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帖子并一桂金锁,递给容氏。荀卿染在旁瞧的清楚,正是柳望月曾经拿给她看的两样物事,看来是已经给齐二奶奶看过了。
原来二爷齐修的字是达师,寓意倒是十分美好。
“混帐,简直混帐。”容氏将那帖子看了一遍,怒道。
“老太太息怒,婢子说错了话。”谗儿忙跪了干来。容氏略微放缓了语气,“说的不是你,你跪什么,去把三奶奶给我叫来。”
“是。”冬儿忙答应了出去,一会就带了齐三奶奶进来。齐三奶奶警进屋里,陪笑着屈膝行礼,“给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请安。”
大太太瞪了齐三奶奶一眼,转开脸,齐二夫人只是淡淡地。容氏冷冷地盯着齐三奶奶看,并不说话。齐三奶奶被看的心里发毛,支持不住,腿一软跪了下来。
“老太太,孙媳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柳娘子来寻二爷,还带来了二爷的骨肉。我遇到了,怎么能不管。二爷房里没个子嗣,怪终请的,添这两。人,这是件大好事啊。我就带了她们来给二奶奶请安。也是想让二奶奶高兴高兴。谁知道,二奶奶,二奶奶她的气量那么小,当时就变了脸。老太太,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就讲究三妻四妾,多子多福吗。我们三爷要是想收用哪个,我可是从没吃过醋。老太太,我真是为了咱们府里好。”齐三奶奶不待容氏发问,便自己辩解道。
“为了我们府里好,我们可担待不起你这好意。迎丫头怀着身子,太医嘱咐静养,凡事不得去打搅,既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先去回我,去回你太太。你跟迎丫头是怎么说的,你那屋子里,哪个是跟你不分大小的,你还说你安的是好心?”容氏用拐杖拈着齐三奶奶,“我就不该心软让人接你回来,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老太太、太太,我真的以为是喜事。况且,二奶奶不是没事了吗,又不是真的掉了孩子。”齐三奶奶小声道。
“你!你还盼着逸丫头掉了孩子不成?”容氏气的直哆嗦,“你去墙角给我跪着去。”
齐三奶奶抬头望着大太太,似乎想让大太太为她求情。大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眠轻哼了一声。齐三奶奶心中不甘,却不甘违背容氏,只得低着头跪到墙角。
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二爷来了。话音落地,齐修就从外面走进来,拾容氏、大太太和齐二夫人见礼。
“先去看你媳妇去!”容氏吩咐道。
齐修依言转身出去。
容氏又叫过冬儿来,低声吩咐了一番。荀卿染站在近前,只模糊听到几个字眼,不知容氏吩咐的是什么。
冬儿领命出去。
一会工夫,齐修看过齐二奶奶回来。
“怎么样,把你媳妇气成那样,你可满意了?”容氏问道。谁都听出容氏话中的怒意。
齐修忙撩起衣襟在地上跪下,“老太太息怒,孙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敢的很。”容氏抬起拐杖,敲打齐修。
齐修忍着疼,不敢躲闪。
“老太太息怒,要打他,让人去打,别累着了老太太。”大太太和齐二夫人都忙上前来解劝。容氏这才收了拐杖,就将那帖子并金锁扔在齐修身上,问,“你好生看了,这可真是你做下的?”
齐修捡起帖子和金锁看了。那字帖字迹陈旧,但却保存的如新。金锁更是锃亮,想象是天天被人带在身上的。
“老太太,是孙儿不孝,路过宁州,酒后糊涂,逢场作戏。”齐修道。
荀卿染垂下眼帘,尽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酒后糊涂,逢场作戏,男人们干古不变的借口。是不是该庆幸柳望月现在不在场,不用亲耳听到这样的薄情负义之言。
容氏哼了一声,对外面吩咐了一声,“把人带进来吧。”
随着话音,门帘被挑起,柳望月满脸泪痕,手里紧紧抱着月牙,站在门口,直直向齐修望去。

锦屏记 第153章 月牙儿

石榴院齐二奶奶卧房
太医已经走了,屋内弥漫着浓浓的中药的味道.
"那边怎么样了?"其二奶奶躺在床上问冬儿.
"回奶奶,老太太罚了三奶奶在屋里跪着呢." 冬儿道.
"哼,只是罚跪,还便宜了她."齐二奶奶道.
"想必是老太太还没腾出手,这次必不会轻轻放过三奶奶."冬儿道.
"她的心思也好猜得很.生了个儿子,就成了宝贝了.总想着我生不出儿子来,这大房里可不就只有他的瑁哥儿了。三奶奶看着四个蠢的,那心却打得很,人家早就惦记上这整个国公府了。“齐二奶奶冷笑道,”可是做他的春秋大梦,但凡有我一天,决不能让他得了意。“
“奶奶别跟那混人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冬儿劝到。
小丫头端了碗燕窝进来,冬儿接过来,打发了小丫头出去。
“奶奶现在若吃不下,婢子把则放在炉子上温着,奶奶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拿来吃。”冬儿见齐二奶奶两眼瞪得大大的,瞧着帐子顶发呆,便说道。
“扶我起来,吃不下也要吃。我不吃,难不成还便宜了别人。”齐二奶奶却收回眼神道。
冬儿忙将碗盖放在床榻旁的矮几上,上前扶了齐二奶奶斜倚在靠枕上,又坐到床边,端了盖碗,一勺勺喂给齐二奶奶吃。
齐二奶奶硬是吃了碗燕窝,舒了口气,擦擦嘴角,又问冬儿,“那个女人那,老太太可怎么处置的?”
“老太太正在审问那女人。太太没看见,二爷说和那女人只是逢场作戏,那女人哭得仿佛天都塌了。”
齐二奶奶嘴角漾起一丝冷笑,“拿了个什么婚书,就以为有了身份,还敢找上门来。”
“不过又是个糊涂人吧。”冬儿道,半饷又问,“奶奶,婢子有些不懂,那女人既然拿了婚书给奶奶,奶奶就该扣下来,怎么让婢子交给老太太?如今老太太知道了,她是个有媒证的,只怕不好轻易打发。”
齐二奶奶冷笑了几声,“那个婚书,她以为是好东西,能证明她身份。呸,小家子没见识的。也不瞧瞧这是哪里,他能有什么身份,难不成还想和我争个长短?那婚书,到了老太太的手里,就是他的催命符。”
“奶奶,这怎么说?”冬儿有些不解。
“我还说你是个聪明的,这些年,你难道没看出来,老太太最是维护正统。二爷可是长房嫡子,有那份婚书,这女人终究是个祸害,要老太太放过她们母女,那可就难了。”
“还是奶奶想的深远。”冬儿道。
“我就看不得他那狐媚样,可惜不能亲手收拾她。”齐二奶奶恨恨道。
“奶奶这样摆布不是更好,一方面,免得又得罪二爷一回。另外,也防被人知道后,又拿出来说奶奶心狠,容不得人。可怜奶奶一片为二爷的真心,反被那些小人诬陷。”冬儿道。
齐二奶奶泱泱地躺回床上,“我就是这个辛苦劳碌的命,谁让我是个实心的人呢。”又吩咐冬儿,“我只是心里发冷,你在那个手炉来。”
这屋内烧着火龙,又有炭炉,冬儿穿着夹衣,都觉得热,齐二奶奶盖着厚厚的被子,怎么会觉得冷。
冬儿虽这般想,依然听命取了个手炉,放在齐二奶奶脚底下。
“想想真是好笑。那时,我怀了六个月的身子没了,二爷很是陪了我些日子,才出去办差。他这一去将近半年,回来时买了好些个东西给我,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多高兴,心里想着养好了身子,再生个哥儿,就再美满不过了。谁知道,人家已经在外面另置了一房,把咱们瞒的死死的。 咱们防来防去,防住了家里这些妖精,却防不住外面那些。我这孩子还没生,人家的孩子已经能喊爹了。。。”
“不过是个姑娘,奶奶别放在心上。。。”冬儿轻声劝解。
“这个是姑娘,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齐二奶奶厉声道。
“奶奶息怒,太医说,奶奶再不能动怒了。奶奶,无论如何,就先忍了这几个月吧,好好生个哥儿来,才是正经。”
。。。。。。
石榴院上房西梢间
荀卿染看到柳望月母女身后的冬儿,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方才容氏吩咐冬儿的,就是让她带这母女过来,为的就是要让柳望月听到齐修说得话?!
为什么,是给柳望月的下马威,告诉她,她所倚仗的男人并没把她放在心上,让她不要生出妄想?
齐修这时也看见了柳望月母女,身子微微一震,目光在母女俩人身上打了个盘旋,旋即收回来,没有说话。
屋中众人,自然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是雪亮。
“把人请进来。”容氏对外面道。
柳望月站在门外,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整了整衣襟,走了进来。
“妾身柳氏给老太太磕头。”柳望月拉着月牙跪到地上,给容氏磕头,然后就规规矩矩地跪在那,低着头。她自一进门,就再也没有去看齐修。
这是柳望月第一次见到容氏,并不需要人介绍,应该方才在外面听到齐修的对答,拆除了容氏的身份,直到这就是能决定她们母女命运的人。
容氏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柳望月,又转头去看跪在那里的月牙儿。月牙儿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也正长大了眼睛看容氏。
容氏的目光似乎略缓和了些,不过声音依然淡淡地,“快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你的头。”
柳望月自然不肯起来。
月牙也跟着不动,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没闲着,又好奇转到齐修身上。正好齐修转过头来偷偷看她们母女。月牙儿有些害羞,扑到柳望月怀里,只露出眼睛来,偷偷大量齐修。
“老太太,求您听我说几句话。”抱紧了月牙,又冲着容氏磕头道。
容氏不置可否。
柳望月又将他和齐修过往经历,以及为何来寻亲说了一遍。
“妾身自幼丧父,只有寡母,虽衣食不缺,但是日子过得实在不易。齐爷两三年不曾露面,音讯皆无,就有本地无赖生出坏心肠。要欺辱妾身母女,霸占家产。妾身不从,就有人说妾身的月牙儿来历不明。妾身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心,变卖了家产投奔过来。妾身并没有妄想,只想月牙儿有父亲,亲族依靠,不被人说三道四。”
“你真的只要这些?”容氏问道。
“妾身不敢撒谎,若妾身有别的念头,就让妾身死无葬身之地。”柳望月道。
荀卿染听得心惊,这个年代的人,都十分相信鬼神之说,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毒誓。
“只求老太太认下月牙儿,她是二爷的骨肉。”柳望月道。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容氏说着,吩咐人将那婚书递给柳望月。
柳望月接过婚书,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掉到上面,不一会就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娘,别哭,这里不好,咱们回家去。”月牙儿抬起小手,帮柳望月擦眼泪。
“傻孩子,这就是你的家。”柳望月强笑着。
“老太太,这就是妾身的诚意。”柳望月将婚书撕成了碎片。
“你还算知趣。”容氏道,便半眯了眼睛,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让人带柳望月母女下去。
“老太太,妾身还有一个请求,请老太太容妾身和二爷说两句话。”
容氏不置可否。
柳望月调转了身子,朝齐修跪了下去。
两人对视片刻,柳望月眼泪盈盈,齐修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他心里此时有些乱,两年多不见,柳望月容色不减,也许是因为一路奔波,脸庞略微清减,趁着点点泪痕,更添了几分风韵。齐修的心又动了起来,不由得想起两人过去一起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齐修心中有些后悔,不该就将柳望月完全抛在一边。这两年他所经手的那几个男男女女,论其温柔缠绵,能给他安心的感觉的,哪个都不如这柳望月。
还有忽闪着大眼睛看他的月牙儿,那是他的女儿,他还为她特别打了金锁。月牙儿这个名字,是他给取得,用的就是柳望月的月字。
想到这,齐修有些埋怨柳望月。都等了这么久,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非要在这个时候跑来,还闹出这些事来。等他忙过了这段日子,他总会想起她们母女来,到时候想法子接她们来家。何止于闹到现在这样,让他在老太太,太太们还有二奶奶面前没脸。
“爷,请您看看,这是您的骨肉。 上次您到宁州来看妾身,他还不会说话。如今她已经会说很多话,也很懂事。总是喜欢问妾身,她父亲是谁,为什么不来看她。妾身没次都拿出您给她的金锁来,告诉她,她父亲是安国公府的公子,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有一天,会带着大花轿来接她。会保护她,会带他出去玩,不用总关在家里,不会再让人吓唬她。。。”
柳望月声音有些哽咽。
“月牙儿,你不是吵着要见父亲,来,这就是你父亲,快来给你父亲磕头。”柳望月将月牙儿抱到齐修身前。
月牙儿睁大了一双杏眼,看了齐修半响,试探叫道:“父亲?”
齐修看着月牙儿,又看了看容氏,大太太和齐二夫人,想应声,又有些不敢。
“爹爹。”月牙儿抓了齐修的衣角,眼睛亮亮地叫道。
“唉。”齐修本能答道。
“爹爹,娘,咱们回家。”

锦屏记 第154章 小年
众人送容氏出了房门,婆子门早备好了暖轿在台阶下等着。荀卿染扶着容氏坐进轿子里。
“你回去好生陪着你媳妇。她若有半点不好,我绝饶不了你。”容氏对躬身站在旁边的齐修道。
“是,老太太。”齐修忙不迭地答应着,眼睛却瞟向一旁的柳望月母女。
容氏不由得沉下脸,却忍了忍没有发作,一抬眼又看见缩着身子躲在大太太身后的齐三奶奶。
“我什么时侯叫你起来了?”容氏指着齐三奶奶沉声道。
“老太太,孙媳妇来送老太太。”齐三奶奶陪笑答道。
“你做的好事!以为我忘了吗?来人,送三奶奶回芍药阁,从今天开始,哪里都不要去,只在芍药阁内,吃素念经,保佑二奶奶平安无事。若敢踏出芍药阁半步,我再不会容情,一定请了家法来,到时候你也再不是瑁哥儿的母亲。”容氏道。
只是禁足,惩罚还不能算重。但是容氏最后一句话,隐隐己经有了休弃齐三奶奶的念头。这样的大家族,对女子的约束自然是严厉,然而男子娶了妻也不是可以轻易休弃的。男子休妻,对于家族也会有些影响,大户人家不到万不得己,也不会这么做。
齐三奶奶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她此时再不敢辩白,只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荀卿染放下轿帘,两个婆子抬起轿子,出了石榴院,往宜年居走。
另有两个婆子,引着柳望月母女跟在轿子后面。
到了宜年居,荀卿染和齐二夫人扶着容氏回暖阁坐下。见容氏面露倦容,荀卿染就多拿了几个靠枕,让容氏倚的更舒服些。
“染丫头,你先回去吧。”容氏道。
“还是我伺候老太太吧。”
“你去吧,让你婆婆伺候我就行。老四刚回来.你那院子里也有好些事好料理。”
荀卿染瞧了齐二夫人一眼,心道,必是容氏要和齐二夫人说些什么,不方便让她在场?
荀卿染忙答应了从宜年居出来,走到阶下,正看见有婆子领了柳望月母女进了上房。
荀卿染略微顿住脚步,知道容氏和齐二夫人定时要直接处理柳望月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柳望且来的不是时候,又偏运气不佳,碰上齐三奶奶。
先有齐三奶奶心怀叵测,在旁推波助澜,后有齐二奶奶差点小产,又在容氏面前,进行了一番有情有义的表白,这些都使得柳望月母女的处境非常不利。
尤其是齐二奶奶,并没有一句要容氏给她做主.处置柳望月母女的话。但是,却更加使得容氏不能不给她一个交代。
反观柳望月,荀卿染回想了一下,其实柳望月本人还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尤其是在容氏和齐修面前,不知道容氏会不会因此少些对柳望月的恶感。毕竟,齐修对柳望月十分无情,柳望月也似乎对齐修完全心冷,而且提出的要求也十分低微,这样的女人,就是留在齐府,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还有月牙儿,容氏喜欢小孩子,最注重家族骨血,就是看在月牙儿的份上,也会给柳望月留条生路吧,荀卿染如此想到。
荀卿染回到宁远居,齐攸正坐在桌边擦拭宝剑。
“回来了?”齐仗见荀卿染进来放下宝剑,开口道。
“嗯。”荀卿染脱下大衣裳,接过紫苑递过来打湿的帕子,擦了擦手,坐到炕上。
“有心事?”齐攸问。
荀卿染一惊,因为想着柳望月的事,不经意间面上就带了出来。
“也没什么心事,就是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荀卿染就把石榴院的事情说给齐攸听。“不知道老太太会如何安置她们。”
齐攸沉默片刻,“这事不是你能操心的。”
“也是。”荀卿染道。这是别人的房里的事,她作为姑嫂,没有立场去插手。而且容氏的意思,也是不让她沾手。
“老太太说今天累了,不让咱们再过去,让咱们晚饭自己吃。”荀卿染又道。
“嗯,也好,你让人送两坛酒去前院,给佑年。”齐攸道。
唐佑年和齐伙一起去办差,自然也是一同回来的。
“好,”荀卿染问齐攸的意见,“前两天庄子上送来的新酿的梨花白不错,我们开了一坛,尝着不错,还才定远侯府送了几坛葡萄酒,也送去给唐大人尝尝如何?”
“你决定吧。”齐攸点头道,将宝剑收入剑鞘。
晚饭时,荀卿染又吩咐厨房给唐佑年送去一桌上等的席面,她和齐仗则是只要了几样齐攸喜欢的精致小菜,依然温了一壶酒,想着齐攸长途劳顿,喝一点酒,正可好睡解乏。
屋内掌了灯,齐攸只穿了件月白长袍,在灯下看书。
荀卿染坐在妆台前,将钻石又拿出来看了一遍,暗暗想好,过两天要去一趟银楼,用这钻石打制几件首饰,又想到齐伙这一路上,定有很多见闻趣事.她虽出不得门,听一听,总也增广些见闻。
“四爷,听说保定府十分繁华,四爷这一路上,必有不少见闻,我每日在家,坐井观天,四爷讲些见闻给我听听如何?”
“见闻?”齐攸瞄了眼荀卿染,略微思忖,道:“白天赶路,夜晚歇在驿站,到了保定府,办了差事,往回走,白天赶路,夜晚歇在驿站,今天到家。”
荀卿染有些囧,这是什么见闻,这也太流水帐大纲文了,连流水帐大纲文都算不上。这个男人,实在是言语无趣.在这个没有娱乐的年代,指望他会讲讲趣事,说话逗她开心,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也许刚才这个,能算的上是个冷笑话吧。
荀卿染叹了口气,从桌子抽屉里拿出那本被她翻了不知多少遍的话本来,打算挑亮了灯芯再将精彩处看上一遍。
“早点歇息吧。”齐攸却抓住了荀卿染的手腕。
“哦,好啊。”荀卿染抬眼看见齐攸目光硕硕。便也从善如流。
红罗帐内,喘息声渐渐停止,齐攸餍足地从荀卿染身上翻下,一手依然揽着荀卿染的腰。
“似乎是瘦了些。”齐攸道。
荀卿染顺势粘了过去,将头枕到齐攸胸上,伸手抱了齐攸的腰。
比起手炉、汤婆子什么的,果然人体暖炉才是又环保又舒适啊。
将耳朵贴在齐攸的胸膛,听着齐攸味咚咚有力的心跳,荀卿染无声地笑了起来。
齐攸伸手抚拱荀卿染乌黑顺滑的头发,“偷着笑什么那?”
“我没笑啊。”荀卿染道。
荀卿染又想起齐攸方才的样子。大男人似乎不该用可爱来形容,但是齐攸方才,明明十分急切,又故意淡然,尽力掩饰的样子,在她看来,却真是可爱。还有,齐攸刚回来的时侯,一脚就踩进她屋里,没想到碰见了女客,这和齐攸平时的作风非常不符。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为,齐攸急着要见她,所以前没注意到她这还有客人?
这么想着,荀卿染舒服地叹息了一声,扬起脸,对上齐攸亮闪闪的眸子。
“四爷,你长胡子了。”
荀卿染伸出一只手,在齐攸的下巴上摩挲。稍微有点粗糙的感觉,是新长出来的胡茬,白天她就注意到了。现在总算有机会可以摸一摸,手感不错。
看不清齐攸的脸色,但是能感觉到齐攸的身体僵了一僵。
“我就喜欢这样的胡茬。”荀卿染捧了齐攸的脸,一口亲在齐攸下巴上。
齐低的身体放松下来,睁子更亮,翻身又将荀卿染压在身下。
因是年关,衙门里都己经封了印。齐攸因为这趟差事辛苦,更是多得了几天假期,过年期间,都十分闲在,一早就到前院,会齐了大老爷、二老爷和几位兄弟一起祭灶。
荀卿染在祈年堂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就又到宜年居来。
刚进暖阁,就听见后面的隔间内,传出来小孩子的哭声。
“我要见我娘,我要见奶妈。你们还我娘。”
荀卿染心中一动,顺着声音走过去,就见月牙儿坐在床上,穿着簇新的灰鼠袄裙,正哭的小脸通红。旁边一个丫头捧着粥碗,一筹莫展。
荀卿杂正想走过去询问,就见一个媳妇子从侧门走进来,笑吟吟地问是怎么回事。
那丫头笑着道:“…姐儿闹的历害,不肯吃饭。老太太特意吩咐熬的鱼片粥也不肯吃。”
“我要我娘,我要奶妈。”月牙儿稍稍停了哭闹,抹着眼泪道。
“姐儿忘了,昨个姐儿的娘说,过些天才能来看姐儿,让姐儿好生留在这,不要淘气,姐儿不是也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早上就反悔了那。”那丫头劝道。
月牙儿只是躲着那粥碗,不肯吃。
那媳妇子上前,从丫头手里拿了粥碗,“哄孩子我最拿手,姑娘先去吃饭,一会错过饭时,可只能吃冷的了。我在这替姑娘一会。”
那丫头有些迟疑。
“有我在,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那媳妇子笑着说道。
“如此有劳嫂子了。”这丫头显然和这媳妇熟识,道了谢,就从后门出去了。
那媳妇子候着丫头出去,转脸看着床上的月牙儿,一张脸顿时狰狞起来。

锦屏记 第155章 隐藏的恶意

荀卿染在屏风后,见那媳妇子面露狰狞,不觉心中一惊,正要出声,就见那媳妇子又换上了一张慈善的笑脸。
“姐儿,这鱼片粥是老太太吩咐给姐儿做的.姐儿就吃一点吧。”那媳妇端着粥碗坐到月牙儿的床上。
月牙儿望了眼那粥,似乎闻到了香气,鼻子动了动,想必是也俄了,小嘴巴蠕动了一下。荀卿染在外面瞧着,以为月牙儿是要吃那粥,却没想到月牙儿扭过脸去,还伸出两只小手捂住嘴。
这是月牙儿害怕她自己会忍不住去吃那粥吧。荀卿染暗叹,真是小孩子。
那媳妇子笑笑,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
“可怜的月牙儿,以后别吵着见你那娘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你胡说。娘说过些天来看我。”月牙儿挪开手,反驳道。
“那是骗你的。你娘,已经被老太太给…”那媳妇腾出一只手来做个了杀的动作。
月牙儿被吓的瞪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姐儿的年纪这么小,但凡你娘还活着,你不肯吃饭,哭成这样,你娘怎么会扔下你不管?还有跟着你娘那个,可是你的奶妈?你也是再也见不到了的。”
“你骗人,你胡说。”月牙儿虽然嘴里反驳,但是两眼又蓄满泪水.显示有些信了这媳妇的话。
“我可没胡说,不然,一会姐儿见了老太太,尽管和老太太要你娘,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媳妇子柔声道。
“你还我娘,还我娘。”月牙儿大哭起来。这个哭又与方才不同,方才的哭闹中还有些使气撒娇的成份,这时却是极度伤心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