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也是忍俊不禁。
“…是个四品典仪,二十出头的年纪。与侯爷相交甚好的,侯爷很看重他。虽是成过亲的,却并无儿女,家资也厚,暖妹妹过去就是当家奶奶。”齐二奶奶就和荀卿染说起容云暖的亲事,“暖妹妹的娘,却是看中了另一个。如今领着蓝翎侍卫的衔,是暖妹妹的娘的堂侄。这个年纪倒更与暖妹妹相配。”
齐二奶奶所说的侯爷,便是容氏的侄子,容云暖的大伯父,建昌侯。他自然是从祖上袭下来的爵位。原本在容氏父亲手里的时候,是极风光的,到了他这一代,却是只领了个侯爷的爵位,并无别的执事,不比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了。
容氏轻轻叹了口气。
莫非是对这两个人选都不满意?荀卿染不由得再次打量容云暖。容云暖此时脸上红晕稍褪,心不在焉地劈着丝线,眉间轻轻的皱着,并没有多少待嫁的欢喜,反而似乎有些愁绪。
“一家女百家求,来求亲的却也不止这两家。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好好选一选。你们是晓得暖丫头的性情,若有合适的子弟,也不妨提一提。她自小没了父亲,我那些侄孙女中我偏疼她一些,她出嫁,自有她家中的一份嫁妆,我也不会亏待她。暖丫头的事,我说的话还有些分量。”容氏道。
容氏会帮补容云暖的嫁妆,这却是府里人早就料到的。
齐二奶奶忙笑着说要去问问族中是否有合适的子弟。
荀卿染也跟着点头,“暖丫头性子极好,哪家若能娶了她去,是极大的福气。”
容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姊妹几个,将来能互相照看,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哪个要说亲?”众人正在说笑,齐仪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也没让人通报,突然就到了容云暖的背后。
容云暖和颜明月俱是吓了一跳,一个回身举手就打,另一个笑着啐了一口。
齐仪嘻嘻笑着,这才到容氏跟前请安。
“今个怎地回来的这样早?”容氏让齐仪在跟前坐下,摩挲着他的背问道。
“先生家里有事,只讲了一章书,留了功课,就让我们散了。”齐仪答道。
容氏就让人端了热茶、点心来给齐仪。
“老太太要给谁说亲?”齐仪问。
“是给暖丫头说亲。”颜明月笑道。
“你这促狭的丫头。”容云暖大羞,放下手中的丝线,过去咯吱颜明月。
“明明是给七妹妹说亲,你偏要说我。”
颜明月最是怕痒的,连忙呼救。齐仪放下手中的茶杯,忙奔了过去,从容云暖手中将颜明月救了出来,然后挡在颜明月身前,陪笑对着容云暖说好话。
容云暖闹的累了,又抓不到颜明月,哼了一声,也就丢开手。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
颜明月目光流彩,在旁偷笑。齐仪见容云暖有些恼了,又过来哄劝。而齐婉烟这个正经在议亲的,却只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容氏心中极疼他们,见他们这样的小儿女情态,分明是极要好,心中自然欢喜。
姜嬷嬷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容氏现在的身子还在用药调理。荀卿染和齐二奶奶服侍着容氏喝了药,便起身告退。颜明月、齐仪等人也都站起身来。
容氏喝完药,总是要小睡些时候,因此也就不留他们。
“迎丫头有事要忙。你们去染丫头那,一起做针线说话,她那里暖和。”容氏吩咐道。
众人从宜年居出来,齐二奶奶自去忙家事,齐婉烟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屋子,容云暖和颜明月则跟着荀卿染往宁远居来,齐仪自然也跟了过来。
“不去做功课,只管玩。”容云暖说齐仪。
齐仪只是笑。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荀卿染。
“去将五爷的书包拿来。”荀卿染吩咐跟着齐仪的小童,又转头对容云暖和颜明月道,“咱们做针线,五弟便在旁做功课,两不耽误的。”
“有染姐姐看着你做功课,这下可偷不得懒了。”颜明月就笑。
“和你们在一处,做什么都好。”齐仪道。
颜明月突然红了脸,轻轻转过头去。齐仪笑的越发傻了。
宁远居上房,荀卿染吩咐人在矮榻上摆了一张小桌,就让齐仪坐在榻上做功课。她则带着颜明月好容云暖靠窗坐了,三个人低声说笑着做针线。
福生和瑄儿睡醒了,被奶妈带了过来。齐仪年纪轻,还是个大孩子,对玩的东西如数家珍,又脾气好,福生和瑄儿都和他好,在他跟前极是自在。现在看这小叔叔在做功课,她两个却也开始学写字了,因此兴头地跟荀卿染要了纸笔。一大两小三个脑袋,挤在一张桌子旁,每人手里都拿着笔,倒也都认真起来。
自然也有偶尔走神的人,偶尔的目光匆匆相接,唇边挂着的微笑,让空气中些微带了些粉红色的色彩。
荀卿染微眯着眼,暖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众人身上,也暖进人的心里。
申末时分,齐攸从外面回来。齐仪顿时拘谨了,容云暖、颜明月忙从榻上起身,给齐攸请安。
三个人只坐了一会,便都告辞走了。
齐攸换了衣裳,也坐到榻上来。
“爹爹,看瑄儿写的字。”瑄儿向齐攸道。
福生虽没说话,眼睛也期盼地看着齐攸。
荀卿染兼任了两个孩子的启蒙老师,平时要求很是严格,因此就向齐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打击了两个孩子,要多夸奖。
齐攸果然拿起瑄儿和福生写的大字,看了一会,点头说好。
福生和瑄儿听了夸赞,都喜得小脸红扑扑。荀卿染看着时辰,容氏该睡醒了,便和齐攸一起,又带着福生和瑄儿到宜年居,很是陪着容氏说笑了一阵子,又在宜年居用了晚饭,将近掌灯时分才又回到宁远居。
打发了福生和瑄儿去睡,夫妻两个便上了床,也不急着就睡,只躺着说话。
“…这一两年间可是要热闹了…”荀卿染对齐攸道,再过几天,郑元朔便要娶亲,那时齐婉烟的婚事也差不多可以定下来,然后是齐仪和颜明月,还有容云暖。郑好儿的婚事最迟也不会迟过明年。
“都是喜事。”齐攸道,眼神却幽深起来,“我方才看着老太太精神有些不济。”
“早上还是好的,比往天都强些。”荀卿染道,“老太太,是在为孙儿们操心啊。”
这两天,荀卿染已经看出来。容氏是觉得身子不如从前,因此对孙儿孙女们的婚事着急起来。头一个是颜明月,是她的亲外孙女,没了娘的,自是要安置妥当才能放心,然后齐仪是她心爱的小孙子,还有容云暖上面只有寡母,依傍着伯父生活,容氏自然也不放心。
“七妹妹的婚事,五弟和明月的婚事,这都是不用说的了。还有暖丫头,”荀卿染想起容氏说的话。
容氏的心意她也猜出几分,因此就和齐攸商量,“暖丫头的模样性情,都是极好的,很合我的脾气。有些事,我却也做不了主。前些天听老爷说起,说是为君晖相中了一户人家。明个儿我回那边一趟,再探问探问。”
齐攸自然明白荀卿染说的是什么事,“也好,这种事无法强求。”
关于容云暖,荀卿染曾经在荀大老爷跟前提过一次。她为弟弟相中了容云暖,但是荀大老爷却有另外的打算。
……
第二天,荀卿染和齐攸刚吃过早饭,宫中便打发人来,皇上诏齐攸觐见。
众人都聚在宜年居等候消息。
“…攸儿的新差事也该定下来了…”容氏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齐攸匆匆从外面回来。
荀卿染起身迎了上去。看齐攸的脸色,似乎并不是什么喜事。
荀卿染不觉心中一沉。
“应泽出事了。”
第三三七章意料之外
应泽出事了?不是有密旨诏他进京,他能出什么事?
“…皇上有密旨,诏原永和亲王长子应泽进京。今早皇上得到消息,应泽在进京途中,突然病倒,病势沉重。皇上打算派太医前去救治,诏我进宫,是要我带着太医一同前往,接应泽进京。”齐攸向容氏和齐二老爷道。
应泽在进京的途中病了,当地也该有医生,却要带太医过去,这病看来绝对不是小事了。应泽自幼练武,身体非常健康,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这一病起来,越是凶险。荀卿染不禁有些担心。
因着前些天弹劾的事情,容氏等人便知道了皇上对于永和亲王旧案的态度,如今听到这样的密旨,并不惊奇。
“皇上这是信任你,又念你与应泽幼时交好,才将这差事委派给你。你快些动身,不可辜负了皇恩。”齐二老爷道。
容氏很是不舍,不过皇命难违。
荀卿染便和齐攸一同回了宁远居,带着桔梗、许嬷嬷等人为齐攸打点行李。
福生和瑄儿也都知道了齐攸又要出门,都依偎在齐攸身边。
“爹爹要去很远的地方吗?”瑄儿嘟着小嘴问。
应泽病倒在山西,离着京城少说有八百里,自然是很远的了。
“不远,比平西镇近很多。”齐攸道。
“哦。”齐攸这样说,瑄儿马上就高兴了起来,“那爹爹很快就能回来了。”
“义父要什么时候回来?”福生也问。
“这个说不准,半个月的工夫应该差不多。”这要看应泽的病情如何,即便是对着两个孩子,齐攸也十分认真。“你在家里,好好照看你母亲和妹妹,功夫也不可丢下。唐叔叔这次不和我同去,你跟着他每天依旧要做功课。”这个功课指的是练剑和站桩。
福生眼睛中顿时有了光彩,挺了挺小胸脯,大声道,“义父放心,我会保护娘和妹妹。练功也不会偷懒。”
齐攸满意地点头,又嘱咐瑄儿,“要乖乖听你母亲的话,不可让你母亲操心。”
“瑄儿会听娘的话,嗯,每顿都吃的饱饱的,”瑄儿奶声奶气地应着。她最近有些挑食,荀卿染因此很操了些心。
荀卿染已经将齐攸的行李收拾好。
“红色那一包,是些药材,人参、雪莲这些,怕那边没有这样好的,带过去或许有用。还有那蓝色的一包,是两件厚衣裳,是给应泽的。是估摸着着他的身量做的冬衣,即使他不回来,也打算派人送给他的。”荀卿染小声跟齐攸交代着,“福生,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福生只大略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并不知道应泽是他的父亲。毕竟应泽的身份敏感,荀卿染打算等福生长大些再告诉他。现在应泽重病,不知具体情形如何。齐攸过去,自是要昼夜兼程,无法带福生一起去。而且荀卿染也舍不得福生离开。
齐攸看着荀卿染打包起来的各种物件,很是满意。
“亏你想的周到。”齐攸道,又看了一眼旁边跟瑄儿小声说话的福生,“我会和应泽说的。”如果应泽真的救不回来,他会告诉应泽,他们会好好照顾福生。
荀卿染点点头。
“雪团我带过去,也好传递消息。佑年留下来,你外面有事不方便处理,尽管让他张罗。若再有事,派人去找阿丹和鸾玉。”齐攸嘱咐荀卿染,“好生照看自己和孩子。”
“嗯,”荀卿染点头,“四爷在外面,也好生保重。”
两人俱是挂心对方,依依不舍,直到前面小厮来催,齐攸才起身,又去拜别了容氏等人,径直出府去了。
………
齐攸去接重病的应泽,荀卿染在家里自然跟着担心。每天除了照顾瑄儿和福生,就是到宜年居去陪容氏说话解闷。
郑元朔的婚期很快就到了,郑家在京城的老宅自是收拾好了。郑姨妈便说要带着郑好儿也搬回去,容氏却喜欢郑姨妈常过来陪伴,齐二夫人也诚心挽留。郑姨妈也喜欢这府里热闹,便说好暂时不搬过去。
掌灯时分,齐二夫人领着张嬷嬷,只带了两个贴身的小丫头往香萝院来。
“二太太来了。”香萝院门口小丫头忙到上房禀报道。
郑姨妈和郑好儿正在上房说话,忙迎了出来,直将齐二夫人迎到上房坐下。
郑好儿亲自奉茶,“姨妈请喝茶。”
齐二夫人结果茶碗,见正是她平日最爱喝的老君眉,心中十分熨帖。
“好儿也坐下,陪姨妈说话。”齐二夫人道。
郑好儿答应一声,便在齐二夫人的下首坐了。
“朔儿那边可都准备妥当了?”
“家具都是现成的,就是重新粉刷打扫,已经都收拾妥当了。多亏了朗儿帮着里外操持,还有府里派去的人帮忙,才会如此顺当。”郑姨妈含笑道。
“咱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客气的,有事尽管和我说就是,别的没有,这人手却是多得是。”齐二夫人道。
郑好儿起身从屋中出去,一会功夫,手里托着一件石青色刻丝貂皮的对襟袄进来。
“今年铺子上进了两块上好的貂皮,我看着喜欢,便要了来。另一块留给我娘,这一块便给姨妈做了件袄子,都是我的针线,姨妈莫要嫌弃。”郑好儿将那对襟袄交给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笑着接过来,里外翻看了。那貂皮自然是上乘的,石青色刻丝的面料庄重、华贵,也正是她喜爱的。
“这样的好针线,实在难得。”齐二夫人摸着袄子喜欢道,“前些天我还说,要添件大毛衣裳,这孩子当时在,想必就记住了。”
“姨妈喜欢就好。”郑好儿笑,“我除了我娘,只有姨妈是最亲了,不孝敬姨妈还去孝敬谁。”
齐二夫人看着郑好儿,满心欢喜。
郑姨妈就让齐二夫人试一试衣服是否合适。
郑好儿就上前服侍着齐二夫人脱了外面的大衣裳,将这貂皮对襟袄穿在了身上,竟然不胖不瘦,正合身。齐二夫人最近有些发福,腰上添了许多的肉,因此过去那些衣裳就都有些不合身,那天因此还有些不快。而郑好儿也没有特意为她量过身材,却能将衣服做的如此合适。齐二夫人越发觉得郑好儿贴心。
“我的儿,我若有这个女儿该多好。”齐二夫人拉着郑好儿的手,越打量郑好儿越觉得和她的心意。
“做姨**女儿自然是我的福气。”郑好儿道。
“大姐尽管将好儿当女儿吧。”郑姨妈道,“不是我夸自家的孩子,好儿的孝顺贴心,最是没的说的。”
“娘,您又自夸了。”郑好儿嗔道,“好在是在姨妈跟前,若是外人,要笑咱们的。”
“你也说,你姨妈并不是外人。”郑姨妈笑道,她最近要娶儿媳妇,女儿的婚事也有了眉目,心情舒畅,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几岁的样子。
郑好儿便又帮着齐二夫人将貂皮对襟袄脱下,换上大衣裳,又将貂皮对襟袄叠好了,交给外面跟随齐二夫人的小丫头收着。
齐二夫人便对郑姨妈使了个眼色。郑姨妈知道,齐二夫人是有话,却不好当着郑好儿的面说。
“好儿,我和你姨妈在这说话,你自去忙吧。”郑姨妈便对女儿道。
郑好儿答应了一声,便带着丫头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齐二夫人和郑姨妈,齐二夫人因怕走漏了消息,特意打发张嬷嬷在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
“妹妹,我和你商量一件事…”齐二夫人拉着郑姨**手,小声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
“啊?”郑姨妈听了齐二夫人的话,却是吃了一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妹妹难道不愿意?咱们姐妹之间,我家这家世,我就不提了。只说仪儿那孩子的品貌,妹妹在这府里也住了几年,心里也该清楚的。况且咱们亲上加亲,好儿嫁过来,我当女儿一样疼她,岂不比到别人家去做媳妇立规矩好上许多。”齐二夫人见郑姨妈只是吃惊,并不见喜悦,心中略微不满,不过她很快就将那点不满藏了起来,好言劝说道。
“不,不是的。”郑姨妈这时才稍微反应过来,“姐姐也该知道,好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我当然知道,又没有真正下定,哪里算是定下了那。就算是下了定,没过完彩礼,也不作数的。”齐二夫人道。
郑姨妈心中觉得齐二夫人说的不对,却也没有出言反驳。
“姐姐,我在府里住了这几年,府里的事情,我也看了些在眼里。仪儿的婚事,老太太心里的想头,便是我也看出来了。”郑姨妈提醒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皱了皱眉。
“妹妹是误会了,小儿女们一处长大,总比别个情分好些,不过是兄妹的情谊。老太太也只当她们是小孩子,若真有心,早就该定下来了。”齐二夫人道,“如今他们都还没有定亲,妹妹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不愿意做个亲上加亲?”
郑姨妈忙摇头。
“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郑姨妈想了想,终于说出心里的话,“大姐,郑家不过是皇商,齐家却…,这婚事讲究门当户对。就是大姐愿意,老太太、还有姐夫那里,却不好说的。”郑姨妈希望女儿嫁的好,但是却并没有过分攀附的打算,当然进宫候选,那是不同的。
齐二夫人笑了笑,“妹妹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如今齐家的门第是富贵已极,娶媳妇却只看姑娘的人品性情。便是老太太也说过,门第这些并不在意的。若是妹妹答应了这门婚事,我自然会请宫里的娘娘下旨赐婚,那是何等的体面,妹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齐二夫人来的时候准备的十分充分,对于郑姨妈这却是个意外。她本就性情柔和,不是口舌爽利、善于拿主意的妇人,因此便有些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齐二夫人却是了解这个妹妹的,知道郑姨妈已经有些心动。
“妹妹你好生想想,齐家的家世,仪儿的人品性情,还有我做好儿的婆婆,将好儿当亲生女儿来疼爱。这可都是上上之选,还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不成?我却也不求别的,只求个懂事贴心孝顺的媳妇,以后我这个家,都是要交给她的。”齐二夫人也向郑姨妈透了些底,“以后齐郑两家相互扶持,妹妹想想…”
齐二夫人在自家妹妹跟前,不好说以后齐家会竭力扶持郑家,只说两家相互扶持。但是便是郑姨妈也是明白,她郑家,又有什么可以扶持齐府的那,自然是齐府扶持郑家。
“这事太过突然,等我和…”郑姨妈本想说要和郑好儿商量,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不好,便道,“等我再想想,孙家那边毕竟…”
“好吧,妹妹就好好想想,我等妹妹的回话。”齐二夫人道,心中却很是自信,郑姨妈不过是太过吃惊,想明白后,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齐二夫人便起身,郑姨妈跟着送了出来。
“我再去看看好儿。”齐二夫人道,就又到郑好儿的屋子里来。
郑好儿正和丫头在屋子里做针线,看见齐二夫人来了,忙站起身,请齐二夫人在炕上坐下。
齐二夫人将郑好儿做了一半的活计拿起来看,却是件大红的盖头,上面绣着龙凤呈祥,那只龙已经绣完了,凤凰绣了多一半。
“好鲜亮的活计。”齐二夫人赞道,“我那还有一件活计,别人都做不好。”
“姨妈若不嫌弃我粗苯,便拿了来,让我勉力试试。”郑好儿道。
齐二夫人眼看着她在绣嫁妆,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郑好儿却是正要讨好齐二夫人,只好如此应对,却不想这正中齐二夫人的下怀。
“好,我一会就让人拿来给你。”齐二夫人满意地点头,心中更加坚定了要郑好儿做媳妇。
送走了齐二夫人,郑姨妈回到上房,便微微皱起了眉。
“娘是有为难的事?可是姨妈说了什么?”郑好儿看见郑姨**神情,关切地问道。
郑姨妈叹了口气。
“好儿,你坐下。”
齐二夫人突然来求亲,让郑姨妈心中十分纠结。她是个老实人,已经定了和孙家的亲事,便没有别的想头,况且在她心中也从未想到过会和齐家结亲。
但是齐二夫人的话,又让她有些心动。
齐仪的模样,性情是难得的好,她也没什么不中意的。也正如齐二夫人所说,与其去陌生人家,郑好儿在婆婆跟前立规矩,跟妯娌们磨合,不如做齐二夫人的儿媳妇。齐府内,大*奶性子淡薄,二奶奶是郑好儿的亲表姐,四奶奶聪慧大气,又和郑好儿要好。郑好儿若嫁进去,顺风顺遂,是别人家比不上的。
郑家如今的情形,她心里是清楚的。郑元朔一个人无法支撑家业,郑家如今是靠着祖上的积累,她之所以一直在齐府住着,就是存着要仰赖齐府的心思。不得不说,郑元朔和郑好儿的两件亲事,也亏得有齐府的影响,才能成就。如若郑好儿嫁给齐仪,那么有齐府的助力,郑家起码两三代的富贵就有了保证。
当然,还有贵妃娘娘下旨赐婚,那份体面,郑姨妈也不是不心动的。
“好儿,你姨妈来,是来求亲的。”郑姨妈想了一遍,心中虽已十分愿意,但还是要问女儿的意思,便将自己的考量都和郑好儿说了,“这么看来,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你姨妈亲自来提,若你进了齐府,倒是比去别人家好。”
郑好儿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就镇定下来。
“娘,齐府没什么不好,五表弟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咱们和孙家,却是已经定下来,虽没过定礼,不过是要先办哥哥的事情。如今若是反悔,也算是毁约,让人家如何看待郑家。这样的事万万行不得。”郑好儿正色道。
“好儿,这门亲事你不愿意?”郑姨妈看着女儿问道。
郑好儿叹了口气。母女两个之间,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娘的心思,我都明白。头一个是心疼女儿,想着女儿若给姨妈做儿媳妇,以后过日子轻松顺心。可五表弟的婚事,老太太自有中意的人选。这府里的情形,也并不简单。”郑好儿道。
“有娘娘赐婚,不简单也简单了。”郑姨妈道,“况且仪儿那孩子的性情,却是少有的。娘也不用为你以后的日子担心。”
“五表弟的性情是好。”郑好儿道,“可别人也未必就不好。娘,依您看,若没有家族,父母兄姐的庇护,他自己,可是支撑的起门户的?”
“他是小儿子,齐府的富贵足可保你们几世无忧的。好儿,你自幼接触的多是和郑家一样的人家,只怕不知道,这世上便有人是天生的富贵命。这世族大家的子弟,多是如此,并不需自己打拼,这并不稀奇。”郑姨妈道。
“娘是为了女儿和郑家的以后打算,女儿懂的。娘,哥哥的亲事,也不是没有更好的人家来提亲,可咱们却只选了同是皇商的钱家,我的亲事,也有更富贵的人家来求娶,可咱们选了孙家。娘,您莫不是忘了咱们的初衷…”郑好儿提醒道。
他们的初衷,自是依靠齐府的权势。在郑元朔和郑好儿的亲事上,她们也很清楚,那些来求亲的也多是看在齐府如今的权势上。她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昏了头,而是很谨慎地挑选那些算得上门当户对的人家。
孙家书香清贵,孙公子与郑好儿年貌相当,在家世上是郑好儿高攀。但是孙家家境却是普通,官也做的不大。而郑家却为郑好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郑家要依仗齐家的权势,但又很小心地不过分依赖,而是在其中谨慎地找着平衡点。而这些,多是出于郑好儿的计算。没错,郑好儿作为皇商家的女儿,比她的哥哥郑元朔更多的继承了她们父亲精明谨慎的商人本性。
“仪儿是个好孩子,”郑姨妈叹气道,她心里很喜欢齐仪。
郑好儿看了母亲一眼,齐仪很好,但并不是她理想的丈夫人选。何况,如今她已经定了孙家的婚事。
母女俩商量了一会,郑姨妈自是听从了女儿的意见。
“也好,我便说媒人那边已经约定下了,不可毁约。”
郑好儿点头,“这样说,也不至于太得罪了姨妈。娘,咱们还是快搬到老宅那边去住吧。”
郑姨妈想了想,也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