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幽寒看着火候差不多,就忙赶到卫三娘跟前,做小媳妇状地劝解。
“二婶息怒。请二婶看在侄媳的面子上,暂且饶了太太吧。”
“看你的面子?你哪来的面子。也就是我那欧阳侄子为人老实,换了别人,你一文嫁妆没有,谁肯花五万两银子娶你进门,还容得你娘家人三不五时地来搜刮。”
“二婶,我知道是我娘家不好,求二婶看在我平时任劳任怨的份上,先放了太太.咱们好好说话。”水幽寒低声下气道。
“哼,看你平时还算恭谨,就给你几分颜面。这些人你自己打发。我话说在头里,没有嫁妆送上门,这什么亲家,以后莫到我家门上来。”
卫三娘一松手将周氏扔在地下,转身扬长而去。水幽寒和水清玲等人忙扶周氏起来。周氏被卫三娘揪着脖领子,脸早憋的通红,身上有挨了些拳脚,半天才恢复过来。
“这是哪里来的破落户,我可是有诰命的,她敢打我,我这就让人把她抓起来。你,你还是不是这家主母,她又不是你正经婆婆,你就看着她如此待我。”周氏一边喘气,一边狠狠地指着水幽寒骂道。
水幽寒见她这副模样,心中说不出的厌烦,也不再献殷勤,闲闲地回道:“太太这是在怪我?太太怎么不想想是谁让我在夫家这么没脸的。老爷太太收了五万两银子才应承的婚事,一文钱的嫁妆也没出,说不好听的,我是人家花了五万两银子买来的,哪里摆得出主母的架子?太太心倒宽,来这里摆亲家太太的谱,可知道我多难做?太太要告,尽管去告。我也不怕告诉太太说,宫里那么照顾我家,其实是这位婶娘和宫里有交情。等太太告到衙门去,说说婶娘为什么要打太太。太太还嫌自己不够露脸,尽管去就是了。”
“你,你…”周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水幽寒又道:“老爷太太白得五万银子,可是要我做活还的。就不留太太了,请太太慢走。
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水幽寒说着也转身要走,水清玲急忙过来拉住。
“姐姐,姐姐先别走,事情还没说成那。”又一边使眼色给周氏,“娘,我在一边看的清楚,不关姐姐的事,是那个婆子太凶悍。
娘,咱们的事,还得好好跟姐姐说。”
周氏想到来意,只好压下火气,又摆出一张笑脸。
“小寒,这事本来就是要找你商量,关她们欧阳家什么事。你看你在这家的境况,麒儿留在这也得看人白眼,不如让你妹妹带到楚家去享福。”
“太太说,清玲和楚熙已经定了亲,这是真的吗,怎么我没听说。 ”
“当然是真的。”
水幽寒一笑。楚熙的婚事现在是京城的头号话题,如果真的定亲,没道理她不知道。如果楚家想要麒儿,楚侯爷和楚熙绝不会不先和她商量,就这么做。
“那么我问太太,是清玲打算成亲后接麒儿去楚家,还是楚家要我答应把麒儿给他们,才肯娶清玲?”
这话说到了关键***眼道:“自然是清玲念着和你的姐妹点情,要接***这可是好事…”
水幽寒站起身,“我不多留太太了,太太请回吧。”
“好吧,好吧,是侯爷夫人说,如果清玲能带麒儿回楚家,这门亲事就能定下来。”
果然,这是要用麒儿去换水清玲的好姻缘,周氏才会带着礼物上门。
“太太这话却说晚了,麒儿已经上了欧阳家族谱,是欧阳家的子孙,了。太太说的这件事,就是我,也做不了主。”
“他们愿意白养别人的… ”周氏话说了半截,想起刚才的教训,看看还在水幽寒身边的凤儿,下面的话就没敢说出来。
“姐姐,那要怎么办才好。”关系到切身利益,水清玲急道。
“方才二婶的话,你们也该听到了,要怎么做,还要来问我吗?”
周氏母女沉默。
“我看这事是办不成的,太太请回。我还要回去做活。”
“娘,”水清玲走到周氏身边低声央告,“娘,这可是关系我一辈子的大事。爹爹从一品到三品,京城里人家都不愿意和咱们来往了。
爹爹在以后还工部日子不好过,以后还不知会怎样。这门亲事如果不成,以后女儿再难嫁到更好的人家。娘,不过是些钱财,哪比得上女儿的前程。况且,侯府家底丰厚,绝不会让娘吃亏。女儿做了将军夫人,以后还会做侯爷夫人,到那时候…”
“你别说了。”周氏被水清玲说动了心,对水幽寒道:“是不是我送了你的嫁妆来,她们就同意我们带走麒儿。”
“太太这是在求我?”
周氏不语,水清玲急忙应道:“姐姐,求你帮帮忙。”
“既然这样,我就豁出去受些排揎,去和二婶商量商量,事情成与不成,可不敢说。”
“请姐姐快些去,我和娘在这里等。”
“这事还真耽误不得。这门亲事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咱们如果迟了,可不知会被谁抢去。”水幽寒这么说着,就从偏厅出来,回了内院。
“她们敢把主意打到麒儿身上,这次定要让她们狠狠地破财。”
水幽寒将和周氏母女的对话讲给卫三娘、奶娘等人听。
“正该如此。这个周氏也太不要脸,刚才你不拦着我,我非把她揍成烂桃。”卫三娘道。
“她好歹还有诰命在身的,太过了,总是不好。这会工夫,我也饿了,咱们先吃些点心再过去。”
水幽寒这边慢慢地喝茶吃点心,周氏和水清玲在偏厅可是急得不行。正如水幽寒所说,楚熙再怎样,都是很多人眼里的良配。如果不能把事情早早办妥,这半路被别人抢走,才窝心。周氏等了半天不见水幽寒回来,觉得口干舌燥,就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那茶却早就凉了。桌上倒也有两盘点心,不过都是干巴巴地,看着就不能入口的样子。周氏气上加气,水清玲在一边劝解。
“娘,咱们有事求她,先忍一忍。先前的事,只怕她就是因为银钱的事,不肯帮忙,才害得女儿如此。这次,咱们先忍忍,等事情过了,娘再发落她。就是那些银钱,等把孩子赚到手里,娘再想法子要回来就是。爹是三品,那欧阳只是五品。他们又是晚辈,到时候有我和侯府帮忙,您想怎么整治她们都行。”
周氏想想,女儿说的话有道理,也就转怒为喜。娘俩个正低声商量,就见水幽寒陪着卫三娘回来了。周氏和水清玲都赶紧换上笑脸。
水幽寒一进门就冲她们点点头,示意那件事有门。
“亲家,当初定亲时,我们答应了给小寒备办嫁妆。如今嫁妆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能送来。亲家你看,麒儿这件事…”
“有了嫁妆,一切好商量。”卫三娘应的干脆。
“那就好,那就好。”
周氏笑,“亲家,我们送了嫁妆来,麒儿就让我们领走?”
“没见到嫁妆,一切免谈。这可是你们上赶着送嫁妆,可不是我们要的。亲家太太若不信我,就莫要送嫁妆来。”
周氏还想确认,卫三娘已经现出不耐之色。水幽寒忙给周氏使眼色,“二婶说的话历来算数,太太多疑惹恼了她,反而不美。”
“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嫁妆,明天就送过来。”周氏高兴道。
“慢着。亲家太太要给置办嫁妆,我有话要说在头里,小寒亲娘留下的那些陪嫁,必要送过来,否则,一切免谈。”
第二百零四章 将计就计(二)
周氏听卫三娘说到水幽寒生母留下的嫁妆,先是一愣,然后讪讪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陪嫁有些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况且就是有些陪嫁,这些年,也早都花用了。”
“小寒亲娘只有小寒这一个女儿,她的嫁妆除了小寒,还有谁有资格花用?这事你怎么也推脱不了,就是花用了也得给我吐出来。你说不记得了,我们这可有记得的。请奶娘过来,她是小寒亲娘的陪房,她不仅认得那些嫁妆,就是嫁妆单子她手里也有一份。”
少顷,奶娘被请了过来,从袖中掏出张单子递给周氏。周氏接在手里,一页页看去,脸色由由红转白又转红。
“这个,还有这个,是我们家本来就有的,怎么也成了她的嫁妆了?”周氏指着单子上几处,怒问道。
“太太不是不记得了吗?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卫三娘反问道。
凤儿嗤的一声笑出来,对着水幽寒和卫三娘眨眨眼睛。水幽寒暗自撇了撇嘴。
水幽寒打算在京城附近置产,前些天便到城外四处走了走,看有没有合适的田产可以买进。奶娘也跟着一起去了,结果水幽寒看中一处田庄。这田庄依山傍水,田是上好的水田,还有果园和池塘,庄子格局也颇有格调。水幽寒向做向导的牙人询问,那牙人答曰是水尚书家的产业,并无转卖的打算。水幽寒有些扫兴,奶娘就告诉她说,这处田产地水幽寒的生母”陈氏夫人的陪嫁田。
回到家中,奶娘又取了陈氏夫人的嫁妆单子来给水幽寒。原来陈氏夫人生前对水尚书极为信任依赖,所有陪嫁财产都交给水尚书处理。
陈氏夫人过世,周氏进门后,又把陈氏夫人所有首饰都收了去,说是水幽寒还小,要替她保存。这当然是刘备借荆州,有去无还了。好在奶娘还留了个心眼,好说歹说留下一个旧的梳妆匣。而在这梳妆匣底的夹层,就有一份抄录的嫁妆单子。奶娘在水幽寒嫁到楚家前,向水尚书哭求无果,知道以她们主仆之力是讨不回这些嫁妆的,也就没再提起那份嫁妆单子。
现在她们境遇不同了,水幽寒又看上了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产业,奶娘觉得拿回嫁妆又有了希望。
“姑娘,这些都应该是你和麒儿的。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现在姑爷在大理寺,姑娘和姑爷商量商量,想个法子把这些东西都要回来。”奶娘对水幽寒道。
水幽寒瞧了这单子,也有些乍舌。没想到这身体的生母嫁妆如此丰厚,房产,地产、首饰、摆件、家具一应俱全,草草算下来最少值二十几万。财帛动人心,水尚书和周氏做事未免太绝。人家母亲留下这么些个东西,她们就算要贪墨,好歹也拿出点来遮遮这世人的眼。竟真的一文不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她要替死后就被背叛的陈氏,还有一直被苛待的原来的水幽寒讨回这个公道。
不过要从这样的两个人手里抠出这么大笔的财产,绝不是件容易事。如果直接去要,周氏是不要脸面的。所以智取才是上策,水幽寒需要一个契机。而今天,周氏母女亲自将这个契机送上门来了。
奶娘递给周氏的这份单子也不是原来那份。知道周氏会推搪,水幽寒让人调查了水家的产业,故意又添了几项在这单子上。她就是要周氏挖心挖肝地疼。
周氏拿出帕子擦拭额头冒出的汗,“我现在又想起来了,又想起来的。这几项确实不是…”
水幽寒可没心情听周氏辩解,遂咳嗽了一声。卫三娘收到信号.
不耐烦地对周氏摆摆手,“亲家太太,这可不是菜市场,我没工夫在这跟你讨价还价。说要送嫁妆的是你,并不是我逼你的。你不愿意送,也由的你。你要送,就把这些东西都原原本本地送来。我还先提醒亲家太太,从市井到内宫,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都见识过。你若耍什么小把戏,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是啊,太太,我这二婶精细的很。太太可别为了银钱,耽误清玲的大好姻缘。”水幽寒也笑着说道。
周氏还要说什么,卫三娘早已经站起身来说了送客。周氏和水清玲匆匆离去。
下晌,欧阳从衙门回来,和水幽寒夫妻两人坐下来闲谈。水幽寒就将周氏来访的事和欧阳说了。
“小寒,你不觉得奇怪吗?楚家怎么会拿麒儿做交换条件?楚侯爷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
“管他那,先从周氏手里把嫁妆夺回来是正经。她们想要麒儿,尽管去做梦好了。”
水幽寒自然也觉得其中有蹊跷,不过那就不是需要她来操心的事了。
“夫人,您真要和水家结亲?”侯府静心斋内,月娘端了碗燕窝粥递给王夫人。
王夫人冷哼一声,“周氏三番两次拦住我,要将她女儿说给熙儿,说什么要续上这门亲家。”
“所以夫人就顺水推舟,让她们把小少爷带回来,就和她们结亲?”
王夫人喝了口燕窝粥,笑道:“我是这么说的,不过,你觉得凭她们,就能从那女人手里把孩子要回来?”
“夫人是小少爷嫡亲的奶奶,尚且不能,周氏是继母,和水氏更没什么亲情,怎么可能要的来。”
“就是这话。况且侯爷也发了话,不准去打扰水氏母子。只是这周氏实在可恶。当初迎娶水,她可没少刁难我。如今又这么巴结上来,可不是送给咱们调理她。咱们事多,没时间和她理论,让她去水氏那碰碰钉子也好。”
“哦,我就说夫人不会看上她家。”
“那是自然。水益从一品尚书降为三品侍郎,已经失了圣心。周氏贪鄙,又得罪了长公主。几个儿子都年幼,水清玲也不成气候。
他们家这是要没落了,谁昏了头去和她家镂亲!”
“我还以为夫人心急大少爷的婚事,没法子只好选她们家了。”
王夫人用力将碗撂在桌上,“还不是那贱人在背后搞鬼。我如今也想好了,为什么非要和女方家里商量。就看蒋家这门亲事能不能成.
如果不成,我就挑个门当户对的,直接让侯爷去请旨,凭她是谁也不能作怪!”
“夫人此计甚妙。”
第二百零五章 传奇人物
这天水幽寒府上从一早就热闹起来,一车车一担担的嫁妆流水似的送了过来。是周氏和水清玲亲自送来的,更难得的是水益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水幽寒看着人将箱笼摆在院子里,又一个个箱子打开,对照单子清点数目。卫三娘更是领了从古月斋请来的两个行家,对那些古董字画金银器皿仔细验看。
“几位都是行家,可要验看仔细了。我们家少奶奶生母的这些陪嫁可都该是货真价实的,莫要让人以次充好蒙骗过去。”卫三娘大声道。她这话是对着几位验货的行家说的,更是说给水家夫妇听的。
水益板着脸,站在院子当中。周氏脸色虽然不佳,不过却没有心虚的表示。而这边的验看结果,也并没有发现数量短缺或赝品。看来周氏真是怕耽误了水清玲的婚事,因此没做手脚。
“小寒,这些可都是金贵东西。我们平时舍不得摆出来,也舍不得用,一直都是收在库房里的。小寒,你这府里都是乡下人,毛手毛脚,不知道珍惜物件,若是碰坏了一件两件那可不是好开交的。小寒,你还是把东西都放在箱子里,不要拿出来。那箱子也要放在干爽的地方,莫要让水湿了虫蛀了…”
周氏在水幽寒耳边喋喋不休。她的意思水幽寒也听明白了,就是让水幽寒把这些东西好好存起来,不要使用。水幽寒心想,周氏哪来的这样好心。再看周氏瞧着那些的东西的目光,有些心疼,却也不是特别不舍。看样子周氏是当把这些东西寄放在她这里,过一段时间就要拿回去一样。水幽寒觉得好笑,到现在了,周氏还是看不清状况。
不过如果周氏不是这样想,也不会这么痛快就把东西都交出来。
“这些是房契和地契,这些铺子和田地都是老爷派人在经管着。
那些人都是水家的老人了,都是极精细懂事又可靠的。小寒你就好好收着这些,记得按时发工钱给他们,其它的事都不用操心费事。”周氏又体贴地说道。
还真把她这当暂时寄存处了。水幽寒嘴上应着,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对于这些产业上的管事、仆役,要进行一次大清理。她倒是想省事,不过就怕那些人不肯省事。
周氏算盘打的响,想要赚了孩子,敲定了楚家的婚事,再回过手来把这些都拿回去。只是,想的太过美好了。
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能拿回这些东西。难道这些日子,周氏竟还以为她是原来那个任人拿捏的水幽寒。或许是因为她对周氏的态度太温和了,几乎从未正面和周氏对上过,这就让周氏生出错觉,认为她懦弱可欺。那可真是太喜感了。
看着东西清点的差不多,水清玲在一边甜甜地开口道:“姐姐,怎么不把麒儿抱出来,爹和娘还从未见过他们这个小外孙那。”
“今天不巧,麒儿一早就被长公主接去了。我这就派人去接他回来。”接的回来才怪。
“你不会想要反悔,收了嫁妆,不交出孩子吧。老爷可就在这,我们今天就要带麒儿走。”周氏警惕道。
“麒儿生下来就体弱,她一天的吃穿用娈,可要十几两银子。清玲要成亲,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太太现在接了麒儿回家,可要供麒儿的衣食。太太何必如此着急那。”水幽寒忽悠道。
周氏听到每天十几两银子,眼角抽搐,听完水幽寒的话,眼珠转了转。
“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成亲的时候直接接到楚家也好。不过,你说这事要欧阳家的人做主,我们今天过来,就要和他们立下字据…”
果然,周氏不是好打发的,还想到了立字据这一招。只是,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
“太太莫着急,一会夫君就从衙门回来了。”
水幽寒话音刚落,便有人传话说欧阳回来了。水幽寒抬头向院门望去,就见欧阳陪着两个人从外迈步走进院里。当先一中年人身材高大,蟒袍玉带,一张黑漆漆的国字脸,不芶言笑,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看透人心。旁边一人年纪稍大,矮矮胖胖,一身青色常服,却是不笑也带着三分喜气。
水益本来有些不耐,可一见来人就变了脸色。
“原来水大人也在这里。”那矮胖老人先是看到一院子的箱笼,又看见水益,笑着开口道。
“下官水益,见过包大人。”水益已经走上前几步,先向黑脸人下拜。然后又向肥胖老者下拜,“见过宋大人。”
几人相互见礼寒暄闭,欧阳在旁边解释道:“今天是水大人将拙荆母亲的嫁妆送了过来。水大人言而有信,当日答应稍候送上嫁妆,如今果真都送了来。”
包潜哦了一声,看向水益。水益怎好说出这嫁妆是要换孩子的,只得硬着头皮答了声是。
宋演看了,****:“都听闻当年陈氏夫人出嫁十分分光,十里红妆,**假。呵呵呵。”
宋演一笑,欧阳也笑起来,水益赔笑,只不过他这笑的是苦是甜,也就只有他自家知道。
女眷不便见外客,可如今碰上了,再躲开去就不礼貌,因此,水幽寒、周氏等人也都上前来,欧阳一一介绍了,水幽寒给包、宋两位见礼,歉意道:“这院子杂乱,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今天这个局面,自然不是碰巧那样简单。话说对于女眷不能轻易见外人,水幽寒虽然不以为然,也得入境随俗。不过在她听说了包、宋两人的家世和生平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见见这两个人。今天就是欧阳特意请了他们两位来,也是要让水家宋嫁妆这件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欧阳进了大理寺,他是个踏实肯干的性子,做事认真,人又随和。平时衙门里有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欧阳或施针,或开药方,都能药到病除。一段时间下来,欧阳在大理寺的风评极佳。宋演是总提刑官,负责验尸,本身也懂有些医术,自然就注意到了欧阳,两人结成了忘年之交。包潜和宋私交甚好,因此也都有了往来。当然,这也是欧阳积极结交的结果。除了对这两人敬仰之外,还有水幽寒在他进大理寺之初,就下达了相关任务的缘故。
包潜铁面无私,最不讲情面,朝廷上的官员没有不怕他三分的。但是在民间,他却是和他的先祖包拯一样,有着青天的美誉。宋演则是另一个传奇,经他手侦破的疑难案件,数不胜数。不仅水幽寒,就是上官英夫妇等人也早都想见见这两人。
欧阳请包潜和宋演到正厅喝茶,还请水益作陪。水益本来和包潜品级一样,比宋演还要高一些,如今他受了皇上申斥,降了品级,正不自在,平素又和这两人并无交情,便借口嫁妆已送,他工部还有事情,告辞离去。周氏和水清玲,却不走,她们要水幽寒给她们一个说法。
水幽寒一面让人将箱笼都送到库房,一面安排人准备酒菜,偏把周氏母女晾在一边。
“亲家太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现在带走孩子,还要用银米养他。亲家太太还是早些去为女儿准备嫁妆才是。你们前脚成亲,后脚便让楚家来接孩子,这才是正理,小寒也是为你们着想。”周氏对卫三娘本就有些惧怕,而卫三娘这两天表现的十分爱财,周氏以己度人,觉得卫三娘、欧阳这些人应该是很愿意抛开麒儿这个负担的。况且,今天这个状况,水益走了,她们也无计可施。
“亲家太太也别心疼,这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亲家老爷那里不是还有我们给的五万两银子,现在可真是该拿出来用的时候了。”卫三娘唯恐天下不乱,对往外走的周氏提醒道。
打发了水家的人,水幽寒亲自到厨房,看着人将一道道菜端到正厅。
“包大人真是名不虚传,我见的人也不少,可这么黑的,还是第一次见。”卫三娘说道。
“可不是。”水幽寒深表赞同。如果不是包潜正宗的国字脸,还有一头黑色直发,她真的会怀疑其实他是移民到大周朝的非洲人。
“长的是够吓人的。”凤儿也在一边道,小红、冬儿纷纷附合。
“可惜,刚才只看了几眼。”卫三娘道。包、宋两位在江湖人中,也享有盛名。
“是啊,爹爹和小刀哥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吃饭。”凤儿噘嘴。
“姑娘,我们也进去伺候吧,顺便多看几眼。”小红和冬儿央求道。
“你们不说他长的吓人吗,怎么还想去看。”水幽寒问。
“那可是大各鼎鼎的包青天啊,我从小就老听人说他家的事了。
好不容易见到真人,可是要多瞧几眼。”小红道。
水幽寒笑,“去吧,只是别忘了规矩,也别死盯着人看。”
“我也要去,姐,我去换套丫环的衣服。”
水幽寒无奈,揉揉眉心,“随你,记得别露陷。”
凤儿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追着小红和冬儿去了。
水幽寒看着若有所思的卫三娘,“二婶,你不会也要…”
“嗯,干脆,我也换套衣服虚 小寒,你要不要一起去。”
水幽寒囧,“二婶,你自己去吧,我还是不要了。”刚才还和包大人说话了,这会就算换了衣服进去,也会被认出来吧。
看着卫三娘一阵风似地走了,水幽寒叹了口气,其实她也很想扮成丫环再去见识一下,可实在怕被认出来,让欧阳丢脸。
做了人家妻子,果真是要放弃某些自由地,水幽寒有些矫情地想到。
第二百零六章 失踪 (一)
天气阴沉沉地,落叶被风卷起,在地上打着旋。入夜时分便开始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渐渐地夹杂了雪花。水幽寒早早地在屋内拢起了火盆,红色的火苗,映着室内藕荷色的幔帐,显得暖意融融。
大床上摆着一溜十几个神态各异的泥人。有骑在牛背上吹着横笛的牧童,有只穿肚兜,趴在地上露出光PP的胖娃娃,也有背着鱼篓的老翁,纺线的老妇,甚至樵夫、货郎,也有几个一组的,却是戏文的经典场景或是历史人物。这泥人来自无锡,是进贡到宫中的贡品,比街上能买到的更精致了几分,端是捏的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