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晚生活一向都很有规律,她有谢离的记忆,对养生、养颜这些很有研究,所以每日的作息、每餐的饭菜都是经过妥善安排的。
而且谢向晚是个自律的人,绝不会偷懒,也不会为了口腹之欲而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至于天香院的厨娘。亦是谢向晚一手调教的,厨艺精湛,忠心更是不容置疑。
是以,谢向晚的饭食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听了暖罗的解释,周氏依然皱着眉头。又道:“那胭脂水粉和香料等物什呢?这些东西,妙善是用的府里的份例,还是从外头另买的?亦或是旁人送的?”
内宅女子的手段也就那些,谢向晚的吃食没问题,周氏第二个想到的就是胭脂水粉。
提到这个,暖罗更干脆了,她直接摇头:“那些东西。小姐从来不用外头的。大小姐的口脂、面脂等物什都是我们几个贴身丫鬟亲手做的,用料什么也都是小姐庄子上出产的…有时小姐兴致来了,还会领着我们一起做。”
所以,这个比吃食更安全。
周氏眉间拧成了个疙瘩,沉吟片刻,继续问道:“那贴身的衣物呢?”
暖罗说:“天香院有专门的针线房。从衣料到绣线,甚至连搭配的金银丝等饰物,也皆有专门的人负责,绝对不经外人的手。”
天香院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几年来。在谢向晚的打理下,吃穿用度什么的,天香院都能自给自足。而且所用的原料,也都是谢向晚信得过人负责。
可以说,哪怕是用一张纸、一根线头,也都有知根知底的专人负责,且责任到人,不管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都能找到直接负责人,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暖罗说完,周氏也无语了。
说实话,她知道谢向晚这个小姑子能干,可把自己的小院经营成这样,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如此周全,还是让周氏开了一番眼界。
周氏好歹也是侯府千金出身,可相较于如此‘讲究’的谢向晚,她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这哪里是什么盐商家的女儿啊,分明就是个传承上千年的世家贵女的做派。
佩服的同时,周氏不免心焦:如此一来,外人根本没有机会对谢向晚下毒,那么她为何会昏迷不醒?
“呜呜,大嫂,姐姐没事吧?她、她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向安眼睛都哭红了,小胖手拉着周氏的袖子,呜咽的问道。
周氏拿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抚着:“阿安放心,妙善不会有事的。再说,她一向疼你,就算是为了你,她也会醒过来的。”
“…大嫂,我、我好害怕,害怕阿姐像娘亲一样,呜呜,我不要阿姐离开我。”
谢向安已经九岁了,不再是个孩子,可此刻,面对昏迷不醒的姐姐,他却哭得像个稚童,眼泪鼻涕一起下,毫无形象可言。
“不会的,妙善不会离开的,”
除了安慰的话,周氏也想不出旁的语言。
可问题是,谢向晚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若不是周氏硬撬开她的嘴为了些参汤,谢向晚早就撑不下去了。
谢家人急得不行,扬州城的名医请了一茬又一茬,结果却没有一个人能瞧出病症,谢嘉树嘴上起了一溜的水泡,双眼更是充满了血丝,若不是为了等着从京城赶回来的儿子和名医,他一早就去山光寺求慧远大师帮忙了。
“父亲,您也别太着急了,妙善是个有福气的人,断不会因这一点儿小病就怎样,家里还指望着您呢,您先回去休息一下,这儿一切有我,您放心吧!”
周氏看公爹着急憔悴的样子很是不忍,想着明天夫君就要回来了,总不能小姑子病了,再把公爹熬出个好歹来吧。
真若那样。她可是没脸见相公了。
谢嘉树错眼不眨的看着静静安睡的女儿,根本没有听到儿媳妇的话。
周氏见状,忙又上前两步,继续劝道:“父亲。相公已经请了京里的圣手来给妹妹看病,他们明日一早就能到。到那时,还需要您这个一家之主出面招待,父亲,今天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若是累过了头,明天不能招待贵客,就失礼了呢。
谢嘉树的耳朵终于动了动,显是将周氏的话听了进去。
周氏再接再厉,“另外,延寿堂那边。也需要父亲照看呢。老祖宗身子不好,又听说了妹妹的事,还不定怎么着急呢。父亲,您说是不是?”
周氏这话另有深意,谢嘉树的眸光闪烁了下。放在膝头的手握了握,看了眼床上的女儿,点头,“大奶奶说的是,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心里却暗道,是呀,周氏提醒得对。妙善病了,家里也跟着乱了,而隐藏在角落里的魑魅魍魉,定会以为来了机会,想趁机作乱呢。
谢嘉树可不想让这些小人扰了女儿的清净。
另外,他部署了好久的计划。应该也到了收网的时候。哼,他要好好收拾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顺便将胸中的那口郁气彻底发泄出来!
谢嘉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到做到,他立刻起身。叮嘱了周氏和几个丫鬟几句,便离开天香院,往中路书房赶去。
周氏恭敬的将谢嘉树送出门,而后又回到卧房,坐在架子床前,静静的看护着谢向晚。
这时,凝碧凑了上来,“大奶奶,外头人回禀说三太太来了!”
周氏一怔,眉头蹙起,没好气的问道:“她来做什么?三天前不是刚让人送了些银子过去吗?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把一百两银子花光了?”
周氏对越来越市侩的三婶,真心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凝碧压低声音,道:“三太太说听闻大小姐病了,她特意来探病呢。”
“哼,她来探病?”周氏根本不信童氏的说辞,若说周安歌担心谢向晚她相信,可若说眼里只有“银子”的周三太太会担心不相干的人,周氏打死都不信。
凝碧也不信,可问题是,现在人来了,且还是打着“探病”的旗号,自家小姐再不待见也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啊。
这个道理,周氏也明白,她那么说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发泄完,她还是要出去见客。
“好好照看大小姐,有什么情况,马上来报我!”
周氏第n次的叮嘱青罗,然后起身来到外间儿,准备见她的好三婶童氏。
童氏穿着件大红刻丝蝴蝶葡萄褙子,头上亦是插金戴银,让周氏瞧了忍不住额角抽搐。她很想问,三婶,您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拉仇恨的呀。
谁家探病还这般穿金戴银、披红挂绿?
虽然这样看着挺喜气,可、可谢家现在真心欢喜不起来呀。
忍着气,周氏客气的跟童氏见礼。
童氏大喇喇的往正位上一座,道:“然姐儿无需多礼。我就是听说谢大小姐病了,特意来瞧瞧。怎么,果然病得很厉害嘛?”
这话…怎么越听越有种幸灾乐祸的赶脚?
周氏不想看童氏一脸八卦的模样,淡淡的说道:“有劳三婶惦记,大小姐的情况还好,我家相公已经从京里请了数位名医来为大小姐诊治。大小姐福泽深厚,乃是佛祖看重的观音童女,想来定会早日康复。”
她说这些,是想提醒童氏,谢家不再是过去那个盐商之家了,而是出了个进士的人家,希望童氏别犯蠢,弄得好好的亲家却生了间隙。
童氏根本就没听周氏在说什么,继续八卦兮兮的说:“哦,竟然还请了京里的名医,啧啧,咱们的庶吉士还真有些本事呢。不过,照我看,光靠这些医生,未必能救得了命呢。”
周氏变了脸色,忙打断她,“三婶,劳烦你亲自跑来探望大小姐,只是家里三叔和妹妹都离不了人,您还是——”赶紧走人吧。没看到四周奴婢的眼神都变了嘛。
童氏仿佛听不懂周氏的“逐客令”,抢过话头,道:“然姐儿,我说话可能不好听。不过,我是真心为了大小姐好。我可是听说了,扬州城的名医都瞧遍了,结果却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依我说啊,大小姐可能不是生病,没准儿是被什么人给诅咒了呢!”
“三婶!”
周氏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好吧,就算童氏说得有理,谢向晚这个情况可能是被恶人做法陷害,可这种话能当着外人的面儿说吗?
而且还是以这种“看热闹不怕事多”的口吻说出来?
就算是做戏。好歹你也装装面子呀,怎么能——
周氏不想再跟童氏周旋下去了,直接发话,“来人,替我送三婶回去。哦。对了,今天早上庄子上送了些新鲜的樱桃,我记得三叔三婶喜欢,给三婶带些回去吧。”
起初童氏见周氏这么不给面子,正欲当场发作,但听到后面的话,她又软和了下来。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着账:唔,现在还不是樱桃成熟的时节,谢家庄子上送来的定是特别培植出来的早熟品种,放在市面上,定能卖出天价的好玩意儿呢。
她要好好算算,拿多少才够本。既能满足家里人的口腹,还能有剩余拿到市上去贩卖。
童氏暗暗扒拉着小算盘,也就没精神跟周氏计较,乐颠颠的跟着丫鬟们去拿樱桃去了。
望着童氏的背影,周氏只觉得脸臊得慌。有这样的娘家人,真是太丢人了!
“大奶奶,三太太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凝碧跟在周氏的身侧,小小声的说道:“说起来,大小姐的病也着实古怪了些,不如请个法术精湛的道士来家里瞧瞧?”
“住口,这事也是浑说的?难道你忘了圣人最厌恶巫蛊之事?”
周氏冷下脸,低声训斥着。如果放在过去,谢家只是普通商户,请个道士做场法事也没什么。
可现在不同了呀,谢向荣中了进士,又入了翰林,正式做了官,倘或再传出什么“巫蛊”之事,不管真相如何,却是把话柄送到了御史手里。
到时候再有人参谢向荣一本,后悔都来不及呢。
凝碧被吓了一跳,怯怯的说道:“大奶奶,奴婢、奴婢也是担心大小姐,更心疼您呀。”
谢向晚一日不清醒,周氏就一日不得安歇,这才两三日的功夫,周氏就熬得瘦了一圈呢。
听了凝碧的话,周氏心中一暖,语气也软和了些,“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种话却不能随便说。明白吗?!”
就算真的怀疑有人诅咒,那也要悄悄的调查,哪能摆开了阵势的宣扬呀。
凝碧连连头,“是,奴婢知错了!”
“知错就好,”周氏没有再追究什么,忽的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你说这话,倒也提醒了我,妙善昏迷这两天,西苑可有什么动静?有没有什么人来拜访大太太?”
凝碧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西苑传回消息说,最近大太太一直待在院子里静养,若是精神好,还会手把手教二小姐看账册。就是大小姐出事几天前,盛夫人曾经来看过大太太,不过也只待了半个时辰就走了。”
周氏潜意识的觉得,如果谢家有人要害谢向晚,唯一的人选便是袁氏。
可不是周氏瞧不起袁氏,她总觉得似袁氏这种智商的人,应该算计不到谢向晚。
最关键的是,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谢向晚到底怎么了,也就无从下手帮忙。
唉,妙善,你到底怎么了?是病了?还是中毒?抑或是被人诅咒?
周氏低声吩咐凝碧命她好生看着西苑,心里却忍不住的猜测着。
其实,周氏都没有猜对,谢向晚既不是生病,可不是中毒,更不是被诅咒,而是因着一个怨气缠身的吊坠儿,整个人都陷入了迷梦当中。
没错,就是做梦,现在的谢向晚仿佛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在她眼前闪现,各种存在于传说中的光怪陆离的场景在她面前上演。
仿佛经历的数千年,如星空般浩瀚的庞大知识量瞬间涌入她的大脑,她根本消化不了,所以直接当机,现在正急需能量重启呢…
第039章 妙善醒来
是梦,也不是梦。
谢向晚觉得,在她面前的仿佛是一卷厚厚的史书,记载了一千多年的朝代更迭、历史兴衰。
不不,这么说也不对,因为眼前看到的种种,有那么一小段与她相熟的历史不相符。因为在梦中,并没有她此刻所处的大周朝,历史的长河在元末的战乱中拐了弯儿。
按照谢向晚所熟知的历史,推翻前朝暴政、解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乃是周太祖陈谅。
而梦中的“景象”却告诉她,结束战乱、建立新朝的是一个姓朱的和尚。
这、这怎么可能?
单从这一点,谢向晚料定,梦中出现的朝代更迭,绝对不是真实的历史,而是、而是坊间无聊读书人编出来的话本、传奇。
如果梦里的那些是真实存在的东西,那大周朝又是怎么回事?
她谢向晚又是谁?
好吧,既然不是历史,可偏偏那样的真实,谢向晚只好把这一幕幕的场景当成了一部超长的戏剧来看。
只是在这部戏里,没有周太祖,取而代之的则是明太祖。
这个所谓的明朝经历了二百多年的兴衰,最后被一个黑山恶水出来的少数民族终结。
再然后,王朝覆灭,华夏再也没有了皇帝。
服侍变了,世人的观念也发生着惊天动地的改变,女人不再被关在内宅,而是走出了家门,开始像男人一样做活养家。
再再然后,信息量太多了,铺天盖地的涌入谢向晚的大脑,一时间,她根本无法消化。
如果说梦中那段拐了弯儿的“历史”,让谢向晚觉得可笑的话,那么清之后的场景便让谢向晚觉得荒谬。
像什么千里传音的电话。什么把人装进去的小匣子,还有什么不用马就能拉货物的车子…种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次次挑战着谢向晚的心理承受底线。
谢向晚想,就是再有想象力的话本作家。也描绘不出她梦中的那些奇景啊。
不管是唐时的陆离,还是大周的谢向晚,闲暇之时,她们都曾经读过一些杂书、话本。在那些书里,书生们任意想象,描绘出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比如洞府、仙境啦,比如鬼蜮、地府呀,比如女儿国、怪人国啦,许多有悖现实的幻想被他们用文字描绘出来。
可谢向晚觉得,她正在看的“戏剧”中的场景绝对比任何一本奇闻秩事里的桥段还有稀奇。
梦境还没有结束。就在谢向晚为那“戏”中的种种奇闻而感到惊诧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儿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也不是出现在谢向晚身边,而是出现在了那“戏剧”中。
谢向晚就像一个旁观者,默默的看着那个小女孩出生、长大、上学…
看着看着。谢向晚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个小女孩儿就是她,而她则是小女孩儿的前世。
渐渐的,谢向晚甚至感觉她好像在与那小女孩儿融为一体,因为,她慢慢能够感觉到那小女孩儿的喜怒哀乐,也慢慢能通过小女孩儿的视角去观察这个稀奇又陌生的世界。
甚至。时间久了,谢向晚衍生出一个错觉,什么前世,什么大唐贵女,什么大周盐商女,都不过是一个梦。庄周梦蝶也好,蝶梦庄周也罢,都是虚无世界。
她不是什么陆离,也不是谢向晚,而是、而是——
不对。停止,快点儿停止!
谢向晚猛地发觉过来,脑中的她并没有实体,而只是一团虚无的意识,但她却忽然发觉,她竟一点一滴的被那个“戏剧”中的小女孩儿吞噬。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谢向晚彻底回过神儿来,眼前的各种画面瞬间消失,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哦不,也不是绝对的黑暗,谢向晚清晰的感觉到,在这方黑暗中,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光团儿。
小的那个泛着纯正的白光,而大的那个却带着浓郁的血气。
另外,谢向晚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大的光团正不断的从小的光团身上汲取能量。
而更让谢向晚心惊的是,那个小的光团儿,貌似就是她的神识。
糟糕,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企图吞噬她的意识、抢占她的身体!
这可不行,三岁那年,谢向晚已经经历了一回,当时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败了那个谋害了陆离的邪恶女冠的魂魄,并顺利将被封印多年的陆离灵体解救出来,然后与自己彻底融合。
幼时的记忆虽然有些久远,可谢向晚自从与陆离的灵魂融合后,她的记忆力也远超同龄的女孩子,所以清晰的记得那时的场景。
咬紧牙关,谢向晚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决不让自己陷入对方的“迷梦”当中,更不让自己被对方吞噬。
“嘿,你这死丫头的警惕性倒是蛮强的,竟险些坏了我的大计,”
那个带着血气的光团儿阴测测的说道:“不过也不怕,哼,我可是受穿越大神眷顾的幸运儿,*死了精神不灭,只待…”
谢向晚疑惑的看着那血色光团,暗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呀,嘴里怎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怪话?
什么穿越大神?是何方神圣?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
那个血色光团还在絮叨,说的话里,总夹杂这一些古怪的词语,不过谢向晚到底聪慧,她还是听懂了——对方同自己一样,都是受神佛眷顾的人,虽然已经死了,但魂魄还在,只要抢夺一具合适的躯体,便能重生!
听懂后,谢向晚更怒了,因为那个血色光团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神海之中,显然对方要争夺的躯体便是自己呀。
这、这怎么可以?!
谢向晚牢记母亲说过的话,自己的东西,哪怕是再平常、再不值钱的,也不许外人来争抢。
更不说自己的性命了,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染指的。
谢向晚抿紧双唇。冷冷的看着那上蹿下跳的血色光团,心说话,不就是个孤魂野鬼嘛,本大小姐又不是没遇到过。
九年前我能打到那个邪恶女冠。现在我照样能打败你!
血色光团还在炫耀自己有多么的“幸运”,谢向晚已经动了。
黑暗的神海空间里,一个小小的雪白光团儿,缓缓的漂浮着,那动作很自然,仿佛是被微风吹过而轻轻摆动。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觉,那雪白光团是有规律、有方向的漂移着,而它的目光正是那团得意洋洋的血色光团。
忽然,就在血色光团放话让谢向晚“聪明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当儿。雪白光团猛地跃起,直接扑向那血色光团。
如果光团有嘴的话,便能看到它正张大嘴巴,努力从血色光团身上吸取能量。
不过,饶是它没有嘴。却还是能清晰的看到那血色光团的体积在用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慢慢缩小。
“该死,你给我住口,住口!”
血色光团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愚蠢的土著们竟然还敢反击。她生前不是看了多少网络小说,每个穿越小说里,都是写着女主顺利穿越、或者重生,可她还从未看到过穿越失败。反被穿越的桥段呢。
按照她的想法,自己肯穿越到这具躯壳身上,是她的福气,她不说好好配合,竟然还敢反抗!
该死,真是该死!
血色光团怒了。也张开大嘴,准备反击。
她的体积终究比谢向晚的体积大了些,能量也充足,虽晚了几步,但从综合实力来看。却是势均力敌。
于是,一片漆黑中,一白一红两个气团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
你咬我一口,我还你一口,两个光团争得你死我活。
神海外,谢向晚本体陷入了昏迷当中,除了偶尔皱皱眉,扯扯嘴角外,竟是没有半点反应。
谢向荣从京里请来的名医们瞧了,也忍不住摇头——这样的怪病,他们从未见过。
而且有几个人经过一番诊治,又详细问询了谢向晚身边的丫鬟们后,给出了一个与程老太医相同的结论:“贵府大小姐不是病了,只是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
谢嘉树当场就差点儿翻脸,你丫见过谁家小姐一睡就是好几天的?而且还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不是周氏一直指挥着几个丫鬟时不时的给谢向晚灌一些参汤、补血益气的药汤,谢向晚都有可能等不到大夫前来问诊,就先给饿死了呢。
还是谢向荣理智些,拉住了抓狂的父亲,嘶哑着声音劝着:“父亲勿恼,妹妹还在这里,咱们、咱们有话出去说!”
按照原计划,谢向荣应该是高高兴兴回来喝表叔喜酒的,谁承想,刚从翰林院请了假,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呢,家里的鸽子便送来了紧急消息。
知道妹妹得了怪病,谢向荣急得不行,当下什么都顾不得,四处寻找医术精湛的大夫,银票更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撒,只求能寻到好的大夫,然后火速带回扬州。
可等他领着十来个名医风尘仆仆的赶回扬州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昏迷不醒的妹妹、惊慌失措的弟弟、焦急无比的父亲以及累得几欲昏厥的妻子。
因着谢向晚的病,谢家已经乱成了一团,谢向荣虽也心疼妹妹,却还能保持理智。
父亲已经快要崩溃了,妻子也身心俱疲,弟弟年纪小指望不上,而隔壁的姑姑还怀着身子,更不敢劳动,作为谢家顶门立户的男子,谢向荣决不能在这个时候也跟着倒下。
一番劝说,好歹劝住了谢嘉树,谢向荣又转身对那些名医赔礼:“家中小妹病重,家父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倘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先生切莫怪罪…”
十来个年龄各异的大夫,自觉是从京里来的名医,原本还带着几分傲气。如今却连病人的病症都瞧不出来,个个都心虚着,哪里还会怪罪。
一个个都含含糊糊的应了,而后找借口告辞。
谢向荣也不拦着。临行前,还是按照约定给几位名医奉上丰厚的诊金,让十来位大夫很是不好意思。
偏谢向荣大方又强势,根本不容他们推辞。还亲自出门送客,客客气气的将他们送出了扬州。
这让一干名医很是感动。
有个年长些的大夫,看谢向荣满眼充血的样子有些不忍,摸了摸袖袋里一沓厚厚的银票,又想了想病床上那个圆润可爱的小女娃儿,咬了咬牙,凑到谢向荣身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谢向荣猛地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向老大夫,“华大夫。您、您说的可是真的?”
华老大夫扯了扯嘴角,不十分确定的说道:“这个老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过,老夫早些年四处云游行医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类似的病例。当时那位小姐也是无病无痛却昏迷不醒,名医请了无数。却毫无不见效。最后还是请了当地一位极有名的高僧亲去查看,那高僧什么都没说,只将自己随身带了几十年的念珠给了那小姐。结果,您猜怎样?”
谢向荣激动的说道:“难不成那位小姐病愈了?”
华老大夫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道:“听闻是这样。但实际情况到底如何,老夫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想着,这好歹也是个法子。谢翰林不妨试试!”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就是不知道扬州有没有这样的得道高僧了。
华老大夫说得含糊,且语气也不笃定,但却给谢向荣指了条路。是呀,既然药石无效,那么就要试试旁的法子。
再说了请高僧来府上,可以说是祈福。谈不上什么巫蛊,就算传出去,也不会引人非议。
就这么决定了!
谢向荣感激的再三道谢,亲自将华老大夫送上了马车,临别前。又命人给老大夫取了些珍贵的药材带上。
送走了名医们,谢向荣火速赶回家,叫上弟弟和妻子,一起去了中路书房。
书房里,谢嘉树浑身无力的仰躺在南窗边的摇椅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
“老爷,老爷,有情况!”
阿庆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见到谢嘉树,就赶忙回禀。
谢嘉树没有看他,淡淡的问了句,“什么情况?”
阿庆弯腰附在谢嘉树耳边,小声低语:“是延寿堂那边,负责看守的人说,下午的时候小姑老太太便来了,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而就在方才,延寿堂的角门按时下钥,结果老祖宗身边的袁妈妈忽然要开牌局,邀请看守角门和后侧垂花门的几个婆子赌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