她多结交几位贵女,原想顺势让她们‘姐妹相称’,但三个小姑娘看着差不多大,一时妙真也分不清谁大谁小。
陶棋乖觉,赶忙说道:“我是戊辰年四月生人。”
顾琼惊呼出声,“咦?陶棋姐姐竟然与我二姐同年同月?”
陶棋眼中闪过一抹寒色,面上却堆着笑,“哦?我是佛诞日那天的生辰。”这可是个非常吉利的生辰,一般人可没这个福气。
不想顾琼又惊道:“天哪,竟是这般巧合,我、我姐姐也是四月初八的生辰!”
此话一出,满说是陶棋了,就是妙真大师也吃了一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顾伽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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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狸猫和太子
“你果是戊辰年四月初八生人?”妙真大师急切的问道。
顾伽罗表情有些怪异,别有深意的看了一脸怯怯的顾琼一眼,然后点头道:“是的。”不过是个生辰,相熟的人家都会知道。只要不是确切的生辰八字,就不怕被外人知道。
再者,顾琼已经说了出来,顾伽罗就是想否认也有晚了。
妙真淡然的表情裂了,眼睛愣愣的盯着顾伽罗,仿佛想透过她看出点儿什么似的,只看得顾伽罗心里毛毛的。
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顾伽罗故作惊喜的说道:“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我有个与我长得颇像的堂姐,已是罕事了。如今更遇到了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真真是天下少有的奇缘呢。”
妙真回过神儿来,表情又恢复到往日的淡然:“哦?你还有个长得颇像的堂姐?是了,我竟忘了,赵国公府的世子爷还有个一胎所出的双生子弟弟。你说的那位堂姐,不会就是这位顾二老爷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