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君晖还是第一次被小孩子尿了一身,有些囧,抖着袍子站起来,看了看,又忍不住笑了。
“很好,瑄儿第一次见面,就给了舅舅一份大礼。”
“女儿尿湿了,快下来,我给她换衣服,不然又该哭了。”荀卿染道,就将瑄儿放到榻上,拿了干爽的尿布和衣服给瑄儿换了。
“可真是大礼那。”荀卿染对荀君晖道,“到现在,瑄儿还只是在你姐夫身上尿过,别人,哼。”荀卿染说着,自己也笑了,“还是快去换了衣服吧。”
荀君晖点头,“这礼物可得保存下来。这袍子不能洗,我要压在箱子底留起来,等咱们瑄儿长大了,拿出来,呵呵…”
“你!”荀卿染瞪了弟弟一眼。荀卿染边给瑄儿换衣服,还和弟弟斗嘴,眉眼生动无比,而荀君晖也没了人前少年老成的模样。
齐攸干咳了两声,“外面有些凉了,你方才又喝了热酒,穿着湿衣服出去最易着凉。你我身量差不多,让你姐姐找一件我的袍子,你先穿着吧。”齐攸开口道。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荀卿染道。荀君晖和齐攸身高差不多,当然可以穿齐攸的衣服。
齐攸将换了干爽衣服的瑄儿又抱起来,荀卿染转身去内室拿了件齐攸的外袍交给荀君晖,荀君晖去旁边隔间换了。
齐攸就将瑄儿给荀卿染抱,转身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
一会功夫,荀君晖也换了袍子出来。
“换下的衣服那。”荀卿染问。
“刚换下来,就被个小丫头收走了,说是姐姐吩咐的她,拿去洗了。”荀君晖道。
“我…”荀卿染刚想说我没有吩咐人,突然想起方才齐攸出去了一次,又想起弟弟说要将袍子保存起来,以后羞瑄儿的话。
荀卿染转头看了看齐攸,齐攸老神在在。荀卿染扑哧笑了一声,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
“姐姐信中说,还有一个孩子…”荀君晖重新坐下说道。
“对,还有福生。”荀卿染道,忙吩咐人去看福生睡了没有。
少顷,奶妈抱着福生来了。
“这就是福生。”荀卿染抱着福生给荀君晖看。
福生再有一个月就一周岁了,长得虎头虎脑,胖嘟嘟的,非常招人喜欢。此时他正醒着,一进了屋子那双大眼睛就不停的转,嘴里也哦哦有声,十分高兴。
荀君晖结果福生颠了颠,“真结实,抱着有些压手。”
“那是。”荀卿染语气中有些得意。
福生的出生方式不寻常,所以在后来荀卿染特别注意他的饮食调养,照顾方面更比瑄儿还多用了几分心思,如今福生这样壮实,自然有他自身天分的缘故,但若没有那些精心照顾,也是不可能这样的。
福生并不认生,但是明显更粘荀卿染,被荀君晖抱了一会,就往荀卿染怀里扑。他如今会坐,会爬,有人扶抱着,还能摆开小胖腿走上几步。
荀卿染将福生和瑄儿都放在榻上,让他们自己玩。福生对着瑄儿伊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瑄儿也回应地哦哦有声,不时吐个泡泡出来。
荀君晖叫了跟随的人进来,原来他还给福生准备了一份礼物。
也是一套赤金长命锁,金蟾缨络圈、手镯、脚镯,四个笔锭如意的小金锣子,两套小衣服鞋帽,还有一套文房四宝。看他的意思,是把福生从出生直到抓周的礼,一次杜补办齐整了。
荀卿染将这些都堆到福生身前,指着荀君晖告诉福生,“这是舅舅。”
福生刚开始牙牙学语,只球哈的叫了两声,引得屋里的人又笑了一场。
福生低头看着面前的东西,伸出手抓了抓,最后抓起那个金蟾缨络圈晃了晃,瑄儿看着也晃动起小胳膊,福生爬过去,将金蟾缨络圈递给瑄儿,瑄儿小手还抓不住太重的东西,两个小家伙依依哦哦,弄的口水直流,十分热闹。
齐攸和荀卿染是见惯了这个的,荀君晖在旁看得津津有味。
因想着荀君晖一路劳乏,又说了一会话,荀卿染就让奶妈们将两个孩子抱下去睡觉,又打发人送了荀君晖回客院安置。
第二天一早,荀君晖又过来陪荀卿染说话。
“…齐家如今只有两个男孙,一个是庶出的,另一个身体又弱,齐家二爷那边又新添了一个女孩,姐姐生了瑄儿,我起初还真有些担心。如今见姐夫待姐姐和瑄儿这样,我才放了心。”
齐攸一早出去骑马,姐弟俩说话也没有拘束。
“就是因为这个才非要大老远的赶过来。”知道弟弟为自己想得周到,荀卿染觉得心中暖暖的,面上去有些嗔怪。
“不管是外甥还是外甥女,都是姐姐的第一个孩子,怎么样我都是要来的。这百日的仪式,重要的就是认舅舅,我不来可不让别人捡了便宜。”
“放心,你是谁,你可是瑄儿嫡亲的舅舅,再没人能争过你。”荀卿染笑。
“你也不用为我担心。京城那边知道我生了女儿,当即也都打发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如今这百日,又打发了三爷过来。我看了,老太太、二太太、大太太,还有妯娌们送的礼物都不轻,这也就够了。”荀卿染道。她自己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但是事关女儿,心里难免有了衡量。她没有十分拦着齐攸宠女儿,也是这个意思。
“郑二哥也要做父亲了。”荀君晖又说道。
荀卿染本来另外给郑元朗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郑元朗和荀君晖带的人都不多,两人比较投契,就搬到了一个院子里住。
“真的?”
“在路上听郑二哥说的。”荀君晖道,“…已经有六七个月了,住在京城郑家老宅子里。郑二哥这次回去,暂时就不出来了。”
郑家在郑元朗父亲那一代就已经分了家,但是两房人分产不分居,相处得又十分融洽。如今郑元朔不成材,郑元朗身上担子颇重,在外忙碌的,也是两家的生意。
“京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荀卿染问。
荀君晖压低了声音,姐弟俩谈了约半个时辰。

瑄儿的百日宴席,就设在拓院,底下两层是男客,最上面一层是女客。平西镇凡有些头脸的自然都到了,着着实实地热闹了三天。
外面的客人散了,但是总督府还有从京城来的客人。
齐攸说要留荀君晖多住几天,荀卿染想着荀君晖又长了个子,过去的衣服穿不得了,就趁这个功夫,给弟弟做两套衣服出来。她在后面库房找了半响,没找到合意的料子,想起前面库房还有些,就带了人到前面来。
“四爷他们还在饮酒?”荀卿染问宝珠。
“回奶奶,是的。”
荀卿染知道齐攸几个就在旁边的棠院里饮酒,因此特意绕路过来,让小厮们不用声张,悄悄地带着人从窗下走过。
“…本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让人羡慕,来,三哥我敬你一杯。”是齐三爷的声音。
“三哥,你已经和君晖喝了好几杯了,他年纪还小,折这一杯我来喝吧。”是齐攸的声音。
“好,好,四弟,咱们再喝一杯。”
“四爷很照顾舅老爷。”从月亮门出的院子,一个婆子笑道。
荀卿染嘴角带笑,“只怕是酒瘾上来了,想法子多喝几杯那。”
“奶奶又歪派四爷了。”婆子道,引得跟随的人笑成一片。

唐佑年和钟大用正往棠院走。
“刚才你去了哪里,让人好找。”唐佑年道。
“属下没去哪,就随便走了走。”钟大用笑道。
“这里不同军营,那边就是内宅了,千万不要唐突。”唐佑年道。
“是,属下记住了。”钟大用道。
“大人极看重你,你好自为之。”唐佑年道,“我方才恍惚听得似乎有琴声。”
“哦?”钟大用的脚步顿了顿,“属下倒没听见。”
“想来是我听错了吧。”唐佑年道,“快些走,大人那边还等着咱们。”
钟大用默不作声地跟着唐佑年加快了脚步。

荀卿染从前面库房楼上挑了几块尺头,又选了两张皮子,这才带着人往后面回转。
“小美人,你往哪里躲。你就从了爷吧,有你的好处。”有人淫笑道。
“你别过来…放开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彷如蚊呐。
第二百六十章 撞破
荀卿染带着人刚走进穿堂,就听见穿堂外面传来衣服拉扯的声音。荀卿染皱起了眉头,听那声音肯定不是好事。
“奶奶,这里不好走,咱们从那边过去吧。”许嬷嬷轻轻扯了扯荀卿染的衣袖,小声道。
荀卿染看了一眼许嬷嬷,心知许嬷嬷也肯定是听到了那边的声音,而且猜到了那两个人是谁。
那男人声音中带着醉意,正是齐三爷,而那个女子,则赫然是辛妇好。
这里离着棠院不远,可以理解齐三爷喝酒的间隙出来透透气,但是辛妇好怎么在这里,她身边伺候的人那。
那边男人的喘息声越发粗重,女子听来并未被堵住嘴巴,哭声却极微弱。
“好人儿,你如了爷的意,爷抬你做姨娘。爷的身份,可不会辱没你。你乖乖地,以后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享用不尽。”
荀卿染眉心微皱,心思转动。

穿堂那边的前面台阶下,齐三爷一手紧紧地抱着辛妇好的腰,另一只大手在辛妇好胸上使劲地揉捏着,还不忘张着大嘴在辛妇好脸上啃着。
辛妇好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只好用两只手拼命抵着齐三爷的前胸,感觉到腥臭的酒气喷到脸上。她又怕又羞,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如果大声呼救,或许可以叫来人,但是她却不敢大声喊叫。一时间泪流满面,娇喘连连。
齐三爷被她这个模样刺激的越发热血沸腾,依旧揽着辛妇好的腰,就将辛妇好往花丛后面拖,一边狠劲捏了一把辛妇好的胸,就去撕扯着辛妇好的裙子,嘴里呼哧呼哧往外冒着腥臭的酒气。
辛妇好衣衫已经被撕破,却依旧不肯大声求救。
齐三爷已经心急地褪下自己的裤子,就要入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蓬头垢面的婆子不知从哪冲出来,手里拿着只扫把,不管不顾,一路扫了过来。直扫的尘土飞扬,沙石四溅。齐三爷不由得捂住嘴巴,咳嗽了两声,动作就慢了下来。
那婆子却似根本没看见这还有两个人,嘴里还有些疯疯颠颠地不知叨咕些什么东西,一条扫把横扫了过来正好落在两人身上。那婆子很有一把子力气,齐三爷被“扫”了几下,觉得皮肉疼痛,不觉手下就松了。辛妇好抖着身子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掩了衣襟,一低头往后面跑去。
“哪来的疯婆子,看爷不撕、撕了你的皮。”
齐三爷酒醒了几分,骂骂咧咧,怪这疯婆子坏了他的好事。那婆子却不理会,挥起扫把劈头盖脸朝齐三爷抡过去。齐三爷只顾着伸手遮掩头脸,等抬起头,那婆子早不见了踪影。
齐三爷跺了跺脚,方才他出来出恭,顺脚就走到这里,运气好,看见个美人独自一人,顿时起了色心。那美人的穿戴,并不是一般的丫头,齐三爷是明白的,但是在这偏僻地方,他色心一起,胆子也就大了,心里想着这么个孤单女子,想来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管她是谁,先受用了就是,大不了收做通房妾室。那个美人也知情识趣,欲拒还迎地。谁想被个疯颠的婆子给坏了好事。
“三爷,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让小的好找。四爷请三爷过去,还等着三爷一起喝酒那。”一个小厮从棠院那边跑了过来。
齐三爷虽有些悻悻,但也无可奈何,还是跟着小厮往棠院去了。

拐角处,荀卿染轻轻嘘了一口气。
“奶奶,辛姑娘的居心…,又如何孤身到了这里,遇险而不求救,奶奶这事,您本可以不管的。”许嬷嬷小声道。
“看到了,就不能假装没看见。”荀卿染道,“况且,做人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荀卿染并没有多做解释。
辛妇好纵然有万般不好,但这种事,被她撞见,她就不会不管。哪怕对方是辛妇好是她的仇家,该算的帐自然要算,但是却不能放任齐三爷这种兽行。这是她作为女人的立场。
她打发了个婆子装疯,出去撞开这两个人,这是出于多重考虑。齐三爷在安国公府他自己那个院子里怎样,她做弟媳的管不着,但是这里,她不想让齐三爷在她的府里为所欲为。但这种事,她却不好去撞破。这样做,同时也给这两个人留了脸面。
“什么声音,是谁?”麦芽突然惊醒地转身呵斥。
荀卿染抬头望过去,“怎么回事?”
“回奶奶,奴才听得那边有响动。”麦芽回道。
就有婆子按着麦芽的指示,转过后面那道花墙,探查了一遍,转回身来禀报,说是并没有人,只有一个花盆掉在地上。
“这时又没有风,好端端地那么大个花盆怎地就掉了?”麦芽疑惑道。
“她的心思,真让人难懂。”荀卿染暗自寻思,女人遇到这种事情竟然不大声呼救,难道是太在意名节?可是叫来人解救,总比被个色狼吃豆腐,而且面临失身的危险要好上许多吧。
“奶奶立心端正,心怀慈悲。”许嬷嬷叹道,“只怕她未必知道感恩。”
荀卿染依旧领着众人,往主院中来。
“我做这事可也不是为了让她感恩。否则大可趁此机会出现示恩,彻底地压了她的气势。”荀卿染道,她这样做,单纯就是容不得这种事发生。
“这个地方也是前院了,嬷嬷一会过去,替我训诫两句。”荀卿染对许嬷嬷吩咐道,“还要问问金铃和银铃,我的吩咐都忘了不成?”

馨兰院
金铃和银铃正在拌嘴。
“我去拿莲子羹,让你伺候着姑娘,你现在把姑娘伺候到哪里去了?出了事,小心你的皮。”金铃对银铃道。
“姐姐和我分工的明白,跟着姑娘出去的差事,都是姐姐的。是姐姐回来晚了,怪的谁来。况且,姑娘也未必就是出门了。”银铃道。
“你这小蹄子,强词夺理。”
金铃待要再训斥银铃两句,就见辛妇好从外面进来。
两个丫头马上住了口,屈膝行礼道:“姑娘。”
辛妇好一声不吭,抬脚进了内室。
两人已经看见辛妇好头发蓬乱、衣衫不整,不由得都变了脸色,跟到内室门口。
“姑娘,您怎么了?”
“你们别进来,我一个人待一会。”里面传来辛妇好的声音。
金铃和银铃两个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屋内,辛妇好趴在床上,好半天才停下了身体的抖动。然后从床上起来,将身上的衣裙全部扯下,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套袄裙换上了。她这才又坐到床上,望着刚脱下来的衣裳呆了半晌,伸手取了把剪刀来,咬着牙将那套衣裙剪了个粉碎。
好一会功夫,辛妇好从内室出来。
“你去把屋里收拾一下。”辛好好吩咐银铃。
“你去打水来,服侍我洗一洗。”辛妇好又吩咐金铃。
银铃进到屋去,看着一地的碎布片,怔了一下,忙都收拾了起来。
“就在内室烧了,不准让人看到。”辛妇好吩咐银铃。
银铃忙又退回内室。
金铃打了水回来,辛妇好洗漱了,又重新梳了头发。
“在烧什么东西?”金铃试探着问道,“姑娘,您…”
“许嬷嬷来了。”外面小丫头禀报道。
这时银铃也从内室出来,暗地里冲辛妇好点了点头。
“什么都不要问,也不准说出去,不然,我要你们死。”辛妇好道,冷森森的语气中透着杀意。
金铃和银铃第一次见到辛妇好如此狠厉的模样,都吓的后退了半步。
“婢子、婢子知道了。”
辛妇好吩咐请了许嬷嬷进来,金铃献上热茶。
许嬷嬷一进来,就闻到有东西烧焦的味道,又打量了辛妇好两眼,心中已经有了底,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
“这两天府里给姐儿办百日,怕怠慢了姑娘,夫人特意吩咐奴才来看看,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多谢夫人操心,妇好没什么吩咐。”
“那就好,姑娘若有吩咐,只打发底下的人。姑娘千金贵体,该谨守闺训,在内室安养,若出去被人趁乱冲撞了,可不是好玩的。”
辛妇好心中有病,听得许嬷嬷的话,脸色先是一红,霎时又成了一张白纸。抬头看许嬷嬷,却是神态自若,并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夫的好意,妇好知道了。”
“那就好。”许嬷嬷将该说的话说了,也就告辞出来。
金铃将许嬷嬷一直送到馨兰院外。

“就是这样,”主院上房,许嬷嬷向荀卿染禀报道,“出了这么一个空隙,辛姑娘无端走到那里,奴才看着着实可疑。还有银铃…”
荀卿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边看来要加派人手了。
“奶奶,”宝珠从外面进来。
荀卿染招手让她到近前来,问,“怎么,棠院那边还在喝酒。”
“方才已经散了,四爷带了舅老爷、郑二爷和唐大人去了书房。宝珠说着,略压低了声音又道,”奶奶,婢子听到些了不得的话。“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谋算
“什么了不得的话?”荀卿染问。
“三爷在席间,跟四爷说,他想来平西镇谋个差事,还说,打算带了三奶奶一家过来,总督府宽敞,兄弟们住在一起。”宝珠道。
“啊?!”荀卿染不由得惊呆了。“三爷要来这里做官,还要住在总督府?”
“是,在酒席上,三爷就和四爷说了,让四爷拉把兄弟。奶奶,三爷刚刚回去客院,又说了好些不好听的话那。”宝珠说道,有些犹豫该不该都告诉荀卿染。
“不用瞒着我,说吧。”荀卿染道。
“是。”宝珠答应了一声,真的继续说了下去。

客院,齐三爷被两个小厮驾着放到床上,他嘴里兀自嘟囔着再来一杯,干杯。
两个小厮对望一眼,替齐三爷脱了鞋子,又盖了被子。
“三爷带来的人去了哪?还得咱们伺候。”两个小厮低声道。
齐三爷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喝的醉薰薰,却认得是回到了住处。
“善保,给、给爷倒茶来。”齐三爷吩咐着。
两个小厮对望一眼,心知齐三爷是将他两个看成自家的小厮善保了。其中一个出去取水,另一个上前,帮着齐三爷脱衣服。
“老四,好有气派,一样都是齐家的人。爷那瑁儿还是个哥儿,就在京城里,也没这么操办。不就是个,阿,赔钱货,就铺排成这样。老太太专门打发了爷过来,偏心都从京城偏到平西镇了。”齐三爷闭着眼睛,指手画脚地说着话。
“哈哈,再怎样风光又、又能怎么样。这府里,以后还不得靠爷,和爷的儿子。老大那倒是个儿子,却是个病秧子,长大长不大可是两说,爷看他就长不大。老二,外面的女人生的也是赔钱货,老二媳妇是个脸酸心硬的泼货,还不是一样生赔钱货。就爷,那儿子,是顶用的。这十几年后,这一切,这一切就是爷的,都是爷的。”
小厮听得脸色变了几变,知道齐三爷这是醉的狠了,什么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一路,爷还没、没受过这样的苦。好在,到了这还有些好处。平西镇还不错,爷也来弄个官当当。一年地方官,十万雪花银,哈哈哈。”齐三爷笑着睡了过去。
那小厮悄悄地退了出来。

“…奶奶,这就是方才伺候三爷的小厮和婢子说的。”宝珠转述完小厮听到的话,对荀卿染说道。
荀卿染做了几次深呼吸。
“那样混人的话,奶奶不值当生气。”看着荀卿染有些变色,许嬷嬷忙劝道。
“我没生气。”那是假的。虽然齐三爷的话不过是痴人说梦,但是表露出来的龌龊心思,还有对瑄儿的轻视,都让荀卿染不能不气。
“他在酒席间提出来要来做官,还要住进府里,四爷是怎么说的?”荀卿染问宝珠。
宝珠摇摇头,“三爷说了这话,唐大人就向三爷敬酒,岔了过去,并没听见四爷说话。”
“四爷是极明白的人,这种事情,以四爷的脾气,绝不是轻易许诺的。”许嬷嬷道。
荀卿染恩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齐攸的脾气,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
但是,也不能忘了,齐攸还是宗族观念很强的一个男人,容氏还有齐二老爷说的话,对齐攸还是有影响力的。
容氏曾经说过,希望齐攸振兴安国公府。这个振兴,自不是让齐攸一枝独秀,而是有他在前面,拉把众兄弟子侄。齐三爷在京中只有个闲职,当初就有跟来的打算,只是听得人说平西镇蛮荒,才不肯来了。现在齐三爷到了这里,他们招待的十分周全,齐三爷亲眼见了,平西镇虽比不上京城,但也颇有几分气象,而且无论外面如何蛮荒,这总督府里可不比京城差什么。他自然肯来,这不,都打算要就住在总督府里了。
而且,齐府打发了齐三爷过来,会不会也有让他趁机在这谋个一官半职的意思那。
如果这样,直接拒绝就有些不妥。
但是,齐三爷怀着那样的心思,来了平西镇,不仅不能做齐攸的助力,反而会带累齐攸。而且这样的人住进府里,还顶着兄长的头衔,想想他的行事,荀卿染打定了主意。
“到前边找四爷,让他早点回来。”荀卿染吩咐道。
“瑄儿那。”齐攸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要见女儿。
荀卿染皱了皱鼻子,“你喝了多少酒,还要见女儿,女儿要被你熏坏了。”
荀卿染就吩咐人准备热水。
齐攸到浴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
荀卿染早让人准备了醒酒汤,看着齐攸喝了。
“喝酒,总要适可而止。”
“三哥有些贪酒,后来叫了唐幼年和钟大用来,我…”齐攸道。
齐三爷不只是贪酒,还贪色那。
荀卿染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齐攸见荀卿染面有郁色,便问,“怎么了,有事为难?”
荀卿染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将下晌遇到的齐三爷调戏辛妇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气的不行,可作兄弟媳妇的,又不好出面,只打发了个婆子去冲散了,全了大家的脸面。”荀卿染道,“三爷可和四爷说了什么没有?”
这是故意问的,荀卿染就不相信齐三爷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齐攸早就听得冷下脸来,他记得席间齐三爷确实出去了好一会,回来后有些灰头土脸的,衣袖都撕破了。他问了一句,被齐三爷含糊了过去,原来竟然是出了这样一桩事。
他那几个兄弟的脾性他都是知道的,齐三爷竟然在他的府里做出这样的事,这若真的让他得手,是多大的丑闻,到时候齐三爷性命难保,他也没法和朋友交代。
想起齐三爷还想要来平西镇谋个差事,还要住在府里。他不介意拉把宗族,也不介意府里多养几个闲人,但是,他不会容许人在他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如果只是找个肥差,白拿一份俸禄,但是能老老实实地让人放心,他也不是不能安排。但是如今齐三爷这个样子,还是拘在京城里比较好。
“四爷。”荀卿染见齐攸半晌不说话,轻轻唤了一声。
“这事你处置的极恰当…他还向我说,要来平西镇求个一官半职的。”齐攸回过神来。
“四爷可答应了他。”
“酒桌上的话,他不过是一时嘴滑,做不得真。他是吃不得苦的人,在京城中混个差事,有家里养着也就是了。”齐攸道。
荀卿染一喜,齐攸并没有答应。
“三爷的这个打算,家里不知怎么看?”荀卿染问道。
齐攸看了眼荀卿染,“三哥来时,带了一封父亲的信。父亲在信里说,若是三哥愿意,让我想法子安排。”